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葉辭一怔，躡手躡腳地退開一步，想溜。

    “早�！被袈牉懱ы�，視線直直射向他，“吃完早飯再走�！�

    “……早�！比~辭頓住步子，硬著頭皮道，“我知道�！�

    他挪到霍聽瀾對角線處坐下，隱約察覺到了什么，鼻翼微微翕動。

    霍聽瀾周身彌漫著淺淡的龍舌蘭香，是從阻隔貼中逸散出的微量信息素。葉辭已經(jīng)對這種烈酒般的氣息有些熟悉和適應(yīng)了，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今早這股氣息似乎變得和之前不太一樣了，比之前更濃郁、更具侵略性，而且還摻雜著一縷……雄獸般野蠻肉yu的麝香味道。

    后頸被刺激得隱隱發(fā)燙，葉辭別扭得要死，慌里慌張地灌了幾口牛奶，想迅速解決早餐。

    霍聽瀾靜靜端詳他片刻，呷了口咖啡，慢聲道：“有件事想當(dāng)面找你商量，怕見不到你，就起得早了些�！�

    言下之意即他今日早起屬于特殊情況，讓葉辭不必為躲避他起得更早，否則早起內(nèi)卷化……他怕某位小朋友半夜起床上學(xué)。

    葉辭捏著牛奶杯輕吁了口氣，問：“什么事？”

    語畢，他偷眼瞄向霍聽瀾，不知怎么，覺得他不像早起，更像徹夜未眠，周身散發(fā)出一種疲憊的亢奮。

    ……縱、縱欲過度？

    葉辭倏地別開視線。

    A+級Alpha極難找到Omega，但他們可以用信息素感知遲鈍的Beta宣泄自己嚴(yán)重過剩的……那什么。

    “其實……我的易感期就快要開始了，”霍聽瀾打斷了葉辭的胡思亂想，“如果不進(jìn)行干預(yù)的話，大概就是這兩天�！�

    空氣忽然安靜。

    大概就是這兩天……就是這兩天……這兩天……

    葉辭渾渾噩噩地咽了下唾沫，咕噥了聲“喔”，險些把手里的牛奶杯捏碎。

    霍聽瀾用指尖輕叩桌面，目光鋒利，寸寸刮過葉辭脹紅的臉，靜了兩秒，自嘲地一笑：“怕你沒做好心理準(zhǔn)備，本來不想和你說。但這兩天我已經(jīng)試著用過藥物，感覺吃了和沒吃區(qū)別不大，這次易感期比之前都來得嚴(yán)重，一旦開始可能會不太好控制，所以還是想問問你的意思�！�

    易感期時，Alpha激素超量分泌，心率、血液流速劇增，五感敏銳度提升至承受極限，腺體活動大幅增強(qiáng)……在原始時期，這一系列變化是為了幫助Alpha感知、追蹤、捕獲那個屬于他的Omega。

    因此，如果能得到Omega信息素安撫，Alpha的易感期就會推遲，因為大腦會認(rèn)為他已經(jīng)找到了合適的Omega，不那么需要“易感”。

    這不是長久之計，頂多能使易感期推遲一兩個月，但是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如果你能幫我推遲這次易感期的到來，那對你我來說都不是壞事……”霍聽瀾的語調(diào)沉了沉，“我想你也不愿意和一個有失控風(fēng)險的Alpha住在一起。”

    Alpha易感期的強(qiáng)烈程度與精神狀態(tài)具有強(qiáng)關(guān)聯(lián)性。

    有過離婚、喪偶導(dǎo)致的精神創(chuàng)傷，長期單身，或是對某個特定Omega抱有強(qiáng)烈渴望的Alpha，癥狀會更嚴(yán)重，持續(xù)期也更長。

    ——很不幸，以上條件霍聽瀾目前全占了。

    所以這一次他的易感期會相當(dāng)恐怖，一旦開始，溫良無害的紳士面具很難戴牢。

    就兩人目前的狀態(tài)而言，自然要盡量推遲。

    葉辭囁嚅著，說不出話。

    霍聽瀾并不催促，安靜地等待他表態(tài)。

    協(xié)議已經(jīng)簽了，霍聽瀾這些日子待他亦足夠?qū)捄�，于情于理，他都不該拒絕。

    “您需要……做，”葉辭手指打顫，只得蜷進(jìn)校服袖子里，“做什么？”

    霍聽瀾凝望著強(qiáng)裝鎮(zhèn)定的少年，有些犯難。接下來這番話，白紙黑字地寫成條款倒還好，一旦用嘴說出來……好像怎么措辭都難以洗脫耍流氓的嫌疑。

    他倒是不介意適當(dāng)?shù)厮ＫＡ髅ァ��?br />
    他怕的是葉辭嫌棄他流氓。

    眼見葉辭就要在等待中崩潰了，霍聽瀾才清了清嗓子，讓語氣顯得公事公辦：“按協(xié)議要求，你可以向我提供一些含有信息素的物品�！�

    “……”葉辭舔了下嘴唇，徹底說不出話了。

    含有信息素的物品，乍一聽沒什么，然而能含有信息素的，除了貼在后頸的氣味阻隔貼，大概也就是……衣服了。

    葉辭下意識地抬手撫了撫后頸的氣味阻隔貼。

    方正的一塊無紡布，隨頸椎骨嵴起伏，手感膩滑。因與皮膚緊貼，難免沾染汗液，揭下來時觸感往往會變得微潮、軟塌塌的，飽蘊著香子蘭味的Omega信息素……想到要把如此私密的物品交給霍聽瀾，葉辭手一抖，觸電般縮回。

    阻隔貼不行。

    那就只剩下衣服了。

    葉辭捏住校服拉鏈，遲疑著，許是腦漿已被羞恥的烈火烤干了，竟昏頭昏腦地問了句：“您，您是拿去……聞嗎？”

    話一出口，智商回籠，悔恨得想把嘴縫上。

    “……”

    霍聽瀾一言難盡地沉默了片刻，盡量放輕嗓音問：“不然？”

    作者有話要說：

    霍狗：不然還舔嗎

    辭崽：自掐人中.jpg

    第8章

    那層窗戶紙不戳破還好些，一戳破，氣氛登時變得曖昧又古怪。

    葉辭垂著頭，捏住運動服拉鏈頭往下拽，因為害臊，動作緩慢得磨人，拉鏈細(xì)齒一枚枚錯開，那臉蛋也漸漸紅得滴血。

    仗著他不敢抬頭，霍聽瀾近乎放肆地盯著他，如鎖定獵物的鷹隼。直到葉辭的羞恥抵達(dá)臨界點，拳頭松了攥，攥了松，活像要打人，霍聽瀾才按捺住那份蠢動的惡劣，阻止道：“等等。”

    葉辭眸子一顫，得救般抬頭。

    霍聽瀾已恢復(fù)平日溫和持重的模樣，佯作大度，輕聲問：“有抱枕之類的東西嗎？那些大概也能用�！�

    “有，有抱枕�！比~辭急急點頭。

    他有抱點兒什么睡覺的習(xí)慣，方才慌得短路沒想起來。生怕霍聽瀾反悔，他沖回臥室取了抱枕遞過去，全程低垂著眼，不敢看霍聽瀾的臉。

    本以為這一劫就這么過去了，結(jié)果臨出門時，霍聽瀾又叫住他，委婉地叮囑他放學(xué)早些回來。

    畢竟一個抱枕能沾染的信息素并不多。

    晚上，他還是需要葉辭幫忙。

    葉辭羞恥得頭暈?zāi)X脹，幾乎不記得自己是用什么姿勢移動出霍宅大門的。

    這一早晨太難熬了。

    如果霍聽瀾像他之前想象的那樣惡劣，企圖以治療為借口做些逾矩的事，事態(tài)反倒會變得簡單，因為他不怕和人硬碰硬。

    偏偏霍聽瀾是真的正直，克制禮貌，嚴(yán)守規(guī)定。他越這樣，葉辭就越手足無措，情緒憋在肚子里沒個發(fā)泄口，害得他從頭發(fā)絲臊紅到腳底板。

    他這一整天過得恍恍惚惚，不知不覺就混到了晚自習(xí)下課，非回去不可了。

    霍宅內(nèi)院，葉辭斜背著書包，在林蔭小路上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他得去治療霍聽瀾，早晨說好的。

    但是，他的心理認(rèn)知仍舊是Alpha，被另一個Alpha抵著后頸聞腺體……

    “……”

    葉辭臊得給了樹一拳。

    手部傳來的疼痛感讓他冷靜了些。

    反正這忙他遲早得幫，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與其窮磨蹭不如給個痛快……

    葉辭攥了攥手，心一橫，正要回霍宅主樓，抬眼卻撞見霍聽瀾站在幾步開外看著自己。

    他襯衫領(lǐng)扣沒系，能窺見胸肌起伏的線條，頸筋隱忍而清晰地鼓起，額發(fā)垂落，凌亂地搭著眉骨，瞳仁漆黑，英俊而沉郁，五指鉗著一個被蹂躪得發(fā)皺的抱枕……顯然這一白天被癥狀折磨得不輕。

    臨近易感期的Alpha會在信息素催化下漸漸變得暴虐、善嫉、偏執(zhí)、粘人，對高匹配度的Omega展現(xiàn)出令人難以容忍的獨占欲與病態(tài)渴求，與平日判若兩人。伴隨著易感期正式開始，這些負(fù)面情緒亦會抵達(dá)巔峰，Alpha等級越高，易感期時的人格變化越明顯……

    可是霍聽瀾的易感期明明還沒開始。

    只是易感前期而已，癥狀就這么嚴(yán)重了？

    也難怪有些A+級Alpha會痛苦到在易感期自虐……

    葉辭駭然，條件反射地退開一步。

    “抱歉，我出來透透氣�！被袈牉懝戳斯匆骂I(lǐng)，“嚇到你了？”

    他的眼神仍舊沉靜。

    然而，與素日的沉靜不同，此時的霍聽瀾仿佛在竭力按捺著什么。

    猶如粘稠的熔漿流體在巖板下方漫延，看似寒涼堅硬的黑曜石早已被燒灼得瀕臨熔點，而那高溫來自于Alpha易感期時無邏輯的占有欲，以及火熱的……情yu。

    葉辭的心臟重重一跳，瞪圓了眼，想看得仔細(xì)些，可霍聽瀾已恢復(fù)常態(tài)，正用一雙黑眼睛沉穩(wěn)地看著他，而剛才那個灼熱焦渴的眼神似乎只是葉辭一閃而逝的錯覺。

    葉辭怔了怔，搖搖頭，囁嚅著：“沒嚇到�！�

    像為了找補(bǔ)什么，霍聽瀾溫和一笑，眉宇間甚至流露出幾分輕松：“你今天回來得很早�！�

    “……嗯�！�

    霍聽瀾慢條斯理地確認(rèn)原因：“是因為我早晨叮囑過你，還是賽車不好玩？”

    縱使處于戶外環(huán)境，霍聽瀾的信息素濃度仍高得前所未有，葉辭小口壓著呼吸，嘟囔道：“因、因為早晨……叮囑。”

    霍聽瀾用指尖摩挲抱枕干燥柔軟的布面，盯著葉辭看了兩秒，英俊面孔半隱于昏暗的樹影中，輕聲詢問：“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認(rèn)為你已經(jīng)做好了為我治療的心理準(zhǔn)備？”

    葉辭氣息顫抖，默然半晌，含糊著“嗯”了一聲。

    此時天已黑透，但庭院燈攏出一團(tuán)團(tuán)暖黃的光暈，不遠(yuǎn)處還有傭人路過。

    “在這里，可以嗎？”霍聽瀾征詢著意見，像個耐心的獵手。

    比起封閉的室內(nèi)，花園顯然能為葉辭帶來更多安全感。

    而安全感，意味著放松戒備。

    葉辭努力擺出張無所謂的冷臉，胡亂點了點頭。

    “那就在這里�！被袈牉懭粤⒃谠�地不��，“你會主動釋放信息素嗎？”

    “什么？”葉辭抬眸，模樣懵懂，“不、不會�！�

    他才當(dāng)了多久Omega，腺體都沒發(fā)育好，哪會這個……

    霍聽瀾稍作沉默，給葉辭喘息的空隙。

    像攥著一尾溜滑的、膽怯的小銀魚，攥得越緊，魚脫手得越快。

    他得不輕不重地攏著他，不驚著他，卻也讓他跑不了。

    片刻后，霍聽瀾慢聲道：“那我可能需要離你近一些。”

    葉辭緩過來了些，強(qiáng)作鎮(zhèn)定道：“隨便。”

    霍聽瀾走近了幾步，繞到葉辭身后，提醒道：“阻隔貼要撕掉�！�

    “喔�！比~辭手抖得厲害，怕人發(fā)現(xiàn)，硬邦邦地說：“你撕吧�！�

    阻隔貼已貼了好幾個小時，邊角失去黏性，微微卷翹，霍聽瀾用指尖掐住，謹(jǐn)慎地沒觸到葉辭，將阻隔貼撕下來攥在手心。

    散發(fā)著潮氣的、微熱的汗液混著Omega信息素沁入掌紋，霍聽瀾的眸子神經(jīng)質(zhì)地動了動。

    葉辭的后頸已被Alpha信息素刺激得泛粉，覆著薄汗，反著一星水光。阻隔貼去除的一瞬間，香子蘭甜糯如奶油的味道驀地彌散開，基因?qū)用娴慕^對契合帶來的撫慰如溫滑泉水，溜溜地、熨貼地包裹住霍聽瀾每一條狂躁暴虐的神經(jīng)與疼痛抽搐的血管，僅一瞬間，那些令人煎熬的癥狀消失得如同不曾存在過……

    甜蜜的香子蘭。

    是在上一世反復(fù)安撫過他的氣息。

    那么熟悉。

    那么令人眷戀。

    霍聽瀾的呼吸驟然粗重，太陽穴浮凸的淺青血管伴隨著心臟劇烈彈跳，像瀕臨溺斃者破水而出，他渴求地呼喘著，微微戰(zhàn)栗著俯下身體，與葉辭的距離登時拉近。

    灼熱粗重的吐息反復(fù)噴灑在后頸上，像被一頭饞涎滴淋的猛虎攀住了后背，會不會被敲骨吸髓、拆吃入腹，全看那餓虎是否良知尚存，葉辭從脊椎到顱頂倏地麻成一條，皮膚被高侵蝕度的A+級信息素刺得又疼又癢，渾身寒毛都駭?shù)秘Q了起來，像只呈防御姿態(tài)的刺猬。

    “等等……”葉辭撐不住了，他往前躲了一步，本能地想跑。

    霍聽瀾竭力找回理智，避免把葉辭嚇跑。

    他展臂按住葉辭前面的樹，隔空將人圈禁住，喉結(jié)震顫著，嗓音喑啞，近乎不要臉地哄誘自己青澀的愛人：“別怕，只是治療……別動……”

    他們的肢體確實沒有接觸，但離得太近了，Alpha的肌肉硬熱，燒紅的炭塊般烘著背部，烘得葉辭頭面充血。他以為他能咬牙忍受，可原來他不能，對另一個Alpha的抗拒與意志力彼此絞擰、碾磨出令人牙酸的金屬聲，倏地，兩股力量的較量抵達(dá)臨界點，火星迸射，兩人身體空隙間的曖昧氣息被轟然引爆……毫無征兆地，葉辭野貓般躥了起來。

    后腦似乎撞到了什么，撞得霍聽瀾悶哼一聲，可葉辭什么都顧不上了，他的臉熱得都快熟了，一溜煙兒地跑沒了影。

    花園重歸安靜，唯余夜風(fēng)颯颯。

    襯衫前襟沾了幾滴血，霍聽瀾抽出絲帕，不失從容地折了兩折。

    隨即，他用絲帕捂住被那顆小腦袋撞得生疼的鼻子，明明負(fù)了傷，卻像占了什么便宜似的，低低地笑了。

    ……

    霍聽瀾多年飽受病痛折磨的Alpha腺體對葉辭的信息素高度敏感，僅僅是離近嗅了那么兩口，效用便持續(xù)了好幾個小時。直到臨睡，他都沒再遭受種種癥狀的侵?jǐn)_。

    他閑散地倚在床頭翻閱幾份不太重要的文件，手機(jī)保持著亮屏，是葉辭的微信界面。

    無他，僅僅是好奇葉辭這次會維持“對方正在輸入……”的狀態(tài)多久。

    而葉辭果然不負(fù)他所望，無效操作了二十多分鐘。

    霍聽瀾含笑輕嘆，在逗小先生的樂趣與紳士風(fēng)度間進(jìn)行了一番取舍，最終決定保持目前的良好形象。

    他拿過手機(jī)敲了幾個字，幫葉辭打開局面。

    [霍聽瀾]：我沒生氣。寫完作業(yè)早點休息。

    許是終于松了口氣，那邊回復(fù)得很快。

    [葉辭]：對不起，我是不是撞到您了？

    [霍聽瀾]：嗯。

    [葉辭]：撞到哪了？

    緊接著又是一條。

    [葉辭]：沒撞壞您吧？

    [霍聽瀾]：鼻子。

    霍聽瀾先回應(yīng)了前一條問詢，隨即輕撫鼻梁，咂摸著葉辭無意間流露出的急切關(guān)心，若有所思。

    沉吟片刻后，他刪掉了“沒撞壞”，含著笑，重新打了三個字。

    [霍聽瀾]：撞青了。

    葉辭一下子不吭聲了。

    連“正在輸入”都沒了。

    這是……逗狠了？

    半晌沒得到回應(yīng)，霍聽瀾用指尖輕叩著屏幕，打算說點兒什么給葉辭個臺階下，揭過這頁。

    可就在這時，他臥室外的走廊上忽然響起一串腳步聲，謹(jǐn)慎的，步子壓得比小貓兒都輕，正常人應(yīng)該是聽不見的。然而身為頂級Alpha，霍聽瀾的耳力太好，這點兒窸窣微響他聽得一清二楚。

    那人在走廊徘徊，在門前停駐幾秒又逃開。

    來來回回的，簡直像是在考驗誰。

    如此重復(fù)到第三遍時，霍聽瀾終于按捺不住心尖春草蔓生般的酥癢，深吸一口氣，踱至門前，主動拉開門。

    門開得毫無預(yù)兆，幾乎是貼著門板站著的葉辭被嚇得一激靈，像只應(yīng)激的貓崽似的，險些給霍聽瀾一記重拳。

    “你怎么在這？”霍聽瀾抬了抬眼皮，佯作驚訝。

    “給您送，送……”葉辭朝霍聽瀾英挺的鼻梁瞥了一眼，狐疑地咽下后半句，只晃了晃手里的冰敷袋和外傷噴霧。

    冰敷袋和噴霧是上次他腳腕受傷時霍聽瀾的私人醫(yī)生給他開的，噴霧挺好用，噴上一會兒就不疼了，看還剩半罐他就拿來了。如果有得選，他打死也不想來，可霍聽瀾的鼻梁都被他撞青了，他得負(fù)責(zé)，唔，撞青了……

    問題是……霍聽瀾的鼻梁哪兒青了？

    有那么一剎那，身為“肇事者”的葉辭腦中閃過了幾個相當(dāng)沒良心的猜測。

    作者有話要說：

    猜得都對。

    霍狗：沒青但是骨折了QA9章

    霍聽瀾接過冰袋和噴霧，柔聲道：“謝謝�！�

    見葉辭目光閃爍，直瞄他鼻梁，遭遇信任危機(jī)的霍聽瀾沉吟兩秒，真假摻半地道：“剛才有個視頻會議，我就稍微遮了一下。”

    “喔。”葉辭一怔，知道霍聽瀾看穿了他失禮的揣測，登時羞慚加倍，忙不迭點頭，“我知，知道�！�

    霍聽瀾笑笑，岔開話題：“對了，忘了向你道謝……今天的治療很有效果，我感覺好多了�！�

    “不客氣�！背鲇谌说乐髁x援助的目的，葉辭咬牙克服扭捏，一鼓作氣道，“那些信息素夠，夠用嗎？我，我衣服換下來……還沒洗。”

    霍聽瀾失笑，帶著幾分玩味地重復(fù)道：“還沒洗……”

    可真是毫無身為Omega的自覺……

    對上霍聽瀾意味深長的黑眼睛，葉辭驀地一陣害臊，熱度從臉一路燒到屁股，此地?zé)o銀地解釋道：“是校服外，外套和……襯衫�！�

    “我知道，”霍聽瀾溫和反問，“不然呢？”

    “沒，沒不然……”葉辭死命攥拳。

    這張嘴是徹底不能留了。

    他一個結(jié)巴，究竟是從哪冒出來這么多多余的話？！

    霍聽瀾適可而止，斂起笑容：“暫時不用了，我現(xiàn)在沒有不舒服，你的信息素對我很有效。”

    再逗下去……葉辭可能要揍他了。

    “……那好�！比~辭匆忙點了點頭，步履凌亂地往回走。

    剛走出沒幾步，又被霍聽瀾叫住了：“等一下�！�

    葉辭強(qiáng)忍著沒拔腿就跑，轉(zhuǎn)身問：“怎么？”

    “我們可以更換一下治療方式�！被袈牉懕П坌币兄�門框，輕撫鼻梁強(qiáng)調(diào)傷勢，又故作大度道，“不然我的鼻子可能受不了�！�

    葉辭歉然，登時泄了氣，老實道：“您說�！�

    “從下周一開始，你每天放學(xué)盡量早一些回家，來我的書房。我辦公，你寫作業(yè)，我們在同一個房間里相處幾個小時，這個程度的信息素交換能對我起到治療效果，大概也不會使你不適……”

    幾小時前他還在花木蔭庇處把人家虛摟在懷里，連聞帶哄的好不要臉，還撕了阻隔貼偷偷揣進(jìn)口袋里，眼下卻重新戴起正人君子的面具，溫聲詢問：“你覺得這樣安排可以嗎？”

    葉辭想了想那場面，兩人在書房各忙各的，怎么都比湊近了聞腺體好得多，忙不迭點了頭。

    放學(xué)直接回家，唯一的問題是沒辦法去賽車場了，好在他這段時間攢下的存款不少，而且霍聽瀾待他這么友善，他不必像之前構(gòu)想的最壞情況那樣帶媽媽遠(yuǎn)走高飛，自然也不用急著弄錢了。

    而且，他對霍聽瀾高侵蝕性的信息素已沒有起初那么抵觸了，考慮到這段時間他們的相處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這樣的適應(yīng)速度已經(jīng)算得上很快了，100%的匹配度確實不是白來的。

    ……

    這周一晚上，葉辭遵守約定早早回家，先在客廳獨自待了會兒，做過一番心理建設(shè)，這才硬起頭皮晃進(jìn)書房。

    書房門大敞著，霍聽瀾正坐在桌后閱覽幾份文檔，見葉辭來了，抬抬下巴示意道：“坐�！�

    他沒讓人額外安置學(xué)習(xí)桌，這張辦公桌夠大，一人一半，足以做到互不干擾。

    “嗯�！比~辭潦草地一點頭，雙手抄兜，單肩背著雙肩包，另一邊肩膀為維持平衡稍沉著，挺酷地大步走到桌前坐下。

    ……表現(xiàn)不賴。

    葉辭卸下書包，抽出套卷子甩在桌上，深吸一口氣，自覺心理建設(shè)沒白做。

    若是表現(xiàn)得靦腆扭捏，治療的氣氛也會顯得微妙，不如大大方方的。

    霍聽瀾全程安靜觀賞，眉眼深濃，蘊著抹含蓄的笑。

    忽然，葉辭像是察覺到自己被注視，目光躲閃而機(jī)警地瞟來。

    霍聽瀾先他一步，不著痕跡地隱去笑意，垂眸文件。

    ……呼。

    葉辭暗自吁了口氣，感覺自己神經(jīng)了。

    數(shù)學(xué)卷子一如既往地難，葉辭挑了幾道簡單題先做了，隨即摸出手機(jī)，趁霍聽瀾不注意，拍下題用搜題軟件搜，耐著性子研究題目解析。

    應(yīng)用給出的解析不夠細(xì)致，題目難度又高，葉辭卡在一個關(guān)鍵步驟上看不懂，不甘心直接抄答案，焦躁得鼻尖都沁出了幾顆小汗珠。正犯難著，頭頂忽然響起霍聽瀾低沉的嗓音：“在做什么？”

    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走過來的，又在他身旁站了多久，像是早有預(yù)謀，要趁機(jī)檢查他的學(xué)習(xí)水平。

    葉辭手一抖，鎖了屏，含糊道：“沒什么……”

    霍聽瀾單手撐住桌沿，微微俯身，視線掃過桌上那張大面積空白的卷子，放軟了聲音，輕輕地問：“有沒有哪道需要講？”

    哪道需要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