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們心思是多,去?吧,去?吧�!壁w主任大手一揮,豪放地給了工人們一上午的假,“記得一個個回廠里食堂吃飯!”
......
林湘昨夜興奮地難以入眠,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著,等六點起床梳洗,馮姨幫著給她梳好頭發(fā)編好辮子,待人離開之?際,周月竹在一旁輕聲低語:“湘湘姐,你放心,我剛剛?cè)?給招待所想堵了周鴻飛屋子,結(jié)果看他那?鎖眼已經(jīng)堵住了。”
林湘瞬間猜到什么,自?己男人出?手了,那?也行:“那?就不管了,你堂哥干的�!�
周月竹驕傲道:“我又給堵得徹底了點,徹底給他堵死了,保證他今天出?不來!”
至于賠鎖的錢,自?然是堂哥出?啊~
林湘:“...”
真?不愧是親堂兄妹!
作為今天的新娘子,林湘臉上僅僅抹了一層淡淡的雪花膏,襯得雪白的肌膚更加光滑,隨著云層漸漸被陽光劃開一道口子,金燦燦的暖陽在天空暈染開來,也為新娘子渡上朦朧金衣。
鏡子里的女人唇紅齒白,美貌嬌艷,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如今不能用?化妝品,任何地方都不賣,化妝被定性為小資主義,也就只有歌舞劇隊的表演者?能通過?特批流程用?上些。
“湘湘,剛外頭有人托我給你遞東西。”馮麗仔細回憶了來人的模樣,“像是文工團哪個文藝兵,跟小張一塊兒來的�!�
林湘瞬間明白,是張華峰對象嚴敏。
只是嚴敏對自?己有些敵意,當初自?己和賀鴻遠在一起后請她與張華峰,以及姜衛(wèi)軍和宋晴雅吃飯,嚴敏便有些掛臉。
林湘低頭一看,破天荒給自?己送東西的嚴敏送來的竟然是一方格子手帕,手帕展開,只見到一小塊正紅色口紅!
是了,文工團有化妝需要,能特批拿到各類化妝品。
“這小姑娘也是有心了�!瘪T麗就覺得林湘缺這么一抹亮色,待口紅的正紅色嬌艷欲滴般綻放在林湘櫻唇,瞬間將剛剛含蓄待放的美麗放大,真?是美麗動人,讓人挪不開眼,“月竹,快去?看看你堂哥來沒有?這么漂亮的新娘子可等著他嘞!”
“知?道了,我馬上去?看看!”
賀桂芳作為婆婆在新房里等著兒子接上兒媳來敬茶,周家一家三口就暫時充當了林湘娘家人,周月竹最是興奮,昨夜幾乎沒怎么睡,這會?兒也精神抖擻。
待她蹬蹬蹬跑下樓,忽然就聽見外頭一陣鬧哄哄聲音,嚯,乍一看竟然有上百人!
這架勢真?的是結(jié)婚,不是來搶婚的嗎?
仔細一看,周月竹瞧著眾人藍色工裝上寫著的119食品廠二廠的字樣,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驟然響起,新郎官穿著一身?白色筆挺軍裝大步流星,身?后跟著一群同樣身?著軍裝的戰(zhàn)友,虎虎生風而來。
賀鴻遠和戰(zhàn)友們哪里想見周家門?口突然圍了這么多人,原本多是周圍鄰居來看熱鬧,這會?兒竟然是多了幾倍,還全是二廠的工人。
邱紅霞磕著瓜子打趣新郎官:“賀團長真?是一表人才啊,和我們小林真?般配�!�
楊天一個大嗓門?也嚷嚷起來:“以后賀團長就是我們二廠女婿了,上二廠來廠里都管你一份飯!”
眾人哄笑,賀鴻遠也跟著揚了揚眉梢。
幾天前,賀桂芳就和賀鴻遠商量過?,要不要找些院里鄰居幫著充一充林湘的娘家人,這樣顯得熱鬧些。
林湘卻是個不惦記這些習俗的,也不怕有人說自?己孤身?一人出?嫁,沒有娘家親戚在身?邊撐腰。
只是沒想到,二廠一氣兒來了這么多人,儼然是來個林湘撐腰的,賀鴻遠心里受用?,客客氣氣道:“桂花姐,楊天哥,那?下回我得去?蹭一蹭著家屬飯!”
二廠工人們沒想到一向嚴肅冷漠的賀團長還挺配合,當下也替林湘放心。
這外地來的小丫頭真?是尋了個好歸宿。
歡樂喜慶的氛圍中,周月竹給圍觀群眾發(fā)些喜糖,來者?不拒,這一天就得這么大方,二廠工人們更是拎了兩箱汽水過?來,也當是‘喜酒’給發(fā)了,一下給家屬院里來看熱鬧的眾人嚇住。
本就有人嘀咕林湘親爹親娘兄弟姐妹一個沒來就孤零零出?嫁,以后怕是沒有倚仗,或是林家人壓根兒不同意這門?親事?,閑言碎語終究會?成為旁人口中的八卦。哪成想,這二廠的工人們倒是大方,竟然這么給人立起來。
樓上的林湘只能聽到樓下鬧哄哄一片,滿是歡聲笑語,她八卦欲旺盛,忍不住起身?打開門?想偷偷往外看一眼,殊不知?剛打開一條門?縫,漂亮的杏眼一望,正好望見上樓而來的賀鴻遠。
男人穿著照舊,仍然是白色軍裝,可不知?為何,今日就是格外的帥氣,似乎處處都干凈利落。
林湘自?然不知?道,賀鴻遠一身?軍裝軍褲是昨夜被姜衛(wèi)軍和張華峰把著裝著滾燙開水的搪瓷盅貼上一點點熨燙過?的,沒有一丁點兒褶皺痕跡,規(guī)整漂亮極了。
兩位新人不期然視線相遇,賀鴻遠在那?條狹窄門?縫中窺見一雙水潤杏眼,圓潤的眼眸,眼尾微微上揚,眼波如水,像是琉璃般清亮的眸子干凈澄澈,能直直望進人心里去?。
視線往下,一抹嫣紅映入眼簾,飽滿的櫻唇染得千嬌百媚,更襯得瓷白的鵝蛋臉肌膚勝雪。
賀鴻遠的腳步堅定沉穩(wěn),聲聲有力,此刻卻敵不過?強勁跳動的心跳聲。
“哎呀,堂嫂怎么出?來啦!”周月竹還想著攔一攔堂哥,非得揶揄他一番呢。
林湘被人發(fā)現(xiàn)?,當下就大大方方地推開了房門?,亭亭玉立,笑靨如花:“你堂哥走了這么多步,我走最后一步就好了�!�
伴隨林湘話音落地,賀鴻遠正正好踩上二樓地面,站定到林湘跟前。兩人視線相遇,眼中只有彼此。
男俊女俏,極致的純白軍裝與極致的大紅嫁衣相得益彰,熠熠生輝,在灰撲撲的四周明亮耀眼。
起哄聲中,笑鬧聲中,賀鴻遠將自?己媳婦兒抱下了樓,林湘還是第一次被公主抱,雖說這個時代的賀鴻遠并不知?道何謂公主抱,可他就是選擇了這樣一個令人自?己最舒服的方式。
男人的臂彎強健有力,令人安心。
從?周家到新房距離不遠,一路的新人一路的看熱鬧的鄰居們,賀鴻遠和林湘到了新房給賀桂芳敬茶,改口。
林湘脆生生一句娘,聽得賀桂芳紅了眼眶,忙給孩子遞上一個紅包。
這場婚禮特殊,新郎新娘兩人一共就一位長輩,可圍觀的人太多,氣氛太過?熱烈,也沒人覺得心酸或是寒磣。
林湘在即將轉(zhuǎn)場去?部隊食堂之?前得空歇了幾分鐘,她聽周月竹說二廠的工人們來給自?己撐腰,笑著感謝了眾人,冷不丁又被桂花姐塞了點兒瓜子:“自?己結(jié)婚也能吃瓜子�!�
林湘笑開,這豈不是自?己吃自?己的瓜,看自?己的熱鬧。
吃了幾粒瓜子,林湘和賀鴻遠結(jié)束了簡短的儀式,去?部隊食堂辦酒席去?。
今日部隊食堂一共有兩對新人,除開賀鴻遠和林湘,另有一位郝營長與對象結(jié)婚,兩人的儀式開始得早,這會?兒已經(jīng)在吃飯了。
見賀團長與對象過?來,郝營長沖人敬個禮,又帶著愛人來道賀。
同一天結(jié)婚是緣分,賀鴻遠抬手回敬禮:“郝大貴營長,同喜同喜�!�
林湘同這邊的新娘子也說了幾句喜慶話,瞧著對面的女同志臉上有和自?己一樣的幸福笑容,心頭不禁一暖。
這一日在歲月長河中興許是普通尋常的,可是對于此刻在部隊食堂里的兩對新人來說,同樣珍貴,同樣幸福。
林湘和賀鴻遠商量邀請的證婚人是周生淮。周旅聲音洪亮地朗誦著思想語錄,慷慨激昂,鏗鏘有力,接著便是數(shù)記任何思想語錄的賀鴻遠和這兩天加班加點背誦語錄的林湘異口同聲復(fù)述。
掌聲雷動下,這便是禮成了。賀大娘一臉激動,拍掌拍得手都紅了,連帶著眼眶也濕潤起來。
周生淮看著侄子終于到了成家的這一天,老懷甚慰道:“恭喜你們,賀鴻遠同志,林湘同志,正式結(jié)為革命伴侶,以后要團結(jié)起來,共同進步、共同奮斗,共同為革命事?業(yè)奉獻!”
參加婚禮和自?己舉辦婚禮完全不一樣,林湘此刻心潮澎湃,自?己真?的完成人生大事?,從?此生命中多了一個人。
在總是迎來送往,親朋好友都會?走走去?去?的歲月里,身?邊將會?有人與我同行。
“恭喜恭喜!弟妹,以后我們老賀就交給你了,要打要罵,都隨你�!笨吹胶眯值芙Y(jié)婚的張華峰激動地幾乎語無倫次。
“賀團,嫂子,恭喜啊,必須喝一杯慶祝!”有比林湘年長好幾歲的軍人也照著賀團長的年紀地位叫嫂子,可把林湘叫得不好意思。
這一天總是需要熱鬧,需要盡興,高興激動地眾人搓手準備圍攻賀鴻遠。
畢竟這人平日里太囂張,在各種比拼中又沒輸給過?戰(zhàn)友們,這會?兒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一個個都指著往人嘴里灌酒。
偏偏賀鴻遠還狂:“你們一群捆起來都喝不過?我�!�
戰(zhàn)士們:這誰能忍!
林湘:“...”
林湘見著賀鴻遠像是難得放縱一回,悶頭一口,仰頭一杯,聽一句戰(zhàn)友道喜的話就給面兒地喝酒,真?是令人擔憂啊。
林湘吃了幾筷子菜,忙給賀鴻遠夾菜讓他墊墊肚子,順帶扯了扯他軍裝衣袖:“你悠著點兒別喝這么多啊,他們七八個人喝你一個,你多吃虧啊�!�
賀鴻遠面上不顯山不露水,像是沒事?人似的,可狹長的鳳眼里漆黑的眸子竟是難得的亮:“今兒高興,哪能怕他們!”
林湘:“...”
徹底被這個瘋狂的男人打敗的林湘沒轍了。
就在林湘和賀鴻遠的婚宴熱熱鬧鬧之?際,部隊迎接探親軍屬的招待所里也有不小動靜。
“同志,這鎖像是壞了,你等著啊,我找人來修修。”前臺軍嫂安撫門?內(nèi)打不開門?出?不來的周鴻飛幾句,轉(zhuǎn)頭下樓又當沒事?人了。
她已經(jīng)賀團長打了招呼,又聽月竹說了情況,樓上那?人想去?賀團長和林湘酒席上鬧事?,實在是可惡,她才不會?叫人來開鎖,老老實實等到酒席結(jié)束再說吧!
破壞新人酒席真?是下作!活該!
邱秀萍今天可傷心,自?己魂牽夢縈的賀團長結(jié)婚了,新娘卻不是自?己,她傷心地聽到隔壁傳來罵娘的動靜,一打聽才知?道周鴻飛被困在房里了。
“邱秀萍你快去?看看,怎么還沒人來給我修鎖,我要出?去?!”雖說招待所屋里有吃的,他也買了好些糕點,可是自?己是準備去?賀鴻遠酒席上的。
“行,你等著。”邱秀萍對帶自?己來119部隊的周鴻飛還是略有感激,轉(zhuǎn)身?就要去?叫人來救他。
只是就在邱秀萍剛走出?兩步,又聽到周鴻飛聲音不斷:“老子今天就要去?賀鴻遠結(jié)婚酒席上坐著,嚯,林湘還嫁他,真?是瞎了眼,一朵鮮花插牛糞上�!�
邱秀萍停下腳步,退回門?邊道:“你說誰是鮮花,誰是牛糞?”
周鴻飛在屋里冷哼一聲:“當然賀鴻遠那?丫是牛糞啊,林湘多漂亮啊,竟然看上這么個人�!�
“呸!”邱秀萍絕不允許有人這么詆毀自?己的救命恩人,“你才是牛糞!”
說罷,轉(zhuǎn)身?走了。
該,你就一直被關(guān)在屋里吧!
周鴻飛突然被邱秀萍罵一句,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隔著門?板連著叫嚷了好幾聲,也沒人搭理自?己。
.....
直到酒席結(jié)束,周鴻飛仍被關(guān)著,壓根兒出?不來。
而被七八個戰(zhàn)友輪番敬酒的賀鴻遠真?的醉了!
林湘原本將信將疑賀鴻遠真?是千杯不醉的本事?,沒想到他雙眼緊閉,像是有些昏沉地以手撐著額頭,似乎有些難受。
差點準備和賀鴻遠戰(zhàn)斗一天的上頭戰(zhàn)友們也消停了:“賀團長還是敵不過?咱們?nèi)汗グ」�。�?br />
賀鴻遠和這幫人爭辯的力氣都沒了,最后是林湘拜托張華峰和姜衛(wèi)軍將人攙扶回去?的。
畢竟這人人高馬大,自?己是扶不動的!
送走所有賓客,再上食堂結(jié)賬,兩桌酒席花了十?五塊錢,再多就不能辦了,容易被批判為小資主義,尤其在部隊里得低調(diào)。
賀桂芳張羅著收尾事?宜,熱情對兒媳道:“湘湘,你快回去?歇著,今兒是累慘了啊�!�
雖說結(jié)婚儀式比后世已經(jīng)是簡化了許多,可是還是累,睡得少,起得早,又是精神高度興奮激動的一天,這會?兒林湘只覺腰酸腿軟。
她沒和婆婆推辭,剩下的事?情都交給她辦,自?己回新房去?了。
為了給新婚小兩口空間,賀桂芳也沒準備搬去?新房住,仍是借住在周家,所以等林湘回到新家,看著空蕩蕩的空間也沒覺得稀奇。
自?己稍稍洗漱后終于輕松些,這才拿著浸濕了水的毛巾上樓,進到主臥給這個“醉鬼”清潔。
待走進臥室,林湘發(fā)現(xiàn)?躺在床上的男人安安靜靜,只有比平時粗重些的呼吸昭示著他的不尋常,一張寬大的雙人床似乎裝不下他的長手長腳,霎時顯得擁擠起來。
林湘就坐在床邊,低眉看著男人因喝醉后安靜的睡顏,倒是沒有往日慣有的嚴肅和冷漠神情,眉目舒展下難得地顯出?幾分溫潤。
就著濕毛巾給他擦了擦,林湘輕喚一聲:“賀團長?賀鴻遠同志?怎么醉成這樣了哎~”
床上的男人毫無反應(yīng),似是真?的迷醉。
洞若觀火
林湘動作往下,又替賀鴻遠擦了擦手掌,還玩心大起地將自?己的掌心和他的相貼,比了比大小,嚯,這男人手掌真?的寬大,她擦拭著低聲呢喃:“跟你說了吧,不行就服軟嘛,干嘛硬喝...”
話音剛落地,林湘卻突然感到肩膀被人箍著,天旋地轉(zhuǎn)間自?己就躺到了床上,剛剛還迷醉的男人居于上方,正俯身?看著自?己,似笑非笑,眼神一片清明,哪里有半分醉意!
賀鴻遠嗓音低啞,眼神中透著幾分危險意味:“剛剛說什么?我不行?嗯?”
第049章
第
49
章
林湘怔愣地仰視著身上的男人,
疑惑的眼?神閃爍:“你沒醉?”
賀鴻遠身上酒味濃烈,可此刻神色卻是再正常不?過,壓根沒有先前在酒席上一副醉醺醺得站不?直身的模樣。
他微挑劍眉,
林湘不?待男人回答便?懂了。
“你剛剛是裝醉呢?”林湘確實詫異,賀鴻遠向來鋒利堅韌,
剛直不?會拐彎抹角,
沒想到竟然會干這種事,“沒想到我們賀團長?還會裝醉哎”
面?對?身下女人毫不?掩飾的揶揄,
賀鴻遠勾了勾唇:“今天日子不?一樣,
不?能讓那幫渾小子誤事�!�
林湘笑眼?盈盈:“你倒是能屈能伸,
知道?今天是大?喜日子�!�
要真?是新婚當日以?新郎官醉醺醺收場,
林湘自然也無可奈何,只是難免留下些遺憾。
“不?是說這個。”賀鴻遠一本?正經(jīng)收斂神色糾正她。
“嗯?”林湘一時沒有明白賀鴻遠的意思,
直到和人對?視幾眼?,
似乎在他黑亮的眼?眸中看?見野火燎原,腦子轟的一下炸開,這人...
這人說的是新婚夜!
陣陣熱意爬上林湘臉頰,飛霞染紅了女人素白的肌膚,
賀鴻遠盯著身下的林湘,
見那粉面?似桃花,
雪中淡淡紅,心口又重重跳了一拍,
完全不?受控制。
他慢慢俯身,
動作極為緩慢,
是向來雷厲風行的賀團長?從未有過的速度,
林湘能感覺到兩人的距離無限拉近,呼吸漸漸相撞,
就連空氣都變得稀薄了起來。
纖細的手?指蜷曲,勾上身下鋪滿的大?紅色床單,這床單是林湘親自選的,結(jié)婚特有的紅色嬌艷,上面?用金色絲線勾勒出一對?鴛鴦的圖案。
仿佛此時此刻的兩人。
蔥白的直接緊緊攥著床單,將那抹紅抓得混亂旋轉(zhuǎn)。
賀鴻遠卻在距離自己咫尺時停下動作,男人骨節(jié)分明的手?輕撫上自己的唇,粗糲的指腹淡淡撩過染上口脂的艷紅:“這里抹了什么?很紅,很香�!�
嚴敏送來的口紅是文工團演出特批的化妝品,國產(chǎn)牌子,顏色鮮艷正紅,散發(fā)著淡淡的玫瑰香氣。
林湘紅唇輕啟,張口閉口的動作不?停擦過男人的手?指。
“擦了點口紅,像是玫瑰味兒的�!苯Y(jié)婚總想打扮打扮,可是沒敢涂抹得太過分,擔心過分招搖被人抓住把柄,上綱上線。
“是嗎?”賀鴻遠的指腹酥酥麻麻一片,被林湘溫潤的嘴唇擦過,激起陣陣戰(zhàn)栗,他俯身采擷,低啞的嗓音霎時響起,短短幾個字在兩人唇齒間流轉(zhuǎn),“我嘗嘗�!�
十月底的金邊市早沒有盛夏時節(jié)的燥熱,秋風習習,還算舒爽,可此時一棟收拾得干凈整潔的二層小樓里卻逐漸升溫,令人燥熱難耐。
男人像是歇下了層層偽裝,又急又狠地親了下來,帶著不?管不?顧的氣勢吮開女人的牙關(guān)?,勾纏著她的唇舌,執(zhí)著地與她交換著彼此的呼吸。
溫度在兩人的氣息碰撞間節(jié)節(jié)攀升,寬大?的雙人床漾起層層紅浪,床尾地上白色軍裝和紅色嫁衣散落,交纏,一時分不?清紅與白。
......
林湘是在后半夜醒來的。
身體的意識早于頭?腦先蘇醒,渾身酸軟,接著便?是各種畫面?強硬地涌入腦海...
賀鴻遠身體力行證明了他很行。
身旁男人呼吸綿長?,一只手?攬著自己,毫不?吝惜地將頸窩奉獻給自己靠著,一只手?箍著自己腰肢,緊緊扣著,就是在睡夢中也沒放手?。
想起前面?種種畫面?,林湘的臉紅了又紅,心湖噼里啪啦地下起雨,又想起男人時而強勢地長?驅(qū)直入,時而溫柔地輕聲低哄,困意來襲,林湘挪動身子朝賀鴻遠的方向再靠近,整個人埋進他的胸膛,手?攬上男人光裸的上身,輕觸到那緊實肌肉上淡淡抓痕。
嗯,她這次不?僅摸到了腹肌,還在人身上留下了不?少淺淺抓痕。
怎么不?算是一種進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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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有一天婚假,新婚夜后的一覺睡得格外香甜,就連雷打不?動早起訓(xùn)練的賀鴻遠也難得在早晨八點仍躺在床上。
賀鴻遠低眉淡淡注視著仍在睡夢中的女人,懷中的林湘許是累著了,睡意沉沉,睡得白皙的臉頰上紅撲撲一片,卷翹的睫毛此刻安靜地高高翹起,像兩把小扇子似的在眼?瞼下掃除陰影,口紅的嬌艷美味被品嘗殆盡,此刻只留下她唇色淡淡的粉嫩,卻顯得彌足可愛。
賀鴻遠沒驚擾了她,俯身往林湘唇上輕貼一下,這才起身。
待林湘徹底睡飽醒來時,已經(jīng)是上午十點。
昨夜實在太過疲累,身體的酸軟誠實地反應(yīng)了戰(zhàn)況激烈程度,林湘艱難地活動活動身體,換好衣服下床時抬眼?便?看?見了主臥陽臺窗外的碧海藍天。
秋天的大?海也美,不?同于夏日的熱烈燦爛,驕陽似火映照當空,灑下金光點點,秋日的大?海更顯沉穩(wěn)靜謐,像為世人展開最?溫柔的懷抱,秋風拂動,無波無瀾。
林湘自眼?底泄出笑意,借著看?海的功夫?qū)⑷缇I緞般烏黑的發(fā)絲收攏編了一條辮子,松松地綴在腦后,她真?的過上了夢寐以求的生活,醒來便?是面?朝大?海。
樓下傳來動靜,林湘直奔客廳,就見到男人似乎恢復(fù)了慣有的正經(jīng),正在打掃衛(wèi)生。
聽到下樓聲響,賀鴻遠抬眼?將自己媳婦兒的模樣印進眼眸:“餓了吧?早飯溫著,我給你端來。”
林湘確實餓了,饑腸轆轆的,兩人昨天傍晚胡鬧一場,隨便?吃了些東西說說話,夜里又是高強度活動,哪能不?累不?餓呢!
老師傅新打的四方桌方方正正,邊角平整,四邊側(cè)面?都雕刻了祥云花紋,煞是好看?。
賀鴻遠將親娘帶來的咸鴨蛋剝殼,就著自己早上熬煮的稀飯端上桌,再配上一碟咸菜丁。
“你吃過沒?”林湘接過稀飯先喝了一口,暖和著四肢百骸,舒服。
“沒吃,等著你一起�!辟R鴻遠向來習慣了獨來獨往,從這一天起,卻想著日日吃飯有人一起,生活有人一起。
“你該自己吃著的,不?用等我呀。”林湘咬開咸鴨蛋蛋白,瞬間涌入口中的便?是那股咸香味兒。
鴨蛋腌制,蛋白松軟綿密,蛋黃金黃油潤,輕輕咬一口,油脂緩緩流出,沙滑舒爽,能勾起無盡的饞蟲。
就著稀飯,林湘將一個咸鴨蛋吃下,只覺得滿足。
兩人吃過早飯沒多久,賀桂芳就過來了,今日得在小兩口家里開火,既沾喜氣也生煙火氣。她一大?早就出門買菜去?了,常年在內(nèi)陸的賀桂芳哪里見過如此多海鮮,滿滿兩個大?池子里全是水里的玩意兒,她就認識魚、蝦、螃蟹這些,另外的就不?太熟,挑挑揀揀買了一條黃花魚和一兜子蝦,另外還聽旁邊一個軍嫂夸張地說起個黑不?溜秋帶刺的玩意兒好吃,也就將信將疑地買了四個。
她特意多轉(zhuǎn)了轉(zhuǎn),算著兩人合該起來了這才上門。
“娘,這么早買這么多東西了啊,今兒是有口福了�!眱鹤尤缤R粯泳穸稊\,又似中和不?少,眉眼?竟然生出幾分溫柔,瞧著沒有從前那般過于鋒利,到院子門口就一把接過自己手?中所有海鮮和蔬菜進屋了。
賀大?娘朝屋里望:“湘湘呢?起來沒?”
“起了。”賀鴻遠將所有東西拎進廚房,朝樓上喊了一嗓子,“湘湘,娘來了�!�
不?多時,樓梯上傳來動靜,正在二樓擦雪花膏保養(yǎng)的林湘快步下樓,身上的紅色襯衫衣擺飛舞,似是翩躚蝴蝶:“娘,您過來啦,吃過早飯沒有?咸鴨蛋還有呢,給你熱個?”
“吃過了。”賀桂芳見兒媳笑容燦爛,嬌艷動人,心里更是歡喜,“我買了菜回來,今兒在這里開火,中午鴻遠三叔一家過來熱鬧熱鬧。”
新家第一頓正式飯菜,賀大?娘沒準備讓這對?小夫妻動手?,不?過架不?住兩人一個勁兒往廚房竄。
尤其是她買回來渾身帶刺的黑黢黢玩意兒后,只能和它大?眼?瞪小眼?,更是束手?無策。
“哎呀,真?是不?該買這個,這真?能吃哇?”
林湘掃眼?一看?,這不?是海膽嘛!
后世賣30一個的海膽,婆婆一分錢買了四個回來,這上哪兒說理去?!
“媽,海膽我來做,蒸蛋吃就行�!�
賀桂芳和賀鴻遠打理其他菜,殺魚,蒸蝦,燉雞湯。林湘就在一旁處理海膽,浪花島附近海域盛產(chǎn)海鮮,海膽汁肥肉美,挖出海膽肉,倒入雞蛋液后再將海膽肉點綴放入,上鍋蒸上幾分鐘。
起鍋時,一陣鮮香味兒就飄出來了,混合著海膽的鮮美油潤味道?與雞蛋的滑嫩結(jié)合,鮮香四散,最?后灑上嫩綠蔥花,滴上幾滴芝麻油,嚯,完美!
午飯時間,周生淮和周月竹都從部隊下班回來,眾人還是第一次吃上海膽蒸蛋,沒想到那么嚇人的丑東西味道?如此鮮香,四個海膽反倒是買少了,一人半個吃得津津有味。
飯后,周生淮問起大?侄子:“鴻飛那兒是你干的?”
周生淮也是今天才知道?,小侄子周鴻飛昨兒被關(guān)?在招待所屋里大?半天,出來后就罵罵咧咧不?停。
周生淮了解賀鴻遠,十有八.九是他干的。
賀鴻遠卻是坦坦蕩蕩地承認了:“再有下回就不?是這么簡單。”
周生淮哽住,他原本?想著昨日要是鴻飛真?上鴻遠酒席上鬧事,自己這個當三叔的當然得制住他,只是沒想到這小子直接防患于未然,先下手?為強了。
他還記得昨天下午鴻飛罵罵咧咧沖自己告狀,說一定是有人整他,并且嚴重懷疑鴻遠時的神情。
“爸!”周月竹仔細參觀完堂哥堂嫂家里,回到客廳時敏銳捕捉到父親和堂哥對?話的關(guān)?鍵信息,一臉驕傲地奔了過去?,“把周鴻飛關(guān)?屋里也有我的份兒,我給他弄得死死的,不?費勁修整都打不?開門!”
周生淮:“...”
這丫頭?!
罷了,鴻飛昨兒已經(jīng)負氣離去?,臨走時還揚言要把賀鴻遠這么對?自己的事兒告訴他爸,想來是準備告狀加賣慘,讓二哥教訓(xùn)鴻遠,也心疼心疼他自己。
林湘新婚忙碌,得知周鴻飛被懲治一番后也沒大?心思搭理這人,婚假只剩半天,她下午又同婆婆去?了趟海鮮站,為了中午意猶未盡的海膽蒸蛋再買上七個海膽,自家留三個,剩下四個蒸好了送隔壁鄰居家去?還禮。
盤子里裝著冒著熱氣的海膽蒸蛋,另外再備了幾顆喜糖,也算是豐厚。
隔壁鄰居蔣文芳見著新婚小兩口過來串門忙道?恭喜,挺著快六個月的肚子迎上去?,周遭是三個聞著香味兒圍過來的三個閨女。
“賀團長?,林湘同志,恭喜你們,搬過來住著還習慣嗎?”蔣文芳說話斯斯文文的,笑起來更是和善,令人心生親近。
林湘笑著點頭?,將盤子遞過去?的同時道?:“還挺習慣的,這兒處處都不?錯。對?了蔣姐,昨天太忙,也不?知道?抓著喜糖給你們沒有,快給三個小丫頭?嘗嘗,另外還有幾個海膽蒸蛋,你們趁熱吃。”
蔣文芳可沒買過這渾身帶刺的玩意兒,更是沒想到還能這么吃,不?過鼻息間的香味不?會騙人:“你真?是客氣了�!�
這個點兒,孫指導(dǎo)員還在部隊,蔣文芳給男人留了一個,自己和三個閨女吃了三個,入口那鮮香嫩滑的海膽蒸蛋瞬間驚艷得幾人瞪圓了眼?睛。
“媽,好好吃啊!”家里老大?咂咂嘴,一臉滿足。
“是,咱們隔壁林湘阿姨手?藝真?好�!�
林湘和賀鴻遠給蔣文芳送了回禮,又琢磨收拾著還剩下的小兩斤喜糖準備去?單位上發(fā):“我把幾種糖都抓著分了兩份,咱們一人帶一份,也是個心意。”
賀鴻遠見媳婦兒規(guī)劃著人情往來,心里陣陣暖流涌過,這便?是一門心思在為這個小家打算。
“好,我明兒走的時候記得帶上。”
“對?了,還有這個。”林湘是個念情的人,尤其是誰對?自己釋放善意,總要記著還回去?,“昨天嚴敏給我送了點口紅過來,你幫我把這個給張政委帶給嚴敏吧,改天咱們請他們和姜參謀長?兩口子過來家里吃飯�!�
賀鴻遠接過手?帕,也不?知道?里頭?包的什么,總歸是自己媳婦兒準備的回禮,當即應(yīng)下。
結(jié)束婚假復(fù)工的第二天,林湘拎著一斤喜糖回了二廠,見者有份地發(fā)糖,車間里頓時歡聲笑語不?斷。
車間工人多是結(jié)婚多年的過來人,打趣新婚小媳婦兒自然是不?在話下,尤其是幾個大?姐說著說著越來越露骨,林湘當即找了借口逃了。
真?是扛不?住大?家的熱情!
結(jié)婚是人生大?事,等日子一天天過去?,總歸是要將婚姻寫作柴米油鹽醬醋茶的。
林湘很快從新婚的身份中回神,畢竟這年頭?連個蜜月都沒有,天天上班哪有時間享受新婚呢。
二廠的椰子汁上市售賣也有幾日,眾人還不?知道?賣得如何,那300瓶訂單是送往各大?百貨大?樓的,海島上都沒有賣,一般一星期就會有人糧油公司的聯(lián)系,賣得好加訂單量,賣得差,人直接拒絕再提供機會,賣都沒地兒賣。
就在119二廠搓手?等待消息之際,眾人先得知了食味食品廠的消息。
“聽說沒?糧油公司的不?讓賣食味的椰子水了�!鼻窦t霞打聽的消息,她過去?跟著趙建軍進城上糧油公司簽過單子,靠著給人散瓜子,嘴皮子上下一碰攀交情的法子,在糧油公司守門的門衛(wèi)那里混了了幾分臉熟。
這回就是進城時特意繞去?打聽的,門衛(wèi)沒有多說什么,只道?食味的人氣急敗壞出來,聽說是椰子水賣得不?好,新口味不?讓賣了。
糧油公司判了死刑的東西,你就是生產(chǎn)出來也沒地方去?售賣,只要敢私下售賣就是私營,被上面?禁止的。
有人激動:“那感情好啊,他們賣不?出去?對?我們來說是好事兒!”
也有人發(fā)愁:“會不?會是金邊市老百姓都不?喜歡買椰子汁,他們的椰子水賣不?出去?,我們的椰子汁...能成?不??”
說著說著,心里便?沒底了。
林湘不?認同,自己廠的椰子汁不?管是從外形、顏色、口感、口味都比食味粗制濫造的椰子水好上許多。那添加了香精的椰子水甚至破壞了椰子水原本?的清甜,不?僅是畫蛇添足,幾乎是反向優(yōu)化。
這樣的椰子水賣得不?好實屬正常。
“再等三天就能有反饋結(jié)果,我們先別?自己嚇自己�!绷窒姘参恳荒槗鷳n的工人大?哥,“我們的椰子汁可好喝多了,怎么也比食味的強�!�
提到食味,眾人的信心又回來了!
那可不?是嘛!
林湘在車間和工人們說了會兒話,等回辦公室卻沒見到趙主任的身影,孔真?真?的勞保手?套拆完了,最?近在納鞋墊,總之手?里永遠有活,對?面?頂著一張厭世臉的馬德發(fā)嘴里喃喃念著奮斗的詩歌,依舊是思想上的活人,外表上的活死人。
“真?真?姐,趙主任人呢?”林湘盯著看?了看?孔真?真?的手?藝,針線活十分了得。
手?里忙活不?停的孔真?真?迅速抬頭?回了一句:“哭喪著個臉出去?了�!�
二廠偏僻角落的桫欏樹下,一圈白煙躍升,趙建軍正在樹下吞云吐霧,眉心緊皺。
“趙主任�!绷窒孢從未見過向來嘻嘻哈哈,風趣幽默的趙主任如此愁苦,想來是為了售賣椰子汁在一廠領(lǐng)導(dǎo)面?前立下的軍令狀太有壓力。
“哦,小林哪�!壁w建軍將煙頭?扔在地面?,解放鞋一踩便?灰飛煙滅,抬頭?看?向林湘,又恢復(fù)了和善輕松的模樣,“怎么跑這兒來了?”
“趙主任,您是擔心椰子汁...?”
林湘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見趙主任擺擺手?打斷她的話:“我擔心什么,天塌下來都砸不?著我,有個頭?高的頂著呢,你也別?瞎操心�!�
林湘沒好戳穿趙主任心思,也就順著他的話道?:“您說得是,而且我相信我們的椰子汁一定能賣得好�!�
趙建軍不?知道?這個才二十歲的小姑娘怎么能如此氣定神閑,信心滿滿地篤定椰子汁能賣好,他再有信心也難免心里打鼓:“要真?賣不?好,我也不?能讓糧油公司給咱們退回來,到時候我對?他們糧油公司副總經(jīng)理的大?恩大?德必須讓他報答了�!�
林湘哭笑不?得,趙主任對?糧油公司副總經(jīng)理的大?恩大?德就是30年前一份炒野菜,還是當時大?鍋飯被人吃了幾口。
趙主任向林湘?zhèn)魇谏罱?jīng)驗:“咱們就是得能屈能伸,這種事兒也給記清楚了,該攀的交情必須攀!”
林湘:受教了!
“主任,趙主任!”
兩人在樹下說話之際,忽然聽得邱紅霞四處嚷嚷的聲音,像是有什么急事,待走回車間,林湘見到廠里出現(xiàn)個戴著黑邊眼?鏡,穿著藍色工裝的男人,胸口處白色絲線縫制大?字金邊市糧油公司。
糧油公司的人來了?!
趙建軍把人請進辦公室,忙讓馬德發(fā)泡上濃茶,林湘和孔真?真?也在一旁候著聽安排。
幾人性情各異,不?知道?糧油公司怎么會這個時間上門來。
自己廠里的椰子汁才賣了四天,還得等三天才到一星期后決定試賣后續(xù)的日子。
“趙主任,這回我來是想和你談?wù)?19椰子汁的事情�!眮砣耸羌Z油公司產(chǎn)品核查科干事。
趙建軍心揪了一下,七上八下地起伏不?定,他吞咽下口水:“鄒干事,具體是什么情況�。俊�
“你們廠的椰子汁賣得非常好,老百姓夸,幾個百貨大?樓四天時間就把300瓶賣光了�!编u干事也沒料到看?似平平無奇的椰子汁竟然能有這般威力,這幾日竟然要把老百姓一向最?愛喝的橘子汽水都比下去?了,真?是奇了怪了。
最?重要的是,食味食品廠才試賣了新品椰子水,那叫一個失敗,買回去?的老百姓都來反饋不?咋地,甚至不?如自己去?樹上摘一個椰子鉆口來喝,有些脾氣大?的還叫嚷著讓賠錢。
就是有了食味的前車之鑒,糧油公司并不?看?好119新售賣的椰子汁,哪成?想,這試賣結(jié)果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趙建軍聽到鄒干事一句話,懸吊吊的心猛地安穩(wěn)落地,而旁邊孔真?真?激動地倒吸一口涼氣,動靜大?得幾人都朝她看?去?。
她靦腆地笑了笑:“你們接著談�!�
林湘暗自松了一口氣,信心是一回事,終于聽到肯定的答案則是另一回事!
她們邁出了堅實穩(wěn)定的第一步!
接下來的事情便?很簡單,糧油公司讓119二廠追加椰子汁訂單,擴大?各大?百貨大?樓椰子汁供應(yīng)量的同時,再逐步邁向全市各縣城供銷社,大?大?小小可是上百家的數(shù)。
二廠自主調(diào)配的椰子汁終究是站起來了!
和糧油公司談妥的趙建軍忙安排生產(chǎn)任務(wù),原先的梨子汽水減產(chǎn),全力生產(chǎn)椰子汁。
嘚瑟的趙主任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跑去?一廠,紅光滿面?逢人就嚷嚷一句:“喲,這不?是老趙嗎?你怎么知道?我們廠椰子汁賣得好要大?力生產(chǎn)了�!�
“小秦哪,吃了沒?是是是,我還沒吃呢,這不?糧油公司的上門來讓追加椰子汁數(shù)量,我們廠艱苦奮斗,哪里顧得上吃飯哦。”
“對?了,唐書記在辦公室不??”
“哦,不?在啊,那我等會兒再來找他�!�
......
林湘知道?趙主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一廠嘚瑟一番,尤其是想去?唐書記面?上顯擺,差些沒笑出聲來。
從一廠溜達一圈回來,尾巴都快翹上天的趙主任給林湘上了人生第二課:“咱們這就叫該嘚瑟的時候就要抓緊時間嘚瑟,管他以?后怎么樣,這回的嘚瑟機會不?能放過!”
林湘:再次受教了!
二廠的新訂單生產(chǎn)任務(wù)分配下去?,這回便?要雇人幫著摘椰子,其實這都好辦,上勞動局報備上零散活計,就跟以?前城里為五保戶或是沒有工作的同志提供計件的零活一樣,這樣的活計偶爾才有,全是香餑餑,都是搶著報名的。
雇工的事情不?能由廠子直接出馬,不?然容易被扣上雇傭壓榨勞動人民的帽子,犯了資本?主義錯誤,一切都得從集體行為出發(fā)。
摘十個椰子一分錢,二廠列舉好收椰子標準,椰子得是完好無損的,過于干癟破口瘦小的不?要,這樣對?沒有工作的同志來說,無疑是個能補貼家用的好零活。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一時間,海島上摘椰子熱潮起。
孔真?真?和林湘負責登記清點送來換錢的椰子,收來的上百個椰子全部堆放在倉庫,源源不?斷地來,又馬不?停蹄地由工人砍口倒出椰子汁,挖取椰子肉,再將椰子肉送入設(shè)備進行攪碎榨汁,生產(chǎn)線上設(shè)備有條不?紊地行進,一瓶瓶乳白色的椰子汁在傳送帶上運送壓蓋,最?終由末端的工人進行裝箱。
林湘同趙主任商量著生產(chǎn)環(huán)節(jié)的優(yōu)化細節(jié):“主任,咱們設(shè)備還是得換,像第一步椰子砍口鉆口就太耗費人力了,就是不?知道?廠長?打聽到名額沒有?”
趙主任琢磨這樣確實費手?:“老黃這回出差去?滬市了,要是要不?到購買設(shè)備名額,那怎么有臉回來面?對?咱們這些江東父老。”
林湘:...不?愧是牛膽包天的趙主任!
兩天后,黃廠長?從滬市出差回來,在一廠準備開領(lǐng)導(dǎo)班子會議分享此次成?果時,突然想起什么對?秘書道?:“小尤,你通知一聲二廠,他們的新設(shè)備有著落了,等我忙完這邊再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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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下班,結(jié)束一周的忙碌生活,林湘騎著自行車往供銷社去?,前天剛發(fā)了十月工資,二廠的獎金又小幅度漲了一點,林湘荷包鼓鼓,存款持續(xù)上漲。橘子汽水和梨子汽水搭著食味蝦醬廠的東風漸漸回落,要是按照正常情況,下個月獎金又得被打回原形,不?過下個月能算上椰子汁的獎金,必定能拉拔起來。
用新發(fā)的糕點票和糖票稱了半斤雞蛋糕和半斤牛軋?zhí)牵窒嬖偕虾ur站買了一兜子對?蝦,這才又蹬上自行車回家去?。
一路上涼風習習,舒適愜意,十一月的浪花島氣候宜人,不?冷不?熱,正是好時候。
自家那棟紅色小樓院門大?敞,婆婆賀桂芳正在屋里忙活,一手?鋤頭?挖著地,干得是熱火朝天。
華國人的種菜基因強悍,哪里有地哪里就能種菜。
來浪花島見到兒子完成?終身大?事的賀桂芳是徹底安心了,天天在兒子兒媳這里燒飯做菜,安心為兩人做好后勤保障工作,閑暇之余盯著小樓的寬敞前院就手?癢難耐了。
這么好的地兒,不?種菜真?是可惜了!
說干就干,這幾天賀桂芳借來鋤頭?,自個兒挖土翻土,平整土地,又讓兒子找部隊負責養(yǎng)豬種菜的炊事班買了些菜苗來。
這不?,廚房炊煙裊裊,正煮著野菜湯,和好面?,她抓緊時間就出來再薅兩下。
“娘,這是菜苗都種下啦?”林湘過去?閑來也愛弄些花花草草,種點小菜,不?過僅限于在狹窄的出租屋里用個小盆種點兒。大?城市里寸土寸金,哪能奢侈地擁有一個寬敞的小院呢。
嚯,現(xiàn)在自己就擁有了!
“是,湘湘快來看?看?,這兒栽的絲瓜苗,這兒是茄子,那沿著墻邊的是小蔥�!辟R大?娘放下鋤頭?又給菜苗灑灑水,轉(zhuǎn)頭?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喲,我的面?疙瘩!”
匆忙奔向廚房的賀桂芳抻面?扯著面?疙瘩,一片片不?用在意形狀的面?疙瘩放進煮開的野菜湯中,賀桂芳手?巧,能將面?疙瘩抻得薄薄一層,下鍋后鋪開漂浮在水中,一片接一片,像是輕舟泛湖。
林湘聞著香味不?由得深吸一口氣,將對?蝦放到水槽中打理:“好香哎,娘,您這面?疙瘩抻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