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裴十安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么幸福過。
一連幾天,裴十安都去找江挽星廝混,完全忘了自己當初打算只見江挽星一面就死心。他越陷越深,連做夢都在叫老婆。
冥府的工作人員連加了幾天班,好不容易抽出時間來看裴十安。
工作人員:“你和寧硯怎么樣了?有進展嗎?”
裴十安露出疑惑的神色:“寧硯是誰?”
工作人員:“……你這幾天都在干什么,連寧硯是誰都忘了,你到底想不想保住你的榮華富貴了?”
裴十安:“哦,想起來了,寧硯不就是那個真少爺嗎?”
工作人員:“所以你們有進展嗎?”
裴十安:“有。我快要和挽星姑娘表白了,你來得正好,過來幫我選一選,我表白那天要穿什么衣裳�!�
工作人員想了想:“挽星姑娘是?”
裴十安:“你忘了?就是那個天下第一美人啊�!�
工作人員記起來了,但那個江挽星是男的,裴十安為什么要叫他“姑娘”?
難道是裴十安弄錯了?怎么能蠢到連男女都分不清楚!
工作人員欲言又止,想提醒裴十安,但裴十安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遇見挽星姑娘之后,我的人生才有了意義,我一定要娶她為妻,和她生兒育女,你覺得我能實現(xiàn)這個愿望嗎?”
工作人員:“難說�!�
裴十安:“你嫉妒我�!�
工作人員:“……”
裴十安:“算了,你回去吧,我還要給老婆準備禮物。我會一個人好好幸福的,你不用再管我了�!�
工作人員:“可是江挽星是……”
裴十安已經(jīng)沒心思聽下去,擺手讓他走,工作人員嘆了口氣:“祝你好運�!�
希望裴十安晚一點發(fā)現(xiàn)真相,暫且先快活幾天吧,以后可都是倒霉日子了。
裴十安訂下了京城最華美的畫舫,遣人重新布置了一番,下了帖子把挽星姑娘請過去,打算一舉把挽星姑娘拿下。
暮色四合,街道上各色的燈籠都亮了起來,一眼望不到邊。這一片又是酒樓花樓聚集的地方,絲竹聲聲,歡笑不斷,橋洞下的河面似乎都浮著香艷的脂粉。
裴十安這次下了血本,預(yù)備了無數(shù)賞錢,準備表白成功后就散下去,和百姓同樂。
工作人員勸他:“不可鋪張浪費,你又不是散財童子�!�
裴十安卻無所謂:“反正花的是寧硯的錢,又不是我的,現(xiàn)在不花以后就花不到了。我就要拿錢去討挽星姑娘歡心�!�
還挽星姑娘呢?人家是挽星公子。
工作人員不知道怎么把殘酷的真相告訴他,委婉道:“我勸你最好不要把這件事搞得人盡皆知,免得以后下不來臺�!�
裴十安哪聽得進去,巴巴地趕著去接挽星姑娘了,在挽星姑娘府前和石獅子一起蹲了一會兒,卻見出來的是兩個人。
裴十安有些不高興:“你怎么又跟他在一起。”
寧硯淡淡看了他一眼,并不理會,徑直進了馬車,身姿挺秀如芝蘭玉樹。
裴十安不屑道:“男的就是裝�!�
這幾天他和寧硯一見面就互相看不順眼,裴十安始終懷疑寧硯要搶他老婆,只要抓住一點機會,就瘋狂在江挽星面前貶低寧硯。
而江挽星誠惶誠恐,以為是自己的出現(xiàn)破壞了他們的感情,引出了這么多矛盾,心里不免愧疚。
按理說他該避嫌,既知道裴十安和好友關(guān)系非同一般,他就不該再和裴十安親近。
但是他……并不想疏遠裴十安。
每次和裴十安在一起,裴十安都很體貼,還會想盡辦法逗他開心。
他覺得裴十安是個很好的人。
裴十安扶著江挽星上了馬車,寧硯坐在一旁安靜地看書,襯得裴十安像個不思進取的紈绔子弟。
裴十安有些不爽:“你學(xué)問很高嗎?”
江挽星連忙道:“寧硯他不僅學(xué)問高,六藝也樣樣精通,沒人比得過他�!�
裴十安:“可惜像個木頭,不知情識趣。挽星,你以后找夫君可不要找這樣的人�!�
寧硯眉心微蹙,重重把書翻過一頁。
裴十安補充:“看看,還小氣,說他一句都不行,誰伺候得了他?”
江挽星抓住裴十安的手,輕輕搖頭,示意裴十安不要再說了。
裴十安滿意了,把江挽星的手放到自己膝蓋上,正大光明地吃起了豆腐。江挽星緊張地瞟了寧硯一眼,見他并未作出反應(yīng),也就隨裴十安去了。
下馬車后沿著石板路走了數(shù)十步,便到了畫舫�?康暮舆�。畫舫燈火輝煌,桌上擺了各色精致糕點,侍女皆垂首默立。
江挽星上了畫舫之后,裴十安趁機警告寧硯:“之前就算了,但今晚你不要壞我好事。我就差這么一哆嗦了。”
寧硯低頭看著他:“我不會讓你對挽星下手的�!�
裴十安咳了兩聲,身后小廝立刻上前一步抓住寧硯,裴十安道:“對不住,我早有準備。誰都不能阻擋我奔向幸福。”
寧硯咬牙切齒:“無恥!”
裴十安笑了:“等我和挽星成親的那天,你一定要過來吃一杯酒�!�
他吩咐小廝:“把寧公子綁回府,沒有我發(fā)話,不準放他出來�!�
解決了寧硯之后,裴十安踏上畫舫,臉上堆笑地掀開紗簾:“挽星,寧硯說有姑娘約他,他不跟我們一起了。今晚就我們兩個人……”
忽然,裴十安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云,云暄,你怎么在這?”
眼前赫然是身穿常服的云暄,他手里拎著一個銀色酒壺,坐在江挽星對面自斟自飲,唇邊掛著淡淡的笑意。
“該叫我什么?重新叫�!�
裴十安咽了咽口水:“三哥�!�
救命,云暄這么會在這里?
裴十安看向江挽星,江挽星也不明白,他進來之后就看到了太子,還以為是裴十安請來的。
云暄語氣平靜:“剛才你說,今晚就你們兩個人,你打算干些什么?”
裴十安當著江挽星的面不好回答,支吾了半天,悄悄把云暄拉到一邊:“三哥,你千萬別拆我的臺,今晚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我能不能娶到媳婦全看這次了�!�
云暄冷冷盯著他:“前幾天你還跟寧硯打得火熱,我一打聽才知道,原來你這兩天又換人了。你的心變得夠快的�!�
裴十安:“那不一樣,我對挽星可是認真的�!�
云暄的臉色陡然沉下來。
裴十安:“三哥,你去別的地方吧,我跟挽星真的還有事�!�
云暄面上泛起冰冷的笑意:“我也有事找你,拖一天都不成,必須是今晚�!�
三個人坐在一張桌子上,裴十安坐立難安,云暄卻微笑著。
“你叫江挽星?聽說你琴彈得很好�!�
江挽星垂下眉眼:“一般。”
云暄:“最近十安是不是經(jīng)常找你?他總這樣,交到新朋友就覺得新鮮,我常說他這樣沒分寸,會招人煩�!�
江挽星立刻抬起眼睛,辯解道:“我沒有煩他,我也高興他來找我的�!�
云暄打量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說:“是嗎?”
他看了眼外面的美景:“今晚這么好的月色,真是難得。十安弟弟,你還記得你之前答應(yīng)過我,要給我唱小曲嗎?不如現(xiàn)在就唱吧,還有天下第一的美人替你撫琴,多難得�!�
裴十安臊得臉通紅,連連擺手。
他會唱的都是淫詞艷曲,上不得臺面,萬一被江挽星聽到,肯定要覺得他不正經(jīng)。
就在裴十安想著怎么搪塞過去的時候,云暄就笑著開口:“就唱你常給我唱的那首十八摸吧�!�
江挽星:“十八摸……”
他并不知道這是什么,卻從名字就隱約看出一些門道,知道是不好的東西。
裴十安當然不肯唱,百般推辭。
云暄攬住裴十安的腰,故意湊近他,近到呼吸可聞,讓人一看就知道他們關(guān)系曖昧:“這么小氣?難道只肯唱給三哥聽嗎?”
裴十安想避開,云暄卻掐住他的腰肢,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裴十安猛地推開他,用手背擦了擦嘴,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江挽星。而江挽星先是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們,隨后面露怒色,負氣離席。
裴十安急著去追江挽星,云暄卻慢條斯理地說:“站住。”
“云暄,你不要太過分了!不要以為你是太子我就怕你,我……”
云暄斟了兩杯酒:“你第一天知道我過分嗎?我說不許追,你就不許追,不然看我怎么罰你。過來,陪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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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十安想要老婆的執(zhí)念勝過了一切,轉(zhuǎn)身掀開紗簾就追了出去,沒想到江挽星上了一艘烏篷船,已經(jīng)離開一段距離了。
月光灑在江挽星的衣擺上,上面用銀線繡的波紋粼粼閃光。
到手的老婆跑了,裴十安垂頭喪氣地坐在船頭。
云暄拎著酒壺和兩個酒杯出來,坐在裴十安旁邊,沉聲道:“你現(xiàn)在膽子真是大了。”
裴十安因為云暄剛才親了他,斷定云暄是男同,連忙往旁邊挪了挪,坐得離他遠一些。
云暄瞥了他一眼:“躲我干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
裴十安:“我怕你捅我菊花�!�
云暄頓了頓,轉(zhuǎn)過頭說:“這有什么好怕的,我又不會弄疼你。”
裴十安向他投去同情的視線:“原來你小到這種地步嗎?”
云暄笑了笑,抓住裴十安放在身側(cè)的手,引著他往那里摸:“十安弟弟,看來你是真的想被捅菊花�!�
裴十安嚇得連連后退,抽出手的瞬間就掉進了河里,他不會水,手忙腳亂地撲騰著,原以為云暄肯定要看足了笑話才救他,沒想到云暄一刻也沒耽誤就跳了下來。
被救上船之后,裴十安趴在船頭咳嗽著,云暄坐在他旁邊。不遠處的河面上有一輪清冷的圓月,像是沉在水底的玉壁。
沉默許久后,云暄問:“你覺得我今晚為什么要氣走江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