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馮麗眼睛一亮:“湘湘這模樣就該穿這么好看的衣裳,等家里再攢攢布票,后面再去做兩?身長袖襯衫�!�
十月后就得穿長袖了,馮麗知道林湘過去日子不好過,行?李中?沒什么衣裳,手上也沒有布票,必須得多備著?。
周月竹更是圍著?林湘一口一個太漂亮了,聽得林湘差點不好意思。
再好看也禁不住這么熱情地夸啊。
布拉吉過水晾曬,這天?氣干燥炎熱,等到了明天?一早就能干透。林湘準備穿著?新衣裳去上班。
她來到這個世?界,擁有了第?二?件新新衣服,是一條漂亮的天?藍色連衣裙。
因著?林湘明天?一早要上班,馮麗盯著?月竹不準纏著?林湘說太久的話,監(jiān)督她回?屋睡覺這才作罷。
獨自躺在床上,林湘擦過雪花膏輕撫著?臉頰,只覺得奇妙。她也沒想到,工作一波三折地定下?,自己還突然搬了家,告別了沒有太多歸屬感的招待所,住進了部隊家屬院的二?層小樓,還擁有了新衣服,似乎一切都好起來了。
唯一鬧心的便是那個可惡的,臨出發(fā)去執(zhí)行?任務前還找自己說了一番攪動人心話語的賀鴻遠。
林湘翻個身,決心不再想他。
明天?就要上班了,還不知道二?廠具體?是個什么樣呢,應該不吃人吧。
第029章
第
29
章
在七十?年代上班的第一天,
林湘醒得很早。
她?沒有手表,起床穿著麻布睡衣睡褲去樓下收連衣裙時,看了一眼客廳墻上的掛鐘,
原來才六點二十?。
七十?年代沒有什么娛樂活動,加上煤油燈和電力緊張,
人們習慣了早睡早起。
林湘來到?這里?一個月,
幾乎把?過去上班留下的熬夜睡不好,第二日渾渾噩噩需要咖啡續(xù)命得作息給調(diào)整好了。
廚房里?已?經(jīng)?傳來響動聲,
馮麗正在灶臺上煮稀飯,
準備咸菜,
見林湘已?經(jīng)?起來,
她?笑道:“怎么不多睡會?兒?食品廠不遠,來得及�!�
“馮姨,
我可能是有些興奮呢,
睡飽了就起來了�!�
林湘上樓換了衣裳,一番洗漱后也去廚房幫忙,沒多久,周月竹也打著哈欠下樓了。
周旅給閨女?在部隊后勤處安排了個記賬的工作,
下星期去上班,
周月竹還有幾天悠閑日子過,
每天都睡得挺晚。
今日是特意為了趕上林湘第一天上班早起的。
馮麗特意準備豐盛的早飯,玉米稀飯,
二合面饅頭和小咸菜丁,
再開了一罐蝦醬罐頭。
“喏,
這就是你們廠里?產(chǎn)的�!瘪T麗向林湘介紹道,
“畢竟是部隊自己的工廠,平時也會?給軍人家庭發(fā)福利,
味道真挺好的�!�
深紅色的罐頭上印著119食品廠幾個黑字,中間突出地加大了鮮紅的蝦醬二字,瞧著有種質(zhì)樸感。
林湘嘗了一筷子蝦醬,入口咸鮮濃郁,配上稀飯,饅頭吃都是絕佳的下飯下菜神?器,這味道確實不錯,不愧是食品廠的王牌產(chǎn)品。
“馮姨,月竹,我去上班了!”早飯后,林湘穿戴整齊準備出發(fā)。
馮麗慈愛地叮囑道:“行,路上慢點兒,到?了廠里?嘴甜些,有什么不懂的就問。一廠蝦醬生產(chǎn)一車間的車間主任和我關(guān)系不錯,要在二廠遇到?什么事?兒,可以去找她?,人叫謝利梅,你叫梅姨就行。我跟她?打過招呼了。”
“知道了,謝謝您,馮姨�!绷窒嬉婑T姨打點得妥帖,心?中也感念,同二人道別后這便離開。
部隊家屬院距離食品廠不算遠,步行的話估摸有個二十?多分鐘距離。林湘獨自走在路上,沿途是清晨七點半的風景,濕潤的海風飄散而來,撲面便是輕松愜意。
路上走路去食品廠上工的軍嫂不少,偶有幾個騎著自行車快速駛過的,鈴鈴鈴的自行車鈴鐺聲總能引起眾人羨慕。
如今自行車價格昂貴,一輛最低都得上百塊,更關(guān)鍵的是,想買自行車光有錢還不行,得有自行車票,那便是更難得到?的,比肉票布票糖票那些還難攢。
林湘也有些羨慕,誰能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羨慕別人擁有一輛自行車呢。
星期一的食品廠門口人潮涌動,車間工人全穿著整齊劃一的深灰色工作服,上裝襯衣,下裝長褲,因為是做食物的,進了車間還得戴上白色的衛(wèi)生帽。
一廠門口人山人海似的,一墻之隔的二廠門口卻門可羅雀。
林湘走進二廠大門,一時只覺得冷清。相較于隔壁的熱火朝天,二廠隱隱透出股破敗之像。
一廠廠區(qū)面積寬廣,車間青石平房,辦公樓則是三層紅磚小樓,另有食堂和宿舍分列,有著王牌的蝦醬生產(chǎn)線以及其他的海鮮罐頭與糖果生產(chǎn)線。而二廠面積窄小,已?經(jīng)?縮減到?只有兩個車間,生產(chǎn)著食品廠減產(chǎn)瀕臨淘汰的汽水線,工人們慢悠悠干著活,期間不時閑聊話家常,唯一的辦公室僅僅是一座兩室的平房,更別提食堂,宿舍,通通沒有,都得去一廠吃飯和住宿。
林湘心?中有了些預期,可這會?兒還是有些驚訝,看來二廠真是擺爛了,被?放棄了。
不過她?也不著急,自己只需要在這邊待上兩三個月,后面就能回一廠去。
二廠廠辦縮減到?只有三人,一個辦公室主任和兩個干事?,面對今年招工竟然往二廠辦公室里?塞了人,主任趙建軍有些意外。
趙建軍以前是部隊的炊事?兵,天生一條好舌頭,是扛著鍋上過戰(zhàn)場的。后來因傷退伍轉(zhuǎn)業(yè)回老家種地去了,日子過得艱難。等119師創(chuàng)辦食品廠,他被?以前的首長叫了回來,成?了廠里?工人,再后來當上了二廠的辦公室主任。
就是太閑散了些,隨著二廠屢敗屢戰(zhàn),屢戰(zhàn)屢敗,逐漸被?放棄,他也天天在辦公室看報聽收音機,樂得自在。
年歲五十?的男人,頭發(fā)逐漸稀疏,看林湘一眼,再低頭看看新人的檔案,只覺得這個學歷不錯,考試表現(xiàn)也不錯的年輕女同志可惜了。
還得來二廠待一陣。
昨日田主任找他說了情況,林湘同志在二廠待不久,過兩三個月就要回去,讓自己多照顧照顧。
趙主任也不知道這是個什么操作,不過他只管應下。
“咱們歡迎新同志!”趙建軍招呼起兩個干事?,帶頭鼓起掌來。
不算寬敞的辦公室里?霎時響起掌聲,林湘差點被?嚇一跳,七十?年代的入職儀式這么熱情嗎?
好吧,仔細一聽掌聲稀稀拉拉的。
有點熱情,但不多。
“大家好,我叫林湘,是這次招工進廠的�!绷窒婷嫦蜈w主任,視線又友好地掃過一男一女?兩位干事?,真誠地介紹著自己,“以后和大家共事?,希望能共同奮斗,工作愉快�!�
趙主任頂著那頭稀稀拉拉的頭發(fā),又拍了拍手,一臉喜慶地笑:“哎呦,不愧是高中畢業(yè)生,是有文化些,小孔小馬,你們聽聽,說得多好啊。”
辦公室里?除了五十?歲的趙主任,另有一名男干事?馬德發(fā),今年三十?三歲,人瘦個高,瞧著無精打采的,頗似一根瘦長的電線桿。再來是一名女?干事?孔真真,今年二十?六歲,留著兩條短短的麻花辮,辦公桌上放著她?正在織的毛線。
“歡迎歡迎�!瘪R德發(fā)有氣?無力地象征性歡迎兩句。
孔真真嗓門則要清亮些,對著主任道:“趙主任,你這不會?是嫌我們學歷低吧?”
趙主任嘴一撇,忙抬手合抱求饒:“我可沒說啊,別給我扣帽子。”
回到?自己位置坐下,趙主任指著唯一空置的一張長桌,對林湘道:“小林同志,你以后就坐那兒。小馬和小孔人都不錯,有什么不懂的多問他們就是�!�
“知道了,趙主任�!�
林湘的辦公桌在辦公室的角落,直線距離靠門,貼著墻邊窗戶,淺淺往外一望,映入眼簾的是高聳的桫欏樹,郁郁蔥蔥枝繁葉茂,倒是看得舒心?。
整間辦公室呈長條縱深型,趙主任的辦公桌在辦公室最深處往里?,背后有一架書?柜,占據(jù)最大位置。趙主任辦公桌前方右側(cè)依次是馬德發(fā)和孔真真的辦公桌,兩人前后排列。左側(cè)中間有一張放置各種雜物,比如暖水瓶,搪瓷盅和茶葉罐子的長桌,再往下才是林湘的辦公桌。
林湘坐在辦公桌前一抬頭,首先看到?的便是印著向雷鋒同志學習的鐵皮暖水瓶和幾個茶盅,經(jīng)?過這張雜物桌的阻隔,她?能瞥見正對前方的趙主任。
自己一來就和領(lǐng)導面對面坐著,放在后世?可是最可怕的位置,只能說,幸好兩人中間距離夠遠,還有張雜物桌擋了一下。
前世?,林湘在大學畢業(yè)后一共待過兩家公司,兩家都是管理有序,制度嚴苛的大公司,不說996,忙碌起來也是腳不停歇的,加班更是家常便飯。
所以她?錢攢了些,可累也是真累。
同事?們那時候都說,多當幾年牛馬,熬到?退休就好了。
可現(xiàn)在,剛剛?cè)肼毜牧窒嫠坪跻?經(jīng)?體驗到?了快退休的感覺。
一個上午,沒人給自己安排工作,趙主任喝著茶水,手捧著報紙看了一上午;馬德發(fā)握著鋼筆不知道一上午奮筆疾書?什么,偶爾會?停下來咬筆桿,再不然就是沉思;至于孔真真也沒閑著,織了一上午的毛線。
林湘默默觀察了會?兒,自己初來乍到?的新人哪里?好光明正大地摸魚,她?主動找趙主任問有沒有活干,趙主任報紙放低,露出锃光瓦亮的腦門:“活�。磕阋苫畎�?那去車間轉(zhuǎn)一圈,看看工人們的生產(chǎn)情況吧。”
林湘好不容易攬了個活,結(jié)果上兩個車間一看,更是傻眼。
老舊的汽水生產(chǎn)線正慢吞吞運轉(zhuǎn),時不時會?卡頓,工人們打毛線的,閑話家常的,嗑瓜子的不在少數(shù)。
林湘過去一趟,被?工人熱情地散了一把?瓜子回了辦公室。
趙主任見她?回來,臉上堆著笑:“大伙兒干活積極性不錯吧?”
林湘突然覺得很難回答,這要人怎么答?
看似容易輕松的工作,似乎還有坑!
不待她?張口,趙主任自問自答起來:“喲,有人給你散了瓜子啊?我就說嘛,咱們二廠條件是簡陋了些,可是團結(jié)啊,對待新職工尤其熱情!小林啊,給我也來幾顆。”
林湘:“...”
一上午稀里?糊涂地就過去了,距離上午下工還有半小時的時候,辦公室外傳來一陣熱鬧的說話聲,辦公室里?三人同時抬起頭,各自放下手中的活動起身。
林湘還沒反應過來呢,三人已?經(jīng)?快步離開,馬德發(fā)懶懶地回頭叫上林湘:“快走啊,晚了搶不過一廠的人�!�
上午干了個三分鐘就能檢查完車間的活,林湘就提前下班了,跟著二廠辦公室的三人殺到?一廠食堂,在一廠工人們還沒下班的時候,優(yōu)哉游哉地選著菜。
“劉大姐,給我們辦公室的多打兩片肉啊�!笨渍嬲嫔らT大,跟食堂打菜的大姐套著近乎,“尤其是我們剛來了新職工,瞧瞧多瘦,必須得多吃點�!�
孔真真話音剛落,趙主任和馬德發(fā)就將飯盒湊了過去,等著劉大姐多打兩片肉。
最后,孔真真還不忘提醒林湘:“來,林湘,叫聲劉大姐,以后來食堂吃飯就找劉大姐,劉大姐可是食堂最積極最勞模的,誰都比不上。”
林湘真是被?同事?們的操作驚到?了,可也乖乖叫了人,聽打菜窗口后的劉大姐笑罵:“你們二廠這群跟螞蟥似的,我真是佩服你們哦!”
說是這么說,最后給林湘的一勺青椒炒肉片還是穩(wěn)穩(wěn)當當,手半點沒抖,瞧著起碼得有四片肉。
坐在飯桌前吃飯,林湘驚訝食品廠食堂的飯菜味道不錯,等他們幾人吃完,慢悠悠地收拾飯盒準備拿到?外面沖洗,一廠工人們這才大軍殺到?,一路小跑或快走蜂擁至打菜窗口,幾乎是一瞬間,食堂里?黑壓壓一片。
林湘突然慶幸,早點下班早點來吃飯,真香��!
更別提,大部隊一來,人多肉少,打菜大姐的手就得抖了,不少人一勺菜只有兩片肉,唉聲嘆氣?抱怨起來。
飯后,林湘迎來了兩小時午休時間,她?前世?都沒有過這么長這么悠閑的午休,同同事?們聊了幾句拉近距離,大伙兒各自干脆趴在桌子上小憩,下午再混著上了兩個半小時的班,又提前半小時下班了。
林湘結(jié)束第一天的上班,似乎還云里?霧里?,這是真實的嗎?
我到?底是剛上班,還是要退休了?
回到?周家的林湘進門就聞到?飯菜香味。
如今的條件沒法天天大魚大肉,今兒個周旅戰(zhàn)友鄰居家送過來四個椰子,下午馮麗母女?倆喝了一個椰子汁,劈開椰子后挖出椰子肉,就著酸菜一塊兒炒,炎炎夏日吃起來倒是解了那股悶熱勁兒。
林湘前世?吃過這道菜,當時就覺得挺新鮮。
酸菜滿嘴咸香,椰子片炒得脆生生的,再添了一兩顆切成?細丁的黃燈籠椒,別有一番風味。
飯后,一人抱著一個砍開了口的椰子倒出椰子汁到?搪瓷盅里?,林湘滿口清甜地說起了今天第一天上班的事?兒。
她?確實沒見過如此?的工作氛圍,處處新鮮且透著令人著迷的沉淪感:“我都有些嚇著了,像一廠都不管二廠這樣嗎?”
她?初來乍到?,也不好貿(mào)然找誰打聽,只能寄希望于馮姨。
馮麗倒是見怪不怪:“這事?兒我不算太了解,不過也聽人說起過,二廠當初剛建廠區(qū)的時候還挺有勁兒,整天熱火朝天的,后來幾回沒搞起來,漸漸就成?這樣了。像你們田主任還有更上頭的廠長都知道,外頭也傳呢,二廠肯定會?和一廠合并。”
要真的合并,那必然是從獨立的廠變成?不起眼的小車間,從層級上簡直是跳崖式下跌。加上這樣合并過去的,二廠工人哪里?融入得進去。
馮麗寬慰林湘:“你就安安穩(wěn)穩(wěn)在那里?待著,反正過幾個月就去一廠了,一廠是好,生產(chǎn)的東西賣得響,工人們工資和獎金都高�!�
林湘也是這么想著,左右就是混過去兩三個月嘛。
接下來的日子,她?每天去二廠上班,逐漸又發(fā)現(xiàn)些門道,一廠還要查崗職工是否準備到?崗,二廠沒這個規(guī)矩,林湘天天都是最早到?辦公室的。
辦公室四人,其他三人總能給自己找點兒事?兒,摸魚摸得坦然,林湘每日也找不出什么事?兒做,突然就覺著這是不是成?了自己以前當社畜時加班加得半死不活時,脫口而出的夢想工作?
也是怪神?奇的!
林湘就這么稀里?糊涂地度過了新入職的日子,沒兩天竟然在下班后碰上個有一陣沒見,幾乎忘了他存在的宋威。
“林湘同志!”被?賀鴻遠評價為開屏孔雀的宋威同志小跑著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臉上還掛著燦爛的笑容。
林湘幾乎快要把?他忘記了,距離上次兩人‘相親’見面似乎過去了小半個月,宋威已?然曬黑了些,笑起來便露出一口大白牙。
“宋威同志,你好�!绷窒娌挥X得和相親對象見面尷尬,更何況那日兩人壓根沒談到?相親,就被?賀鴻遠突然加入要一起吃飯打斷了。
兩人相親變成?了三人吃飯,林湘這會?兒突然想起來,總覺得賀鴻遠是不是故意的。
事?后宋威也沒來找過自己,意思不言而喻,這樣挺好,省得互相尷尬。
“林湘同志,不,不好意思啊,我們上回吃了飯,我就出海執(zhí)行任務了,也沒來得及跟你說一聲�!彼瓮蛉詹艔暮I匣貋恚@趟海上航巡任務定得急。
浪花島承擔著華國南邊海域安全的重任,面對不時有別國試探闖入,我國海軍每日都會?在海域航巡,偵查警惕。這樣的常規(guī)航巡任務通常是半個月一輪班。
結(jié)果半個月前,海域東南部似有異樣,巡航戰(zhàn)士發(fā)回了情報,部隊這才讓人增援,宋威就被?點名上了艦艇。
危機解除,宋威昨個兒回宿舍睡了一覺,今天就想起來找林湘。
畢竟上回自己相親后立刻出發(fā)執(zhí)行任務,相親的事?兒沒成?,他也一肚子話也沒說。
時隔小半個月再見,林湘同志似乎還是那么漂亮,瞧著斯文有禮,跟他這個莽撞性子不一樣,人還是賀團長親戚。
宋威琢磨著,自己真和林湘成?了,以后豈不是要和賀團長稱兄道弟?
還真挺嚇人的哎。
林湘自然不在意:“沒關(guān)系,任務要求,你忙你的。”
林湘和月竹約著去摘椰子,這會?兒同宋威寒暄兩句就準備離開。
“哎,林湘同志,那...那明天去...看...”宋威出聲叫住林湘,見她?睜著水靈靈的眼睛望過來,臉瞬間紅了,說話也磕巴起來,“看...dianying吧...”
電影兩個字說得含糊不清又快速,他緊張得不行,在心?里?暗忖自己真是不爭氣?。
林湘大概聽出了宋威的意思,卻是有些驚訝,難不成?他還想繼續(xù)和自己相親?
可是...
林湘驟然想到?幾天前出現(xiàn)的某人,口口聲聲說擔心?他離開半個月,自己被?旁人追求了去。
這人是不是太壞了!難不成?是早就預見有這樣一幕?
現(xiàn)在聽著宋威的約會?邀請,林湘只能想到?賀鴻遠。
再看看宋威,林湘確實沒想過和他還有相親的后續(xù),畢竟已?經(jīng)?過去許久,到?底不能耽誤人家。
“宋威同志,不好意思啊,我有事?了�!绷窒婢芙^得委婉。
“�。俊彼瓮帜ゲ鋬上�,壯著膽子道,“那你哪天,哪天有空啊?”
林湘聽出宋威的幾分執(zhí)著,試探著暗示道:“宋威同志,上回我們吃飯聊天很愉快,我挺高興和你成?為朋友,以后有機會?趕上部隊放露天電影也是一起看了。”
宋威在海上半個月被?曬得又黑了一度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年輕的男同志到?底不掩飾自己的傷心?,他聽出來了,林湘同志這是沒看上自己。
“好,那以后有機會?看露天電影�!彼瓮偛荒芗m纏著女?同志,抬手朝她?敬個禮,轉(zhuǎn)身小跑著離開了。
林湘少有見過如此?純情的年輕男士,這會?兒瞧著人的背影總覺得有幾分落寞,哎,真是造孽。
也都怪賀鴻遠,他出發(fā)前非要找自己說那些話,攪得人心?里?亂糟糟的。
就連她?剛進二廠第二天,有車間大姐想給她?介紹對象也被?林湘委婉拒絕了。
煩人,賀鴻遠真是煩人!
林湘模樣俏,又是高中學歷,如今在二廠還是坐辦公室的,得知她?還沒有對象,確實不少人盯著她?,想給她?介紹對象。
林湘就在一天天咸魚的上班和婉拒相親中度過了小半個月。
到?了星期六,下班還比平日再提前了半小時,大伙兒想著星期天放假,回家的心?情更加急切。
趙主任離開時不忘提醒林湘:“反正待著也沒啥事?兒,早點回家也是為廠里?省電省水,做貢獻了嘛�!�
林湘:“...好像,竟然,有點道理!”
今天才三點半就下班離開二廠,林湘著實有些不習慣。念著時間還早,明天又是星期天,她?干脆去了一趟附近的海鮮站。
她?在周家住著,總歸是吃喝周家的多,為了不欠太多人情,林湘也時常買菜買海鮮和零嘴兒回去。
今日運氣?好,正好趕上漁船回來,海鮮站上了一批新鮮的螃蟹,全是個頭大,膏肥肉美的公蟹,一個估摸能有3兩多。
后世?的螃蟹價格昂貴,林湘收入還行吃起螃蟹也覺得肉疼,可這時候就不一樣了,那是按斤賣,一斤螃蟹八分錢,簡直驚呆了林湘。
她?買了兩斤回去,家里?就三人,螃蟹性寒,也不宜貪多,周旅長和賀鴻遠出海執(zhí)行任務還沒回來。
想起賀鴻遠,林湘拎著網(wǎng)兜的手頓了頓,昨晚馮姨還念叨呢,按照以往出任務的時間,估摸他們得下星期三四才能回來。
馮姨和月竹是想念周旅長了,至于自己嘛...
懶得想起那個出發(fā)前還跟自己說些有的沒的的男人。
買完螃蟹再選了些小蝦米準備熬粥,最后買了一把?雞毛菜,林湘拎著裝滿海鮮的網(wǎng)兜,抱著雞毛菜回家去。
下午四點,日頭漸漸西斜,林湘走了一路,額頭滲出些微薄汗。還沒到?正常的下班時間,家屬院里?來往的軍人不多,是以,當看見前方大步流星走來一個高大軍人時,林湘第一反應便是愣住。
那身形高大挺拔,總覺得有些眼熟。
待人越走越近,俊朗英挺的面龐逐漸清晰,林湘耳畔似乎還回響著馮姨那句估摸星期三四能回來。
就是想到?還有好幾天緩沖,林湘總覺得還能松口氣?。
畢竟十?來天前聽賀鴻遠說了那些話,她?壓根兒沒準備好再如何面對他。
結(jié)果此?刻,原本應該在海上飄著的賀鴻遠就大步走向自己,于半米外停下腳步,俯身拎走林湘手中的網(wǎng)兜,抱走脆嫩的雞毛菜。再抬眸時,唇角揚起弧度,似冰山融化般自然道:“這螃蟹個挺大,我下船的時候碰上漁船打漁回來,被?老鄉(xiāng)塞了幾只,也帶過來了。”
兩人的關(guān)系是如此?熟稔地聊這些的關(guān)系嗎?
尤其他剛剛好自然地從自己手里?拿走海鮮和菜,跟旁邊出來接買菜的媳婦兒回家的軍人似的。
林湘收回視線,打住腦子里?的胡思亂想,悄悄打量他一眼,結(jié)果正好撞進他蕩開笑意的目光中,慌得撇開了視線:“你結(jié)束任務回來啦?”
“嗯�!辟R鴻遠一改往日惜字如金的架勢,主動交待道,“這回結(jié)束得早了幾天,不然還得過幾天才能回來。”
“哦。”還算能說會?道的林湘卻是擠不出半句話,只盡量自然平和地同賀鴻遠走往周家。
就在林湘好不容易平復下有些異樣有些緊張的情緒,想著兩人像之前那般相處就好,卻突然聽到?賀鴻遠一句。
“我剛下艦艇就去招待所了,想著跟你報備說一聲回來了,結(jié)果人去樓空。”賀鴻遠穿著利落的軍裝,整個人絲毫沒有在海上漂了半個月的疲憊,依舊精神?奕奕,此?刻左手卻拎著與他氣?質(zhì)不太符合的裝著螃蟹和小蝦米的網(wǎng)兜,右手抱著一把?青菜,唇角噙著笑意道,“我差點以為你被?我那天說的話嚇怕了,趁著我出去半個月,連人帶包袱都不見了�!�
林湘:“...”
從未想過會?被?賀鴻遠這樣正經(jīng)?的軍人揶揄,林湘抬眸瞪他一眼,殊不知自己這會?兒在陽光下被?曬得紅撲撲的臉蛋跟四月蜜桃似的,這一眼沒有什么殺傷力,倒顯得嬌嗔可愛。
她?櫻唇一張一合,怒道:“我跑什么?”
只是被?賀鴻遠打趣一句后,林湘的聲音帶著幾分嬌意,并無怒氣?。
賀鴻遠扯了扯嘴角,像是將這么多年的笑意都堆積爆發(fā)在林湘面前,哪里?還有往日面無表情,嚴肅冷漠的樣子。
“行,沒跑就好�!�
林湘懶得搭理他,徑直走在前頭,那些菜他要拿就拿著吧,正好自己樂得輕松自在。
林湘走在前方,兩條麻花辮松松地搭在腦后,一搖一晃地擺動。
賀鴻遠沒再打趣林湘,老實地拎著海鮮和青菜跟在她?身后,眼底鋪滿笑意,想起剛剛她?似怒似嗔的模樣,竟然是那樣可愛。
剛硬無比的心?臟像是被?人用一根輕飄飄的羽毛撓了一下似的,有些癢,也有些酥酥麻麻的。
第030章
第
30
章
周家今晚格外熱鬧。
周生淮和賀鴻遠結(jié)束了為期半個月的?出海任務提前歸來,
著實給了家里三個女同?志一個驚喜。
林湘將自己買來的?七只螃蟹和賀鴻遠帶回來的?四只螃蟹給清蒸了。
馮麗和周月竹準備了地瓜飯和清炒雞毛菜。
漁船四處航行,沿途打漁撒下寬大的?漁網(wǎng),一網(wǎng)上來滿是魚蝦蟹混雜,
撈上滿滿一船。林湘在海鮮站挑的?是七只花蟹,而賀鴻遠下艦艇后遇上漁船回來則是被附近漁民?栓繩送的?四只青蟹。賀鴻遠要拒絕,
那曾經(jīng)被賀團長救過一命的?漁民?塞了蟹就跑,
賀鴻遠也沒?轍,只能想著后頭找時?間給人送些什么過去。
花蟹個頭大些,
肉質(zhì)柔軟鮮美,
青蟹膏滿肉肥,
味道偏清甜,
林湘盼著這頓清蒸螃蟹許久,等?飯菜上桌后,
第?一反應就是要去拆蟹。
不料,
她?剛抬手,右側(cè)便伸來一只手,將拆得干干凈凈的?螃蟹肉和肥膏放進自己碗里。
她?抬眼看去,只見賀鴻遠面?不改色,
收回手的?同?時?繼續(xù)與周旅長著工作上的?事。
似乎無人注意到他的?異動,
周旅長一心沉浸在工作中,
馮姨和月竹正埋頭拆蟹。
林湘心頭一動,到底還是沒?能忍住螃蟹的?誘惑,
夾著鮮美清甜的?蟹肉大快朵頤。
一共十一只螃蟹,
兩個男同?志一人兩只,
剩下的?都是三個女同?志吃了。螃蟹吃完,
林湘將金黃流油的?蟹膏澆在地瓜飯上,看著那一點點金黃自飯粒與地瓜中滲透下去,
香味似乎都飄散開來。
這一頓晚飯吃得熱鬧又飽腹,味蕾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飯后,周月竹纏著父親和堂哥講了些在海上的?趣事,林湘在一旁默默聽著,也是第?一次深刻體會到海軍的?不容易。
出海在普通人看來新?鮮,像林湘和周月竹總覺得好玩兒,可軍人上了艦艇出海要執(zhí)行任務,精神高度集中,再加上時?間不短,一去就是半個多月,要是遇上棘手的?任務,在海上飄一個月也是可能的?。
這么想著,日日只能被箍在艦艇上的?一畝三分地,睜眼閉眼都是蒼茫大海,著實是枯燥又拘束。
幾人笑笑至天黑,周生淮張羅著燒了熱水,家里各自準備洗漱,唯一一個不住這里的?賀鴻遠也是時?候離開。
林湘見他起身,暗自松了一口氣,幸好進屋后二人便沒?有獨處過。不知怎么回事,自打上回聽賀鴻遠了那些話,林湘今日見著他,心跳得怦怦怦的?,有些快。
現(xiàn)在他要走了是好事,似乎自己的?呼吸都要順暢些了。
賀鴻遠一個大男人自然無人張羅相送,馮麗端著三嬸的?關(guān)心道:“鴻遠,路上看著點路,這天都黑盡了。明兒要是有空也過來吃飯吧�!�
馮麗同?周生淮一樣,總覺得這個侄子?不容易,到底是丈夫二哥虧欠了賀鴻遠的?,兩家人的?關(guān)系能修復就修復。
只是賀鴻遠對自家是客氣敬重的?,偏偏因為周生強的?關(guān)系,不愿意親近三叔三嬸,以?往馮麗也愛這樣的?話,盼著他來家里吃飯,可了十次,賀鴻遠頂多來一次。
“好,馮姨,我明天過來,到時?候拎一斤豬肉來�!�
這一次,賀鴻遠竟然答應得如?此爽快,馮麗有些驚喜。
林湘聽著這話,又明明白白看見賀鴻遠回頭那一下似乎看了自己一眼。
賀鴻遠一走,林湘終于坦然下來。
他在屋里,林湘總是覺著有幾分拘謹,就是飄來一個眼神也令人心跳得漏了一拍似的?。
臨近夜里八點,周生淮去了書房,馮麗在廚房在往暖水瓶里灌熱水,周月竹上二樓房間挑明天約會的?衣裳。
周月竹于三天前開始上班,上班的?日子?就沒?那么自由,雖也在部隊,可能見到沈建明的?機會不多,兩人自然要在星期天休息約會。
客廳只剩林湘一個,她?正準備起身去廚房幫馮姨的?忙,卻突然見大門口探出一道人影。
去而復返的?賀鴻遠赫然出現(xiàn),對著她?驚訝的?面?容勾了勾唇,輕聲道:“送送我吧�!�
林湘跟著賀鴻遠走出周家,步伐緩慢地踩著月光前行。
“你這么個大男人居然還要我送...”林湘嘟囔著埋怨他一句,可見著賀鴻遠再次出現(xiàn)時?,竟然就鬼使神差般地答應了。
“跟你話�!辟R鴻遠停下腳步,站定后轉(zhuǎn)身直面?林湘,“剛剛在月竹家不方便,我問你,在二廠過得怎么樣?有沒?有人欺負你?”
林湘沒?想到他是問這個,愣了幾秒后搖頭:“沒?有,沒?人欺負我。二廠跟你想象得不一樣�!�
哦?
賀鴻遠挑眉:“怎么不一樣?”
林湘談興大發(fā),對著賀鴻遠講述起這兩個星期在二廠上班的?見聞:“大家都挺...自由自在的?,沒有半點勾心斗角�!�
何止是沒?有勾心斗角,她?懷疑二廠的眾人眼里壓根兒沒有其他人,就摸自己的?魚,哪管你是誰。
賀鴻遠對二廠有所耳聞,在林湘去之前也找人打聽過,聽里面?沒?有脾氣差愛擺譜的?職工才暫時?放心了。
這會兒聽到林湘親口了,他更沒?有任何疑慮。
“那就好。二廠這樣也沒?法?,你就安心待幾個月,后面?去一廠就好了�!�
林湘點點頭。
“走吧,我送你回去�!辟R鴻遠問完話,瞧著夜風吹拂下,林湘撫了撫胳膊。
林湘驚訝:“...不是讓我送你嗎?”
賀鴻遠輕笑一聲,在月色朦朧下被笑意溫柔了眉眼:“哪有讓女人送男人回家的??我送你回去�!�
走出周家才十多米,林湘又莫名其妙被賀鴻遠送回了小樓,那滋味怪怪的?。
“湘湘,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馮麗驚訝地瞧著出門去送賀鴻遠的?林湘沒?一會兒就回來了,她?現(xiàn)在也搞不懂兩個年輕人的?關(guān)系。不過兩人都是靠譜的?,她?也不想多管多問,擔心反而弄巧成拙。
“賀團長良心發(fā)現(xiàn),我一個女孩子?送他不合適,又送我回來了。”林湘含糊一句,趕快去洗漱后上了樓,關(guān)上房門貼在門板邊,心跳得還有些快。
賀鴻遠叫自己出去就是為了問一句,他不在的?日子?里,自己有沒?有被欺負?問過了馮姨還不算,要聽自己親口。
林湘捂著微微發(fā)燙的?臉頰,感?受著淺淺熱意升騰,這男人還怪會的?。
翌日,林湘將前幾日洗干凈后放進衣柜的?天藍色布拉吉換上。
七十年代布票太珍貴,三五年才能做一身新?衣服都是常有的?事,好衣服基本都得省著穿,像是逢年過節(jié)的?重大日子?才舍得。
林湘也沒?天天穿那兩身新?作的?衣服,不然布票沒?攢夠,以?后還得往新?衣服上打補丁多難看啊。
只是今日不一樣,畢竟是個星期天嘛,嗯,是穿新?衣服的?好日子?。
一早,周月竹出門約會去了,美其名曰上同?事家打聽后勤部門的?工作情況,多跟人學學。
馮麗也沒?拘著閨女,她?要和丈夫去隔壁戰(zhàn)友家探病,臨走時?,她?叮囑林湘:“湘湘,我們過會兒就回來,你要是無聊就多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小年輕可別拘在家里�!�
“知道了,馮姨�!�
林湘并沒?出門,在家擦了雪花膏,又編了兩條麻花辮,整個人捯飭得嬌俏可人。
等?賀鴻遠一大早就上門來,見著林湘時?,黑沉的?眼神瞬間變得明亮了幾分。
一絲驚艷自眼眸中劃過:“做的?新?衣服?”
“嗯,馮姨給做的?�!绷窒鎸⑷擞M來,向他解釋起家里空蕩蕩的?緣由,“他們都出去了�!�
賀鴻遠打量著走出幾步的?林湘,裙擺旋轉(zhuǎn)間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美不勝收,他摸出軍裝上衣衣兜里的?幾張票據(jù)遞過去:“給�!�
林湘抬手接過,展開疊好的?票據(jù)一看,竟然是三張五尺的?布票:“你給我這個干嗎?”
“我手上暫時?就這么多,這些年的?布票我寄了些給我娘,又借了不少給戰(zhàn)友,平日不怎么用也沒?讓人還。你先拿著這些去扯布料做衣服�!�
“我不要�!绷窒婷Π�?布票退回去,“我們...非親非故的?,你干嘛把?全部布票給我�!�
“非親非故?”賀鴻遠劍眉微挑,“我給娃娃親對象送布票怎么就是非親非故了?”
林湘:“...”
她?不想再和他糾纏這個問題,耳根微微泛紅地捏著布票胡亂地塞進布拉吉的?口袋里。
家里待著冷清,賀鴻遠和林湘從家屬院走到海邊,貼心地詢問:“要不要撿貝殼?那天看你玩得挺開心�!�
林湘搖頭,哪有人要在曖昧不清的?對象面?前玩得一身泥沙啊,尤其自己還穿著漂亮的?連衣裙呢。
這男人這時?候似乎又不懂了。
兩人沿著沙灘走了走,又從沙灘邊走上了海岸礁石上。賀鴻遠一改沉默寡言的?形象,主動談起出海閑暇時?的?趣事,林湘聽得津津有味。
“換班休息的?時?候睡不著,戰(zhàn)友們會在船艙里打打撲克,或者掰手腕比賽�!痹诖洗粌商焓切�?鮮,待上十天半個月就是無聊了,大伙兒總得放松娛樂一下。
“那你能贏嗎?”林湘眼睛亮晶晶地問他,似乎含著許多希冀,希望他能贏。
賀鴻遠向來自信:“我總是贏的?那個,什么比賽都能贏�!�
“吹�!绷窒孢@會兒也放松下來,笑容似三月春風,不禁打趣他,“人怎么可能什么都能贏�!�
賀鴻遠站在四五米高的?巖石上,腳下是蒼茫大海流淌,海浪循環(huán)往復地拍打,濺開朵朵浪花。
他轉(zhuǎn)頭看向林湘,眼中閃著精銳的?光:“敢不敢和我打賭?”
林湘也不是個軟弱性?子?,聽到這話,竟然覺得被刺激得血液都流淌得快了些:“賭什么?”
“賭十一點的?軍號聲響起時?,會不會出現(xiàn)巡航艦艇�!辟R鴻遠告訴林湘,巡航艦艇在每天的?早中晚會出現(xiàn)三次,中午那趟一般在11點,因為海上容易有突發(fā)情況,偶爾會有延誤,不過并不多見,“這會兒距離十一點的?號聲也就還剩幾分鐘,敢不敢賭?”
林湘想起這些日子?自己時?不時?來海邊散步,確實每回見到巡航艦艇駛過都是伴著軍號聲的?,如?此看來,應當很是準時?。
“賭注是什么?”林湘問道。
賀鴻遠看著她?,目光不移:“要是我贏了,你就答應當我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