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安靜幾秒。
桑延意有所指道：“能沾到什么？”
“……”
“我這剛剛碰過哪？”
也許是心理作用，溫以凡感覺嘴唇又開始發(fā)燙。她垂下眼，故作鎮(zhèn)定地說：“就是不小心沾到的醬料，我弄掉了�！�
這話剛落，溫以凡感覺自己的嘴唇也被他碰觸了下。
她抬眼。
桑延勾唇，悠悠地解釋：“你也沾到了�！�
“……”
溫以凡頓時懂了他這話里的意思。
一瞬間，感覺這熱度已經(jīng)擴(kuò)散到臉頰，蔓延到耳朵。
也不知道是水喝多了還是什么原因，溫以凡這會兒沒半點(diǎn)饑餓感。她只裝了小半碗，吃完就坐在旁邊看他，時不時往他唇角的傷口瞥一眼。
偷偷摸摸的。
桑延也沒有因為她的舉動意識到什么。
溫以凡也不知道一會兒他照鏡子看到這個傷口，又會說些什么話。
時間也不早了。
桑延催了句：“吃完就去睡，一會兒不是還得上班么�！�
好幾天沒跟他好好坐在一塊說話了，溫以凡想跟他呆多一會兒。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沒有要離開的征兆。她支著臉，依然盯著他。
那個小傷口已經(jīng)沒再滲血了，看著沒剛剛那么明顯。這么一想，溫以凡也不太清楚自己唇上有沒有這個傷口。
好像也沒什么刺疼感。
只記得他親人的力道確實重，跟他揉人腦袋的方式異曲同工。
但也沒有把她弄得很疼。
過了好片刻。
桑延忽地停下筷子，往后一靠：“喂，你還要看多久？”
溫以凡回神。
“還想繼續(xù)？”
“……”
不等她答話，桑延又把她往懷里帶，輕碰了她的唇。他退了些，低笑著點(diǎn)評，語氣很欠：“你吻技太差了，弄得我好疼。”
溫以凡張嘴：“那我不是——”
桑延直接打斷她的話：“多練習(xí)練習(xí)�！�
下一刻，他的唇舌再度覆了下來，用力地將她侵占。
-
一進(jìn)房間，溫以凡的頭一反應(yīng)就是到梳妝臺前，看向鏡子里的自己。她的唇色天生紅艷，這會兒顏色更是加了深，還有點(diǎn)發(fā)腫。
被人蹂躪過的痕跡很重。
但倒是沒像桑延那樣，嚴(yán)重到破了皮。
溫以凡抿了抿唇，感覺自己現(xiàn)在從頭到腳都是熟的，周身全部都是桑延的氣息。她完全沒了困意，突然注意到她先前買的情人節(jié)禮物。
此時被她放在床頭柜上。
打開盒子，里頭是兩條同款式的手鏈。
溫以凡眨了下眼，慢吞吞地給自己戴上其中一條。想到自己醒來就得上班，她出門的時候桑延估計也還沒醒，再加上晚上也不知道要不要加班……
她將袖子拉下，把手鏈藏了進(jìn)去，而后起身出了房間。
客廳已經(jīng)空無一人。
桑延看著是已經(jīng)回了房間。
溫以凡走到他房間門口，遲疑地敲了敲門。
桑延的聲音立刻傳來：“門沒鎖�！�
她擰開門把，打開了一道小縫隙，跟床上的桑延對上了視線。他還躺著，只是稍側(cè)著頭，看向她：“以后直接進(jìn)來就行�！�
溫以凡把門關(guān)上，把禮物背在身后：“我這不是怕你在換衣服什么的�！�
桑延很無所謂：“那又怎樣�！�
沒等她說話，下一刻，桑延突然又出了聲：“你還挺�！�
溫以凡抬眼：“嗯？”
他慢條斯理地吐了兩個字：“粗、暴。”
“……”
溫以凡瞬間明白，他是看到自己唇角的傷口了。她又下意識往他唇上看，想了半天，也只能憋出一句：“那我以后溫柔點(diǎn)�！�
“……”桑延瞧著她，幾秒后輕笑了聲。
想到他昨晚三點(diǎn)才回來，今早也不知道是幾點(diǎn)起來熬的粥，溫以凡也沒打算打擾他太久。她走到床邊坐下，把手里的袋子遞給桑延：“給你�！�
見狀，桑延才坐直起來，挑眉：“什么東西�！�
溫以凡認(rèn)真道：“情人節(jié)禮物�！�
“噢�！彼浇俏�，伸手接過，“現(xiàn)在能看？”
“可以。”
桑延從袋子里拿出盒子，盒子。
里頭是一條紅色的手鏈，帶子細(xì)細(xì)的，底下綴著個雪花形的掛飾。
桑延拿了出來，放在眼前看了一會兒。隨后，他又看看向溫以凡，似是有點(diǎn)兒好笑：“你怎么這么喜歡給我整這些姑娘戴的東西�！�
“……”
這么看也確實是。
溫以凡硬著頭皮說：“你戴了就不姑娘了�！�
目光又挪到那個雪花吊墜上，桑延很刻意地問了句：“這雪花是什么意思�！�
溫以凡有點(diǎn)臉熱，卻還是老實答：“霜降�！�
桑延心情很好，把手伸到她面前：“給你對象戴上。”
溫以凡照做。
在這期間，溫以凡手腕上剛戴上的手鏈也掉了出來。
桑延的眼睫微動，毫無預(yù)兆地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的袖子往上捋。這才發(fā)現(xiàn)她也戴了一條相同款式的手鏈，只是底下的掛飾不同，是個桑葉。
他盯著看了兩秒，似笑非笑道：“情侶款？”
溫以凡任他看，輕舔了下唇：“對�！�
“行�！鄙Ｑ訑恐掳�，自顧自地笑了好一陣，指腹摩挲著她的手腕，“我今天樂意當(dāng)個娘炮。”
“……”
隨后，桑延用眼神示意了下：“禮物在書柜，自己去拿。”
溫以凡眨眼，起身往書柜的方向走。就看到其中一格上放了個小盒子。盒子的蝴蝶結(jié)上插著張小卡片，上邊寫著一串英文。
男人的字跡熟悉又陌生，一如從前那般。力透紙背，下筆的力道重，像是要被紙張戳破。猶如他那個人一樣飛揚(yáng)跋扈。
——ToFirstFrost.
溫以凡盯著卡片，過了幾秒才回頭：“現(xiàn)在能看嗎？”
桑延笑：“能�！�
她伸手打開來。
里頭是一支錄音筆。
“你先前不是說錄音筆不好使兒了，”桑延的話似乎意有所指，“不過這玩意兒我也不知道什么用，錄完音之后是只能接電腦聽？”
“不是，”溫以凡下意識想教他，“摁這里就可以直接——”
還沒說完，溫以凡突然懂了。她對上桑延的眼，默默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哦…這一款，好像確實，只能接電腦……”
桑延氣定神閑道：“這樣啊�！�
“……”
“那你回去記得試試，”桑延懶散道，“有問題的話好換�！�
這暗示的意味已經(jīng)夠足了。溫以凡現(xiàn)在只想回去聽聽他錄了什么內(nèi)容，立刻點(diǎn)頭。她正打算回房間，注意到書架上的一本相冊。
溫以凡目光定住，伸手拿起來：“這是什么？”
桑延瞥了眼，也不知道這玩意兒是什么時候帶過來的。
“大學(xué)畢業(yè)照。”
聽到這話，溫以凡頓了好一會兒，才道：“我能看看嗎？”
桑延又抬了睫，輕點(diǎn)頭。他大大咧咧地坐在桌上，表情吊兒郎當(dāng)?shù)兀骸拔夷�，就沒有哪個地兒是不能讓你看的�！�
“……”溫以凡看他，“其他的……”
又憋出幾個字：“以后再看吧�！�
“……”
溫以凡走回去坐到他旁邊，而后翻開相冊。
第一頁就是集體照。
溫以凡一眼就找到了桑延，他穿著黑色學(xué)士服，站在最后排的位置。其余人都彎著唇角，露出笑容，唯有他稍揚(yáng)著下巴，神色有些不耐，像是被人硬抓過來拍照。
盯著看了會兒，溫以凡忍不住彎唇。
桑延靠在床頭看著她笑。過了會兒，想起個事情來：“年初八晚上有空不�！�
溫以凡心不在焉回：“我也不確定，怎么了？”
“沒什么，錢飛結(jié)婚。”桑延說，“你有空就一塊過來吧�！�
錢飛結(jié)婚。
應(yīng)該也有很多桑延的朋友。
溫以凡這才抬頭，應(yīng)道：“好，我到時候看看�！�
說完，溫以凡又繼續(xù)看向相冊。
她目光一挪，因為桑延的話，注意到站在他旁邊的錢飛，以及另一側(cè)的男人。男人看著跟桑延差不多高，生了對桃花眼，唇角自然上彎，給人一種天生自帶溫柔的感覺。
這兩人站在一塊，幾乎能把人的注意力在一瞬間搶走。
見狀，溫以凡瞬間想起了鐘思喬說的那些傳言，下意識多看了幾眼。她的視線下滑，看到下邊的名單。果不其然，看到“桑延”的旁邊寫著“段嘉許”三字。
瞧見她看了那么久，桑延干脆過來跟她一塊看。
“看什么呢�！�
溫以凡指了指段嘉許：“這個是段嘉許？”
桑延目光微頓：“怎么？”
溫以凡點(diǎn)評：“是還挺帥的�！�
“……”
周圍沉默下來。
溫以凡沒察覺到不妥，正想翻下一頁，看看能不能從其他照片里翻到桑延的時候，旁邊的男人手一動，壓住了她的動作。
她抬眼。
桑延的唇線拉直，毫無情緒地說：“我沒聽清�！�
“啊？”
“誰帥？你再說一遍�！�
溫以凡瞬間閉嘴。
“所以，你拿我的畢業(yè)照在這兒看了半天，”桑延停住，幾秒后，氣極反笑，“不是在看我？”
第57章
“……”
溫以凡懵了，覺得突然間就有一頂大鍋砸到她腦門上。她琢磨著他這話，正想解釋，又感覺怎么回答好像都不太正確。
要是肯定地說個“嗯”，就是肯定了他這個話——確實不是在看你；但要是否定地說個“不是”，又好像是在接著他的那句話在說——對，就是不是在看你。
溫以凡還有點(diǎn)被繞進(jìn)去了。
有種桑延真是邏輯嚴(yán)密的感覺，能問出一個對方怎么回答都理虧，都能被他揪出毛病的問題。
溫以凡想給出個萬無一失的回答，非常謹(jǐn)慎地思考著。
對著桑延，她也不著急，溫溫吞吞的。
她這遲遲不答的模樣，在桑延的眼里就等同于，她剛剛確實就是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但奈于他的壓迫，因此不敢實話實說。
桑延斂了唇角的弧度，直接把畢業(yè)相冊扯回。
注意到這動靜，溫以凡抬眼。
兩人的視線撞上。
桑延盯著她看了兩秒，收回視線，站起了身。他把相冊丟到一旁，沒再繼續(xù)這話題，語氣略顯不痛快：“回去睡覺�！�
溫以凡盯著他的臉，小聲道：“但我還沒看完�！�
他的五官清俊，不太喜歡笑，平常時候顯露出來的模樣總是漠然又矜貴，與陌生人之間的隔閡感很強(qiáng)。此時生氣起來，這種感覺更加強(qiáng)烈。
眉眼間的鋒利感像加了倍。
雖然聽鐘思喬說了好幾次，桑延冷著臉的時候格外嚇人，周圍的氣溫似乎都能因為他低了幾分。讓旁人說句話都不敢，帶著十足的威懾感。
但好奇怪。
溫以凡在這個時候才清晰地覺得，自己一點(diǎn)都不怕他這個樣子。
甚至，有點(diǎn)兒想笑。
感覺真笑出來了的話，就相當(dāng)于在他這火上繼續(xù)澆油，溫以凡沒立刻說話，打算先把情緒調(diào)整地平和一些，再好好哄他。
下一秒，桑延的手忽地放到她的腦袋上。力道不重，只是順著往后方摁，將她的臉抬了起來。他的目光投來，像是想看看她這會兒是什么表情。
瞥見她嘴角的笑意，桑延的舉動定住，依然面無表情。
“……”
溫以凡立刻收斂。
“行，我還以為你是低著頭在反省�！鄙Ｑ邮栈厥郑湫α寺�，聲音也冷冰冰地，“敢情你是看完帥哥在偷著樂�！�
“……”溫以凡又想笑了，“不是�！�
桑延不搭理她了。
溫以凡又湊過去了點(diǎn)，明知故問：“你在生氣嗎？”
桑延懶得理她，開始裝聾作啞。
溫以凡溫聲說：“那我還能看你的畢業(yè)相冊嗎？我還沒看完。”
“……”
桑延又抬頭，身子稍稍后傾，居高臨下地看她。他的指節(jié)在旁邊的相冊上輕扣了下，雖是同意，但話里警告的意味卻十足：“行，你拿�！�
溫以凡仿佛聽不出來，真當(dāng)是同意：“那我拿了？”
桑延干脆明顯點(diǎn)：“敢就拿�！�
溫以凡點(diǎn)頭，從桑延手下抽出被他稍稍摁著的相冊。
“……”
桑延在旁邊盯著她的舉動，氣得胃都開始隱隱發(fā)疼。
拿完相冊，溫以凡又挪了下位置，靠得他更近了。
桑延冷不丁道：“離我遠(yuǎn)點(diǎn)兒坐�！�
溫以凡沒聽，就著這個距離又翻開那張集體照。她看著上邊的桑延，又看向他。瞅見他還冷著的表情，她忽地說：“你為什么突然就生我氣了�！�
桑延瞥她：“自己反省�！�
溫以凡忍著笑，想了想：“你是不是心虛。”
桑延：“？”
溫以凡繼續(xù)往后翻：“我只是想看看我情敵長什么樣�！�
“……”桑延眼睫動了動，稍稍皺眉，“說點(diǎn)兒人能聽的話�！�
“你不是跟這個段嘉許傳緋聞嗎？”溫以凡回想了下鐘思喬的話，慢吞吞地復(fù)述了一遍，“聽說你們是，南大計算機(jī)系出了名的一對——”
“……”
“基佬校草。”
桑延：“……”
話題漸漸被扯到另一個方面上。
桑延的表情卻也因此舒坦了不少，完全沒把這個所謂的“緋聞”放在心上。他若有所思地?fù)P了下眉，悠哉地說：“溫霜降，你不是做新聞的么。”
溫以凡邊翻著相冊邊應(yīng)：“嗯？”
后邊還有各個宿舍的合照，很快她就找到了桑延和另外三人的合影。這張照片上，他的眉眼才稍稍帶了點(diǎn)笑，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鏡頭，看上去矜貴而意氣風(fēng)發(fā)。
“所以這種道聽途說，還未經(jīng)考據(jù)過的傳言，你也信？”
“……”溫以凡搖頭，“我沒信。”
“噢�！鄙Ｑ愚糇∷氖郑車虖埖匕l(fā)出邀請，“那你什么時候來考據(jù)一下？”
……
因他這個舉動，溫以凡沒法認(rèn)真翻相冊，耽擱了不少時間。最后只草率地把里邊的桑延都找到，匆匆地看了幾眼，之后就被他催著回去睡個回籠覺。
回到房間，溫以凡換了身衣服，拿著桑延送的那支錄音筆躺到床上。她莫名有點(diǎn)緊張，過了好一會兒才找到里頭的新錄音，點(diǎn)開來聽。
桑延的聲音從里頭傳來。
他的聲線偏冷，說話時尾音總不自覺上揚(yáng)，帶著特有的味道。
“溫霜降，工作注意安全。你對象叫你平安回家。”
“……”
溫以凡愣了下，又點(diǎn)開聽了好幾遍。
注意安全。
平安回家。
溫以凡心臟停了半拍，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耳后的位置，想起了之前在北榆受的那個傷。
已經(jīng)過了好一段時間了，傷口早就已經(jīng)痊愈，此時連疤都沒有留下。但桑延似乎總想著這事情，每次她半夜外出加班，只要他在家，他似乎都會醒著等她回來。
溫以凡有些失神。
過了好一陣，才小心翼翼地把錄音筆放回盒子里。
溫以凡躺到床上醞釀。但精神太久，她這會兒也有點(diǎn)睡不太著了。
腦子里不斷浮現(xiàn)起，畢業(yè)相冊上桑延的模樣。
比高中的時候成熟了些；
又比現(xiàn)在的模樣青澀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