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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還有這年怎么過,也得拿出個章程,這可是她晉封為公主之后的第一個大節(jié)慶,不能馬虎。

    事情雖然千頭萬緒,但賀芳亭條理分明,沒幾日就厘清了,一一分派下去,自有管事們盯著料理,她只負責(zé)最后的驗收。

    這天,正和青蒿說著話,青杉求見,四處看看,沒發(fā)現(xiàn)邵沉鋒,便笑嘻嘻地道,“公主,咱們又買了三個莊子,很便宜�!�

    三個莊子有上等良田、河水池塘,還有果山竹林,價值五千多兩,他用三千就買下了,想不笑都難。

    賀芳亭了然,“江家的?”

    如果是普通的買賣,他不會是這種語氣。

    青杉:“什么都瞞不過公主殿下!”

    這幾個莊子最初就是公主選的,也是用公主自己的錢,雖然后來用江止修的養(yǎng)廉銀還上了,公主也費了心力。

    如今拿回來正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賀芳亭奇道,“不是說江止修不愿意賣莊子么?”

    青杉笑道,“他當(dāng)然不愿意,可不愿意也沒辦法,他不賣莊子幫江二老爺還債,大勝坊的人就要砍江二老爺一條胳膊一條腿,江老太爺、老夫人都給他跪下了,他能怎么辦!”

    原來,自從江家敗落后,江林修就感覺處處不便,以前想花錢隨時去賬房支,現(xiàn)在賬房想來跟他支。

    家里雖還藏了幾千兩,也不能可著勁兒的花,花完就沒了,何況李惜香看得死緊。

    因此他就琢磨發(fā)財?shù)拈T路,還真讓他找著了,賭博。

    初次入場,用十兩贏了五十兩,全部投進去,贏了三百兩,白花花的銀子拿回家,李惜香猶猶豫豫給了他一千兩當(dāng)本金,這一千兩贏回五千兩!

    夫妻倆欣喜若狂,李惜香也信了他天生賭運好,遂把全部家財給他,讓他盡情施展。

    不到兩天輸了個精光,還賠上了李惜香的嫁妝。

    他不信邪,想要翻本,遂在大勝坊里借了三千兩繼續(xù)賭,也輸沒了,利滾利的,滾到了五千兩。

    還不敢告訴父兄,回家關(guān)起門來夫妻打架。

    但這事兒不是他想瞞就能瞞,時間一到,大勝坊派了打手上門要賬,江承宗、潘氏老兩口嚇得半死,又逼著長子幫次子還債,否則他們就告長子不孝。

    江止修無可奈何,既擔(dān)心父親真去告狀,也怕事情傳出去影響他的名聲......江家現(xiàn)在真的不能再有任何丑聞了!

    只好答應(yīng)賣三個莊子,江家本有四個,賣了之后就只剩一個了,米面瓜果都可能供不上。

    按理說這三個莊子經(jīng)營得不錯,應(yīng)該很好賣,可他這一陣時運不濟,高門大戶都知道皇帝厭惡他,猶豫要不要跟他打交道。

    青杉趁此機會沖上去,出了個低價,各家知道他是順安公主的管事,也就退讓了。

    就這樣,青杉輕輕松松拿下三個好莊子,江止修說他趁人之危,不給他好臉色,可他要江止修的好臉色做什么?

    他也煩著姓江的呢。

    第166章

    祖母,你胡說!

    青杉還說后續(xù),“這錢也不夠還賭債,江郎中說自己盡力了,老太爺若還想告他不孝,就盡管去。”

    青蒿興致勃勃地道,“告了么?”

    青杉有些遺憾,“沒告。老兩口拿了自己的積蓄,搶了謝梅影僅存的體己,又逼著二房少爺小姐們典當(dāng)首飾、衣物,總算湊夠五千兩,幫二老爺脫了身�!�

    賀芳亭:“沒管教江林修么?”

    青杉:“聽說打了一頓�!�

    賀芳亭嘆道,“染上賭癮,害得家里失了基業(yè),就只打一頓?這位二老爺可真有福氣,捅出多大的簍子都有人兜底。”

    江止修以前還說,他這兄弟雖有些小心思,卻不失鄉(xiāng)下漢子的質(zhì)樸本性,不比城里人奸猾狡詐,讓她凡事別計較,不知他現(xiàn)在還說不說得出這話。

    如果還說得出來,她敬他是條漢子。

    青蒿笑道,“江家有這樣的二老爺,江郎中有這樣的親兄弟,更是大福氣!”

    賀芳亭也笑。

    這個時候,她還不覺得這事兒跟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畢竟她和江家已斷得干干凈凈,她也沒給江止修任何希望,何況她已再婚。

    只能說江家人的無恥超出了她的預(yù)料,不敢找她,敢找她女兒。

    冬日里,京城盛行冰嬉,西南卻沒有這種游戲,因此賀暄峪不會,在冰上跌跌撞撞,摔了好幾跤。

    江嘉瓔則是被奪舍之前就學(xué)會了,經(jīng)過幾日的復(fù)習(xí),溜得有模有樣,像是冰上的小仙女,還好為t?人師,非要教他。

    賀暄峪也樂意讓她教,雖然她根本教不明白,只會在他面前炫耀。

    這陣子兩人常去劉氏冰嬉場玩耍,賀芳亭也不攔著,她并不想將女兒關(guān)在后院方寸之地,愛去便去。

    某日下了冰場,賀暄峪還不想走,跟冰場管事請教技巧,讓江嘉瓔在一旁等著,她嫌無聊,自己先出來了。

    剛走到自家馬車旁邊,就看見了一身黑棉服的江承宗和潘氏,遲疑著站住,叫了祖父祖母。

    江承宗臉上露出罕見的慈祥笑容,“瓔兒,陪了你母親這段時日,也該回家了!”

    這一招還是謝姨娘想出來的。

    家里越來越窮,莊子又沒了三個,以后只會更艱難,但如果能把江嘉瓔留在江府,狀況就會好上許多。

    她是長樂郡主,每年的俸祿不少,江家有位郡主,說出去也好聽,能唬一唬中下等人家。

    更主要的是,她若留下,賀芳亭必然會給她一大筆錢,也就能解江家的燃眉之急。

    過上一兩年,幫她招個贅婿,就能把她長長久久留在家里。

    江嘉瓔驚慌搖頭,“我不回,娘在哪兒,哪兒就是我的家!”

    她一點兒也不喜歡現(xiàn)在的江家,不喜歡祖父祖母,不喜歡父親和二叔,也不喜歡謝梅影!

    江承宗溫和地道,“聽話,你爹你娘雖然和離了,你還是江氏女,本來就不該跟著母親出嫁!”

    頓了頓又道,“你若真為你娘好,就別跟去鎮(zhèn)北王府,邵家不會歡迎你!你若去了,為難的是你娘!瓔兒,替你娘好好想一想!她也不希望你跟去,只會希望你回江家!”

    謝姨娘分析得很對,哪個女子會愿意帶著前夫的女兒嫁到富貴榮華的后夫家?那女兒還是癡傻兒,連帶著母親也會被人輕視。

    換言之,他們愿意讓孫女回家,賀芳亭該高興才是,因為幫她解決了一個大累贅......鎮(zhèn)北王本就是被迫娶她,對她沒什么情意,她再帶上女兒,肯定更加厭惡,日子怎么過得下去?

    這也是他們敢提出此事的原因,認為不會得罪賀芳亭,反而是幫她,那么她給出報酬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
    如果江嘉瓔是個心思細膩、多愁善感的姑娘,或許會順著他的話往下想,越想越悲傷無助,還會抱著“不給娘親添麻煩”的心情,任江家擺布,但她不是。

    因而經(jīng)過了最初的驚慌后,堅定地道,“祖父,娘親不是這樣說的,你騙我�!�

    娘親絕不會拋棄她,任何時候都不會!

    江承宗沒想到這小傻子還不好蒙騙,微微皺眉。

    潘氏沒他會裝,眼里透著刻薄,“你娘已經(jīng)再嫁,你還想當(dāng)拖油瓶不成?你姓江,江家才是你的家!”

    一個女人,竟然敢和離!

    和離不說,居然敢再嫁!

    這不是反了天了么?在她們鄉(xiāng)下,這是要被浸豬籠的大罪,死后也會被閻王爺剖成兩半,分給兩個丈夫!

    女人就不該再嫁,哪怕是被休,也該從一而終,為前夫守著貞潔,賀芳亭可倒好,有個皇帝舅舅就胡作非為,也不怕遭報應(yīng)!

    江嘉瓔反駁,“不,不是,江家不是我的家,我也不是拖油瓶!”

    潘氏壓低聲音,惡毒且不耐煩地道,“怎么不是呢?你娘都嫁野漢子啦!有后爹就有后娘,到了朔北日日毒打你,不給你飯吃,讓你從早餓到晚,也不給你好衣裳穿!等生下小野種,你就更成了她家的下人,天不亮就要起來干活!我勸你趕緊回江家,這才是你的活路!”

    她敢這么肆無忌憚,一是認定江嘉瓔是傻子,跟傻子用不著客氣,二是仗著四周無人......在她心里,侍女奴仆就不是人。

    江嘉瓔也確實有幾分癡氣,并且由于心智的退步,知道要有禮貌,要孝順長輩,卻只是知道,不明白背后的含義,也不會想太多。

    所以,她一氣之下掄圓了手臂,狠狠一巴掌甩過去!

    口中還怒喝,“祖母,你胡說!”

    根本等不到侍女們上前護主。

    第167章

    是你非要我打的

    潘氏猝不及防,腳下一滑,被打得摔倒在地。

    心里已經(jīng)懵了。

    這丫頭片子怎么敢打她?

    孫女怎么敢打祖母?!

    ......賀芳亭在江家打這個打那個,也沒敢碰她一根手指頭!江嘉瓔怎么敢的?不孝,不孝��!

    “好啊,小賤蹄子,臭丫頭,你敢打我!”

    潘氏愣了數(shù)息,反應(yīng)過來后嗷嗷叫著,要跟江嘉瓔拼命。

    江嘉瓔的侍女們哪能讓她靠近,有的伸手,有的伸腳,將她隔絕開,為首的白苓還笑著相勸,“老夫人,您怎么也跟郡主計較了?郡主如今就是個孩子!”

    潘氏怒道,“孩子打了長輩,也得受罰!”

    她活到這么大年紀,除了夫君,沒挨過別人的打,忍不下這口氣。

    見她不識相,白苓瞬間翻臉,“一介民婦,也敢冒犯長樂郡主?來人,拖到官府治罪!”

    潘氏立刻慫了,躲到江止修身后。

    江嘉瓔昂著頭,大大方方地道,“看在她是我祖母的份上,先不用官府治罪,我先跟她講講道理�!�

    接著認真地道,“祖母,鎮(zhèn)北王不是野漢子,我娘以后生的孩子也不是野種,你記住了么?”

    潘氏:“......記住了!”

    心中屈辱得要死,被孫女教訓(xùn)的祖母,她大概是頭一個。

    江嘉瓔:“很好,如果你再胡說,我還會打你!”

    潘氏惱怒得失去理智,撲通跪倒,大聲嚎哭,“老婦知錯,不敢了,再不敢了!郡主饒命�。∥疫@當(dāng)祖母的,也不敢說你半句不是��!”

    江嘉瓔壓根不懂她這種招式,欣慰地道,“娘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祖母起來罷�!�

    潘氏:“......老婦冒犯了郡主公主,哪還有臉見人,得抵命�。±咸鞝�,我命咋就這么苦!臨了臨了,還得給自己的孫女磕頭認錯,下跪討?zhàn)�!�?br />
    江嘉瓔更為欣慰,“如此誠心悔過,看來祖母是真的知錯了。行,你想跪就跪!”

    轉(zhuǎn)頭對黑著臉的江承宗道,“祖父,其實你方才也是胡說,也該悔過!而且我知道,祖母會說錯話,也是你教的,你最壞!”

    江承宗大怒,“你說什么?!”

    潘氏固然丟人現(xiàn)眼,他恨不得給她一腳,可這臭丫頭也不是個好的,還敢指責(zé)他這個祖父?她爹都不敢!

    賀芳亭怎么教的,還有沒有個倫常綱紀!

    江嘉瓔被他兇惡的表情嚇著,后退了一步,又鼓勵自己不要怕,勇敢地道,“你最壞!”

    這話娘親也說過,因而必定是真的。

    江承宗怒不可遏,上前一步道,“那你想怎么著,也想打我不成?來,打啊,你有本事你打!”

    邊說邊把橘皮似的老臉湊到江嘉瓔面前。

    江嘉瓔下意識退后,搖頭道,“我又不是傻子,哪能隨便打人�!�

    見她避讓,江承宗認為她不敢打,那就非得借此拿捏她不可,湊得更近,冷笑道,“你祖母都被你打了,打祖父又如何!”

    啪!

    江嘉瓔也抬手給了他一巴掌,無辜地道,“祖父,是你非要我打的!沒想到啊,你那么想跟祖母同甘共苦!”

    她還以為,祖父很討厭祖母呢。

    為了公平起見,她還像之前一樣用上了全身的力氣。

    江承宗瞠目結(jié)舌:......誰想跟誰同甘共苦?你個臭丫頭說的什么鬼話?

    也懵了數(shù)息,然后瞪大眼睛,舉起手要打江嘉瓔。

    賀暄峪一把抓住,冷笑道,“江老太爺,您想干什么呢?”

    潘氏跪下嚎哭時他就來了,剛想上前踹走,就聽見江嘉瓔說潘氏知錯能改,便站著沒動。

    ......以他的經(jīng)驗,無意的氣人,比有意的效果更好。

    江承宗抬頭見是他,驀然想起他打砸江家時的兇相,滿腔怒火頓時消散得干干凈凈,一句話不說,拉起潘氏走得飛快。

    賀暄峪拍了拍江嘉瓔的肩膀,笑著豎起大拇指,“瓔表妹,你真厲害!”

    江嘉瓔似懂非懂,驕傲地道,“我當(dāng)然厲害!”

    回到公主府,賀暄峪跟賀芳亭說了事情的經(jīng)過,路上他問清楚了。

    江嘉瓔不時補充。

    賀芳亭又憤怒又欣喜,憤怒于江家算計女兒,欣喜于女兒對自己的信任,也怪自己沒有早做防范。

    強行壓下諸般思緒,溫聲道,“瓔兒,跟娘姓賀好不好?”

    江嘉瓔:“好!”

    姓什么,叫什么都無所謂,是娘的女兒就行。

    賀暄峪張了張口,也沒說什么。

    同族同姓不婚,姑姑是真不想把瓔兒給他。

    賀芳亭連“嘉”這個江家字輩都不想要,將女兒改名賀容瓔,寫好了信,準(zhǔn)備讓賀暄峪回西南時帶去,請大伯上族譜。

    又給江氏宗族去了封信,詢問女兒的名字是否還在族譜上?如果還在,請盡快涂去。

    早知今日,當(dāng)年她就不會極力爭取女兒上江家族譜,可又有誰知后事呢。

    之后又去找皇帝告江家的狀,皇帝很樂意為她做主,t?打發(fā)江止修到一個偏遠地界當(dāng)知縣,還要求年前就出發(fā)。

    江家會亂成什么樣,不用多言,賀芳亭也不關(guān)心。

    馬上就要過年了,她關(guān)心的是穿什么衣裳,給女兒配什么首飾。

    第168章

    娘能放下,她也能

    江止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聽完外貶的詔書,又是怎么回到家中的。

    問清老兩口做了什么,謝梅影出了怎樣的主意后,連吵架的力氣都沒有了。

    老兩口還跟他告狀,說孫女被賀芳亭教壞了,竟然敢毆打祖父祖母,讓他這個當(dāng)父親的去教訓(xùn)一頓。

    他什么都沒說,對父母的呼喊置若罔聞,起身離開了松榮堂。

    不到半年時間,他感覺自己老了幾十歲,半年前,他意氣風(fēng)發(fā)躊躇滿志,半年后的現(xiàn)在,他面容憔悴心灰意冷。

    如果上天能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絕不會多看謝梅影一眼,更不會把她帶回家,不,他甚至都不會去淮南賑災(zāi)!

    他會守著賀芳亭,一心一意過日子,會管教家人,不讓他們給賀芳亭添堵,也不去胡亂揣測圣意。

    如今說什么都晚了,賀芳亭再嫁鎮(zhèn)北王,兒子意志消沉躲回鄉(xiāng)下,女兒不認江家。

    ......他很不想承認一件事,離開他以后,賀芳亭先封公主、后為王妃,日子過得越來越好。

    然而這是事實,他不承認也不行。

    雖然邵沉鋒不喜賀芳亭,可依賀芳亭的性子,無論邵沉鋒喜不喜歡,她都能怡然自樂。

    何況,邵沉鋒現(xiàn)在不喜歡她,不代表以后也不喜歡,她那般美貌,又那般聰慧,只要肯用心,邵沉鋒遲早是她裙下之臣。

    而他自己,就像掉進了一個爬不出來的陷阱里,每天都在往下落,父母、兄弟、謝梅影,像是一條條勒著他脖頸的藤蔓,讓他喘不出氣。

    可以預(yù)見,若干年后,賀芳亭依然高高在上,他卻匍匐在地。

    他與賀芳亭,一個是鄉(xiāng)下來的貧窮書生,一個是錦繡堆里的金枝玉葉,最初有著云泥之別,到了最后,也有著云泥之別。

    那十八年就像一場美夢,夢醒了,便各歸其位。

    但這美夢本可以一直做下去,是他自己親手毀壞的!

    想到這兒,江止修恨不得嚎啕大哭,可家里這些人,又有誰在乎他哭不哭呢?他們只想在他身上敲骨吸髓。

    唯一能體諒他的只有親信江福,跪著哭道,“主子,您把老太爺、老夫人、二房一家,以及謝姨娘送回鄉(xiāng)下老家罷!有他們跟著,您這知縣怎么當(dāng)!”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一群都是拖后腿的,別人家的頂梁柱,全家敬著,江家卻不同,老太爺、二老爺?shù)热讼袷窍x蟻,不把主子這頂梁柱蛀空了不罷休。

    主子當(dāng)年是好命娶了順安公主,真神能鎮(zhèn)小鬼,否則,可能早就倒下了。

    江止修幽幽道,“送他們回鄉(xiāng)下做什么,禍害宇兒?不,讓他們跟著,誰也別想走!”

    這是他身為父親該為兒子做的事。

    如今的他,已不是昔日的他,該狠心的時候,他也不是狠不下來。

    父親、二弟再想像之前那樣盤剝他,不可能了,他受夠了!

    對于謝梅影,他也不想再忍,不就是懷了孩兒么?他早就有兒子,不稀罕多一個!

    離京前一日,他再一次來到順安公主府,求見賀芳亭,近乎哀求地對傳話的小廝說,“請你告訴她,這是最后一面,往后不再打擾!”

    沒一會兒小廝出來,口齒清晰地傳述賀芳亭的話,“見就不必了,請江大人不忘初心,當(dāng)個好官!”

    江止修怔了怔,長身一揖,“江某記住了,告辭!”

    轉(zhuǎn)身的一剎那淚濕衣襟,可自己也知道,不值得同情,他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降為戶部郎中這些日子,他想了許多,也聽了昔日同僚的很多冷言冷語、嘲笑諷刺,很刺耳,卻有道理,越聽越覺得自己鬼迷心竅。

    他沒有注意到,公主府圍墻里,升起兩個小腦袋。

    江嘉瓔,不,賀容瓔盯著他的背影,悵然若失,賀暄峪看得不忍,低聲道,“如果你真想見他,就出去見一見罷,姑姑不會怪你的�!�

    他是很厭煩江止修,半點兒也看不起,但姓江的畢竟是瓔兒的親生父親,這親緣不是說割舍就能割舍。

    賀容瓔搖搖頭,收回目光不看了,小心下梯子。

    賀暄峪先跳下去,扶著她下。

    又道,“真不見?”

    賀容瓔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峪表哥,你發(fā)現(xiàn)了么?他沒有問我一句,提都沒提,可能已經(jīng)忘了自己有個女兒。”

    她此時的表情,讓賀暄峪極為心疼,想安慰,又不知怎么安慰。

    賀容瓔踢了踢腳邊的碎石,“一直是這樣。他只看得到哥哥,看不到我,因為娘喜歡我,他才喜歡我,其實是裝的,我都知道。還有祖父祖母,背著娘說我小丫頭片子不配享福,說娘會把我寵壞,以后出嫁被婆家一天打三頓�!�

    那惡鬼占據(jù)她身軀時,她偶爾能感受到外界,也能看清父親和祖父祖母的嘴臉,那惡鬼比她聰明得多,定然也能看清,卻還是選擇站到他們那一邊,傷害母親。

    這是為什么?她真的想不通。

    ......因為這是某個人杜撰出來的書中世界,所以它要按著所謂的劇情走么?不對,所有人、所有事都是真的。

    而且,那惡鬼從沒提過峪表哥,顯然它看的書里沒有這個人,可峪表哥活生生的在她面前。

    深吸了口氣,“他們都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們!”

    說著看向賀暄峪,一本正經(jīng)地道,“峪表哥,以后如果你有女兒,多喜歡她一點,不然就別生她!”

    若不是母親護著,家里再富裕,她也會過得很慘。

    賀暄峪只覺心都顫了顫,鄭重道,“好!”

    想說你給我生女兒,我們一起疼她,又覺得唐突。

    姑姑已經(jīng)表明了態(tài)度,只想讓他們當(dāng)兄妹,他也沒把握讓父母喜歡瓔兒......父親還好說,主要是母親。

    賀容瓔始終是孩子心性,沒惆悵太久,就回去繼續(xù)試衣裳首飾了。

    江家于她已是前塵往事,娘能放下,她也能。

    第169章

    我家芳亭真聰明

    元旦大典,賀芳亭和邵沉鋒進宮朝賀。

    兩人衣著華麗而隆重,神態(tài)卻像是去吊唁親友,只差張口哭喪了。

    邵沉鋒臉上還有一道顯眼的劃痕,有人故意問他怎么受的傷,他沒好氣地說,“家里貍貓抓的�!�

    眾人便確定,他跟賀芳亭打架了,這是賀芳亭抓的。

    南�?ね蹩纯此训氖直�,含糊其辭地道,“貍貓么,抓人也是常事。人可不能打貍貓,這貍貓啊,金貴。”

    邵沉鋒摸摸臉,冷笑一聲,“要不是金貴,早一巴掌拍死了�!�

    南�?ね豕恍Γ昂染坪染�!”

    按慣例,朝賀完畢,皇帝皇后賜宴。

    跟皇后千秋一樣,大臣在廣德殿,命婦在坤元宮,菜肴未必好吃,卻都很好看。

    邵沉鋒猛灌一口,嘆道,“酒入愁腸,化做相思淚!”

    也不知芳亭吃上飯沒有,可別餓著。

    惠明國公湊趣,“邵王爺相思的是誰?”

    邵沉鋒信口開河,“家里那十八個小妾�!�

    惠明國公有些羨慕,“......十八個?”

    他才納了三個,家里那河?xùn)|獅就生氣了,跟他鬧了許久,鎮(zhèn)北王真是御妻有道。

    咦?不對,鎮(zhèn)北王之前的王妃早已過世,難怪沒人管他,但現(xiàn)在有了順安公主,這可比他家那河?xùn)|獅更猛,鎮(zhèn)北王的好日子算是到頭嘍。

    惠明國公幸災(zāi)樂禍。

    邵沉鋒放下酒杯,興致勃勃地道,“來京城之前,我又看中了一個,這次回去,就納為十九房。”

    惠明國公小聲道,“您不怕順安公主?”

    邵沉鋒獰笑,“怕?笑話!在京城,我暫且忍她三分,到了朔北,敢多說一句,老子要她哭都哭不出來,哈哈!”

    哭不出來的芳亭,叫他沉醉其中,不愿清醒。

    惠明國公敬他酒,恭維道,“王爺威武!”

    暗想朔北天高皇帝遠,還真能讓他為所欲為,只恨自家祖宗掙不下一塊遠離京城的封地,讓他只能受河?xùn)|獅的窩囊氣。

    不過,順安公主也不是普通女子,鎮(zhèn)北王想讓她服服帖帖,只怕還得費一番功夫。

    可惜不在京城,他看不了好戲。

    今年的元旦賜宴,與往年有一處不同,太子也來了。

    往年皇帝總有借口,要么是太子年幼,要么是太子忽然生病,要么是擔(dān)心太子被外臣沖撞,有一年干脆說天象不吉,令太子為天下祈福,反正就是不讓太子出現(xiàn)。

    他當(dāng)了多年皇帝,積威日久,大臣們明知他在胡扯,也不敢替太子爭一爭。

    也因為誰都跟太子沒交情。

    太子妃一家更是不敢多提,唯恐引起皇帝的忌憚。

    但今年有了個唐樸方,犯顏直諫,連上三道奏折,請皇帝讓太子入朝參政。

    皇帝惱怒,顧左右而言他,還示意金瓜衛(wèi)士把唐樸方拉出去。

    但t?唐樸方死諫留名的意愿十分強烈,梗著脖子道,“豈有二十五歲還不入朝之太子乎?莫非,這不是太子而是太女?圣上準(zhǔn)備略過太女,傳位于太孫?”

    此話一說出來,跟他上次彈劾沈閣老、韋閣老一樣,震驚了朝堂。

    文武百官所受的震動可能比上次還大。

    這,這也太離奇了!太子有兒女啊......可太女也能有兒女,還是親自生的,血脈絕不會被混淆!

    皇帝更是腦瓜子嗡了一下,先是大罵唐樸方不敬,又為了破除唐樸方散播的謠言,決定讓太子出來亮亮相。

    當(dāng)日散朝后,唐樸方摸摸脖子上的腦袋,慶幸小命保住,又有些遺憾。

    ......怎么又保住了呢!

    他也不是忽然站隊太子,而是又接到了神秘的信件,字跡與上回相同。

    信上說,皇帝年邁,太子早該入朝,但朝中竟無一人勸諫,皆是阿諛奉承之輩。

    唐樸方很慚愧,他自認是鐵骨錚錚的忠臣,又是最該勸諫皇帝的御史,卻任由皇帝犯了錯誤,必須得改正!

    于是才有了金鑾殿里那一幕。

    宴席上,唐樸方率先向太子褚中軒敬酒。

    褚中軒也知道,自己這次能露面,都是唐樸方的功勞,因此對他分外尊敬,還舉杯回敬了他。

    當(dāng)然了,褚中軒最為尊敬的是皇帝,到來時大禮參拜,格外虔誠,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無不看皇帝的臉色。

    皇帝也對他十分和藹,讓他坐在自己左側(cè)下方,兩人父慈子孝,別的皇子也非常敬重太子,兄友弟恭。

    看得大臣們很安心,上一輪那殘酷的奪嫡之戰(zhàn),誰都不想經(jīng)歷。

    于他們而言,其實誰繼位都行,太子還更為名正言順一些,因為,皇帝吸取了自身的經(jīng)驗,為諸子選的岳家都是小官,摻和不到上面的事兒,各岳家也不敢摻和,都夾著尾巴做人。

    所以大家都只盼著皇位正常更替,不要出現(xiàn)意外。

    敬了皇帝之后,眾臣也敬了太子。

    邵沉鋒經(jīng)常入宮,與皇帝太子都比較熟,敬酒時賴著不走,與他們多說了幾句話,還拍著胸脯表忠心,不但對皇帝表,也對太子表。

    心里想的是,我家芳亭真聰明。

    第170章

    活祖宗

    坤元宮中也坐滿了人,衣香鬢影,鶯聲燕語,熱鬧非凡。

    梁皇后叫了賀芳亭到身邊,對她的重視勝過了太子妃,喬貴妃也拋下兩個女兒,專程與賀芳亭說話。

    一后一妃,傳授的都是御夫之道。

    主旨就一個,剛強。

    什么以柔克剛、以巧制勝、能屈能伸、待人以禮、顧全大局,那都是廢話,都是虛的,太憋屈太窩囊,屬于冷臉洗紈绔,不符合她高貴的身份,必須得剛強,必須得與邵沉鋒硬碰硬!

    但凡跟邵沉鋒說句軟話、給個笑臉,她都丟盡了皇室和福莊長公主的顏面,她必須隨時保持著高傲的姿態(tài),對邵沉鋒不假辭色,視為臣屬下人而不是平等的夫邵家敢有人對她不敬,也必須殺雞儆猴,直接打死。

    總之能動手就別講理,否則墮了自己的威風(fēng)和志氣。

    邵沉鋒的女兒若不聽話,也必須嚴懲,跪祠堂、喝涼水、抽鞭子等等,方法多得是。

    她也不能對邵家有任何付出,只有邵家供著她的,若給了邵家一針一線、或幫邵家做了什么事,她都對不起自己,江家就是前車之鑒。

    做到以上這一些,她才能活得爽快,才是女中英杰。

    “沒錯,就該這樣,娘娘說得太對了!”

    賀芳亭認真傾聽,與一后一妃引為知己,對她們的高見很是贊同。

    心中暗笑,你們兩個來傳授我御夫之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請問你們誰能御夫?你們的夫君都不是夫君,是皇帝。

    史上倒也不是沒有能御夫的后妃,但你二人顯然不是。

    聽到后來不免詫異,這是發(fā)了癔癥不成?

    若按她們說的做,她不是去朔北當(dāng)王妃,也不是去當(dāng)奸細,而是當(dāng)活祖宗。

    不,比活祖宗地位還高,邵沉鋒和邵家人見她都該跪著,時刻卑躬屈膝,奴顏媚骨。

    將心比心,換了她是邵沉鋒都忍不了,很可能拔刀砍人。

    然后她爽一把就死?

    怎么說呢,棋不是這樣下的,如果只顧著一條線,不管全局,那就只能寄希望于你的對手同樣很弱,否則不輸才怪。

    ......皇帝想讓她攪亂鎮(zhèn)北王府,想讓她死在朔北,好有理由發(fā)兵,這些她都懂,可這兩位娘娘,會不會越說越激動了?

    她們到底是把她當(dāng)傻子,還是把她們自己當(dāng)傻子呢?這是個好問題。

    不過算了,兩位娘娘高興就好。

    這紅光滿面眉飛色舞的,很應(yīng)大過年的節(jié)氣,她看著都歡喜。

    也許這是她們的真心話。

    服侍皇帝久了,心里憋屈,就想當(dāng)活祖宗,自己當(dāng)不了,便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但她既沒這興趣,也沒這本事,只能讓她們失望了。

    說來都怪皇帝。

    他這個人吶,權(quán)力欲太重,疑心也太重,離他越近的人,越能感受到他帶來的壓力,心境也會越沉悶。

    最沉悶的就是太子褚中軒。

    今晚他應(yīng)該也很開懷,以為從此走上朝堂,但很快他就會知道,這只是個假象,他爹還是他爹,半點沒變。

    有多快呢?賀芳亭跟邵沉鋒打了賭,不超過明日。

    果然,不出她所料,初二傍晚,宮里傳來消息,家宴時太子醉后失態(tài),打碎了皇帝最珍愛的白玉琥珀杯。

    皇帝嘆息道,“打碎杯盞是小事,但一國儲君,心性怎可如此浮躁?還是書沒讀好的緣故。”

    讓他年后繼續(xù)回東宮讀書,養(yǎng)養(yǎng)性子。

    太子很是羞慚,恭敬應(yīng)下。

    邵沉鋒笑道,“這小子心里定然恨得滴血�!�

    如果說褚中軒之前有八分想弒父,想必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十分,只要找到時機,絕不會猶豫。

    賀芳亭也笑,“換我我也恨。”

    眼睜睜看著希望飛走,比一直沒有希望痛苦多了。

    略施小計,只為了讓他看清他爹的真面目,堅定他弒父的決心。

    大年初四,宮里又設(shè)宴,為邵沉鋒、賀芳亭送行,他們初六就要出發(fā)了。

    太子也在,神情依然溫和,看不出對皇帝的半絲怨恨。

    賀芳亭很是不舍,拉著皇帝的袖口不想走,又求皇帝多給她一些人,免得她被邵沉鋒欺負。

    這正合了皇帝的意,就是她不主動提,他也要設(shè)法塞人,當(dāng)即給她點了二十名宮女、十名嬤嬤、三百名禁軍。

    賀芳亭感激得眼眶都紅了,連說舅舅對我最好。

    到了此時,皇帝也有些唏噓,又大方地賜了她一千金。

    邵沉鋒那邊也很順利,回到公主府,對賀芳亭笑道,“靜候佳音。”

    賀芳亭便知道,毒藥已經(jīng)給到太子手里。

    第171章

    她賀芳亭擔(dān)得起這份敬重么?

    “姐姐,一定要常寫信回來!”

    初六清晨,城外長亭,賀家所有人全部出動,為賀芳亭、邵沉鋒送行,賀芳妍拉著姐姐的手,很舍不得。

    她穿著一身洋紅錦面氅衣,站在雪地里跟朵花似的,又叮囑賀容瓔,“瓔兒,你要聽話,要乖,不許惹你娘生氣,否則小姨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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