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噢。”桑延慢條斯理道,“還挺新鮮。”
溫以凡愣了下:“什么?”
桑延傾身,倒了杯水塞進她的手里。他稍側著頭,直勾勾地盯著她:“一般人的擇偶標準,前提條件都至少得是個人。”
“……”
他還沒把剩下的話說完,溫以凡就已經(jīng)懂了他的意思。
“我對象呢,就比較獵奇�!鄙Q铀菩Ψ切�,“專挑鴨來選。”
“……”溫以凡頭皮發(fā)麻,只能裝沒聽見,把水遞回給他,“喝嗎?”
桑延笑:“不喝。”
溫以凡哦了聲,只好自己繼續(xù)喝水。
“我倒也不知情,”桑延靠回椅背上,在兩人的私人空間里,緩緩地跟她算起了賬,“我的資質(zhì)原來這么優(yōu)越,甚至達到了鴨中之王的水平�!�
“……”
“那怎么有個人,還能說出,”桑延的指尖勾住她的手指,再順著手腕漸漸往上,語調(diào)帶了點挑釁,“我沒達到收費標準的話呢?”
溫以凡忍不住了:“你剛剛怎么不提�!�
桑延眉梢輕揚,尾音拖著:“這不是難以啟齒么�!�
“……”
溫以凡并沒感覺到他哪里覺得難以啟齒。
反倒每次代入角色最快的就是他。
“那你出去買東西,就算對商品滿意,”溫以凡把水杯放下,裝作淡定至極的樣子,“也會忍不住還價吧……”
兩人四目對視。
桑延沒對她這話發(fā)表言論。
看著他的模樣,溫以凡眨了眨眼,忽地湊過去親了他一下。她莫名覺得有點好笑,很快就停下,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桑延瞧她,“笑什么?”
“我當時不知道怎么形容你,然后又怕蘇恬聽過‘頭牌’這個稱呼,把你認出來了�!睖匾苑哺忉專拔揖兔銖娬伊藗同義詞�!�
桑延捏了下她的指尖。
“我告訴蘇恬我倆在一起了之后,”溫以凡繼續(xù)說,又笑了起來,“她還說,我是鴨中之后�!�
聽到這個稱呼,桑延眉心動了動。
說完這事兒,溫以凡才繼續(xù)親他,聲音含糊不清的。
“我沾你光了。”
“……”
-
接下來的幾天。
溫以凡又上了趟派出所,是桑延陪著一塊過去的,恰好還見到車雁琴一次。她在溫以凡面前這碰了太多次壁,也沒再主動跟她搭腔。
注意到溫以凡旁邊的桑延后,車雁琴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目光時不時投來,朝著桑延的方向:“小伙子,你是霜降的對象?”
桑延眼也不抬,完全沒搭理她的意思。
車雁琴又陰陽怪氣地說:“我看你條件挺好啊,怎么找了我侄女呢�!�
桑延扯唇,似是哂笑了聲,依然沒有搭理她。
車雁琴又陸續(xù)說了幾句,可能是一直得不到回應,也火了。她側頭看向溫以凡,冷笑道:“霜降啊,你這找的什么人?有沒有家教?”
溫以凡平靜道:“他家教好著呢,不勞你費心。”
車雁琴翻了個白眼:“長輩說話都當沒聽見,這也叫好?”
溫以凡看她:“你有那功夫還不如先看看你自己,回爐重造都救不了�!�
“……”
出了派出所。
因為第一次讓桑延感受到自己這邊的親戚,溫以凡覺得有些不自在。她看向桑延,語氣訥訥:“我家的親戚還都挺奇葩的吧,你可能沒見過這樣的……”
“還知道護著我�!鄙Q拥谝淮我娝@種帶了鋒芒的狀態(tài),用力揉了揉她的腦袋,好笑道,“溫霜降,你原來還懂罵人?”
溫以凡這才有些尷尬。
桑延又繼續(xù)說:“挺好的�!�
她一頓。
“這世上人格扭曲的人多了去了,別讓這種人欺負你,也別讓他們蹬鼻子上臉。”桑延彎腰盯著她,認真說,“遇到他們的時候,要像護著我一樣,護著你自己,知道么?”
“……”溫以凡回視他,抿了抿唇,“嗯�!薄安还苡龅绞裁词虑�,”桑延習慣性地掐她的臉,偏冷的聲線里,難得帶了幾分安撫,“解決得了,解決不了都記得找我。”
溫以凡眼睛一眨不眨地,只盯著他。
桑延沒再說話,目光仍然放在她的身上,似是在等著她的回答。
派出所外,來往的人很多。
溫以凡忽地笑起來,眼眸也稍稍彎起。
“知道了�!�
聽到這個答案,桑延彎了下唇角,梨渦很淺。他抬手,漫不經(jīng)心地幫她整理了下臉側的碎發(fā),而后,鄭重地把話說完。
“要記得,我是你的支撐�!�
……
車興德這事情,之后再具體怎么發(fā)展,溫以凡也沒太去管了。畢竟她也知道,車興德做的這個事情并不算嚴重,也判不出什么重刑來。
通過付壯,溫以凡得知他那邊似乎一直是想把這往家事上靠攏,搶她的包這事兒,也只是在爭執(zhí)之下的拉拉扯扯。并且當時她包里并沒什么貴重物品,所以也稱不上是搶奪。
有人報警他也沒跑,之后的一切流程都配合至極。最后似乎只被關了大半個月,交了點罰款就被放出來了。
溫以凡沒太在意。
因為她只是想讓車興德覺得,他做的事情一定是會付出代價的,無論輕重。加上她其實也一點都不怕這一家子人,先前只是擔心會影響到她跟桑延。
如果沒有這方面的問題。
她不會再在意這些人,也不會再被他們影響到情緒。
轉眼間,盛夏隨著月份的翻篇而步入了尾聲。炎熱到有些難耐的氣溫散去,南蕪市的溫度下拉,伴隨這秋天的到來。
從宜荷回來之后,桑延聯(lián)系過錢飛好幾回。
但可能是知道桑延去過宜荷,還得知他把段嘉許痛揍了一頓,錢飛每回都能找到新的理由,不是這邊有事就是那邊有事,總之死活都不愿意出來跟他見面。
桑延不知道他在害怕些什么,也沒耐心跟他耗。
“今天不來,以后都別來�!�
過了好一會兒。
錢飛才發(fā)來一句:【我老婆今天有空�!�
錢飛:【我?guī)黄饋怼!?br />
“……”
見狀,桑延嗤笑了聲,把手里的煙掐滅。他直起身,懶洋洋地用語音回了句“你想讓你老婆看你鼻青臉腫的樣子就帶”,而后便轉頭回了“加班”里。
周末的墮落街格外熱鬧,酒吧里更是鬧騰。
桑延正打算走到吧臺那喝點酒,突然就注意到那塊有個熟悉的人物。他唇角的弧度漸收,腳步半分未停地走了過去。
轟炸耳朵的音樂,吵雜至極的喧囂聲。
車興德坐在吧臺旁,跟隔壁一個陌生女人說著話。他的臉很紅,看著是喝上頭了,說話的音量很大:“那臭娘們又想搞死我,做夢!”
女人的表情很嫌棄,似乎是想從這里離開。
車興德卻伸手扯著她,繼續(xù)說:“老子他媽啥都沒干,錢也一分沒拿到,還被我姐罵了一頓。等著吧,臭騷貨,老子找到你不……”
女人火了,用力掙脫:“神經(jīng)病吧你!你松不松手!”
下一刻。
桑延直接抓住車興德的后衣領,神色極其冰冷。他誰都沒看,不吭一聲,拖著他就往外走,手上青筋冒起,看著卻輕輕松松的。
車興德嚷嚷著:“你他媽誰啊!”
后頭還隱隱能聽到何明博傳來的聲音。
“這人來我們這鬧過好幾次了。抱歉,女士,影響了……”
察覺到他這邊的動靜,保安走了過來,問道:“延哥,我來處理吧?”
桑延瞧他:“你忙你的�!�
可能是酒喝多了,車興德的四肢極為疲軟,想掙扎卻半分抵不過他的力氣。他被領子勒著脖子,連話都說不清。
桑延把他酒吧后邊的巷子里,用力甩墻上。
車興德的背磕到堅硬的墻,吃痛地哀嚎了幾聲,而后睜開眼。
桑延半蹲下來,模樣隱沒在黑暗之中:“出來了?”
車興德聲音混沌:“又是你……”
“我沒找你,”桑延伸手抓住他的頭發(fā),用力摁在地上。他笑了下,那堆積許久的暴虐感在此刻完全控制不住,“你還敢來我這兒?”
“……”
――“就是,他一直,騷擾我。”
回想起她所說的每個字,桑延用力把車興德的腦袋往地上撞,無波無瀾地說:“說來聽聽。”
“……”
“你想找誰麻煩?”
第74章
“你有毛病吧!我、我說什么了我!”車興德一手撐著地,另一只手用力把桑延的手掙開,大著舌頭說,“老子他媽就來喝、喝個酒!誰找誰麻煩!”
桑延松開手,神色不明地看著他。
“有你這么對待客人的?”車興德勉強坐了起來,吃痛地揉著自己的腦袋,“媽了個逼,你給老子等著,什么狗逼玩意兒……”
像是覺得臟,桑延沒說話,站了起來。
車興德仰頭看他,額頭上沾了點灰塵,有幾處破了皮。他露出暗黃的牙,得意地笑了下:“哦,我明白了。我摸過你女人,不高興了是吧?”
聞言,桑延的眼皮稍垂。
“有必要嗎?都是男人,你應該也能理解吧?”車興德依然笑著,“而且不就個女人,霜降這貨色確實――”
沒等他說完,桑延往他肚子上用力踹了下。
車興德毫無防備,身子瞬間又撞到后頭的墻上,肉體發(fā)出巨大的碰撞聲。他立刻趴到地上,雙手撐地,不受控地干嘔了起來。
桑延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碎發(fā)落于額前,看不清眉眼間的情緒。
“我操你媽的……”車興德難受到聲音都帶了顫,但注意到這條街四周沒別的人,也不敢再說一些激怒他的話,“老子要報警……”
桑延再次蹲下,發(fā)了狠地抓住他的頭發(fā),往上扯。
“報什么警?”
“……”
“你這不是自己喝醉了站不穩(wěn),摔地上了么�!鄙Q虞p扯了下唇角,漫不經(jīng)心地說,“我只是想扶你站起來,怎么還恩將仇報呢�!�
說著,桑延站起身,輕而易舉地把他拎起來,又往墻上掄。
車興德的身子再度撞到堅硬至極的水泥墻,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碎掉了。
桑延直直地盯著他,身上的戾氣半分沒有掩飾�?粗嚺d德的狼狽模樣,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聲音不輕不重:“怎么又沒站穩(wěn)?”
“……”
“車興德?”桑延在記憶里找到他的名字,語速很慢,像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關里擠出來,“還要不要我扶你起來?”
車興德說不出話來,只擺著手,往另一側挪著身子。
在這個時候。
桑延聽到手機振動了聲,他的眼睫微動,停下動作,隨意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掃了眼。
是溫以凡的消息。
溫霜降:【你今天什么時候回家?】
溫霜降:【我已經(jīng)到家了,采訪完同事直接送我到樓下了。】
桑延看了幾秒,回了句:【今天晚點】
桑延:【先睡】
回復完后,桑延轉了轉脖子,把玩著手機。他沒再有多余的舉動,站在原地,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真希望你這是最后一次見到我�!�
車興德被打怕了,只覺得眼前的男人像惡魔一樣,他毫無招架之力。他下意識抬手,手臂擋在腦袋上,做出一個防護的姿勢。
“不然,”桑延聲線冷硬,輕描淡寫道,“你又要吃苦頭了�!�
……
等桑延走遠后,車興德在原地坐了一會兒,直到緩過來了,才扶著墻慢慢地站了起來。他的表情陰狠,嘴里罵罵咧咧的,順著街道走出埡口,攔了輛車回家。
從趙媛冬那搬出來后,溫良賢一家在南蕪的城中村租了個小產(chǎn)房。這兒地理位置不錯,人流量也多,唯一的缺點就是治安不太好。
到家后,車雁琴來給他開的門。注意到他臉上的傷,她皺眉:“怎么回事?”
車興德立刻破口大罵:“還不是霜降找的那個沒教養(yǎng)的玩意兒!我到他酒吧喝酒就把我抓出來打了一頓!姐!你要幫我――”
主臥里的溫良賢聽到動靜,大聲吼道:“能不能別吵了?!”
車興德立刻噤聲。
車雁琴表情也很不好看,按捺著火說:“德仔!我之前還沒跟你說清楚是吧?能不能別再給我到處找麻煩了。你這才出來多久?為這事兒,你姐夫已經(jīng)跟我吵了很多次了!”
車興德囁嚅道:“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就這樣吧,別再去找他們了�!币驗檐嚺d德的各種行為,車雁琴連帶遭殃,在家里也很不好受,“霜降那野丫頭沒良心,白眼狼,我們有什么辦法?”
車興德啐了口。
車雁琴撇著嘴,又陰陽怪氣了起來:“人家現(xiàn)在在電視臺工作,權利可大了,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可斗不過她�!�
“……”
兩人坐回沙發(fā)上。
注意到此時正坐在另一側沙發(fā)上看電視的清秀女人,車興德臉上的火氣漸消,擠出了個笑臉:“小霖回來啦?”
鄭霖眼里閃過一絲厭惡,一聲不吭。
恰在這個時候,溫銘從廁所里出來。他的神色溫和,走過來坐到女人旁邊,攬住她的肩膀問:“舅舅又出什么事兒了?”
鄭霖呵呵了聲:“又找你堂妹麻煩去了�!�
“舅舅,”聞言,溫銘的表情也不太好看,“您別再做這種事情了。”
車興德才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不痛快道:“怎么一個個都說我,我找什么麻煩了!我這臉上還帶著傷呢!”
鄭霖沒再說話,只是看向溫銘,翻了個白眼。
-
回家的路上,錢衛(wèi)華停車在路邊的一個水果攤買了個西瓜。見狀,溫以凡也跟著買了一個,到家后把西瓜凍進冰箱里,回房間洗了個澡。
出來后,溫以凡又回到廚房里,打算榨點西瓜汁。
剛把西瓜抱出來,玄關處也恰好有了動靜。
溫以凡繼續(xù)著動作。
沒多久,桑延進了廚房,盯著她的舉動:“要干什么?”
溫以凡誠實道:“榨西瓜汁,你喝嗎?”
桑延挑眉:“喝。”
“那切半個是不是差不多了?這西瓜有點小�!睖匾苑矝_洗了下菜刀,邊比劃著,“對了,你今天去‘加班’干什么?”
桑延接過她手里的刀柄:“見一下錢飛�!�
溫以凡愣了下:“他這次出來了嗎?”
“嗯�!�
溫以凡側頭:“那你打他了?”
對她這第一反應,桑延覺得荒唐:“我是暴力狂?”
“桑延,”溫以凡沒對這話發(fā)表評價,斟酌了下用詞,苦口婆心道,“不要用暴力解決問題,現(xiàn)在是法治社會。”
聽到這話,桑延唇角一松:“如果是很討厭的人?”
像是想到了什么,溫以凡沉默幾秒,仍然道:“那也一樣�!�
“……”
“你別打人了,不好�!睖匾苑捕⒅_始切西瓜,又繼續(xù)囑咐,“錢飛和段嘉許也沒做什么太過分的事情,而且都是你朋――”
桑延往她嘴里塞了塊西瓜:“知道�!�
溫以凡剩下的話順勢止住。
似乎沒把這事情放心上,桑延語氣懶散。
“我注意著呢�!�
-
不知是不是報警有了作用,之后的好一段時間,溫以凡都沒再見過車雁琴和車興德。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跟桑延說開了之后,一切事物似乎都在往正軌發(fā)展。
十月下旬,溫以凡收到了房東的微信。
大致意思是女兒準備要結婚了,要把這間房回收當婚房。讓他們按照合同上的期限,在明年三月前搬出去就行。
看到這條消息,溫以凡才恍惚察覺,她跟桑延在這合租房里已經(jīng)住了快兩年了。她收回思緒,迅速回了個“好的”。
坐她旁邊的蘇恬過來跟她閑聊:“以凡�!�
溫以凡抬眼:“嗯?”
“我突然想起一個事兒�!碧K恬支著腮幫子,問道,“你之前不是在跟一個男的一塊合租嗎?那你現(xiàn)在跟桑鴨王在一起了,他沒意見嗎?”
溫以凡頓了下,直接承認:“他就是我的室友�!�
“……”
過了好片刻。
蘇恬才罵了句臟話:“我靠,你上哪找的室友?我也想找一個�!�
溫以凡好笑道:“你也不怕被林隼聽見�!�
“他早習慣了,”蘇恬笑嘻嘻道,“誒,那你倆現(xiàn)在就算同居了吧?”
溫以凡想了想:“不算吧。”
蘇恬:“怎么不算!你倆不睡同一間嗎?”
“嗯。”溫以凡誠實說,“我倆還是各睡各的。”
“……”蘇恬驚了,完全不敢相信,“我記得,你跟他在一起的時間,好像也不短了吧……還保持在柏拉圖的階段嗎?”
溫以凡沒直接回答:“只是不同居。”
蘇恬:“為啥?”
溫以凡很正直:“不合法�!�
“……”
明白過來后,蘇恬覺得有點好笑。她自顧自地笑了一陣,又道:“那你們打算什么時候合法一下?你見過他父母了嗎?”
溫以凡下意識說:“沒――”還沒說完,又突然改了口:“我見過他媽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