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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夫妻恩情你全不念,親生兒女你不親

    手拍胸膛想一想,難道說你是鐵打的心。”

    臺上的人唱的泣涕連連,姜梨聽得心如刀絞。唱詞種種,實在很難不讓她想到自己。就如九兒怎么也不明白,她什么也沒做錯,什么都做的很好,丈夫為何要遮掩對待自己。姜梨也很想問問沈玉容,榮華富貴真的有那么好,好到連人性都可以拋棄,什么都不要嗎?

    更何況,還有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還沒來得及出世到世上,就葬身于這場骯臟的陰謀。沈玉容在犧牲他的時候,有沒有一絲遲疑,知道這孩子身上流著他的血嗎?

    姜梨不敢往下想。

    另一邊,也一直看戲的陸璣突然出聲道:“喏,姜二小姐看的很仔細。”

    三人都朝姜梨看去。

    姜梨?zhèn)壬韺χ齻�,眼眸垂的很低,卻是錯也不錯的盯著臺下的人,顯然看的很仔細。仔細去看,就能看到她緊緊抓著二樓臺上的雕欄邊緣,手上骨節(jié)都發(fā)白,抓的用力。

    她是沉迷到戲中去了。

    “這有什么?”孔六不以為然,“姜二小姐嫉惡如仇,又善惡分明,這出戲講得憋屈死了,聽的人都生氣,姜二小姐為戲所感,聽得投入點,很正常嘛�!�

    “為這出戲聽得入迷有所波動很正常,”陸璣笑瞇瞇道:“但這可是姜二小姐啊�!�

    姜二小姐是什么樣的人,似乎隨時都是微笑著的,便是不笑的時候,也是溫和如一汪溪水,平靜而和緩,幾乎看不到她大怒或是大急的時候。這樣的性子在有些人身上是不溫不火,但在姜二小姐身上,有點眼力的人大約都能看出,姜二小姐是不計較。

    或者說,大部分的事情,在她眼里,都是不重要的。不重要的事,也就沒有必要放在心上。這是經(jīng)歷過人生巨大轉(zhuǎn)折之后才會擁有的心態(tài),多在歷經(jīng)世事的老人身上才會出現(xiàn)。

    即便姜二小姐曾經(jīng)“殺母弒弟”,曾經(jīng)被送到庵堂里獨自呆了八年,也不至于就到了現(xiàn)在,一種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后的溫純。

    總而言之,姜梨不會把小事放在心上,連可能毀掉一生名譽的人都不在乎的人,會為了一出小小的戲劇就感同身受嗎?

    別人也許會,但姜二小姐一定不會。如果她因這出戲做出什么不一樣的舉動,那只能說明,這出戲觸動了她,在她過去的人生里,有一些和這出戲里,某些重合的東西。

    這就是共情。

    姬蘅的指尖拂過潔白的扇柄,忽然站起身來,看向姜梨的目光帶了些有趣,不緊不慢的往姜梨身邊走近。

    “他……”孔六要說話,被陸璣一把扯了下來,陸璣對他做了個“噓”的手勢,道:“好好看戲�!�

    小九兒還在唱:“夫君京都招駙馬,我流落宮院抱琵琶

    可恨他一朝成富貴,忘恩負意,他……他棄結(jié)發(fā)

    我是他的結(jié)發(fā)妻房,曾記當年赴科場

    他言道中與不中,還故鄉(xiāng)

    不料荒旱在湖廣,貧窮人家餓斷腸

    二公婆餓死在草堂上,無銀錢殯埋二爹娘

    頭上青絲剪兩綹,大街換來席兩張

    東鄰西舍個個講,夫君得中狀元郎

    我攜兒帶女來探望,沿門乞討到汴梁

    沐池宮院將門闖,他一足踢我

    倒在宮門旁……。”

    結(jié)發(fā)妻……姜梨恍恍惚惚的想,這倒是個纏綿的稱呼,就如同當初沈玉容對她的溫柔一般。這樣的中秋夜,夜色她也經(jīng)歷了不少,每一次都是歡喜而滿足。誰知道會有這么一日,想起過去種種,仿佛刀劍入腹,刀刀見骨,催得人痛不欲生?

    她簡直快要分不清這究竟只是一出“九兒案”的戲劇,還是真實的自己。她好像變成了九兒,又好像比九兒還要悲慘。

    正在這時候,身邊突然遞過來一方絹帕。

    潔白的,什么繡花都沒有,絲質(zhì)順滑,在燈火下發(fā)出微妙流動的光彩,一看就很輕軟。

    “擦擦吧。”姬蘅的聲音聽起來仍然氣定神閑的,他說:“二小姐梨花帶雨的樣子,實在不怎么樣�!�

    姜梨都沒計較他這算不得好聽的話,急忙伸手去摸自己的臉頰,但覺臉頰濕漉漉的,她什么時候哭了都不知道。

    她竟然哭了。

    下意識的,姜梨想要去接姬蘅的手帕,可是下一刻便清醒了過來,便笑著道:“多謝國公爺,不過,我自己有�!彼龔膽牙锾统鲆环綔\綠色的帕子,雖然比不得姬蘅的金貴,卻也素雅的很,徑自擦去了自己的眼淚。

    動作坦然的像是拂去灰塵一般。

    卻不想她下意識的揚起笑容,配著眼角的淚珠,說不出的古怪。姬蘅也頓了頓,不置可否,收回了手帕,對姜梨道:“沒想到姜二小姐這么鐵石心腸的女人,也會哭啊。”他慢條斯理的開口,“我都要懷疑,姜二小姐是個戲迷了�!�

    “戲精彩就看一看,不精彩就不看�!苯嬉残Γ岸颊f金滿堂是燕京城的紅班子,今日也算見識過了,那個叫小桃紅的唱腔,很容易打動人�!�

    “打動人的不是小桃紅的唱腔,是戲本身。”姬蘅道:“姜二小姐剛剛?cè)霊蛄�。�?br />
    “我?”姜梨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笑道:“我不是戲中人,如何入戲,國公爺說笑�!�

    “二小姐做戲的本事很好,說謊的本事卻不怎么樣�!奔м亢χ鴩@息:“你的謊言,實在太拙劣�!�

    姜梨眉頭微蹙,正要說話,冷不防姬蘅突然勾起她的下巴,迫起她抬頭看她。

    這個姿勢,已經(jīng)是輕佻之極,旁邊的孔六險些驚叫出聲,被陸璣一把捂住嘴巴。

    姜梨的心中詫異之下,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是羞憤還是驚訝,只得直勾勾的盯著姬蘅。

    幾次三番都這樣近距離的看姬蘅,但不管是多少次看,每一次看到,還會像是初見時候的驚艷。他淡紅色的長袍松散,領(lǐng)口繡著的牡丹卻精致又整齊,在凄凄慘慘的唱腔里,越發(fā)顯得他深艷。像是開在慘白冬日里的一朵紅蓮,灼熱的令人刺目。又像是于深淵的倒影中看見一輪皎潔明月,漂亮的令人膽寒。

    他眼眸色淺,是通透的琥珀色,眼形的輪廓卻天生深刻,于是像天然描了眼眉似的,畫一樣的勾人。他的鼻梁形狀好看的不像話,嘴唇薄而紅,即便是薄情的嘲笑,也讓人想要奮不顧身的撲上去求得一吻。

    而他嘴角噙著微笑,慢慢的,一點點的向前俯身,越是親密,越是涼薄,他的一雙眼睛瀲滟的讓人忍不住屏住呼吸,聲音卻含糊的低啞,他說:“眼是情苗,你的眼睛,出賣了你的心�!�

    姜梨道:“我沒有�!�

    “你心里有個人。”他說。

    姜梨:“我沒有。”

    “這個人在你心里,你不愛,卻很恨�!彼Φ馈�

    姜梨一怔,那一句“我沒有”,怎么也說不出口了。

    年青的男人就像是通曉人心思的妖孽,天下的一切都在他眼中無所遁形。姜梨不禁懷疑,這個人是否能夠識破所有的謊言,明白一切的背叛。因他迷人的眼睛能沉淪所有人,唯獨沉淪不了他自己。

    他活的太清醒,也注定不會太愉快。

    在這一瞬間,姜梨莫名竟然輕松了起來。在和肅國公姬蘅交鋒的這幾次,沒有一次,她是占在上風(fēng)的,雖然也不是落于下風(fēng),但姜梨自己心里清楚,那種迫人的壓力,的確令她很不舒服。但這一刻,她明白,如肅國公姬蘅這樣的人,的確可以把一切都看明白。但活的太清楚,太明白的人,大多很辛苦。

    難得糊涂。

    像是總算是在有一樣事情上,姬蘅注定沒有辦法超越自己。姜梨忽然彎了彎眉眼,仿佛緊繃的身體在那一瞬間也放松下來,她看著姬蘅,笑道:“國公爺說怎樣,就是怎樣吧�!�

    沒料到姜梨會突然妥協(xié),說的還這樣輕松,姬蘅眼里閃過一絲意外。

    姜梨微微掙脫姬蘅的手,姬蘅松開挑起他下巴的手指,重新?lián)嵘险凵龋殖闪四歉笨蜌庥卸Y的模樣,披上了他的羊皮。

    “國公爺這么愛看戲,難道不怕有朝一日自己也入戲,被人看笑話?”

    姬蘅眸色微微加深,像是沒想到姜梨不僅沒有后退一步,還說出了這般有些挑釁的話。

    “姜二小姐認為,我是會入戲的人?”他不輕不重的搖著扇子,道:“我不如二小姐仁慈�!�

    意思是,他不如姜梨仁慈,不會為無關(guān)緊要的人,別人的悲歡離合落淚。

    “戲就是戲,做不得真�!彼麕捉p綿的吐出殘酷的句子。

    “身在戲中的人,是不知道自己在戲中的�!苯孑p聲道:“就如我在這里遇到打動我的故事,也許有一日,你也會遇到。”

    她說著溫和的話,看著姬蘅的目光里,卻帶了一絲執(zhí)拗。這讓她看起來總算是像個“小姑娘”了,但說話的方式,還是這么的委婉而意味深長。

    “那就毀了這出戲,”姬蘅笑的很和氣,“我不當戲子的�!�

    這簡單粗暴的話語,真是姬蘅的作風(fēng)!姜梨有些氣悶。姬蘅在骨子里就是一個獨裁的人,他不必去考慮別人的想法,也不在意別人的意見,在他的心里早就有一桿秤,他只需要往里添加砝碼。

    沒有人能成為他的砝碼,所以注定不會有人成為他的軟肋,他注定不會被任何人要挾,他是沒有弱點的,所以人人懼怕他。

    姜梨冷冷道:“那就祝愿國公爺永遠都能如今日一般當個看戲人了!”她也不明白自己是哪根筋不對,偏偏要跑到這里來與姬蘅打機鋒。如姬蘅這樣的人,最好不要多交往,能躲多遠躲多遠。

    但這人就是能輕易挑動她骨子里的意氣,不由自主的就與他說多了話。他可真是個玩弄人心的高手!

    不過這世上,玩鷹的讓鷹啄了眼睛,這種事也是屢見不鮮。

    姜梨道:“濃盡必枯,淡者屢深�!彼睦镙p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往孔六那頭走了。

    姬蘅愕然的站在原地,想清楚后,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姜梨這是在警告他,越是單薄的東西,也許到最后越深刻。他做的越是過分,難免日后會遭報應(yīng)。

    孔六正和陸璣嘀咕著怎么瞧姬蘅和姜梨像是要吵起來似的,冷不防就看見姜梨走了過來。他擠出一個還算和藹的笑容,對姜梨道:“姜二小姐怎么過來了?不繼續(xù)看看?”

    “沒什么好看的。”姜梨的笑意溫和謙遜,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剛剛才和姬蘅針鋒相對過,她說:“這故事已經(jīng)看過許多次,且太悲慘,今日中秋,不想傷懷。”

    孔六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對,對對�!�

    姬蘅抱胸站在雕花欄桿處,有趣的看姜梨游刃有余的應(yīng)付孔六的寒暄,是個會變臉的小姑娘,且變臉的能力相當不賴。

    他又掃了一眼還在戲臺上“咿咿呀呀”唱個不停的小桃紅,心中思忖,就是不知道她愛的恨的,又是哪一個。

    應(yīng)當不是周彥邦。

    ……

    和孔六這樣的直性子打交道,比和姬蘅輕松多了。即便是旁邊那個笑瞇瞇的,老是想套姜梨話的山羊胡,應(yīng)付起來也比姬蘅來的容易。

    和姬蘅打交道,他總是不吝嗇讓人看到與他多情的美貌截然不同的另一面,比如殘酷,比如冷情。

    孔六甚至還問姜梨,有沒有想法去他的上輕車軍隊里做個弓箭手,或者騎兵也好。她的箭術(shù)和騎術(shù)非常出色,比起男兒來也不遑多讓。況且從前也沒有經(jīng)過訓(xùn)練尚且能如此,經(jīng)過軍隊里的訓(xùn)練,想必她也會更出色。他們騎兵隊里雖然沒有女子,但她可以成為這個先例。

    姜梨很是頭疼。

    孔六這人的心也實在太大了,他似乎忘記了,姜梨是姜元柏的女兒,當今的首輔千金,哪有放著千金小姐不做,去做個騎兵的。便是姜梨自己愿意,姜元柏也不會同意的,大約還會一封折子上去直達天聽,告孔六這人誘拐首輔家小姐。

    姜梨婉言謝絕了。

    孔六十分遺憾。

    陸璣卻一直在笑瞇瞇的和姜梨攀談,偶爾問些姜府里的事,雖然他問的都是小事,姜梨還是敏感的察覺出陸璣是想要套他的話。姜梨不認識陸璣這人,也不曉得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就算陸璣是姬蘅的人,姜梨也不會因此放松警惕,要知道姬蘅也不是什么好人,萬一想要背后陷害姜家如何?她如今可是背靠著姜家這棵大樹,姜家要是倒了,她一個姜家小姐,勢必可走的路也沒有幾條。

    姜梨笑著和陸璣回答,卻是一一避開了重要的問題。來回幾次,陸璣也意識到了姜梨察覺了出來,便不再提問,只是笑笑,和孔六繼續(xù)斗嘴。

    姬蘅什么也沒做,只是靠著雕花欄桿看“九兒案”,他看的漫不經(jīng)心,讓人簡直懷疑他究竟有沒有在看。

    令人迷惑這會不會也是他的一出戲而已。

    也不知坐了多久,姜梨直覺道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便起身道:“幾位大人,我得回去了,找不找我,二叔他們會著急的。眼下時間也不早……”

    “那就送你回去吧!”孔六大手一揮。

    “等等�!标懎^攔住他,道:“我們畢竟是國公爺?shù)娜耍@樣送二小姐回去,雖然可以解釋清楚,難免惹來誤會,我們自是沒什么,姜二小姐是姑娘家,為了不給姜二小姐添麻煩,還是把姜二小姐送到令兄身邊。對令兄,總要好解釋些�!�

    姜梨了然,意思就是糊弄姜景睿比糊弄盧氏一干人容易多了。

    姬蘅道:“文紀。”

    文紀正被白雪和桐兒看稀奇一般的圍著看個不停,畢竟姜府里沒有生的如此標志的侍衛(wèi),桐兒一直在比較文紀和姜景睿哪個生的更好一些。從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開始比劃起,到最后也沒比劃出個所以然。反倒是讓文紀臊的滿臉通紅,不知所措。

    這回聽到姬蘅命令,文紀總算能擺脫兩個丫頭,立刻道:“在�!�

    “送姜二小姐回去吧�!奔м康�。

    文紀頷首,姜梨對姬蘅行禮:“多謝國公爺款待�!�

    “不客氣�!奔м枯p笑,“后會有期。”

    姜梨:“。…。”

    真希望那個“有期”,是百年之后,不,千年之后才好。

    總算是從望仙樓里出來了,姜梨微微松了口氣,回頭一看,望仙樓佇立在燕京城城中心人來人往的街道中,燈火幢幢,像是一個不真實的美夢。

    她忽然發(fā)現(xiàn),今日中秋原本以為出來的睹物思人,就這么被姬蘅攪混了。

    雖然一開始的確是有思,但和姬蘅的交鋒爭執(zhí),竟然讓那些不甘和痛苦一時間沒時間侵襲過來,到現(xiàn)在,一身都是輕松。

    也算歪打正著吧。

    她道:“走吧�!�

    待找到了姜景睿,文紀便倏而隱沒在人群中,姜景睿一看到她,立刻道:“你剛才到哪里去了?我一直在找你都找不到,差點就要告訴娘讓她想辦法了!”

    “被人群擠到了偏僻的地方,好容易才回來�!苯婷娌桓纳恼f謊,“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

    “真的?”姜景睿懷疑的看著她:“怎么去了這么久?你的妝有點花……”

    “太熱了,汗水弄花的。”姜梨道:“現(xiàn)在先去找二嬸,到了這時間,應(yīng)當該回去了�!�

    姜景睿有些沮喪,他還沒拿到白兔花燈,只能作罷。

    姜梨心里嘆息,難怪陸璣要那么說,姜景睿,果然很好糊弄。

    ------題外話------

    好,勾了下巴了,四舍五入就是圓房了有木有(*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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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

    90

    章、第九十章

    舅舅

    姜梨離開以后,望仙樓里,金滿堂的堂會還沒有唱完,咿咿呀呀的戲腔里,姬蘅懶洋洋的坐下來,問道:“如何?”

    “姜二小姐很聰明�!标懎^微微一笑:“打聽了這么久,回話滴水不漏,是個很敏銳的姑娘�!�

    “你打聽什么了?”孔六狐疑的看著他。

    “畢竟是姜元柏的女兒�!奔м坎簧踉谝獾幕卮稹�

    另一頭,來回報的侍衛(wèi)也道:“查清楚了,葉世杰和姜二小姐沒有提前約好,應(yīng)當是街上偶遇。不過葉家二少爺葉明軒昨日到了燕京。”

    “葉明軒來了?”孔六皺眉,“他們?nèi)~家的生意都不在燕京,來燕京干嘛?給他侄兒道喜,祝賀他侄兒升官?還親自前來,可真不嫌累�!�

    “葉家的生意出了點問題,”陸璣道:“葉明軒此次來,大約是來燕京這頭尋點門路,看能不能幫上忙�!�

    姬蘅笑了一聲:“人走茶涼,不可能有人幫忙�!�

    “那他怎么不找葉世杰幫忙?現(xiàn)在葉世杰是官兒了,想討好葉世杰的人多得是,要從這里找突破口,很容易嘛!”孔六說的理所當然。

    陸璣搖頭:“葉家世代商戶,葉世杰是葉家里第一個入仕的人,如今好容易有了起色,拿葉世杰的仕途做籌碼幫忙生意上的事,葉家膽子不夠大,做不出來這樣的事�!�

    孔六看了一眼把玩扇子的姬蘅,嘀咕道:“都是一樣的人,咋差別這么大。”他又想到什么,道:“那他怎么不去姜家?這倆好歹也曾經(jīng)是姻親,雖然葉家奶奶是死了,不過還有姜二小姐這個聯(lián)系在。葉明軒去姜家一趟,姜元柏那么好面子,自然不好意思見死不救。”

    陸璣嘆息一聲:“你平日里也聽聽京城里的新鮮事。姜二小姐連帶姜家十年前就和葉家再無往來,葉明軒怎么可能去姜家?”

    幾人沉默了一會兒。

    姬蘅道:“葉明軒也可能去姜家�!�

    “大人?”陸璣不解。

    “因為姜二小姐。”姬蘅道。

    ……

    和姜景睿會和后,姜梨二人又很快找到了盧氏一行人。盧氏一行人也是心大,走了這么久路,眼睜睜瞧著自己兒子和侄女不見了,竟也不慌不忙。問起盧氏,盧氏就道:“睿兒成日都在街上亂晃,哪里能迷路,梨兒跟著睿兒兩個人,放心的很�!�

    姜梨聽罷,面無表情,實在不曉得姜景睿這個人哪里令人放心了。

    她想到之前的葉世杰,不禁搖了搖頭。若不是姬蘅的侍衛(wèi)突然出現(xiàn)把她帶去看勞什子堂會,她應(yīng)當與葉世杰說上一兩句話的。因為右相小兒子李濂的關(guān)系,姜梨總覺得葉世杰的官途應(yīng)當不會太一帆風(fēng)順,甚至于李濂打的什么主意也尚未可知,但似乎已經(jīng)嗅到了陰謀的苗頭。

    無論如何,葉世杰都要小心再小心才是。

    時間已經(jīng)耽誤了很久,和二房的人沒逛多久,就要回府了�;氐礁�,姜老夫人都睡下了,姜梨當然更不會主動與季淑然母女打招呼,也徑自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本想早早睡下,誰知今夜心緒煩亂,怎么也合不上眼睛。腦海里總是浮起姬蘅那雙漂亮的鳳眼,他在自己耳邊喃喃低語:“眼是情苗,你的眼睛,出賣了你的心�!�

    連姬蘅都看出了自己心中有仇恨。

    姜梨搖了搖頭,似乎想把心里煩亂的雜事都一并甩個干凈。她恨不得快一點,再快一點,立刻揭開永寧公主和沈玉容丑陋的真面目,替薛家一門的冤案平反�?扇缃褡C據(jù)不夠,也沒有足夠的籌碼,只得徐徐圖謀。

    真是煎熬。

    這一夜,實在是睡得很不安穩(wěn)。到了半夜,又開始下起大雨,雷聲合著雨聲,讓本就睡不著的姜梨越發(fā)的難以入眠,一直到了雞叫三聲,東方既曉,雨聲將歇,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等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日上三竿。

    下過一夜的雨,空氣格外清新。桐兒和白雪正在院子門口的花壇邊幫花澆水除草,見姜梨出來,桐兒直起身子,笑道:“姑娘難得憊懶一回,奴婢就讓白雪沒有叫醒您�!币娊孀哌^來,又笑道:“昨夜雨下的好大,連海棠花都打碎了�!�

    說起海棠,姜梨突然想到自己的貼身丫鬟海棠,不知道白雪的家人有沒有在棗花村打聽到海棠的消息。姜梨就問:“白雪,最近你的家人有修家書過來嗎?”

    白雪抹了把額上的汗,道:“沒有,姑娘,最近是收獲的時候,家中農(nóng)務(wù)忙,奴婢想他們大約沒有時間寫家書,等過了這陣子,家書應(yīng)該就會到了�!�

    姜梨點了點頭。

    幾人正隨意攀談著,突然見老夫人身邊的丫鬟翡翠來了。翡翠沒有進院子,只在芳菲苑門口停下腳步,對著姜梨笑道:“二小姐,老夫人請您去晚鳳堂�!�

    白雪和桐兒面面相覷,姜老夫人沒什么事的話是不會找上姜梨的。姜梨又不是姜丙吉,沒事就去晚鳳堂找老夫人討點心吃。便是姜梨舍得下這個臉,和姜梨生疏了八年的姜老夫人怕也會感到十分不自在。

    桐兒就脆生生的問:“翡翠姐姐,老夫人找咱們姑娘去晚鳳堂是做什么?府里有什么事嗎?”

    “不是的�!濒浯湫Φ溃骸熬褪歉飦砹丝腿耍尪〗阋惨坏廊プ��!�

    桐兒見翡翠如此回答,這才放下心來�?呆浯涞纳駪B(tài)語氣,老夫人應(yīng)當不是找姜梨去興師問罪,姜梨也沒犯什么錯。

    姜梨一眼就看出來桐兒心里在擔憂什么,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便是真的姜老夫人找她興師問罪,倒也沒什么。她能保護自己全身而退,便是真的對方蠻不講理,無非也是禁足之類。

    那也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她就對翡翠道:“翡翠姐姐稍稍等我一下,我去換件衣裳,這就走�!苯婊匚菖思律�,就和桐兒一道和翡翠去了晚鳳堂。

    芳菲苑到晚鳳堂還有一段距離,平日里要去這條路的時候,總是會遇到其他人。不過如今姜玉娥在莊子上養(yǎng)傷,姜幼瑤又被禁足,姜玉燕是個不出院子的懦弱性子,是以這一路上什么人也沒遇到,順利的過分。

    姜梨很滿意。

    通行的翡翠心里卻在思量,這位在廟里呆了八年的二小姐,回燕京城不到半年時間,府里的小姐們雞飛狗跳,事事糟心,就只有姜二小姐一人全身而退,滴水不沾,不僅如此,還聲名遠播,得圣賞賜。

    真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啊,當初還以為二小姐被驅(qū)逐到廟堂以后,就再也回不來了呢。

    因此,翡翠不敢小瞧了這位看似溫和的二小姐,言行舉止方面,無形之中也恭敬了許多。

    姜梨感覺出了翡翠態(tài)度的變化,微微一笑,并不言語。踩低捧高,是人之常情,姜家身為大戶官家,就連里頭的丫鬟也沾染上了官場的習(xí)性,慣會見風(fēng)使舵。

    不是好事,但也不是壞事。

    至少這為她創(chuàng)造了許多契機。

    等到了晚鳳堂,翡翠先進門,笑盈盈的對里面的人道:“老夫人,二小姐到了�!�

    姜梨跟著翡翠走了進去,一進去,便見一個熟悉的少年坐于姜老夫人的下首,微微仰著頭,似乎有些不自在,又頗有些驕傲。

    姜梨的腳步一頓,心中疑惑,葉世杰,他怎么來了?

    對這位表哥,姜梨不敢說十分了解,但也大約摸清楚了葉世杰的脾性。葉世杰對姜梨從前說的話有怨氣,自然對姜家也沒什么好臉色�?慈~世杰之前來國子監(jiān)進學(xué),卻一次也沒登門姜家就曉得了。但今日葉世杰竟然堂而皇之的來了,還坐在姜老夫人下首,看姜老夫人的神情,似乎還相處的不錯。

    姜梨心里還沒摸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聽見姜老夫人和藹的道:“二丫頭,快來見見你明軒舅舅�!�

    姜梨一怔,明軒舅舅?

    她這才看清楚,在葉世杰的身邊,還坐著一名中年男子。這中年男子一身銀白衣衫,戴銀冠,腰間一根金袍帶。像個讀書人,卻又比普通的讀書人富貴一些,面白無須,身材清瘦,眼神頗為慧黠。

    他站起身,看著姜梨,呵呵笑道:“阿梨長這么高了,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姜梨一時恍惚,這位明軒舅舅叫她“阿梨”,恍惚她以為是薛懷遠在叫自己“阿貍�!�

    葉明軒打量著姜梨,眼中也閃過一絲驚訝。

    從葉世杰的嘴里得知了許多事,譬如在明義堂與孟紅錦立下賭約一事,在校驗場上艷驚四座一事,在宮宴途中拿刀逼著葉世杰理智對策一事,樁樁件件,實在讓葉明軒很難想象這是記憶里那個有點任性,說話傷人的小女孩子能做出來的事。

    十年了,葉明軒也已經(jīng)十年沒有見過姜梨了。當初葉珍珍死后,葉家正是害怕姜元柏續(xù)弦后,繼母苛待姜梨,才會起了將姜梨接回桐鄉(xiāng)的心思。雖然葉家比不上姜家是官家,可至少葉家會真心護著姜梨,讓姜梨一輩子衣食無憂,過的錦衣玉食。

    沒想到現(xiàn)實卻是,年近五歲的姜梨一臉輕蔑,當著葉老夫人的面嫌棄葉家是商戶,說出商戶皆是低賤這種傷人的話。葉老夫人大病一場,葉家的人不是對姜梨沒有怨恨。

    那么小的孩子,說話怎么如此傷人?而她好像在那時就沾染了姜家骨子里的涼薄,官場中人隱秘的市儈。比他們商戶還要會分析利弊。

    實在讓人難以釋懷。

    而如今站在葉明軒面前的女孩子,著淺綠小衫,淡青長裙,高挑纖瘦,清麗卓絕。她唇角含笑,神情溫純,再也不見當初的尖銳和戾氣,讓人極為熨帖。

    她真是和從前不一樣了。

    葉明軒恍惚看到了他的妹妹葉珍珍,和仔細一看,姜梨和葉珍珍又是不一樣的。葉珍珍明麗單純,如在日頭里長養(yǎng)的毛茸茸的小動物,只管貪玩可愛。姜梨卻像是在溪水邊獨自生長的一樹梨花,沒有人看得到她獨自經(jīng)歷的風(fēng)霜雨雪,從她的堅韌里開出潔白的、秀麗的花朵。

    葉明軒從前對那個小女孩的埋怨,就在姜梨明澈的雙眼中,不知不覺消散了大半。

    他不知道這是血緣關(guān)系的使然,讓他難以對姜梨真的橫眉冷對。還是姜梨看起來太過善良溫純,讓他已經(jīng)把這個姜梨,和五歲的姜梨完全割裂開來。

    他對姜梨露出一個真心的,寬厚的笑容。

    姜老夫人將葉明軒的欣賞看在眼里,心中也微微松了口氣。如今葉世杰已經(jīng)是戶部員外郎,在這個年紀能達到這個地位,已經(jīng)實屬不易。有過去的姻親關(guān)系,日后在仕途上能成為姜家兩房的助力,也是不錯。因此,當葉世杰和葉明軒主動登門拜訪時,姜老夫人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要與葉家重修舊好。

    當初姜梨對葉家人說了重話的事,姜老夫人是知道的。說葉家人心中全無隔閡,姜老夫人自己也不信。不過如今的姜梨今非昔比,很多事,姜老夫人也希望姜梨和他們見過面后再說。

    眼下見了面,葉明軒對姜梨的態(tài)度還算溫和,姜老夫人看在眼里,葉明軒對姜梨如今的印象不錯,這就很好。至少葉家不會在外面說,姜家虧待了葉珍珍的女兒,或者是故意教歪了她。

    葉明軒笑道:“你大概不認識我了,上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小不點�!彼焓直葎澚艘幌�,到自己膝蓋的位置:“——有這么高。”他說:“我是你母親的二哥,你叫我明軒舅舅就好�!�

    “明軒舅舅�!苯孑p聲喊道。

    她對葉明軒的感覺不錯,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葉明軒方才叫她的一聲“阿梨”,讓她想到了薛懷遠。

    “你明軒舅舅來燕京辦點事,特意來看看你。”姜老夫人笑道:“還給你帶了禮物,等會子讓人搬到你院子里去�!�

    姜梨笑笑,心中了然。葉明軒怎么會給她帶禮物?大約是就近在燕京城買的,畢竟之前葉明軒和姜家,和自己都無往來。這回突然登門姜家,一定是葉世杰與他說了自己的事。

    姜梨看了一眼葉世杰,葉世杰看見她看過來,側(cè)過頭去,避開了她的目光,像是有些心虛。

    心虛什么?姜梨愕然。

    但姜老夫人對葉家人的態(tài)度,似乎說明了,葉世杰成為戶部員外郎,到底讓姜家的態(tài)度松動了幾分。只要葉世杰一直往上走,而葉家因為葉世杰的關(guān)系繼續(xù)蒸蒸日上,和葉家重修舊好是遲早的事。介時姜梨就是一個有外祖家庇護的姑娘,至少季淑然再想動她,就不如以往那般有恃無恐了。

    季淑然現(xiàn)在一定腸子都悔青了。姜梨想,之前遲遲不動手,或是動手隱晦,是季淑然要維持自己賢母的名聲。誰知道卻讓姜梨鉆了空子,時機一旦錯過,就不會回來了。

    收回自己的思緒,姜梨又與葉明軒叔侄二人,還有姜老夫人聊了聊。都是些閑話家常的事,姜老夫人問起襄陽葉家其余人的近況,葉明軒答得客氣不失禮貌,至少表面上看,姜家與葉家關(guān)系緩和了很多。

    姜梨也注意到,這一次見面,其他人并沒有在,姜元柏也不在。姜老夫人大約也是覺得突然讓姜家所有人都出面,到底會有點尷尬,干脆人清減一些,徐徐圖之。

    不知不覺,一盞茶也喝完了。葉明軒也起身告辭,說還有事在身,改日再來拜訪,又對姜梨笑道:“送給阿梨的禮物,我現(xiàn)在讓人搬到阿梨的院子里去�!�

    “好,”姜老夫人道:“阿梨,你也帶你明軒舅舅去看看你院子�!�

    這是給他們叔侄留出單獨說話的時間。

    都是老狐貍,葉明軒從善如流的答應(yīng)了老夫人的安排。姜梨便帶葉明軒和葉世杰一起回芳菲苑。

    桐兒走在前面,小身板挺得筆直。這是她第一次見葉珍珍的娘家人,生怕葉家人對姜梨殺母弒弟的過去有什么心思,一定要表現(xiàn)的不卑不亢。不過看葉明軒的模樣似乎挺好說話,應(yīng)當不是什么刻薄的人。

    葉世杰一路上都沒說話,他今日也不曉得是怎么回事,沉默的過分。倒是葉明軒有一搭沒一搭的詢問姜梨過的如何。姜梨也含笑應(yīng)對。

    葉明軒見姜梨從容的模樣,心里又大大訝異了一回。多年前姜梨被送往青城山的時候,葉家人也暗中派人與姜家交涉,雖然姜梨侮辱葉家,到底是葉家的子孫。奈何那時候姜元柏態(tài)度太過強硬,不肯說姜梨究竟被送往何地,最后只能作罷。

    即便從葉世杰嘴里得知姜梨回到燕京城后,干了些大事。但在葉明軒眼里,如姜家這樣趨利避害的人,不會對姜梨這樣會抹黑姜家名聲的女兒太過重視。但眼下看姜老夫人的態(tài)度,姜梨在姜家的地位似乎不如自己想象中的低微。而看姜梨的舉止言行,教養(yǎng)良好,十分優(yōu)雅,不像是被苛待。

    這個侄女,似乎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葉明軒暗暗的想。

    待到了芳菲苑門口,清風(fēng)明月正在打掃院子,白雪見姜梨回來,連忙奉茶。見姜梨身邊還有葉明軒和葉世杰二人,不由得詫異。

    “這是明軒舅舅和葉表哥。”姜梨笑道:“白雪,上茶。”

    葉明軒在看到芳菲苑的一瞬間就怔住了。

    即便是秋日,芳菲苑也是姹紫嫣紅的,盛開著各色菊花、桂花,香氣撲鼻,并不見凋零落寞的模樣。姜元柏喜歡標榜清高,院落里的植物多為青色,到了秋日,更喜歡黑白蕭肅,方顯得清流。因此一路走過來,并不見如此繁盛模樣。

    但姜梨的院子,熱鬧的與首輔府格格不入。讓葉明軒一瞬間就想到了自己早逝的妹妹葉珍珍。

    葉珍珍就是個喜歡熱鬧的姑娘,在她未出嫁前,她的院子里,也總是鳥語花香。兄弟們調(diào)皮,老是在她的院子里練劍,將葉珍珍的花砍得七零八落,氣的葉珍珍像葉老大人和葉老夫人告狀。

    如今眼前一幕,頓時讓葉明軒回憶到了從前,只覺眼睛酸澀難當。故景猶在,斯人已逝,真是一件令人扼腕嘆息的事情。

    姜梨看出了葉明軒神情有異,就道:“這是母親養(yǎng)病時候的院子。我回燕京城后,夫人把院子給了我,那時候院子里的花草都枯死了,桐兒和白雪他們費了好大力氣才弄成如今模樣。”

    她把季淑然叫做“夫人”。

    葉明軒目光微微一動,問:“季夫人待你如何?”

    姜梨看著葉明軒,微微一笑,沒有回答葉明軒的話,道:“茶好了,明軒舅舅,我們進屋說吧�!�

    她避開了葉明軒的問題。

    葉明軒和葉世杰對視一眼,想了想,搖頭跟上了姜梨。

    桐兒端正的站在一邊,依次給葉明軒和葉世杰斟茶。

    “沒想到明軒舅舅會忽然回燕京。”姜梨道:“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明軒舅舅怎么會想到來姜家?”

    葉世杰輕咳一聲,道:“我和二叔提起了你�!�

    姜梨不置可否,她早知道,發(fā)生了這么多事,葉世杰遲早會告訴葉家人自己的事情。只是沒想到葉家人會親自來燕京,不過姜梨也相信,葉明軒來燕京城,肯定不是為了自己,見到自己,應(yīng)該只是順手的事。

    “不錯,世杰與我提起了你,我想到也有許久沒有看到你了�!比~明軒感嘆,“算起來有十年了吧。阿梨,你現(xiàn)在看起來不錯。你的事我都聽世杰說了,幾次三番的幫世杰,我替世杰謝謝你。”

    姜梨失笑:“都是一家人,明軒舅舅不必客氣�!�

    她說的真誠而溫柔,一雙眼睛澄澈如溪水,讓人不得不相信她此刻說的話是發(fā)自肺腑。葉明軒突然也覺得有些說不出話,當初嫌棄葉家是商戶的是姜梨,如今自然的說出“都是一家人”的也是姜梨。分明十分矛盾,但卻又沒法子懷疑什么。

    “祖母他們還好么?”姜梨問。

    “身子不大好,”葉明軒道:“上了年紀就是如此,這一次本來也想來燕京城看看世杰的,實在是身子不允許�!�

    姜梨微微蹙眉,葉老夫人的身子不好,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葉世杰覺得有些別扭,葉老夫人身子不好,可不就是當初從姜梨侮辱葉家一事過后么?那時葉老夫人大病一場,傷了根本,就不如從前康健了。這些年更是一年不如一年。

    “祖母不能來,怎么其他幾位舅舅也沒來?”姜梨問。她也打聽過,姜二小姐一共有三位舅舅。葉明軒排行第二,葉世杰的父親是老大,還有一位小舅舅。

    “襄陽的生意有些小動作,”葉明軒笑道:“他們近來也很忙�!�

    雖然葉明軒是笑著的,姜梨分明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隱憂。所謂的“小動作”,定然不像葉明軒說的這般云淡風(fēng)輕。

    如果葉家有問題,這可不是什么好事。一方面,姜二小姐需要葉家這個助力讓她在姜家的地位更加穩(wěn)固,另一方面,葉家在襄陽,薛懷遠在襄陽桐鄉(xiāng),桐鄉(xiāng)那邊的事,還得依靠葉家的勢力來查探。

    姜梨想了想,問:“明軒舅舅打算在燕京城呆多久,什么時候回襄陽?”

    “這次過來,主要是看看世杰,順便把燕京城這頭的生意了結(jié)一下。等事情過后,就回襄陽�!比~明軒思忖了一下,道:“估計用不了多久,最多十來日。襄陽那邊離不得人,不能在燕京耽誤久了。”

    連十來日的時間都算是耽誤,看來襄陽那頭的事一定很急。聽到葉明軒這么說,更加證實了姜梨的猜想。她瞧了一眼葉世杰,見葉世杰也是心事重重的模樣。

    葉明軒見姜梨突然沉默下來,笑了笑,道:“雖然這次來燕京是看世杰,不過見到阿梨也是意外之喜。聽說你也成了明義堂榜首,還得了陛下授禮,此事要是被你祖母知道,定然很高興。說起來,也是如今沒有女子直接授官的先例,你與世杰不相上下,世杰成了官,你理應(yīng)也得官位�!�

    這位舅舅可真是能想,姜梨笑道:“可惜沒能生為男兒身了�!�

    葉世杰抬眼看了姜梨一下,姜梨雖然不是男兒,做的事只怕有些男兒也不敢做,誰能帶著匕首出入宮廷,這要是一個不好就能以行刺的名義被抓捕,連累整個家族。她竟也不怕,好像當做是個不值一提的小事,可真行。

    幸而她不是個男子,她要是個男子,能上天。

    “說起來,我也有許久沒有見過祖母,還有舅舅們了�!苯娴溃骸斑@次見到明軒舅舅,就如明軒舅舅認不出我,我也差點沒認出來明軒舅舅�!�

    葉明軒哈哈大笑:“沒事,等有機會,你和世杰一起回襄陽,介時見見祖母和你舅舅們就是,他們一定很高興。”

    姜梨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眼眸一彎,笑道:“何必等,這一次就是個機會,明軒舅舅辦完事后,我和舅舅一起回趟襄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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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

    91

    章、第九十一章

    回鄉(xiāng)

    “何必等,這一次就是個機會,明軒舅舅辦完事后,我和舅舅一起回趟襄陽吧�!�

    此話一出,葉世杰和葉明軒一同愣住了。桐兒也瞪大眼睛。

    許久之后,葉明軒懷疑的問:“你剛才是說,你想與我一道回襄陽?”

    “是啊。”姜梨爽快的回答,“我也多年未曾見過外祖母和舅舅們了,當年年幼不懂事,犯下許多錯事,后來知曉人事頗為后悔,卻無從機會當面致歉。如今舅舅既然來到燕京,過些日子也要回襄陽,正好是一個機會。”她微微歉疚的低下頭:“一直沒有機會盡孝外祖母,偶爾想起來,時常不安�!�

    葉世杰本想下意識的就想嗤笑一聲,這話從姜梨的嘴里說出來,實在像個笑話。要知道當初的姜梨對前來接她的葉家人可不是這般好臉色�?上胍靶Φ脑捑驮诙叄粗鎺Φ难劬�,葉世杰卻又怎么也說不出來。

    倘若她是在說謊,她一定是天下最高明的騙子,那雙眼睛真誠的不似作偽,連懷疑都是侮辱。

    葉明軒更是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葉明軒常年做生意,葉家三個兒子里,他是最精明的一個,也是心眼兒最多的一個。因此,同葉世杰不同,葉世杰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知不覺開始講姜梨當做是自己認,也在無形之中認同了姜梨的改變。葉明軒卻堅信一個人的本性不會輕易發(fā)生變化。

    更何況就算當年年幼的姜梨是受人蠱惑才疏遠葉家,在葉家人離開后的多年,背后之人又怎么不會趁熱打鐵,將姜梨一直蠱惑下去。姜梨的突然清醒,怎么看都不合理。

    今日所見的姜梨,的確和記憶里的判若兩人。無論是氣質(zhì)談吐,姜梨都算是燕京城里貴女中的佼佼者。至于突然對葉家示好,葉明軒葉不敢輕易下結(jié)論。想著要么是姜家或者姜元柏授意,要么就是姜梨另有所圖。面上做的友好誰不會呢?

    但突然提出要回襄陽,這就讓葉明軒不明白了。

    一來雖然葉家是巨富之家,但襄陽始終不能和燕京城的繁華相比。且一路上舟車勞頓,一個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小姐真能受得�。苛硪环矫�,如果此事是姜元柏或者姜家授意,讓姜梨回葉家又有什么好處。要知道姜梨一個人在葉家也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反而勢單力薄。不能做壞事,單純討好葉家?姜家犯得著么?

    “舅舅不必想那么多,”姜梨笑盈盈道:“我只是回去看看外祖母,如此而已�!毕袷悄芨Q見葉明軒的心事,姜梨突然開口道。

    猛地被戳中心思,葉明軒面上也沒有出現(xiàn)尷尬的神情,而是瞬間笑道:“我是想,回襄陽的路上山高水長,你一個小姑娘,怎么受得了?”

    “舅舅別忘了,我曾在庵堂住了八年,挑水劈柴都得自己干,沒有那么嬌氣的�!苯娴馈�

    她說的坦坦蕩蕩,好像一點兒也不覺得這是一件羞恥的事情,就像是在平淡的陳述一段過去的經(jīng)歷,令葉明軒也梗了梗。

    葉世杰眉頭微皺。

    “可是……怕是你父親不會放心你跟我們回去�!比~明軒沉吟。

    “如果舅舅前去與父親交涉,我相信父親會放我回去�!苯娴溃骸澳赣H已經(jīng)過世十多年了,我也長大了,府里還有三妹,我并不是唯一的嫡女,父親的精力不會全部用在我一人身上�!�

    她話里有話,當初葉珍珍死后,季淑然成為續(xù)弦,倘若要造出一個慈母的印象,必然要讓姜梨與她親近。而只要葉家在,季淑然勢必不可能成為季淑然最親近的人。所以姜梨和葉家,必須要產(chǎn)生隔閡。至于這個隔閡是怎么產(chǎn)生的,就看用什么手段了。

    這是姜梨后來想到的。怕是那時候季淑然哄著年幼的姜二小姐,不知為何讓姜二小姐對自己的外祖母口出惡言,兩家關(guān)系就此破裂。姜元柏是否知情不好說,但便是知情,在一個商戶姻親和副都御使的姻親中,他也寧愿選擇副都御使的姻親。

    一代新人換舊人,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這位明軒舅舅看著是個聰明人,不會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況且眼下大表哥也成了戶部員外郎,”姜梨笑道:“父親定會同意咱們兩家多走動走動。”

    人人都說商人重理輕別離,實則自詡清高的官家又真的能清高到哪里去,官場上的人情世故,人走茶涼,有時候比生意場上的還要來的猙獰和丑陋。

    人心如此,**如此。

    葉明軒意味深長的看著她:“阿梨倒是很明白。”

    姜梨通透到這個地步,實在令葉明軒意外,更令他意外的是姜梨的坦蕩。姜梨什么也不遮掩,反而讓人更不明白她究竟想做什么。

    他一時無話可說。

    正在這時,葉世杰突然開口了,他看著姜梨,一字一頓的問:“你真的想回襄陽看外祖母�!�

    “千真萬確�!苯嫘睦镆灿行o奈,本事一個很自然的事,卻因為葉家和姜家多年前的隔閡,令這種要求都變得十分古怪,令人懷疑。

    葉世杰定定的看著姜梨,少年的臉上浮現(xiàn)起鄭重的神色,目光帶著些審視的意味,看了一會兒之后,他轉(zhuǎn)過頭對葉明軒道:“既然她想去,舅舅,你帶她回去吧�!�

    葉明軒詫異的看著他。

    葉世杰卻只是盯著姜梨,話中有話道:“難得表妹有這份心意,不過是多一雙筷子的事而已,就讓她會去漸漸外祖母,盡盡孝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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