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岑寧垂下眸子,淺聲道:“我聽到你說我和你之間只是爺爺的承諾而已,你不想讓爺爺控制你,更不想讓他決定你的未來、你的婚姻。我的存在……只是勉強。”
言行之放下藥膏,微微側了一下頭,他看著岑寧,仿佛看到了她口中說的那個畫面。
那天,風雪很大,他和爺爺因為特種部隊的事爭吵……
“所以,我不想成為你的勉強和負擔,我,我早就決定不再喜歡你。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說喜歡我�!�
岑寧本沒打算在今天說這些,也許是環(huán)境使然,也許是言行之的呼吸和體溫,也也許是他足以融化她的溫柔,這些也許,才讓她鬼使神差地說了出來。
液晶電視里綜藝節(jié)目還在播放,笑聲、掌聲、音樂聲……言行之深吸了一口氣,心口似突然被誰用力扯了一下,驟然劇痛。
他不知道,那天窗外的風雪里,還有她。
“岑寧,那天我和爺爺說的話無意中傷你�!毖孕兄欀碱^不知道怎么解釋,因為那天的記憶他不太深刻,他記得的只是他不讓爺爺干擾他的未來,至于岑寧,或許一開始見到她的時候覺得爺爺那個承諾荒唐可笑,可他后來從未將她當成勉強。
“我只是希望爺爺不要以他的手段干預我的任何事,我不想讓他干預,但我可以自己來,這不矛盾吧。”
岑寧瞳孔微微一縮:“你——”
“所以因為聽到那些話你覺得我不喜歡你?”言行之自嘲地勾了勾唇,“看來從小到大,我也是白疼你了�!�
岑寧驀地一驚,最后只能依著本能,不太確信地喚道:“哥——”
“嗯……”言行之揚了揚眉頭,突然插了一句,“這時候聽到你這么叫還真是有點敗壞人倫的感覺�!�
岑寧:“……”
言行之正色,伸手扶住她的臉頰,眼神晦暗不明:“說了這么多,你能把你這顆心還給我了嗎。”
今晚信息量太大,岑寧徹底卡殼了:“什么心?”
言行之眼中厲色一現(xiàn),幾乎是咬牙切齒道:“夏,逸�!�
岑寧反應過來:“他?我跟他沒怎么……”
“是嗎�!毖孕兄�,“之前不是很喜歡他?”
岑寧實誠得很,聽罷沉思了會,道:“我是試圖喜歡他——”
“不許試圖�!�
“……”
言行之眸中戾氣突顯,撫著她下顎的手慢慢收緊:“不要試圖�!�
岑寧眨了眨眼睛,就是試圖,都沒開始啊……話都不讓人說完。
“聽見沒?”
岑寧猶豫了下,點點頭。
本來也就結束了,談什么試圖。
言行之松了口氣,他沒想到從頭到尾就是自己把自己給坑了。但話說回來,那年,他對她的心思還沒那么明確,她那時小,他也只是想著去保護她而已。
當年辛澤川久說,他偏愛她。那會他自己還覺得奇怪,偏愛嗎,只是多關照了一點吧。
再后來,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對她有了明顯的心思,或許很早以前就埋伏了,所以在他回來后看到她跟另一個男人走時,心里才會有那些說不出的郁結。
最后岑寧還是讓他繼續(xù)上藥了,無關曖昧,只是一種癥結解開的關心。
不過晚上回到房間后,岑寧卻徹夜失眠了。
不知為什么,她總是重復想起小時候的事情。尤其是大院的訓練空地,那里的回憶太多,她腦海里總是有那么一個人,他坐在欄桿上,月光在他身上鋪了一層晶瑩的白光,他低眸看著她,臉上掛著淺笑。
“小孩,你知道什么是老婆嗎�!�
**
第二天還有早課,昨夜一夜未眠,岑寧頂著兩個黑眼圈聽老師講課。
臨近期末,每節(jié)課都異常重要。
岑寧當年因為魏品芳的關系選了和攝影不著邊的英語專業(yè),雖然一開始覺得對拍照沒什么用,但后來卻覺得,語言這塊也許對她未來外出攝影有很大實用性。
下課后,岑寧和室友一同去吃了飯,然后幾人拿著書,一塊去了圖書館。
岑寧最近一段時間放在攝影上的精力很多,所以期末復習得抓緊。晚飯時間,岑寧也就去圖書館樓下的面包店買了一塊面包吃,吃完繼續(xù)回到位置看書去了。
正在背一大片復雜難記的專業(yè)單詞時,手機震動了。
【幾點回來?】
言行之發(fā)的。
岑寧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回道:【會晚點,我要期末考了,現(xiàn)在在圖書館。】言行之:【嗯,要好了跟我說,我去接你�!酷瘜帲骸疚易约夯厝グ伞�
言行之:【太晚了,我接你】
“哎喲岑寧,你笑什么呢。”突然,邊上的室友湊過來道。
岑寧連忙收起了手機:“沒啊。”
“嘖嘖,瞧這小表情,”陳淼號召另兩位室友看過來,“一定是男人發(fā)給你的,你們說對吧。”
“對對對,從實招來啊,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看書了。”岑寧睨了幾人一眼,“小點聲,小心別人投訴你�!�
畢竟是在圖書館,幾個室友雖然很想打趣,但也只能忍下去了。
晚上八點多,岑寧收拾書包,起身準備離開。
她前腳剛走,幾個室友火急火燎地跟了上去。
岑寧一開始并沒發(fā)現(xiàn),她走出圖書館后,看到了臺階下等著她的言行之。
岑寧愣了一下,連忙小跑下去。
“不是在校門口等著嗎,怎么在這�!�
言行之伸手拿過了她的書包:“閑著無聊,隨便看看。”
岑寧見過太多大學里來接女朋友的男生,以往看過后便過了,甚至有時還覺得那種甜膩有些匪夷所思。
直到今天看到言行之站在那里,她才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那些男女的欣喜是那么的真實,原來真的有種喜悅,是全身每個細胞都能感知的。
“書都看完了?”言行之問。
岑寧搖搖頭:“好多專業(yè)名詞,特別難記�!�
“回家,我?guī)湍銖土��!?br />
岑寧輕笑一聲:“你怎么幫我復習�!�
言行之面色微暖,伸手在她鼻尖捏了捏:“抽查單詞。”
岑寧苦了臉:“啊……”
言行之說著,眼神突然落到了她的身后:“那幾個,你同學?”
岑寧聞言回頭,看到了三個室友鬼鬼祟祟地貓在那里。見她發(fā)現(xiàn)了,幾個女生嬉皮笑臉地走了出來“哎呀,正好要回寢室,沒想到遇見你們吶……”
陳淼也跟著道:“嘿帥哥,又見面了哈�!�
岑寧:“你們干嘛呢?”
陳淼:“回寢室啊,大門就在這,你總不能不讓我們出來吧。”
岑寧嘴角微微一揚,無可奈何。
“帥哥,上回你來我們寢室的時候我就特別看好你�!标愴挡[了瞇眸子,“說真的,你們到底什么關系啊�!�
岑寧輕咳了聲,拉過言行之的胳膊往邊上扯:“那什么,先走了——”
“女朋友�!毖孕兄y得對他人和顏悅色,他拉過岑寧的手,淡定且真誠道,“她是我女朋友�!�
第46章
月光
回家后,
言行之開了門,岑寧跟著他走了進去。
“去洗澡吧,
對了,你那傷——”言行之還沒說完,
衣擺就被人揪住了。
言行之一頓,回頭:“嗯?”
岑寧猶豫著,好半天才道:“你剛才,
干嘛跟我室友說我是你女朋友。”
言行之揚了揚眉:“那要不然說未婚妻?”
岑寧:“……”
言行之:“我怕嚇著她們�!�
岑寧低低喔了一聲。
言行之垂著眸子看她,
幽深凌厲的眉眼此刻含著淡淡的笑意:“我說的也沒錯吧?”
他放低了聲音,
聽在岑寧耳里,
磁性滿滿,
像音樂教室里那臺大提琴被人拉起。悠揚,好聽,帶著一絲半縷不動聲色的誘惑。
岑寧心口怦怦直跳,有些不好意思地蹭了蹭鼻尖:“嗯……那隨便吧�!�
“隨便?”言行之失笑,
入目之處岑寧的臉頰發(fā)紅,兩只眼睛不知道看哪里似得,四處打量,就是不肯落到他身上。
言行之伸手捏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看她:“岑寧,你說這種事怎么隨便?”
岑寧啞口無言,不自在地“喔”了一聲。
言行之很享受岑寧這種傻愣愣任他逗的模樣,
他緩緩地用拇指在她肌膚上摩擦了下,
不知是情不自禁還是想看眼前的人更慌的模樣,
俯身在她嘴上吸了一口。
無聲的,溫柔的,又極盡纏綿的。
懷里的人顫了顫。
言行之松開一點,近距離看著她。果不其然,他看到岑寧的臉色輕而易舉就變了。
言行之心中微微一嘆,她怎么能這么好玩。
**
第二天,岑寧上完課沒去圖書館,直接回來了。因為言行之說圖書館人多,而家里也很安靜,還不如回家看書。
岑寧聽他的,帶著她的課本回來了。
這學期岑寧選修了一門課,英美文化。這門課里面涉及到政體、內閣……都有大量復雜繁瑣的單詞,而且在論述英美差別的時候很容易把單詞套用錯誤。
客廳里,言行之坐在沙發(fā)上隨意地翻閱著軍事題材的書,而岑寧則直接坐在地毯上,達拉著茶幾上背單詞。
一個小時后。
言行之突然放下書,傾身上前:“我看看�!�
岑寧驚恐轉頭:“我還沒好……”
“這么久還沒好�!�
“很多啊,我怕出錯�!�
言行之失笑:“我抽查又不是考試,你慌什么?等會背不出來的標點,之后多看幾遍�!搬瘜帲骸啊��!�
她怎么覺得在言行之這出錯比考試出錯更可怕啊。
言行之拿過她的書,開始抽查。
他偶爾說那個單詞的中文讓她寫英文,偶爾讀英文讓她翻譯什么意思。那架勢,讓岑寧想起初高中老師在課上讓大家默寫單詞,可怕的很。
后來言行之說到一個比較生僻的單詞時,岑寧拿著筆的手停頓了下,整個人陷入沉思。
言行之從書后抬眸看了她一眼:“不會?”
岑寧眨了眨眼:“好像……會。”
言行之挑了挑眉,靜待她的答案。
岑寧猶豫了下,在草稿紙上寫下一個單詞,可看著好像不太像,她剛才背了好多類似的,腦子一抽就搞混了。
一陣糾結,岑寧直接把草稿紙上的單詞給涂了,垂頭喪氣道:“我好像記不太清楚了……”
言行之喔了一聲,讀出正確的答案。
岑寧:“啊這個……我會寫的……”
“現(xiàn)在想起來也沒用,考試可不會有第二次�!�
岑寧看著他嚴苛的臉色,心里又喪氣了:“嗯……”
“錯一次懲罰一次。”
岑寧:“��?”
剛發(fā)出不滿的聲音,便見言行之從沙發(fā)靠背上起來,俯下身,伸手按在她的腦后,面不改色地在她唇上親了一口。
岑寧瞠目:“……”
言行之很是淡定,甚至有點冷峻:“錯一次親一次�!�
岑寧:“……”
見人沒聲,言行之目光一瞥:“怎么,不服?”
岑寧僵了半天,好一會才低聲道:“行之哥哥,這是懲罰?我怎么覺得……更像獎勵。”
言行之翻書的手一滯,臉上嚇人的嚴肅有點崩。
在言行之“慘絕人寰”的懲罰規(guī)定下,岑寧后續(xù)的復習進展的十分順利。
很快,期末考過去。岑寧取得了不錯的成績,還拿到了獎學金的名額。
再后來,寒假來臨。
言行之傷口痊愈,再不回家也說不過去了。于是岑寧放假的第一天,言行之也從公寓搬出來,回到了言家。
“行之啊,你怎么這么久不回來,這部隊事情這么多呀�!标愐桃灰姷窖孕兄闳滩蛔∧钸�,“你看你不在家,寧寧不在家,行耀也在學校,家里可冷清了�!�
言行之受傷一事瞞過了所有人,所以此刻也只能道:“確實,最近很忙�!�
“哎,再忙也要回來看看,你爺爺可念叨你了�!�
言行之笑笑:“好的陳姨�!�
兩人在前面說著話,岑寧默默拉著行李箱走過:“陳姨,我先把行李拿回去�!�
“誒好,行李放好過來吃飯啊。”
“嗯�!�
晚飯后,一家子人坐在一塊看電視,后來言國豐回屋休息,眾人也就慢慢散了。
“誒哥,我正好有張試卷特別難,你能不能看看啊。”言行耀高考在即,最近十分勤奮。
言行之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應該問岑寧嗎。”
岑寧一顆葡萄差點直接溜進喉嚨:“��?我?別了吧,我高中知識都快敗光了�!�
言行之挑了挑眉:“這么巧,我也是�!�
言行耀:“喂你們倆過分了啊�!�
言行之:“試卷都做不出來,到底誰過分。”
言行耀;“不是,你就給我看看嘛,溫故知新啊�!�
說著,也不管別人反對,屁顛屁顛地從房間里把試卷拿出來:“你看你看,這幾道數學題,絕了�!�
言行之略顯不耐煩,那耐心,比曾經教岑寧時不知低了多少倍。
最后,還是岑寧看不下去,把言行耀的試卷拿過來看了看。
畢竟她當初也是高分進的重點大學,說遺忘,其實也沒那么快。
言行耀小時候跟岑寧不對盤,長大后在言行之叮囑下對岑寧好了許多。而現(xiàn)在,岑寧給他解了幾道難死他的題后,他對岑寧的印象又好了幾個階層。”嘶……看不出來,還真有兩下子�!�
岑寧淡淡一笑:“以前數學不好,所以特別下功夫,這些題我有點印象�!�
言行耀又看了她一眼:“牛逼啊你……那什么,我回去再算算�!�
“嗯�!�
言行耀歡天喜地地走了,岑寧回頭對著言行之笑,“你看,我記憶力竟然還可以�!�
言行之:“嗯,單詞也能記這么熟就更好了�!�
岑寧:“……”
言行之看著她一下子滅下去的小眼神,欲笑不笑。
過了一會后,他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抬手在她頭頂輕敲了一下。
岑寧抬眸看他:“嗯?”
言行之:“到我房間來�!�
岑寧一卡,下意識地就往四周看,此時客廳就他們兩個人,閑雜人等都不在。
但她看完之后突然又愣了一下,她為什么要這么鬼鬼祟祟,她以前也沒少去他房間吧!
正尷尬著,言行之已經走上了樓梯。
岑寧不想表現(xiàn)的很奇怪,于是故作坦然地跟在了他后面,進房間后,她又故作淡定地道:“什么事啊,沒事的話我還得快點回去——”
“去”字才剛出口,整個人就突然被言行之壓在了門上。
岑寧第一個念頭就是,為什么她總是能被他擠在門里!第二個念頭就是,被別人看見可怎么辦!
“你慌什么�!毖孕兄[了瞇眼睛,說道。
岑寧兩手撐在他的胸前:“沒,我沒慌。”
言行之低眸打量她,懷里的人確實在慌,濃密的睫毛像把小扇子,一顫一顫,看著心里直發(fā)癢。
言行之惡趣味頓起,猝然低頭咬出她的唇。
“唔……疼�!�
言行之卻沒松開她,他吸吮住她的唇,肆意地挑弄。岑寧喘息著,被迫仰著頭,渾身都軟了。
可言行之卻不打算放過她,他挑開她的唇,勾舌尖住她的,似乎要讓她跟他一道墜入那深不見底,令人窒息的海水里。
本想在家客客氣氣,不隨意逗她。
可剛才在樓下看著她就莫名起了一身欲望,不做點什么他還真覺得晚上過不下去。
言行之眼眸越發(fā)幽暗,他緊緊扣著岑寧的腰,似乎要將他揉進自己的血液里。
“嗯……”
岑寧克制不住發(fā)出聲音,那聲音明明是因為她快不能呼吸才發(fā)出來的,可不知為什么,聽在言行之耳卻變了味。
千嬌百媚,不過如此。
岑寧也意識到那聲音很奇怪,可她控制不住,言行之滾燙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她快要站不住了。
就在這時,房門響起了敲門聲。
因為她就在門后的緣故,那聲響聽著特別大,差點驚出她一身冷汗。
“哥,哥你在嗎。誒哥!岑寧剛才講的那道題你能不能再給我提提,我給忘了。哥?哥!”
“嘶……”言行之猝然離開她的唇,無言地看著咬了他一口的岑寧。
岑寧臉紅得要滴出血了,她用哀求的眼神看著他,讓他理理門外這人。
言行之看著她勾了勾唇,拇指壞心眼的在她唇上壓了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