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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是關(guān)于她的隱秘事。”傅晚低聲道,“公主真的不計較了嗎?烏剌再好,怎比得上京城?又怎么比得上沐三郎?”

    這個她,自然是指沐桑桑。凌嫣心中一動,傅晚與沐桑桑從前交好,后來又跟趙啟混了那么久,說不定真能知道點什么。

    她向回走了幾步,靠近囚車些,壓低了聲音:“想不到你死到臨頭,也不忘記害人。說吧,什么事?”

    “趙啟與她……”傅晚的聲音越來越低,低到漸漸聽不見了。

    正月初十以后,京中的夜晚一天比一天熱鬧起來,愛玩的人家在元宵節(jié)前幾天便早早掛了燈籠出來,各處市肆也都打著新巧的燈籠出售,每夜里更有歌兒舞女,成群結(jié)隊在幾處熱鬧的街市上獻藝討賞,往往從黃昏一直熱鬧到四更,天色微明時,那些夜游的浪子才醉醺醺的往家里回去。

    因是新皇登基后的第一個元宵,宮禁中準備得也分外隆重,各處常御的宮殿都已經(jīng)張掛了琉璃、紗絹、牛角、魚骨等各色彩燈,棲梧宮的前院架起了一座高高的鰲山,每夜里燈火輝煌,映得半邊天空都是五光十色。

    正月十五當天,趙恒在同文殿設(shè)宴,款待至今還未離京的烏拔乃力與凌嫣。

    同文殿前擺著一架兩層樓高的琉璃燈山,是用各色琉璃做成的骨架,中間裝著各種機關(guān),雕刻在人物故事,只要打開機關(guān),琉璃制成的人物、花鳥便依次活動,十分靈巧可愛。

    宴席擺在同文殿的二層閣樓上,居高臨下,正好可以觀賞琉璃燈山,沐桑桑下意識地問道:“光是這些燈燭花費就不算小,國庫如今還有余力嗎?”

    趙恒微微一笑,道:“無妨,我最近發(fā)了筆小財,尚能支持�!�

    有傅澄給的圖紙,那些趙啟來不及帶走,偷偷藏起來的庫藏都被找了出來,光是銀錢就有數(shù)十萬兩,大大充實了國庫,至少今年的軍餉和百官俸祿是不用發(fā)愁了,這些彩燈玩器,只能算是九牛一毛,討她一個歡心罷了。

    沐桑桑嫣然一笑,搖了搖頭:“還是節(jié)省些吧,我近來一直在看賬目,宮中的花銷實在不小,等過些時日就挑選一批年紀大的宮女放出去,如今宮里只有你我兩個,也用不了那么多人伺候。”

    “我們成親后的第一個元宵,總要好好過才是。”趙恒瞥了眼烏拔乃力,低聲道,“早些把他們打發(fā)走,我?guī)愠鰧m逛逛�!�

    “真的?”沐桑桑喜出望外。

    “真的�!壁w恒悄悄握住了她的手,低低一笑。

    102.2

    熱酒又換了一輪,舞女正在翩翩起舞時,烏剌國緊急趕來的信使進了宮。

    “三王子殿下,王子妃殿下,王后得了重病臥床不起,急召殿下回國!”使者單膝跪下,急急說道。

    “重��?”烏拔乃力喝多了酒,一時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什么重��?我來時母后不是好好的嗎,怎么突然就重病了?”

    “王后前些天突然病倒,巫覡也查不出原因,只是一天比一天沉重。王后感覺很不好,想立刻見到三王子,大王打發(fā)我們快馬加鞭趕過來,請三王子趕緊回去!”

    烏拔乃力站起來,含糊不清地說道:“我這就回去收拾,明天一早出發(fā)�!�

    “殿下,母后身體要緊,耽誤不得,不如連夜返回�!绷桄谈酒饋�,扶著他的胳膊說道。

    “也好�!睘醢文肆u搖晃晃地走出席面,向趙恒道:“皇帝,我家中有急事,我得先走了,多謝你這些天的款待,來日要是有機會,請皇帝也去烏剌做客�!�

    趙恒點頭道:“三王子一路順風�!�

    他并未起身,只端坐著席上看著烏拔乃力被凌嫣攙扶著,歪歪斜斜往外走,這對夫妻看著親密之極,但是想起凌嫣私下里與他達成的交易,趙恒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嘲諷,各懷心思,同床異夢,真是天下有多少種人,就有多少種夫妻。

    他不由得握住了沐桑桑的手,低聲道:“我們也走吧。”

    沐桑桑輕聲嗯了一下,還未起身,眼睛已經(jīng)彎成了一痕月牙,毫不掩飾的歡喜。

    于是趙恒心中那點猶疑頓時灰飛煙滅,無論世上有多少種夫妻,他與她,肯定是最恩愛的那種。

    心里一熱,他也不管殿中還有許多伺候的宮人,直接攬起她,擁住她向外走,低低在她耳邊說道:“回去換身方便的衣服,我們這就出去�!�

    元夜之時,京中的女子多喜歡穿白衣,因為白衣在月色之下尤其顯得清冷超逸,遠遠瞧著就像畫中的白衣觀音走下來了一般,令人油然而生愛慕之心。

    沐桑桑換上的,就是一件荼白色的小襖,配著象牙色的大袖,系著一條霜色的裙,袖口裙襕都鑲著一圈銀白的狐毛,越發(fā)襯得她冰肌玉骨,整個人像羊脂玉雕成的一般光潔美好。

    趙恒自己還是慣常穿的深色襕衫,此時帶著笑意看著她,輕聲道:“這樣很好�!�

    她年紀小,喜歡鮮妍的顏色,平時極少見她穿的這樣素淡,不過他想,她生得好,不拘穿什么顏色,什么樣式,怎么樣都是美不勝收。

    元夜的講究是要多走幾步路的,所謂的走百病,走的越久越遠,來年里身體就越是康健。因為這個緣故,兩個人不乘轎也不騎馬,只從西安門里悄悄出去,不多時便匯入街上的人群,一路看著花燈,隨著人群,身不由己地向最熱鬧的地段走去。

    走過橫貫?zāi)媳钡拈L街,大批人擁擠著往燈火最盛的曲水橋便涌過去,那里有許多城中的豪富人家擺出的燈山,也是歌兒舞女們聚集獻藝的地方,臨水一帶還有夜市售賣各色玩器吃食,所以每年這個時候,就數(shù)曲水橋最是熱鬧。

    耳朵里全是人聲笑聲,沐桑桑很少像這樣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漸漸有些不適應(yīng)。從前沐家人元夜也走百病,但那時候是沐家的男子在前面開路,四面都有衛(wèi)士護著,女眷們走在最中間,又被侍女簇擁著,四下里護的嚴實了,一點兒也擠不到,但像今天這樣和無數(shù)陌生的人挨挨擦擦的湊在一起,總是有些別扭。

    因為人多,所以趙恒一直將她摟在懷中,替她擋著周遭的行人,不讓她被碰到。他身材高大,相貌堂堂,沐桑桑又生得嬌小玲瓏,嬌艷美貌,兩個人在人叢里十分顯眼,縱然有衛(wèi)士在暗中追隨護衛(wèi),但還是有許多不知就里的百姓不停地向他們身邊涌過來,偷偷看一眼,甚至還有輕薄兒郎一路尾隨,想要多窺看幾眼美人。

    趙恒的眉頭越蹙越緊,禁不住冷哼一聲,低下頭看她時,卻見她窩在他懷里,似乎欲言又止,于是忙問道:“是不是累了?”

    沐桑桑點點頭。此事是他提議的,原本不該掃他的興,但她想即便出來也更多是為了和他一處走走,像這樣夾在人堆里隨波逐流,又有什么樂趣呢?她輕輕扯著他的衣袖,仰起臉來對他柔聲說道:“累了呢,人太多�!�

    她在人前總是端莊靜默,極少像這樣輕言細語,撒嬌般地說話,趙恒心里一蕩,忽地攬住她的腰將她打橫抱起,逆著擁擠的人啊流,一路撞過那些尾隨的輕薄兒郎,飛快地闖了出去。

    身后的人群亂起來,那些被他撞得東倒西歪的兒郎吵嚷著不滿著,等站定了定睛一看,剛剛那兩個人早已經(jīng)消失不見,就像元夜的燈與月,消失得太快的美夢。

    他闖得太快,沐桑桑身不由己,只得緊緊攀著他的脖頸,紅著臉低聲道:“你先把我放下來�!�

    “不放。”趙恒微微一笑。

    現(xiàn)在不能放她下來,人那么多,一放下來就又是麻煩。他得帶她找個人少的地方,最好是沒有男人的地方,不像這邊全是些登徒浪子,他可不想那些人再虎視眈眈地盯著她。

    他抱著她,飛快地穿越人叢,穿過吵鬧喧囂的街市,從那些肩扛手挑的商販中擠出去,轉(zhuǎn)進了一條窄窄的小街。路邊零星掛著幾盞彩燈,另一面的人聲還在不停地往往耳朵里灌,然而這一片,安靜地像另一個世界。

    身子一輕,趙恒把她放了下來,沐桑桑兩腳挨地,忍不住嗔道:“你呀,怎么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趙恒笑著摟住她,道:“我也沒想到會有這么多人。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看過燈了,原來這么熱鬧�!�

    沐桑桑心里生出一點酸楚,慢慢地擴大了,最后整個人都是對他的憐惜。她想到他原本應(yīng)該在富貴鄉(xiāng)中,錦繡綺羅叢中,金尊玉貴地成長,然而那些都被奪走了,不知道他在并州吃了多少苦頭,孤獨地努力了多久,才終于回到這里,就連看燈這樣平常的事,對他來說都是很多年才有過一次的體驗。

    縱然他奪回了所屬于自己的一切,然而那些幼年少年時的無憂無慮,那些父母親情,終究卻都是失去了。

    心軟到了極點,她抱著他的胳膊,整個人都倚在他身上,輕言細語:“以后每年我們都一起來看,每年都會這么熱鬧的。”

    心上暖洋洋的,四肢百骸像浸在溫度適宜的水中,舒服得讓人不舍得開口。但趙恒還是開了口,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軟:“好,每年都一起看,永遠都這么熱鬧下去�!�

    萬年城中。

    趙啟坐在高高的城樓上,毫無興致地看著樓下的舞隊獻藝,輕輕攏緊了身上的裘衣。

    對面坐著太后,即便是在夜間,仍舊打扮得一絲不茍,鳳冠翟衣,光彩耀眼。

    兩人臉上都掛著淡淡的笑意,時不時舉杯對飲,看似又恢復(fù)了從前的母慈子孝,只是其中的微妙氣氛,卻又是不能為人所言了。

    樓下一陣輕微的騷動聲,跟著就見張遇笑這上前來回稟道:“太后,陛下,城里有許多販賣玩器吃食的小經(jīng)紀,帶了些民間的玩意兒,想請?zhí)蠛吞熳淤p臉買市�!�

    所謂的買市,是從街市上挑選些干凈整潔的商販到宮里,由皇帝和后妃出錢,照著市價買東西取樂。這都是每年元宵時的慣例,今年天下巨變,國土被奪走了二分之一,趙啟焦頭爛額的,也沒什么心思玩鬧,卻是內(nèi)廷局照著慣例又安排了來。

    趙啟意興闌珊,抬眼看時,就見一隊打扮得干干凈凈的小販捧著東西站在張遇身后,有湯團、澄沙圓子之類的吃食,也有鬧蛾、雪柳、項帕之類的女子飾物,還有些看不出什么的東西,五彩繽紛,好壞暫且不說,看著也算熱鬧。

    他沒什么心思敷衍,只胡亂指了幾樣,張遇這邊讓人抬著一笸籮亮閃閃的新制錢,忙依著他的吩咐拿過來,滿面笑容地給那些商販付錢。

    趙啟早已經(jīng)沒了興致,懶懶轉(zhuǎn)身端起酒杯要喝時,眼睛卻瞥見太后從那些首飾堆里揀了一支白紗堆的鬧蛾拿在手里看著,帶著幾分笑意微微。

    趙啟心里一動,便覺得那支鬧蛾好生眼熟。突然想起來,忍不住說道:“母后,去年這時候桑兒她是不是也戴過這個?”

    太后笑著看了他一眼,道:“是呢,去年買市的時候,哀家拿了這個給她戴著玩,雖然是市賣的粗糙東西,月光底下看著活潑潑的,倒也有些意趣�!�

    往事紛紛亂亂,推著擠著一下子都涌上心頭,趙啟一口飲干杯中酒,跟著又斟一杯,心里酸澀得難以言表。

    這個時候,他原本應(yīng)該和她在一起的,聽著她笑語晏晏,人間天上之樂,也不過如此。又是為什么鬼迷心竅,偏偏想要去建什么萬世功業(yè),偏偏要向她的家人下手,如今天下失了一半,就連最心愛的人,也棄他而去。

    一滴熱淚順著腮邊滑下,趙啟用手扶了額頭,裝作揉著眉心的模樣,不動聲色地用袍袖抹去了。然而心里的悲涼是抹不去的,心上的人也抹不去,來來回回只在眼前晃。

    趙啟又斟一杯酒,一飲而盡,帶著些許的醉意,澀澀地向太后說道:“母后,兒子有時候在想,要是能回到當初,也許一切都還會不同�!�

    太后也飲了一杯,笑意幽微:“遲了呢,過去的就過去了,從來都回不來�!�

    遲了呢。趙啟又斟一杯飲下,眼睛濕著,心腸卻一點點硬起來,事已至此,毫無退路,只能橫下心來向前,殺盡一切阻礙,贏她回來。

    到那時候,天下是他的,她也終將是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我寫的真好,自己吹個彩虹屁,哈哈

    第103章

    正月十七日,沐乘風告別家人,率軍返回西疆。

    原本只是沐家人一起送他離開的,但因著沐桑桑想要送他一程的緣故,趙恒便也陪著來了,他這一來,那些京中的貴胄聽聞了消息,便也都趕著過來了,看著十里亭外密密麻麻站滿了神色肅穆的朝臣時,沐桑�?扌Σ坏�。

    不過是出趟城而已,趙恒卻怎么都不肯放心,偏要跟著一起,這下可好,原本應(yīng)該是家人之間親熱的送別,現(xiàn)在卻像是隆重的出征一般。

    沐乘風心里也笑,他的身份遠不到可以讓皇上親自相送的級別,都是沾了妹妹的光。不過從這點看,皇上對妹妹的確很好,他這做哥哥的也能放心離開了。

    依次與家人告別后,沐乘風一身甲胄,躬身向著趙恒行禮,朗聲道:“陛下請放心,臣一定守好西疆,不負陛下重托!”

    趙恒目光悠遠,聲音低低的:“大約不久后你就能趕上烏拔乃力的使團,到那時,別忘了朕交代你做的事�!�

    “陛下放心,臣都記下了!”沐乘風咧嘴一笑,“有臣守著,必然不讓烏剌人踏進疆域一步!”

    沐桑桑在旁邊聽著,只覺得一陣疑惑,先是烏剌已經(jīng)與朝廷達成了協(xié)議,雙方停戰(zhàn)通商,烏拔乃力這次進京也是一團和氣,為何又要這么說?難道烏剌國中還有什么內(nèi)情不成?

    大軍漸漸走得遠了,趙恒攜了她的手一同登上御輦,起身進城。

    身后送別的人群中,梁義簡緊走幾步跟上云增,笑道:“云相,我與你一處走走�!�

    云增點點頭,道:“我也正想與國公說話。”

    “那倒是巧了。”梁義簡笑了笑,壓低了聲音,“我女梁音已經(jīng)定好了親事,大約開春之后就要成親。”

    “恭喜國公,到成親時老夫也去討一杯喜酒。”云增拱拱手,懇切說道,“此前是老夫思慮不周,貿(mào)然請梁姑娘入京,此事都是老夫的過錯,老夫心下追悔莫及,祈請國公原諒�!�

    梁音當初進京時,梁義簡原是不大贊同的,但梁夫人心疼女兒,不舍得違拗了她的心愿,再加上云增是以云素馨的名義邀請梁音入京小聚,外人也挑不出毛病,所以梁義簡勉強同意了,心中雖然覺得不大可能,但總也抱了幾分希望。

    在云增一方,盤算的也是梁音心思縝密,或者能挽回趙恒的心意,誰想入京后一連串事情下來,非但事與愿違,梁音還因為沉不住氣丟了臉面,反而毀了大好的前程,只得回并州出嫁。如此一來,倒是他誤了梁家了。

    梁義簡見他說的直截,便也笑了笑,說道:“雖然是云相讓她來,但事情卻是她自己做出來的,怪不得別人。只是云相,陛下是高明的君主,皇后也不是沒見識的婦人,今后我等只管安心聽陛下的差遣,其他的事,還是不要多話吧!”

    云增沉吟道:“陛下自然是萬古難逢的明君,皇后也是有主見的女子,只是我等身為輔佐之臣,哪怕見識淺陋,但也總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才能不負陛下的栽培�!�

    梁義簡搖搖頭,道:“云相,我總覺得,想得太多未必是好事,譬如老百姓中間,但凡是家里頭過得和美的,做長輩的多半不會什么都要管,年輕人自有年輕人的過法,咱們老頭子覺得好的,未必就是好的,云相以為呢?”

    云增點著頭,口中卻說道:“話雖這么說,但老頭子總是不能放心,總想著什么都給安排到最好,卻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梁義簡見他仍舊固執(zhí),便也不再多說,只笑道:“那么,到時候喜帖送上,云相一定要來寒舍吃一杯酒�!�

    “到時一定登門拜訪!”云增微微一笑。

    平穩(wěn)的御輦中,沐桑桑握著趙恒的手,輕聲問道:“西疆那邊,難道會有變故?”

    趙恒低聲道:“眼下還不好說,但烏拔拓思那個人野心勃勃,桀驁不馴,若是他得了勢,西疆還是早些防備起來的好。”

    竟然是烏拔拓思?沐桑桑忍不住道:“我還以為烏拔乃力更有勝算�!�

    “烏拔乃力怕是命不久矣。”趙恒道,“凌嫣進京當天就與我私下約定,無論烏剌國中如何變動,只要我不插手,她就許諾向我割地三百里�!�

    沐桑桑吃了一驚,卻突然厘清了思緒,脫口說道:“凌嫣與烏拔拓思有,勾結(jié)?”

    趙恒點點頭,道:“看樣子多半是。就看后面如何了。你三哥行軍快,過幾天應(yīng)該就能趕上他們,且看到時候凌嫣準備怎么折騰吧�!�

    沐桑桑緊張起來,凌嫣之前一直惦記著沐乘風,現(xiàn)在呢?如果她對烏拔乃力只不過是逢場作戲,那她還會不會繼續(xù)纏著沐乘風?畢竟離得那么近。

    她又突然想起凌嫣之前登門拜訪時說的話,她愿意為了沐乘風嫁給烏拔乃力,替他刺探情報。雖然沐乘風并沒有把這些話放在心上,但凌嫣顯然是認了真。該怎么辦?

    大哥因為傅晚已經(jīng)毀了,總不能讓三哥再被凌嫣纏上吧!

    趙恒見她心神不寧,忙問道:“怎么了?”

    “凌嫣一直想嫁我三哥�!便迳I*q豫著說道,“我有些擔心她會怎么樣�!�

    趙恒笑了笑,道:“此事你三哥跟我提過,放心吧,我看他從沒把凌嫣放在心上,凌嫣再怎么折騰,也不會影響到他�!�

    沐桑桑半信半疑,忍不住說道:“你怎么知道的?”

    “男人看男人最準�!壁w恒輕輕把她圈進懷里,聲音里帶了幾分戲謔之意,“對誰有情,對誰無心,一眼便能看出來。譬如我對著你,便是癡傻之人,也只消一眼便能看出來,實在是一往情深。”

    沐桑桑再沒想到這話說著說著又能繞回到自己身上,又是害羞又是好笑,輕輕拍了下他的手背,嗔道:“你呀,人前數(shù)你最正經(jīng),一到?jīng)]人的時候就屬你最不正經(jīng)。”

    “是嗎?”趙恒的手立刻不安分起來,笑笑地說道,“怎么個不正經(jīng)法,是這樣嗎?”

    “別鬧。”沐桑桑紅著臉拿開他的手,“當心被人看見!”

    “唔,那么等回去以后我再不正經(jīng)吧�!壁w恒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晚上我們改個樣子,你在上面�!�

    沐桑桑一下子連脖頸都紅了,禁不住捂著臉嗔道:“你!不許說!”

    這幾天他不知得了什么竅門,每夜都要變著花樣,纏得她無可奈何。

    趙恒笑意更深,那些圖冊上可不止這些花樣,至少都要試上一遍,才能弄清楚哪一種更合適。他拿開她的手,讓她露出臉來,又用手固定住不讓她躲,笑得曖吖昧:“好,我不說�!�

    他的唇低下來,咬住了她小巧的耳朵,在她耳邊輕輕吹氣:“我只做�!�

    “你……”沐桑桑剛說了一個字,后面的話便被他的吻堵住了,昏昏沉沉之間,只是漫無目的地想著,她才不要讓他得逞呢。

    兩天后,沐乘風的大軍果然趕上了烏剌使團,軍隊腳程快,沐乘風不準備跟他們同行,只催促著行軍,誰知剛走了沒多久凌嫣一個人騎馬追了上來,急急說道:“三公子,如今路上還有幾個州縣在趙庶人的控制下,使團人單力薄,麻煩請三公子護送我等歸國,不勝感激!”

    沐乘風不想多事,便道:“那些州縣自顧不暇,不會為難你們的,大軍走得快,只怕不能帶著你們�!�

    “三公子,在長平時,陛下答應(yīng)過要照顧使團的安全�!绷桄滩]有退縮的意思,“我們會盡力跟上大軍的速度,三公子,你我總算是故人,只是稍帶一段路程,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沐乘風被她糾纏得厭煩,想起趙恒的交代,便道:“我不會專程帶你們,若是跟得上的話,你們就跟著一起好了�!�

    凌嫣莞爾一笑,脆生生地答道:“好,那就一言為定!”

    后面的幾天,凌嫣一直催促著使團跟在大軍后面,她自己也不坐車,像男子一樣騎馬趕路,一天天顛簸下來,竟然真的沒有掉隊。沐乘風暗自納罕,見她也并沒有再來糾纏,便也沒有理會。

    烏拔乃力雖然貪圖享樂,但此時惦記著王后的病情,竟然也強打精神日夜趕路,緊趕慢趕地走了幾天,算算離國境也只有兩百多里的路程了,烏剌國中派來一隊百人的衛(wèi)隊前來迎接,原來不僅王后,就連烏剌王也病倒了,眼巴巴盼著烏拔乃力趕緊回去。

    烏拔乃力一邊焦心,一邊禁不住胡思亂想,夜里摟著凌嫣躺在帳篷里,悄悄說道:“這么急著讓我回去,說不好是要……只是拓思那里,也不知在弄什么鬼,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他能弄什么鬼?”凌嫣撫著他,低低笑道,“只消大王留下一句話,他就得乖乖地向你跪下�!�

    “難,我最知道拓思,不到最后絕不肯死心�!睘醢文肆ν嬷念^發(fā),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心神不寧,“但愿父王母后能夠平安無事,說起來,我寧愿不要這個王位,也盼著母后能早些好起來�!�

    凌嫣怔了下,許久才道:“你竟然有這份孝心。”

    夜深人靜,凌嫣悄悄起身走出帳篷,來迎接他們的衛(wèi)隊長等在陰影里,遞過了一包東西,低聲道:“大王子讓屬下向王子妃問好�!�

    凌嫣接過來藏進袖子里,道:“明日聽我安排。”

    “是!”衛(wèi)隊長壓低了聲音。

    天亮后使團跟著沐乘風的隊伍繼續(xù)趕路,將近晌午時分,沐乘風吩咐埋鍋造飯,準備飯后就與使團分開,轉(zhuǎn)去駐地與秦太阿交接,抬眼看時,烏剌使團也停下來吃飯,衛(wèi)隊守在四周,仆從搭起了帳篷,凌嫣挽著烏拔乃力往帳篷里走,卻又回頭向他看了看。

    沐乘風心中一動。臨走時皇上說凌嫣可能會有什么動作,要他靜觀其變不要插手,可一路上凌嫣一直都安安靜靜的,難道,是現(xiàn)在?

    就在此時,忽聽帳篷里烏拔乃力大叫了一聲,跟著哐啷啷一陣亂響,似乎是什么東西打翻了。

    像是一個信號,帳外新來迎接的衛(wèi)隊立刻拔刀,砍向了烏拔乃力的侍衛(wèi)。

    帳篷里,烏拔乃力捂著胸口,心臟處插著一把匕首,鮮血正噴涌著,袍子已經(jīng)染得通紅,烏拔乃力手腳發(fā)軟,動也不能動,只是喘惡息著說道:“你瘋了!”

    “怎么會?”凌嫣笑了起來,輕快地說道,“是你要死了呢。你剛剛喝的酒里,吃的菜里都有藥,保管叫你動彈不得,只好等著我殺�!�

    烏拔乃力掙扎著想往外逃,但中了藥手腳怎么也挪不動,老半天才爬出去一點點,凌嫣輕易而舉地追了上來,笑著撇了撇嘴:“別動了,再動死的更快�!�

    “你為什么要殺我?”烏拔乃力在絕望中問道,“殺了我,你就當不成王后了!”

    “王后?”凌嫣輕蔑地撇嘴,“你當我是傻子嗎?你們怎么可能讓異族的公主做王后?你不是早就準備繼位后娶大巫覡的女兒嗎?”

    烏拔乃力啞口無言,模糊的視線里就見凌嫣越走越近,握住刀柄用力拔了出來。

    鮮血噗一下噴在她火紅的裘袍上,烏拔乃力倒下去,奄奄一息:“殺了我你也跑不掉……”

    “做什么夢呢?你那個好母后,還有你那個偏心的父王,只怕這時候都在黃泉路上等著你呢�!绷桄倘拥糌笆祝唤�(jīng)心地說道,“你這個廢物,除了依靠你爹娘,還有什么能耐?我怎么就嫁了你這種草包?真讓人惡心!”

    烏拔乃力在最后的意識中靈光一閃:“拓思,你搭上了他!”

    “王子妃殿下!”衛(wèi)隊長掀開帳篷門,道,“外面已經(jīng)全部肅清!”

    “好。”凌嫣解開染血的裘袍扔掉,換上了一件簇新的火狐大氅,“把尸體燒了。”

    她裹緊大氅快步走出去,一直走到沐乘風面前,笑靨如花:“乘風,我們自由了�!�

    作者有話要說:又下線一個~

    第104章

    我們?沐乘風怔了下,心道,這是從何說起。

    他暗自猜想著帳篷里發(fā)生的事,烏拔乃力應(yīng)該是死了吧,片刻之前她還在扮演恩愛夫妻,片刻后她就殺了丈夫,跑來跟他說自由了。果然還是那個凌嫣,視自己如金玉,視別人如糞土,從不把其他人的死活放在心上。

    沐乘風不覺皺了眉,一連退開幾步,沉聲道:“我與王子妃并沒有相熟到這個地步,王子妃請自重�!�

    “什么王子妃?自始至終我從來都沒想過嫁給別人�!绷桄叹o追幾步,眼圈便紅了,“都是造化弄人,害得我嫁給了那種草包,但我心里一直都念著你,還好蒼天有眼,我終于恢復(fù)了自由身,乘風,我忍耐得很辛苦�!�

    沐乘風一陣厭煩,擰著眉大步走開。

    凌嫣哪里甘心,連忙追過去抓住他的袍角,笑容消失了,變成了凄哀的容顏:“乘風,你不要躲著我,我不會死纏著你的,我只會幫你!我跟烏拔拓思說好了,我?guī)退麣⒛肆Γ头馕覟殄�,乘風,到時候我就能幫你刺探烏剌的情報,我甚至可以為了你再殺掉烏拔拓思!到時候這些功勞都是你的,等你滅了烏剌,凱旋回去時,我跟你一起,我們……”

    沐乘風冷冷地打斷了她:“功業(yè)我自己能建,王子妃把我當成了什么人?”

    凌嫣怔了下,眼淚立刻掉了下來,卻又不死心,急急地說道:“我知道你瞧不上這些的,那么,我不嫁烏拔拓思了,我現(xiàn)在就跟你走……”

    “王子妃,我臨來時,陛下交代說讓我向王子妃討那三百里疆土�!便宄孙L不準備再聽她這些一廂情愿的話,開口打斷了她,“方才你謀殺親夫,我并不曾插手,如今王子妃最好履行承諾,早些將疆土交割清楚。”

    “難道你心里,就只有那區(qū)區(qū)三百里地嗎?”凌嫣壓抑了多日的傲氣頓時又被激發(fā)出來,咬牙說道,“沐乘風,別把你自己太當回事,我堂堂金枝玉葉肯垂青于你,這是你的福分,你不要不識好歹!”

    之前趙啟敗走,凌嫣走投無路,不得不聽了烏拔拓思的勸說,按捺著傲氣委身于烏拔乃力,但骨子里,她仍舊是那個飛揚跋扈的金枝玉葉,這一點從來都沒有變過。

    烏拔拓思教給她烏拔乃力的喜好,教她裝出溫柔嬌媚的模樣討烏拔乃力的歡心,她用心去學,很快就把烏拔乃力迷得神魂顛倒,竟然在她的軟磨硬纏下帶她回了長平,而烏拔拓思則趁他們離開的時候,先是出手毒倒王后,又趁后宮混亂時發(fā)起宮變,軟禁烏剌王,此時的烏剌,已經(jīng)有一半在他掌控之下。

    而凌嫣則在長平與趙恒達成了協(xié)議,趙恒不插手烏剌內(nèi)亂,烏剌割地三百里作為補償。

    烏拔拓思告訴凌嫣,等事成之后娶她為妃,但凌嫣心里,從頭到尾卻只有一個求之不得的沐乘風。她表面上敷衍烏拔拓思,暗地里卻想著跟沐乘風暗度陳倉,只要沐乘風能讓她如意,她就幫他毀掉烏剌。

    只是她怎么也沒想到,哪怕她許諾了那么多好處,哪怕她放低了身段去求,沐乘風還是不為所動。

    凌嫣咬著牙道:“沐乘風,我并不是非你不可,男人多的是,想要建功立業(yè)的男人也多的是,你不要不識好歹!”

    沐乘風笑了笑,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從來都不識好歹。王子妃,我現(xiàn)在只想拿到你許諾過的三百里疆土,好向陛下交代,王子妃要是只管推三阻四說些有的沒的,我也只好兵戎相見了。”

    “沐乘風!”凌嫣怒到了極點,高聲道,“誰給你的膽子,竟敢這樣對我!”

    沐乘風笑道:“你是烏剌的王子妃,又不是我朝的,我怎么不敢這樣對你?”

    他軟硬不吃,凌嫣氣急了也拿他沒辦法,只得眼睜睜地看著他,一時恨他無情,一時又忍不住心里的愛意,眼角那點淚漸漸地干了,她還是站在風中,拿不定個主意。

    就在此時,沐乘風突然轉(zhuǎn)身走了,凌嫣腦子里嗡地一聲響,脫口叫道:“站住,誰許你走的!”

    沐乘風根本不回頭,也不回答,只是快步向前走著。

    凌嫣氣急敗壞,正要追上去時,又一隊烏剌人匆匆趕到,為首的隊長小跑著過來,恭恭敬敬向她行了一禮,道:“王子妃殿下,大王子特命我前來迎接殿下歸國!”

    一邊是冷面冷心的沐三郎,一邊是一手將她調(diào)將教成現(xiàn)在模樣的烏拔拓思,凌嫣深吸一口氣,回頭看著越走越遠的沐乘風,朗聲說道:“沐將軍,等我回國后,大王子應(yīng)該會聯(lián)絡(luò)你交割土地�!�

    “多謝王子妃成全�!便宄孙L站住步子,遠遠說道。

    凌嫣直瞪瞪地看著他,唇邊帶出了一絲冷笑:“沐將軍,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我這個人性子不好,凡是我得不到的,就一定會毀掉。”

    沐乘風笑了下,毫不在意地說道:“我知道了�!�

    二月初的時候,烏剌向長平送來國書,烏剌王與王后先后重病去世,烏拔乃力在邊境被狼群襲擊,不幸喪命,烏拔拓思繼位為王,立凌嫣為側(cè)妃。

    夜里夫妻兩個對坐時,沐桑桑一邊核對趙長樂的嫁妝單子,一邊忍不住向趙恒問道:“為什么烏拔拓思還能再娶樂陵公主?這不是,不是……”

    “烏剌人不講究這個�!壁w恒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道,“他們國中多有這樣的,幾兄弟里若是死了一個,妻子多半就要嫁給其他在世的弟兄�!�

    “真是古怪�!便迳I7畔驴赐甑囊粡�,拿起了第二張,“一下子死了這么多人,難道其他人不懷疑嗎?”

    “懷疑是肯定會懷疑的,不過這種事眾人都心知肚明,就看烏拔拓思能不能壓得下去了�!壁w恒說著話,又飲了一杯。

    酒杯突然被按住了,沐桑桑站在他面前,臉上帶著一絲堅決:“已經(jīng)喝太多了,不能再喝了�!�

    趙恒笑著拿起她的手在唇上吻了一下,道:“不妨事的,我再喝幾杯�!�

    “不好!”沐桑桑抽回手,拿走了酒壺,“每天都喝,每天都說不妨事,我才不要信你的鬼話。”

    趙恒只是笑,這一個月來日日相伴,他們越來越熟稔了,她那么容易害羞的性子,現(xiàn)在竟然也能當面怪他說鬼話。看來時機也許就要到了。

    趙恒輕輕一扯,將她拽進懷里,跟著抱在了膝上,低聲說道:“我的酒量你沒見過么?這點子酒只是點綴罷了,又不會醉,又不會誤事,你就讓我喝一點,好不好?”

    “不好!”沐桑桑毫不留情地拒絕,“每次都說喝一點,每次都是喝光一壺,雖然不會醉,但對你的身體并沒有益處,而且你脾胃不好,喝這么多酒越發(fā)受損,而你吃的那些調(diào)理脾胃的藥膳,也都是忌酒的�!�

    “唔,我怎么記得有許多藥方都還要酒來做藥引子呢�!壁w恒狡辯著,趁她不備又端起一杯,一飲而盡,“所以我喝酒,應(yīng)該是有益無害的。”

    沐桑桑又好氣又好笑,待要再勸,明知道他也是不會聽的,便道:“當心哪天惹我惱了,我就把宮里的酒全扔了。”

    “只要你喜歡,也都隨你�!壁w恒輕聲道,“真要是不想讓我喝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

    沐桑桑警惕地看著他,問道:“什么辦法?”

    他這個樣子,多半沒有什么好話,沐桑桑暗自警惕著,若是見勢不妙的話,立刻就準備逃走。

    趙恒笑得曖幾昧:“要是今天你在上面的話,我就不喝了�!�

    他躍躍欲試了那么久,她卻無論如何都不肯遂他的心,如今既然這么熟稔了,她都敢威脅扔掉他的酒了,那么,也是時候更加親密一些了。

    沐桑桑臉頰上一下子火辣辣起來,她掙扎著想逃脫他的懷抱,然而他的力氣那么大,她輕易而舉地被他牢牢地按回膝上,那手越發(fā)不安分起來,帶著點點的笑低低地說道:“如何?我這個提議很不錯的,如此一來,你我都能得償所愿,卻不是四角俱全?”

    “不要!”沐桑桑徒勞地拒絕著,眼睛的余光瞥見他眉眼低垂,許是屋里太熱的緣故,玄色袍的領(lǐng)口松開了些,隱約露出一點胸膛,竟是從未有過的欲。

    沐桑桑一顆心砰砰亂跳起來,極力抗拒著,決不讓那個好字從自己口中說出來。

    在趙恒看來,越是這樣輕嗔薄怒,越是這樣欲拒還迎,越是讓他生出了必得之心。四下里無人,宮人們都知道帝后恩愛,不喜歡被人打擾,所以早早已經(jīng)退在了門外,此時此地,唯有他與她。

    若是他用強,也未必不能為所欲為。

    “別動�!彼穆曇粼桨l(fā)低下去,牢牢固定住她,手指伸向了衣帶。

    沐桑桑的驚呼聲被他堵回去,變成了喉間喑啞的嗚吖咽。他一只手握住她的腰,另一只手鉗住她的雙手送在背后,在放松與緊繃的交替之間含糊不清地說道:“別叫,外面會聽到�!�

    她果然沒有再叫,離得那樣近,他看見她的肌膚迅速染上紅色,迷離了眼眸,水波盈盈。所有的一切都讓他只想沉下去,無休無止地沉下去。

    104.2

    二月初七日一早,趙長樂從公主府回宮備嫁,只等初八日吉時一到,便從宮中出嫁,成為云家婦。

    趙長樂似乎已經(jīng)默認了眼下的一切,再沒有吵鬧,回宮后甚至根本沒有去見趙恒,但沐桑桑卻緊張到了極點,越是這樣平靜,越讓她心里不安。

    夢里趙長樂突然從闕樓墜落的畫面不停地在眼前回放,她害怕無意中的一點疏忽,就會讓噩夢成真。在她的堅持下,左右闕樓都已封鎖,初棠殿內(nèi)外的守衛(wèi)也都安排的嚴密,若想在諸多防范這下登上闕樓,基本沒有什么可能。

    晚膳時,沐桑桑試探著提出讓趙長樂一起用膳,也許是分別在即讓人心軟,也許是趙長樂這一天十分安靜,趙恒破天荒地答應(yīng)了。

    趙長樂很快來了,依舊鋒利冷硬,但卻沒有像之前那樣冷言冷語,只默默地在下首坐下,端起了酒杯。

    “公主先吃點東西墊一墊,再吃酒才好。”沐桑桑忍不住勸道,“空腹吃酒容易傷身�!�

    趙長樂瞟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了趙恒手邊的酒壺上,幽幽地開了口:“當年在東宮時,阿爹最喜歡喝十洲春,有時候還背著阿娘用筷子蘸一點讓我嘗,哥哥,你還記得嗎?”

    趙恒的神色柔軟下來,輕聲道:“我記得,阿爹也會偷偷給我嘗�!�

    倉皇出逃,背負了血海深仇,從前那些富貴鄉(xiāng)中的生活都被拋卻,但那酒味的清冽綿長卻始終留在心上,也許是因為這點記憶,他才總是喜歡飲酒。

    沐桑桑不覺向趙恒身邊極輕微地挪了點,心里那點不安漸漸冒了頭。

    “小時候記得是很辣的,”趙長樂唇邊浮起一個極淺淡的笑意,“但是現(xiàn)在再嘗,竟然也能嘗出甜味。”

    她舉起酒杯,一飲而盡,跟著搖了搖頭,道:“這是雪醅,哥哥,你的口味變了�!�

    趙恒笑了笑,道:“你若是沒有飲過,又怎么嘗得出來?可見你的口味也總是在變�!�

    “也許吧。”趙長樂抬手止住想要添酒的宮人,自己又斟了一杯,看著清白的酒色,低聲道,“我還記得那年,就是你準備納云素馨為側(cè)妃那年,我喝醉了大鬧一場,那酒就是十洲春�!�

    沐桑桑心里猛地揪緊了,像是一個悶雷突然在不知名的地方炸開,那些重重疊疊深藏起來的不安和恐懼突然都涌出來,劈頭蓋臉地圍住她淹沒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然而很快,趙恒握住了她的手,握得很緊,他繃了臉,沉聲道:“只是曾經(jīng)提起過,從未說過要納妃的話——好端端的你提起這些陳年舊事做什么?就不能有一天安生,好好吃一餐飯嗎?”

    “如果不是我鬧那一場,也許你就納了她呢?”趙長樂沒有理會他的慍怒,神色平靜地看了眼沐桑桑,“這件事你還不知道吧?我哥肯定沒有跟你說過,他就是這樣,什么事都不肯說,只會讓人悶在那里猜疑�!�

    沐桑桑知道自己應(yīng)該穩(wěn)一些,但此時心亂如麻,怎么也穩(wěn)不下來。

    趙長樂又看了她一眼,她怔忪不安的神色讓她確定了自己的推測,于是她微微一笑,道:“我哥肯定也沒告訴過你,我為什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吧?”

    握著她的手突然變得冰冷,沐桑桑甚至恍惚著察覺到趙恒有些顫抖。她在紛亂之中突然抓緊了一個念頭,她不能,也絕不允許自己在這時候拋下他。過去都是他護著她,如今她也該相信他,護著他。

    無論什么時候,她與他都是夫妻一體。

    在趙恒即將爆發(fā)的前一刻,她抽出手來輕輕覆上了他的,向著他微微一笑。

    那些暴躁慍怒與愧疚惶恐突然全部被壓了下去,一股暖意涌上心頭,趙恒迅速平靜下來,看著趙長樂說道:“我會告訴她當年的事。但,無論當年還是后來,我都自問對你問心無愧,你為何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也很想知道�!�

    趙長樂冷冷一笑,聲音尖銳起來:“你不知道?你怎么會不知道!我病了那么些年,你在哪里?我疼得死去活來的時候,你在哪里?我孤苦伶仃沒人管沒人問的時候,你又在哪里?”

    “是我對不住你,”趙恒垂下眼簾,眉目間是從未有過的疲憊,“我已經(jīng)盡力了,但我那時候確實沒有能力護你周全�!�

    “你欠我的,該用一輩子去補償�!壁w長樂冷冷地說道,“現(xiàn)在你想把我趕走,自己去自在逍遙,呵,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這輩子你都得補償我,你休想拋下我!”

    沐桑桑想起那天他的悵惘,想起他沉沉地向她說,他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又想起他說,趙長樂是從長平逃出去時受的傷。

    心中一動,她打斷了趙長樂:“公主,那時候你多大年紀?”

    “與你什么相干?”趙長樂橫了她一眼,語氣不善。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公主說的是從長平出逃時候的事�!便迳IUf道。

    趙長樂臉上露出一絲驚訝,沐桑桑很快明白了她在驚訝什么,忙道:“不錯,陛下曾經(jīng)跟我說過。”

    趙長樂驚訝之后很快恢復(fù)了嘲諷的神色:“呵,你既然都知道,還問我做什么?”

    “那時候公主不到五歲的年紀,”沐桑桑溫聲說道,“陛下比公主大一歲,只有六歲。天下巨變,到處皆是羅網(wǎng),陛下他那時候,心中的惶恐未必比公主少�!�

    五六歲的年紀,即便是天縱英才,也不可能扭轉(zhuǎn)乾坤。更不用說突然之間父母雙亡,對于一個從小生在錦繡叢中的六歲孩童來說,該是多么驚慌無助。有時候她自己想起來,也是禁不住的心疼,他能走到今天,實在是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

    盡管她依舊被擋在在真相之外徘徊,但她知道,無論何時何地,她都要站在他身邊,在這個時候,她不能一句話也不說,任由他獨自彷徨。

    趙恒又將她的手握緊了些,眼中劃過一絲柔情。

    趙長樂突然抬高了聲音,尖銳的刺耳:“所以呢?所以我就該替他去死?!”

    沐桑桑吃了一驚,本能地去看趙恒,卻見他臉色突然一下全變了。

    哐一聲,趙長樂猛地掀了下桌子,轉(zhuǎn)身飛快地跑掉了。

    那檀木的桌子太沉重,她的力氣并不足以掀翻,桌上的東西只是晃了晃,卻在此時,啪一聲,她先前放在那里的酒杯倒了,清澈如水的酒液潑灑出來,迅速洇濕了繡金的桌帷。

    沐桑桑下意識地站起來,她想去追趙長樂,趙恒卻拉住了她,低聲道:“罷了,你別去。”

    他的聲音里透著疲憊,悶悶地說道:“讓她自己安靜一會兒,讓我想一想……過陣子我去跟她說。”

    他總是以為這些陳年舊事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就好了,然而并不是,一件件橫亙在那里,讓人如鯁在喉,不得安寧。長樂說他總是什么也不說,留人空自猜疑,不是這樣的,這件事他那日便想跟她說明白,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說到底他不敢讓她知道他也有這么不堪的一面。

    但,長樂卻不允許他再躲。她這些年尖銳刻薄,種種舉止都出人意料,無非還是怨恨,他一天不能化解她的怨恨,她一天就不會放過他,過去他能躲,但現(xiàn)在他成親了,他不能讓她的怨恨殃及到她。

    他曾對自己承諾過,要永遠護著她的。

    趙恒揉著眉心,聲音漸漸清明:“讓我想一想該怎么說,等想好了就去找她�!�

    沐桑桑躊躇著在他身邊坐下來,然而心里總是不安,總覺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遺漏了。

    宮人們默默地撤走了殘席,擺上新?lián)Q的菜肴,沐桑�?粗切┹p柔熟練的動作,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嚴重,她重又站起來,猶豫著說道:“我先過去看看吧,總有些不放心�!�

    卻在此時,她想起來了,是那個夢。

    闕樓封鎖了,但是,宮中的高樓卻不止這一處,而今天,也不是趙長樂出降的時候,也許像從前無數(shù)次那樣,那個夢似是而非,也許只是征兆,而不是真實的映像。

    她緊張地抓住了趙恒的手,急急地說:“快走,得去看著她!”

    門外一陣驚慌的腳步聲,宮人還沒到門前就已經(jīng)叫出了聲:“陛下,娘娘,公主上了復(fù)道!”

    棲梧宮的復(fù)道,從偏殿的高閣聯(lián)通大正殿,因為棲梧宮一直在引溫泉水改建,是以門禁是開著的,沐桑桑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趙恒飛快地沖了出去,沐桑桑跟在他身后跑出去,很快在復(fù)道下看見了趙長樂。

    沒有風,月色也很灰暗,天氣和時間都跟夢里不一樣,但,同樣冷厲的趙長樂站在復(fù)道的邊緣,冷冷地看著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并不是骨吖科,放心吧

    第105章

    沐桑桑腦中不知第幾次閃過那個畫面,趙長樂一腳踏出,像碎裂的青瓷,墜入虛空。

    趙恒已經(jīng)沖上了樓梯,沐桑桑如同猛然驚醒一般,飛快地追過去,急急地說道:“無論她說什么,你都先答應(yīng)她!”

    趙恒走得很快,幾乎是一眨眼間就消失了,沐桑桑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然而她知道,越是焦急惶恐,越是于事無補,當下必須先冷靜下來。

    她停住步子定定神,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趙長樂出事。她略一思索,立刻吩咐道:“去取被褥,快!多多地��!”

    宋意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立刻指揮著宮人們?nèi)グ徇\,非但寢宮里有的,連宮女們自己用的被褥也都搬了過來,沒等她吩咐就說:“快些,鋪在地上,密密地鋪上幾層!”

    宮人們立刻動手開始在地上鋪,沐桑桑臉色沉肅,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威嚴:“再去找些大的厚密的簾幕,快!”

    宮人們不多時取來了許多大幅的帷幕,另一邊高松已經(jīng)叫來了禁軍,不多時整個復(fù)道底下都鋪上了幾層厚厚的被褥,禁軍們排成幾隊四下里扯著帷幕,守在復(fù)道下面仰頭看著上面的情形,又是緊張又是好奇。

    “欄桿不夠牢固,若是有什么萬一的話,”沐桑桑凌厲的目光依次看過下面的人,“你們即刻去接著,救援及時的賞銀千兩!”

    “是!”禁衛(wèi)軍齊齊應(yīng)道。

    沐桑桑深吸一口氣,強壓著砰砰亂跳的心,快步沿復(fù)道走過一遍,巡查著一切可能的疏漏,在此時突然想起來,忙叫道:“宋意,去請?zhí)t(yī)和醫(yī)女過來!”

    宋意匆匆離去,宮人們和禁軍不敢高聲,只團團圍著復(fù)道下面的空地,將偌大一塊地方圍得水泄不通,即便趙長樂此時跳下來,基本也不可能落到空地上。

    沐桑桑略略放下心來,抬頭去看上面的情形。

    足有兩丈高的復(fù)道上,趙長樂站在正中最高的一點,一手抓著欄桿,看著靠近棲梧宮一側(cè)的趙恒。趙恒一邊低聲說著話安撫她,一邊試圖向她靠近,但趙長樂只是仰著頭大聲說道:“你別過來,你知道我的性子!”

    “好,我不過去。”趙恒立刻停住步子,聲音里透著惶急,“長樂,有什么話你下來再說,我們好好說�!�

    “我不嫁人�!壁w長樂道,“尤其不會嫁到云家�!�

    “好,不嫁就不嫁!”趙恒一口應(yīng)了下來。

    “你也不許找別人,你要一直陪著我,像我養(yǎng)傷時那一樣。”趙長樂緊緊地盯著他,滿臉執(zhí)拗,“你說過是你虧欠了我,那么,你就好好補償我。這世上只剩下你跟我兩個了,你不能再拋下我。”

    趙恒遲疑了,目光不由得瞟向復(fù)道之下。

    沐桑桑站在那里,仰起頭來正看著他,她細細彎彎的眉蹙在了一起,清亮的眸子里全是擔憂。隔得這么遠,他知道她應(yīng)該是聽不見他們說了些什么的,她也囑咐過無論趙長樂說什么都要他先答應(yīng)下來,他完全可以答應(yīng)的。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答應(yīng)。他不是言而無信的人,只要答應(yīng)了,就必須去做。但他不能拋下她。

    趙長樂笑了起來。他在遲疑,他的遲疑之后,伴隨的從來都是拒絕。無論什么時候,總有事總有人比她重要,她在這世上只剩下他這一個親人,一條出路,他卻有很多人,很多條出路。

    她的聲音低低的,充滿了怨恨:“果然,果然!我就知道,你說什么虧欠,什么補償,都是騙我的!假如從頭再來一次,你還會推我去替你死!”

    “我沒有,我從來沒有!”趙恒急急地說道,“如果當初我知道云增會這么安排,我一定會阻止!”

    “當初如何已經(jīng)沒法子再來一遍了,現(xiàn)在你明明可以補償我,可惜你不肯。”趙長樂的聲音低下去,“哥哥,你還是那樣,我從來都是可以拋棄的。與其如此,不如我來。我要你一輩子都不得安寧。”

    她雙手抓緊欄桿,用盡全身力氣跨過去,涌身跳下。

    趙恒來得極快,在千鈞一發(fā)之時抓住了她衣衫的一角,趙長樂的身子頓了一頓,但很快,錦緞撕裂,她如同飄絮,在片刻的停頓后加速向下。

    沐桑桑緊張到了極點,嘶啞著聲音大聲道:“快!接住公主!”

    幾乎與此同時,趙恒越過欄桿,一躍而下,在半空中追向趙長樂的身影。

    一切都那么慢,一切又那么快,只是一眨眼間,守在那邊的禁軍紛紛沖上去,張開帷幕去接那個飄搖的身形。

    噗一聲,趙長樂落在了其中一塊帷幕上,強大的沖擊力把撐起帷幕的幾個禁軍都帶得幾乎撲倒,那一大塊厚厚的織錦帷幕猛地向中間收縮,嘶啦一聲被撞破,就在此時,斜刺里突然沖出一個人,撲到帷幕之下,用身體接住了趙長樂,卻是云素馨。

    下一息,趙恒蒼白著臉落在旁邊,巨大的沖擊力讓他踉蹌著一連沖出去幾步才穩(wěn)住身形,但他不等站穩(wěn)就沖向了趙長樂,一把抱起了她。

    他緊張到說不出話來,就那么緊緊地抱著,仔細打量,看到她臉上的血痕時,手不自覺地抖了起來。

    沐桑桑也沖了過來,當先映入眼簾的是趙長樂左頰上一片血跡,她的聲音干澀喑啞,聽起來幾乎都不像她的了:“太醫(yī)呢?快去催!”

    在此時,她發(fā)現(xiàn)了,那些血跡雖然沾了半邊臉頰,但并沒有淌下來。心上的惶急突然就壓下去了一半,她想起來了,這種情形一般不會是很重的外傷,總算一切都來得及。

    她安慰著自己,大著膽子湊近了仔細再看,卻是趙長樂墜下來時頭臉觸到了帷幕,被織錦的紋理擦出來的傷痕,傷口有一大片,卻并不算深,除此以外,趙長樂露出來的手臉,至少在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并沒有別的傷痕。

    沐桑桑緩緩?fù)鲁鲆豢跉猓吐曄蜈w恒道:“是擦傷,太醫(yī)很快就來�!�

    話一出口,整個人都覺得有些虛脫。宮女上前扶住她,她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才發(fā)現(xiàn),云素馨還倒在地上。

    說起來,也多虧了她那一撲。

    沐桑桑上前一步,雙手扶起云素馨,低聲道:“多謝你了。”

    云素馨臉色蒼白,緊緊咬著嘴唇?jīng)]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福了一福,站在了一邊。

    趙恒在此時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急急地叫著趙長樂的名字問道:“你怎么樣?”

    趙長樂閉著眼睛,像是沒有知覺一般。趙恒剛剛放下些的心頓時又揪緊了,也許在沒發(fā)現(xiàn)的地方還有別的傷?

    就在此時,幾個當值的太醫(yī)和專門照顧女眷的醫(yī)女跟在宋意身后匆匆趕了過來,宋意十分機靈,一看眼前的情形便都明白了,忙道:“公主不慎摔傷,你們快去查看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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