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海寧省工商局讓找首都的工商總局。”林湘頗為無奈，“這不?，我只能再?過來了。同?志，不?然你們讓我們找海寧省的，海寧省的讓我們找你們，這推來推去的，我們都快轉(zhuǎn)暈乎了，壓根兒不?知道找誰。”
話間，林湘給人遞去一把紅蝦酥。
辦事員瞧著六七顆紅蝦酥也是心動，糖，誰不?愛吃啊，當(dāng)即表示理解：“我跟科長請示請示去，你等?會兒啊�！�
等?人一走，林湘對著男人吐苦水：“看看，辦個事兒多不?容易�！�
賀鴻遠(yuǎn)常年在?部?隊待著，確實少有外出辦事的經(jīng)歷，更是為這些地方的辦事效率蹙眉：“這不?是給老?百姓添堵嘛�！�
“要是能辦下來都謝天謝地了�！�
不?多時，給人送了幾顆糖的好?處也體現(xiàn)?出來了，林湘如愿見到了工商總局分管營業(yè)許可相?關(guān)的顧科長。
顧科長聽聞有人來咨詢商標(biāo)注冊的事情，不?大理解：“怎么想著注冊這個，我們可沒開張。”
對內(nèi)改革、對外開放的政策前陣子剛在?大會上確定，工商局也跟著天天開會，聽上頭的指揮安排，這陣子忙得很。
“顧科長，我們就是跟著國家政策走，想早點把商標(biāo)注冊了，不?過在?海寧省工商局沒辦下來，那邊總局沒擬定具體實施措施呢。”
W.F
顧科長不?大將這事兒放在?心上，其他工作?不?少，誰能在?意個商標(biāo)注冊的小事：“等?以后會安排下去的�！�
林湘見這位科長不?上心，干脆地掏出包里提前準(zhǔn)備好?的報紙：“顧科長，我這陣子天天看報紙，知道最近幾個月，國家各項政策方針變動不?小，工商局指定也忙，不?過商標(biāo)注冊也是報道過好?幾回的，可見國家還是重視�！�
幾份報道過商標(biāo)注冊的報紙都被林湘找了出來，具體位置更是被翻折好?，一目了然，分別出現(xiàn)?在?九月、十月和十一月的報紙中，與其他政策一同?羅列。
雖占據(jù)的篇幅不?小，但是總歸是反復(fù)提及的。
顧科長另眼看了這個年輕人一眼，目光掃過桌面?上的九份報紙，哪怕只提了一句的報道也被這人找了出來。
他也算是服氣了：“同?志，你這收集得夠齊全?啊。”
林湘用事實話：“顧科長，這不?是我們惦記著把商標(biāo)注冊了嘛，盼著跟著國家政策走，堅決不?走歪咯�！�
自?繁忙工作?中分神的顧科長拾起一份報紙看了兩眼，上面?用整整兩個巨大的版面?報道了這次大會的方針綱要，變動不?可謂不?大，他們這些下面?的部?門也在?領(lǐng)會上頭意思的階段。
對內(nèi)改革，得改到什?么程度，哪些能改，哪些不?能改？
對外開放，得開放到什?么程度，哪些能開放，哪些不?能開放？
政策定了，可每個地方的尺度不?一，實際辦事的情況自?然也有偏差。
“商標(biāo)注冊逐步恢復(fù)是上頭的政策安排，是逐步，確實也沒多長時間逐步完成，這樣吧，文件下發(fā)到海寧省可能太慢，你們廠真要想辦的話，我給你們寫個通知�！�
“謝謝顧科長！”
賀鴻遠(yuǎn)見媳婦兒從科長辦公室神采奕奕地出來，還沖自?己眨了眨眼，心知這事兒便是成了。
“辦妥了？”
林湘點頭：“差不?多了。”
有了工商總局的點頭，海寧省工商局也不?會為難人。
再?上郵局給二廠打去電話，趙廠長不?在?廠里，上金邊市開會去了，林湘通知了孔真真。
“真真姐，你們星期二之后把東西帶好?，過去就能辦了�！�
孔真真在?電話那頭高興：“還是你有辦法！工商總局都搞定啦？必須讓廠長給你發(fā)獎金，對了，這幾回的電話費也得給你報。”
林湘失笑，又問起：“真真姐，上回讓你打聽雅芬對象的事兒，你問沒有？”
孔真真一拍腦門：“哎呦，我最近忙商標(biāo)注冊的事兒給忘了，你等?等?啊，我去打聽打聽就回你話�！�
“好?�！�
林湘匆匆掛斷電話，等?走出郵局就被迎面?的風(fēng)雪凍了一哆嗦。
這么一會兒功夫，雪一下就大了，入目所及皆是白茫茫一片，樹梢上顫顫巍巍地?fù)u晃著白雪，壓彎了枝頭。
賀鴻遠(yuǎn)替媳婦兒緊了緊圍巾，再?拽了拽帽子，并肩在?雪地里前行，踩下深淺不?一的腳印。
兩人坐上公交車回到軍校時，正好?快到晚飯時間，也是他們一家人請洪威丁友珊兩口子吃飯的時間。
外頭風(fēng)大雪大，兩家人還是在?軍校食堂吃的飯，沒打大鍋飯菜，自?個兒請師傅單獨炒的菜，菜色豐富新鮮，味兒也好?。
席間，賀鴻遠(yuǎn)和洪威喝上白酒暖身，賀桂芳帶著孫女吃菜，不?時給孩子夾菜，林湘則是被丁友珊問上話了。
原本想著丁副主任性子冷些，林湘也就盡地主之誼招呼幾句，并沒有纏著人問東問西，免得招人反感。
是以，當(dāng)丁友珊主動開口的時候，林湘頗感意外。
“林湘同?學(xué)，你之前在?學(xué)校推了兩回免費供應(yīng)椰子汁，你們廠廠長真愿意？”丁友珊仍是好?奇。
兩回椰子汁，數(shù)量都不?少，這投入不?可謂不?大。
林湘回她：“丁副主任，我們廠長挺看得開的，什?么都愿意試試，他琢磨著以后要是能把椰子汁賣到北方來多好?啊。也就是現(xiàn)?在?沒什?么機(jī)會...”
“難為你還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丁友珊自?顧自?念叨一句，畢竟一般學(xué)生，就是國營廠工人也不?一定能想出給運動會和比賽免費供應(yīng)的路子。
洪威喝著酒聽了一耳朵，有些醉醺醺地吆喝：“你們兩個女同?志也是有意思啊，一個喊林湘同?學(xué)，一個叫丁副主任，整得跟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見面?似的。不?至于吧...我和賀老?弟都是兄弟，你們也別這么見外�！�
林湘倒是沒什?么，丁友珊卻?是一愣。
“行，那我就叫丁姐吧。”林湘莞爾，眼底泄出幾分星星點點的靈動光亮，“在?學(xué)校再?叫丁副主任，分開算�！�
丁友珊被林湘這一句分開算逗笑，宛如冰山消融，雪蓮盛開，嘴角微微揚起：“行，那我也分開算，小林。”
正在?一旁吃肉肉的小賀琳聞言抬頭，嘴里的紅燒肉還沒嚼完呢，就望著大人：“誰叫我呀，小琳在?這里呢�！�
桌前大人們紛紛笑開，就連向來最冷淡的丁友珊眉眼間也染上喜色。
賀鴻遠(yuǎn)揪一下閨女鼻尖：“叫你媽呢，她是小林，你是小小琳�！�
小賀琳：“...哦”
繼續(xù)埋頭干飯！
一星期過去，林湘又回到學(xué)校念書，于星期三接到了二廠的回話，有了首都工商總局的背書，海寧省工商局總算是愿意辦商標(biāo)了，雖他們壓根不?會，也沒有經(jīng)驗，還是摸索著給119廠開出了第一個商標(biāo)。
受法律保護(hù)的，受官方認(rèn)可的商標(biāo)。
使用范圍橫跨各大食品領(lǐng)域，包括罐頭、汽水、果汁、糖果等?。
經(jīng)林湘提醒，他們還一同?注冊了118、117、19、9、幺幺九等?眾多諧音字的商標(biāo)。
趙建軍不?解但還是辦了下來，卻?好?奇：“小林，你注冊那么多其他商標(biāo)是干嘛�。俊�
林湘有苦難言，廠長，您是不?知道后世的奧利給餅干、六個核彈花生牛奶、雷碧碳酸飲料、藍(lán)月殼洗衣液...這些山寨的威力。
有些甚至能讓消費者分不?清到底誰才是正版，誰才是山寨。
商標(biāo)注冊完成，林湘還在?電話這頭聽趙建軍起椰子糖的進(jìn)展。
“邱紅霞和楊天負(fù)責(zé)帶人研究的，搞了好?多版調(diào)配比例，現(xiàn)?在?初步是確定了，味兒還挺好?，明兒就給你寄一袋過來，嘗嘗味道。”
林湘心道好?�。骸澳强隙ê�?吃，紅霞姐和楊工的手藝好?�！�
119食品廠終歸是能百花齊放的。
孔真真在?旁邊等?著，等?趙廠長和林湘公事，這才接過電話和林湘上私事：“對了，差點忘了跟你，我問過紅霞姐，雅芬還跟那個向知青好?著呢。昨天下午我還碰著雅芬，她空閑時間都在?看書，還是準(zhǔn)備考到首都去，要和對象匯合�！�
林湘聽著這話，心底的猜測到底是成真了。
知青向東凱真是個腳踩兩條船的渣男！吊著在?海島上的張雅芬，還和首都的鐘麗華好?上了。
掛了電話回宿舍，思考著如何處理這事兒的林湘，剛進(jìn)屋就被老?幺潘秀敏拉了過去，神秘兮兮地分享秘密：“湘湘姐，麗華姐像是談對象了！”
感情的事情不?好?處理，一不?小心就容易被人怨恨，林湘清楚鐘麗華的為人，必然也是被騙的，肯定是向東凱兩頭騙，她肯定得讓鐘麗華和張雅芬都知道真相?，只是得想想怎么拆穿。
沒料到，宿舍里有人已經(jīng)知道了，她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剛剛麗華去郵局拿信了，回來的時候嘴一直翹著的�！彼奚岽蠼泷T秋月大聲嚷嚷，“她這會兒出去走廊看信了，待會兒咱們必須審問她！”
沒一會兒，鐘麗華看完信回宿舍，直接被幾個室友“審問”起來。
她滿面?春光，也不?遮掩了，當(dāng)即宣布：“我是有對象了，他是理工大學(xué)的，叫向東凱，我們才好?上沒多久，才沒跟你們呢。既然你們知道了，這樣吧，今晚我們請你們吃飯！”
室友們八卦又熱情地激動起來，紛紛打聽鐘麗華談對象的細(xì)節(jié)，問她對象是書卷氣重的，還是運動好?的。
鐘麗華含羞帶怯：“讀書好?，運動也好?，他以前下鄉(xiāng)當(dāng)知青的，還能考上大學(xué)來首都，挺有本事的�！�
在?一陣起哄聲中，鐘麗華先行離開，打電話到理工大學(xué)郵遞室聯(lián)系上向東凱，讓他趕快過來一趟。
這么一出下來，林湘壓根兒沒尋找到和鐘麗華單獨相?處的機(jī)會，就被室友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帶著一塊兒往外走。
鐘麗華在?校門口等?著，等?待男人騎著自?行車過來，立刻小跑著迎了上去。等?室友們出來，她站在?向東凱身邊介紹：“這是我室友們，這是我對象向東凱�！�
洞虛真人
精神奕奕的男人出現(xiàn)?在?對象室友面?前，向東凱不?畏生，精氣神很是不?錯：“麗華的室友們，你們好?，我是她對象，向東凱�！�
大伙兒對室友對象總是好?奇的，見他一表人才，更是滿意，紛紛互相?介紹起來。輪到林湘時，她不?急不?緩道：“你好?，我叫林湘，以前在?浪花島隨軍的，考上大學(xué)才來了首都�！�
林湘的浪花島三個字一出，只見向東凱臉色一變，嘴角禮貌客氣的上揚弧度猛地落了下來。
第095章
第
95
章
一行人來到京大外不遠(yuǎn)處的一間國?營飯店，
七人拼了兩?張桌子，向東凱和鐘麗華詢問了幾個室友想吃什?么，忙碌著在柜臺前掏錢掏票點菜。
等兩?人回到桌前坐下，
熱情八卦的室友們七嘴八舌詢問著兩?人怎么認(rèn)識的，誰追求的誰，
什?么時候談的對象。
鐘麗華向來不是個扭捏的，
向東凱亦然，大大方方什?么都說了。
兩?個月前，
鐘麗華周日從家離開準(zhǔn)備去學(xué)校時，
遇上了向東凱。彼時她騎著的自行車車胎突然沒氣了，
停在半道，
熱心的向東凱上前幫忙，這便是初識。
后來沒多久，
二人又在新華書?店意外偶遇，
一同?探討著學(xué)習(xí)，漸漸相熟起?來。
至于確定對象關(guān)系，鐘麗華提到這一點，難得地羞澀了一下：“當(dāng)然是他追求的我，
經(jīng)常給我寫信，
一星期一封，
信上也不說什?么追求，就跟我聊讀書?聊大學(xué)生活，
偶爾再送我些小玩意兒，
發(fā)夾頭繩什?么的，
我們交流得多了，
也就在一起?了�！�
林湘默默聽著，端著茶盞飲茶，
只在心里腹誹，好一個渣男。一方面經(jīng)常給張雅芬寫信，一方面還經(jīng)常給鐘麗華寫信，真是有?夠忙的。
而且孔真真還打聽到，似乎雅芬還在給向東凱寄錢，讓他上大學(xué)別整天饅頭白菜的。
敢情這是又騙錢又騙感情，再上麗華這里獻(xiàn)殷勤。
其他不明真相的室友聽得起?哄，紛紛夸起?兩?人般配，十?分給面子。
飯菜上齊，各種八卦聲音仍是不絕，馮秋月和張靜兩?個知青更是和向東凱一見如?故：“咱們都是當(dāng)了知青再考回城的，不容易啊，來來來，碰個茶！”
向東凱能?說會道，表現(xiàn)?得也大方健談，自然博得了對象室友的好感，同?兩?人熱情地碰了茶盞：“那是真的不容易，當(dāng)知青的日子艱難，不過也鍛煉了咱們的精神面貌和意志品質(zhì)�！�
鐘麗華加入其中：“所以說你們都是好樣的，在鄉(xiāng)下干活的同?時還要看書?復(fù)習(xí)�！�
林湘吃了幾口飯菜，終于加入談話：“那真是巧了，秋月姐和靜姐是知青，向同?志也是，不知道你們下鄉(xiāng)的地方離得遠(yuǎn)不？不會是一個地方吧？”
此言一出?，馮秋月和張靜都來勁了，自報了自己的下鄉(xiāng)地點，追問向東凱：“向同?志，你在哪兒下鄉(xiāng)當(dāng)知青的？”
向東凱面色一僵，想起?剛見面時，對象這個室友談起?她之前在浪花島隨軍，雖說自己當(dāng)時鎮(zhèn)定地轉(zhuǎn)移了話題，可心頭到底有?幾分心虛。
這會兒，他哪敢牽扯出?浪花島三個字，只含糊道：“就是在南邊一個鄉(xiāng)下，說出?來你們肯定也沒聽過�！�
林湘不置可否，淡淡道：“哦。”
其他人不清楚，可林湘知道內(nèi)情，也看出?他的心虛。
一頓飯接近尾聲時，向東凱瞧林湘幾乎沒怎么開口，又漸漸安心下來，和其他人談笑風(fēng)生。提到知青，三人都有?共鳴，馮秋月大喇喇道：“咱們知青真是難啊，能?考出?來也是拼命了。幸好我在鄉(xiāng)下結(jié)婚的婆家挺好的，也支持我，不擔(dān)心我跑了�！�
這一年多時間，除開高?考回城的知青，還有?不少辦病退或是接班城里父母工作回城的，尤其是各項政策之下，按捺不住，不愿意在農(nóng)村待一輩子的知青越來越多，也爆發(fā)過幾回抗議，這才得以讓政策寬松下來，陸續(xù)開始知青大規(guī)�；爻�。
漸漸的，城里待業(yè)人口越發(fā)地多了起?來，天天堵在街道辦門口排隊等安排工作的回城知青更是人山人海。
為了回城，舉步維艱，回城后，日子其實?也不好過。
林湘接著馮秋月的話聊起?自己的見聞：“也就有?些知青沒良心，拋棄在鄉(xiāng)下的對象或者媳婦兒、丈夫以及孩子。不過，還是挺多惦記著對象的，就說我在浪花島隨軍時認(rèn)識的一個年輕女同?志，她對象就是高?考回城的，還考到首都來了，結(jié)果人壓根兒沒有?拋棄她，還經(jīng)常寫信回去，說以后畢業(yè)了要娶她，接她來首都生活呢。”
哐當(dāng)一聲。
林湘清脆的說話聲中，突兀地響起?了一聲茶杯磕在桌面的脆響，伴隨著茶水流泄，打濕了手背。
“東凱，快擦擦。”鐘麗華忙掏出?手帕擦了擦對象被茶水打濕的手背，再將桌面擦干。
其他幾個室友跟著關(guān)心兩?句，林湘也開口：“向同?志，你沒事?吧？”
向東凱面色有?些許僵硬，看向林湘時，眼神帶著幾分打量，可這份打量并未持續(xù)多久，他轉(zhuǎn)瞬就移開了視線：“沒事?，沒事?，一下沒拿穩(wěn)�！�
熱鬧的晚飯結(jié)束，五個女同?志回到宿舍，話題仍在談了對象的鐘麗華身上，而話題中心的鐘麗華則正在校門口和對象話別。
心情大好的鐘麗華催對象：“你快回去吧，可耽誤查寢。”
向東凱把著自行車，猶豫之后開口：“麗華，你別的室友都還挺好的，就是林湘同?學(xué)好像對我有?點意見�！�
鐘麗華驚訝：“哪有啊，你怎么這么想？”
向東凱換了個說法：“飯桌上她都不怎么說話，我估摸她是不是對我有?什?么意見，興許不大看得上我，你也在知道，我家庭條件不是太好�！�
鐘麗華勸他：“你想多了，湘湘人很?好的，才不會看不上誰。”
對象這話，鐘麗華沒拿到室友面前說。
只是她沒想到，接下來一段時間，向東凱又提了兩?三次林湘，言語間充滿試探：“麗華，你們宿舍的林湘有?沒有?對你說我什?么啊？”
鐘麗華疑惑：“說你什?么？”
“說我的壞話啊，我總覺得她看不上我，對我挺有?敵意的，其實?不止，我還覺得她對你也有?意見。”
向東凱聚餐結(jié)束后始終不安生，只要想到林湘在浪花島上待過，就有?些心虛。雖說浪花島那么大，自己不認(rèn)識她，可保不齊她見過自己...
應(yīng)該也不對，要是林湘見過自己，那天吃飯就會提出?來了。
可她后面說認(rèn)識一年輕女同?志有?個考上首都大學(xué)的知青對象，卻是令他毛骨悚然，那...那不是自己和張雅芬的情況嘛！
就林湘一番話，向東凱疑神疑鬼起?來，不知道到底是巧合還是林湘真的認(rèn)識張雅芬，為了這事?兒，他連著一個星期沒睡好覺，擔(dān)心林湘在鐘麗華面前挑撥。
張雅芬那頭，他原本當(dāng)知青的時候覺得是個不錯的對象，也能?接濟(jì)自己，如?果回不了城，娶了她也無妨�？涩F(xiàn)?在自己考上首都的大學(xué)，以后前途一片光明，尤其是還攀上了首都本地人鐘麗華，鐘麗華家庭條件不錯，父親是軋鋼廠廠長，母親當(dāng)初把工作讓給了閨女，現(xiàn)?在賦閑在家，家里分配了住房，讓誰來選，肯定都會選鐘麗華。
按照計劃，向東凱準(zhǔn)備先偶爾給張雅芬寫信瞞著她，時不時在信里不經(jīng)意提起?自己天天在食堂吃糠咽菜，還能?得到張雅芬隨信寄來的一些接濟(jì)，維持日常開銷，反正浪花島離首都那么遠(yuǎn)，也沒人會發(fā)現(xiàn)?。
等自己和鐘麗華穩(wěn)定下來，畢業(yè)后準(zhǔn)備結(jié)婚，再寫信和張雅芬斷了就是，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
可是林湘的出?現(xiàn)?令他不安，一個可能?認(rèn)識張雅芬，又整日和鐘麗華吃住上學(xué)同?行的人，簡直是個定時炸彈。
要林湘真在鐘麗華面前說了什?么，豈不是將自己的計劃全部打亂？
向東凱決定，先下手為強(qiáng)。
鐘麗華聽到這話震驚：“湘湘怎么會對我有?意見，更別提她和你就見過一次，也沒說過你壞話啊�！�
“真的？”向東凱半信半疑，始終不放心，只希望鐘麗華和林湘離心，最好是不相往來，反目成仇，“你沒發(fā)現(xiàn)?嗎？林湘應(yīng)該是自己家庭條件不好，有?些嫉妒你，你家在首都，父母工作體面，還有?房，現(xiàn)?在又找了個首都的大學(xué)生當(dāng)對象，她心里興許就不平衡了。那天吃飯我就覺得不對勁，她像是...”
“東凱，你怎么能?這么想呢！湘湘不是這種人，而且她自己就很?有?本事?，學(xué)習(xí)好，期末考試都是前幾的，模樣也好，況且人家以前在食品廠工作也厲害，丈夫還是團(tuán)長，嫉妒我什?么��！”鐘麗華聽著對象這番話，頗為震驚，一是為室友無端被猜測，二是因為不敢相信這是彬彬有?禮的向東凱會說出?來的話，“你這么說我室友，我聽著也不舒服啊�！�
向東凱見鐘麗華反應(yīng)太大，忙拉著她的手，臉上堆滿笑，哄她：“是我錯了，我不該這么說你室友，怪我怪我。”
林湘是在宿舍收拾東西時，聽從外面回來的鐘麗華一通抱怨的。
鐘麗華性子挺直，有?什?么說什?么，一時沒憋住碎碎念道：“我真是不知道東凱怎么能?那么想，說那種話。”
林湘好奇：“麗華，你對象說什?么了？”
“他說你...”鐘麗華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可也知道要是真把東凱猜測林湘的話說出?去，會引起?林湘反感，當(dāng)即將話吞回肚子里，“沒什?么，就是他突然說了些胡話，我和他拌了兩?句嘴�！�
林湘聽明白了，向東凱估摸是在麗華面前說自己壞話了，她能?猜到這人的心思，想先離間自己和麗華，防止自己說出?真相。
她仔細(xì)想過，這事?兒確實?不好處理，貿(mào)貿(mào)然開口反而可能?招致反感，尤其是雅芬根本不在首都，連讓麗華和雅芬當(dāng)面溝通都沒辦法，還有?可能?兩?人都不相信。
反而是向東凱禁不住試探，隨便透露幾句便慌了神，竟然先挑撥起?來，露出?真面目。
林湘上郵局取椰子糖包裹的時候，正好給雅芬寄了信封，畢竟千里之外，她只能?先向她簡明說明情況，看看反應(yīng)。
信上也委婉，只道自己室友的對象也在向知青所在的大學(xué)，也是知青高?考回城的，真是巧。通常來說，雅芬有?很?大可能?對這事?兒印象深刻，有?概率在給向東凱寫信時提一句。
畢竟這種時候不能?貿(mào)貿(mào)然去指著人鼻子說你對象在外頭亂搞，跟別的女同?志好上了，都是騙你的。
人都有?自尊心，還要面子，加上天然對對象有?信任和濾鏡，需要緩著來。
寄了信出?去，林湘拿著119二廠寄來的椰子糖回宿舍，分給室友們：“嘗嘗，我工作的廠子產(chǎn)的椰子糖，特別香�！�
椰子糖和其他水果糖不同?，別有?一番濃郁的椰香，入口靜靜化開，香濃一片。
幾個室友還是頭一回吃椰子糖，不由得驚喜：“哇，這椰子糖聽都沒聽過，味道也好�！�
“味道和橘子糖、奶糖那些真不一樣！好吃！”
個個都吮吸著椰子糖，壓根兒停不下來。
一包椰子糖，得有?一斤左右，三十?多顆，林湘給周圍關(guān)系不錯的同?學(xué)也發(fā)了些，帶著另外剩下的十?來顆回家了。
揭開包裝紙，喂了一顆給婆婆，接著是丈夫，在地上矮矮的小不點兒眼巴巴望著，著急得不行：“麻麻，我要吃，我要吃�！�
賀鴻遠(yuǎn)猝不及防被媳婦兒喂了一顆糖到嘴里，下意識張嘴咬下，濃郁香氣瞬間充斥著口腔：“這就是你們廠里新產(chǎn)的椰子糖？”
“嗯！好吃吧？”
賀桂芳和賀鴻遠(yuǎn)齊齊點頭：“好吃，味兒真不一樣�！�
說話的功夫，林湘剝出?一顆糖喂給閨女：“今天只能?吃一顆，知道不？”
“知道啦�！毙∫娱_心地吮吸著香濃的糖果，好吃得瞇起?了眼，張開小手蹦蹦跳跳，“椰子糖好吃�！�
賀鴻遠(yuǎn)逗閨女：“小椰子不能?吃椰子糖，相煎何太急聽過沒有?？”
小椰子一臉純真：“沒有?�！�
賀鴻遠(yuǎn)：“...”
星期天一大早，小椰子早早就纏上媽媽要吃椰子糖：“麻麻，我現(xiàn)?在吃了椰子糖，今天就不吃啦。”
林湘很?懷疑閨女的承諾，這丫頭就不是個守信的。
給孩子喂了顆糖，林湘帶著她和婆婆一塊兒出?門買菜。
路過街道辦時，看著長長排列的隊伍，賀桂芳不禁感慨：“聽說都是回城的知青，天天來等著分配工作的。”
林湘明白這個時候的陣痛，人多但是工作太少，當(dāng)初靠讓城市青年下鄉(xiāng)建設(shè)暫時解決了問題，如?今知青大規(guī)模返城，又怎么安頓呢？
沒有?工作的人多了，人人都想尋找出?路，要么自己借著改革開放的春風(fēng)發(fā)展起?來，要么徹底墮落成為游手好閑的二流子，甚至?xí)苌?很?多治安案件。
這個時代，成為了最有?機(jī)會，也十?分混亂的時代。
回到學(xué)校的林湘也聽同?學(xué)們談起?知青大規(guī)�；爻呛蟮墓ぷ鲉栴}，紛紛感嘆：“幸好咱們畢業(yè)后包分配，端的都是鐵飯碗�！�
這時候的大學(xué)生們也不知道，未來二十?年的時間里，擺在自己面前的是怎樣的機(jī)遇。
畢業(yè)包分配，能?有?一個鐵飯碗，已經(jīng)是目之所及最幸福的事?情。
林湘很?快收到了張雅芬的回信，信上熱情地回應(yīng)了林湘的話題，還說起?她自己如?今的工作與生活，最后提到和向知青同?校的林湘室友。
“湘湘姐，我給東凱寫信的時候提了一句，說我認(rèn)識的人考去京大，結(jié)果她宿舍室友對象竟然也在理工，他肯定也很?驚喜，沒想到有?這樣的緣分�！�
林湘清楚，收到雅芬回信的向東凱肯定會嚇?biāo)?。
......
鐘麗華覺得對象最近有?些不對勁，原本他平白說起?林湘壞話就讓人不悅，好不容易打住了，這幾天卻是經(jīng)常走神，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連兩?人忙里偷閑見面吃飯的功夫，向東凱也一再詢問：“麗華，你聽說什?么沒有?？”
鐘麗華一臉疑惑：“聽說什?么？”
向東凱前天收到了張雅芬的回信，兩?頁紙都是她絮絮叨叨的文?字，可最后一句話卻令自己一驚。
浪花島的舊識，京大，室友，對象，理工大學(xué)？
這些關(guān)鍵詞組合在一起?，令向東凱驚出?了一身冷汗。
難不成林湘真和張雅芬認(rèn)識？
不可能?這么巧吧。
連著幾日，向東凱一直做噩夢，擔(dān)心事?情敗露，擔(dān)心鐘麗華翻臉，擔(dān)心自己失去成為首都軋鋼廠廠長女婿的機(jī)會。這才星期四，他就騎著自行車來京大找鐘麗華吃飯，順便試探。
“林湘有?沒有?說我壞話？她是不是說了什?么，麗華，你千萬別信她的！”
鐘麗華把筷子一放，只覺得莫名其妙：“東凱，你到底是怎么了？幾次三番針對湘湘？她壓根兒沒有?提過你�！�
“她沒提過我？這幾天也沒提過？”向東凱都快瘋了，每日活在林湘似乎認(rèn)識張雅芬的恐懼里，覺得她隨時就會戳穿自己，攪得他白日黑夜，滿腦子都是這件事?。
“當(dāng)然沒有?，反而是你，一再地猜忌她針對你，你怎么會是這種人呢？”鐘麗華認(rèn)識的向東凱絕對不該是這樣的。
“對不起?，麗華...我...馬上期末考試了，壓力太大�！毕驏|凱誠懇地道歉，又哄了鐘麗華好一陣，這才取得原諒。
兩?人約好星期日見面，去書?店看書?復(fù)習(xí)再一起?吃飯后，鐘麗華這才回宿舍。
只是這回一回宿舍，鐘麗華見到林湘真是抹不開面兒，自己對象幾次三番說室友壞話，她都臊得慌，偏偏還不好開口。
“麗華，你這會兒有?空不？我有?事?情跟你說�！绷窒嬷利惾A剛剛和向東凱出?去吃飯了，算算時間，向東凱肯定收到了雅芬的信，她也捏著雅芬給自己的信，找上鐘麗華。
鐘麗華少有?見林湘如?此嚴(yán)肅的神情，跟著去了走廊。
十?二月底的首都冰天雪地，呼呼的北風(fēng)一刮，掀起?茫茫白雪，四處飛舞。
而看了林湘遞來的一頁信紙，又聽她談起?遠(yuǎn)在千里之外的浪花島，以及回想起?這段時間向東凱的反常。
鐘麗華心頭一片冰涼。
林湘知道這件事?對于熱戀中的人有?些殘忍，可是長痛不如?短痛：“麗華，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試試他。我也可以安排你和雅芬通話對一下信息。就是雅芬在浪花島，見面是沒法了�！�
......
星期日，鐘麗華和向東凱在新華書?店見面，看著書?時，鐘麗華悄悄打量對象，發(fā)現(xiàn)?他有?些心不在焉，看書?時的眼睛其實?壓根兒沒落在書?本上，一臉地焦慮。
等看了半天書?，兩?人去國?營飯店吃午飯時，鐘麗華從包里掏出?一份信：“哎呀，湘湘的信我忘了給她了�！�
向東凱好奇地望過來，一眼瞥見信封上寄信人張雅芬?guī)讉�字，瞳孔瞬間放大，身體緊繃不已。
“啊...誰給她寄的啊，怎么在你這兒？”
“好像是她以前隨軍時海島上的朋友寄的，叫張雅芬。”鐘麗華捏著信封看了看，隨手放在桌上，“星期六下午我去郵局拿信順便幫她領(lǐng)了，結(jié)果回宿舍忘了給她，反倒是被我不小心給收進(jìn)包里來了。”
向東凱原本呼吸一窒，聽到林湘沒拿到信，又松了一口氣，坐下的功夫，眼神不自覺地一直打量那封信。
據(jù)他分析，林湘應(yīng)該還不知道張雅芬的對象就是自己，不然她在信里不會是那么提起?來，還說巧合。
“我出?去買點雞蛋糕，下午看書?吃�！辩婝惾A起?身，讓向東凱就在店里等自己回來。
“好。”向東凱精神為之一振，“地滑，你慢點走。”
等鐘麗華一走，向東凱回頭看著她消失在視線中，忙端起?茶水猛地朝信封倒去...
被水浸濕后的信紙哪里還能?看，字跡模糊，什?么都沒法訴說了。
他放下茶杯坐回原位，終于松了一口氣。五天前，他已經(jīng)寫信給張雅芬說了分開的事?情，要徹底斷了關(guān)系，只要將這件事?辦妥，以后便沒有?后患了，自己能?和鐘麗華好好在一起?。
只是，周遭似乎有?灼熱的視線襲來，向東凱有?什?么不詳?shù)念A(yù)感，猛地回頭看去，只見鐘麗華竟然去而復(fù)返，一臉嚴(yán)肅地看著自己。
“麗華...你...不是去買雞蛋糕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鐘麗華扯了扯嘴角，帶著幾分失望和凄涼：“我們認(rèn)識這么久，你從來不會讓我去買東西，自己坐著的，今天還挺反常�！�
“我是...”
“你就是為了把張雅芬的信毀了，才盼著我離開的吧。”鐘麗華面色一冷，吐出?的話語比外頭的寒風(fēng)還要冷上幾分，“向東凱，你到底有?幾個對象，浪花島一個，首都一個？”
向東凱心頭猛地一跳，又急速下墜，臉色突然變得慘白：“麗華，不是，我沒有?和張雅芬好，是，是她纏著我，我根本不喜歡她！”
鐘麗華像是才看透這人，直接一巴掌扇了過去：“你倒是挺會不打自招的，你跟人處對象，到現(xiàn)?在張雅芬同?志給你寫信，還把工資的一部分給你當(dāng)生活費，你竟然這么說她？你還是人不！”
當(dāng)天傍晚。
郵局里，林湘在電話里向張雅芬解釋了原委：“向東凱急著和你寫信斷絕關(guān)系也是擔(dān)心被戳穿，他兩?頭騙，既騙了你，也騙了我室友。”
電話聽筒一轉(zhuǎn)，鐘麗華接過，隔著電話線和遠(yuǎn)在千里之外的張雅芬確認(rèn)了向東凱這人兩?頭騙的事?實?：“張雅芬同?志，我已經(jīng)罵過他了，也打了他一巴掌。可惜你不在首都，不然也該打他一巴掌！”
電話那頭的張雅芬哭得梨花帶雨，卻又兇巴巴：“要不是嫌火車票太貴，來回時間太長，我肯定要過去打他兩?巴掌！”
鐘麗華在電話里安慰了素不相識的張雅芬?guī)拙洌骸斑@種臭男人不值得你哭，張雅芬同?志，你調(diào)整調(diào)整心情，別多想了。還有?，你給他的錢記得要回來，別便宜了他�！�
等掛了電話，鐘麗華看向林湘，卻是一臉愁苦：“我怎么談個對象還會遇到這種人啊�！�
白茫茫的風(fēng)雪中，林湘和鐘麗華踩著松軟的積雪回校：“麗華，你真挺勇敢的，而且剛剛安慰雅芬說得多好啊�！�
“其實?我也想哭的，可是雅芬同?志哭得那么慘，我都不好意思哭了�！辩婝惾A撇撇嘴，眼睛發(fā)酸。
林湘挽著她手臂，輕拍了拍：“天涯何處無芳草，大不了哭一回，以后不會再遇到這種人渣�！�
鐘麗華鼻頭一酸，淚水當(dāng)真從眼眶滾了下來，趴在林湘肩頭嗚嗚咽咽地哭出?聲。
一個多小時后，鐘麗華回到宿舍，當(dāng)著眾人宣布：“我沒有?對象了，分了�！�
室友震驚：“怎么分了？”
鐘麗華脫下棉襖，躺到床上，用棉被蒙住臉，發(fā)悶的聲音傳出?：“那人人品不行，不是個好東西，我才看清。不過具體什?么事?兒你們就別問我了，就當(dāng)這人死?了�！�
林湘答應(yīng)替鐘麗華保密，自然也勸：“咱們也別問了，讓麗華睡一覺。”
“哦哦�！睅讉�室友也瞧見了麗華紅腫的雙眼，雖說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可也在心底痛罵向東凱，肯定是這人干了什?么壞事?！
因為感情上遭受打擊，鐘麗華備戰(zhàn)期末考試簡直是全身心投入，天天拉著林湘泡在圖書?館，化悲憤為復(fù)習(xí)的動力，最后還比上學(xué)期進(jìn)步了十?來名。
“我爸媽見著指定要夸我，說我用功！”鐘麗華挺高?興。
宿舍里眾人收拾著行李，準(zhǔn)備迎接寒假，林湘將兩?件棉襖疊裝好，笑道：“那你準(zhǔn)備跟你爸媽說這事?兒不？”
鐘麗華點頭：“當(dāng)然要說，我爸肯定要給我做主！”
鐘麗華父親自然不能?輕饒了欺騙自己閨女的人，身為軋鋼廠廠長，鐘父親自托關(guān)系打聽到理工大學(xué)，再寫了一封舉報信到向東凱系主任那里。
林湘也是后來聽說的，向東凱因為男女關(guān)系不檢點，被記了個大過，一時是在學(xué)校出?名了。
名聲臭了，以后要想再騙人都騙不到了。
一月底，放寒假回家的林湘和家人們一塊兒籌備年貨。
就連日日上課加培訓(xùn)的賀鴻遠(yuǎn)也難得放了幾天長假。
首都的一月嚴(yán)寒，寒風(fēng)跟冷刀子似的往臉上刮，賀鴻遠(yuǎn)和林湘起?了個大早上供銷社?排隊買年貨，手中是今年街道辦給老百姓發(fā)的年貨票據(jù)，排隊購買。
“這風(fēng)也太大了�！绷窒娑阍谫R鴻遠(yuǎn)身后，讓男人擋風(fēng)，“幸好沒讓琳琳跟出?來，不然得把她凍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凌晨四點半起?床，小兩?口準(zhǔn)備出?門時，不知道怎么就驚動了閨女，壓根兒沒睡醒的孩子非要跟著爸爸媽媽出?門一起?采買年貨。
還是林湘好說歹說把小椰子哄回去睡覺，這才消停了。
賀鴻遠(yuǎn)拉開軍大衣，將媳婦兒拽到身前，兩?手一攏，直接將人攏在懷中：“早知道也不該讓你出?來的，我一個人就成�！�
林湘被男人溫?zé)岬男靥藕蛙姶笠碌暮駥?包圍，瞬間驅(qū)散了嚴(yán)寒，也有?力氣反駁了：“哪能?讓你一個人啊，我也想來看看嘛�！�
冷歸冷，可是搶到了新鮮的年貨還是令人興奮的。
帶魚、豬肉、面粉、糕點和糖果...各類過年才加大了供應(yīng)份額的年貨都被買回家。
一家人忙著貼春聯(lián)、掛鞭炮，在1979年1月底，迎來了熱熱鬧鬧的新年。
年前給老相識們寄了年禮，周生淮馮麗一家，趙廠長家，孔真真、馬德發(fā)、楊工和邱紅霞都有?。
林湘給包的年禮，里面多是首都特產(chǎn)。
同?樣的，自己也收到了年禮，各種海鮮干、海鮮醬罐頭、椰子糖、甚至還有?兩?箱椰子汁。
不過北方天氣太冷，椰子汁過來后已經(jīng)凍成冰，小椰子看傻眼了，握一下冰涼的玻璃瓶就笑瞇瞇地縮一下手：“麻麻，怎么喝呀。”
“等化開再喝。”林湘發(fā)笑，椰子汁坐個火車的功夫，竟然還給凍上了。
該說不說，大冬天的吃冰棍別有?一番風(fēng)味，同?樣的，喝上一口涼幽幽的椰子汁也挺有?滋味，真是透心涼。
開了年，冰雪漸漸消融，嫩綠的枝丫冒頭，林湘在三月迎來了大二生活。
也是在剛開學(xué)時，京大經(jīng)貿(mào)系得了個給學(xué)生當(dāng)志愿者的機(jī)會，輔導(dǎo)員宣布：“大家都是經(jīng)貿(mào)系學(xué)生，平時對各種方針政策要多關(guān)注，同?樣的，對各種會議也要留意。今年京市要舉辦全國?第一屆商品展銷會。這個會呢，前身是全國?糖酒大會，以前就賣糖果和白酒、啤酒的工廠能?參加，哦，除了有?一年有?家賣什?么椰子酒地去了一趟，特例一回。不過今年不一樣，升級了，變成了全國?商品展銷會，各種產(chǎn)品的工廠都能?報名，同?時還是迎合去年年底改革開放政策的，會有?幾百家工廠參加，意義重大。咱們系有?志愿者名額，想去參加當(dāng)志愿者的同?學(xué)到班長那里報名，管兩?頓飯和一天兩?塊錢辛苦費�！�
林湘默默聽著，眼睛卻亮了，下課后去郵遞室打電話后，和電話那頭的趙建軍異口同?聲：
“廠長，你聽說了全國?商品展銷會嗎？”
“小林，糖酒大會變成全國?展銷會了！”
趙建軍也是才聽到的消息，正摩拳擦掌：“還是在首都辦，我剛剛已經(jīng)報名了，肯定要來�。【涂纯催@回能?不能?把咱們廠的東西賣到首都來了！海鮮醬、椰子汁和椰子糖我都帶著，一廠那邊小黃和小唐也要來。什?么...你還能?去當(dāng)志愿者，哎呦，那感情好�。〔焕⑹蔷┐蟮�，消息是靈光，機(jī)會也多�！�
林湘積極報名了此次全國?商品展銷會的志愿者，將與京大經(jīng)貿(mào)系其他二十?五名同?學(xué)一道參加在首都舉辦的盛會。
三月底，119一廠、二廠的參會代表整裝待發(fā)，派出?了龐大的代表團(tuán)。
臨走前，孔真真給林湘打了個電話，約著到時候一定要見面好好聊聊。
林湘得知就連當(dāng)上車間主任的瓜子大姐邱紅霞也來了：“紅霞姐也報名啦？”
孔真真激動：“紅霞姐說了，幫著給咱們119壯壯聲勢，擴(kuò)展北方銷路，順便揍個人�！�
林湘：“...”
向東凱，你有?福了，仗著遠(yuǎn)隔千里沒人找你算賬是吧？滴.滴打人來了。
第096章
第
96
章
四月初，
全國第一屆商品展銷會于首都?盛大開幕。
激昂的樂曲聲中，由?首都?市委領(lǐng)導(dǎo)出席發(fā)表講話，左右排列的個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