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怎么了？”周游疑惑。
童桐嘆了口氣，看著他解釋：“……我不能跑步。”
周游愣了，想起來童桐有哮喘。
“別這么看我�！蓖久�，“我本來就不喜歡跑步。”
周游沒說話了，沖著他笑了笑。
上課鈴聲正好響了，李主任拿著卷子進(jìn)來了。
“明天就要月考了，但是，這次小測，班上還是有些同學(xué)狠心的把我拋棄了，我……”
講臺上李主任已經(jīng)點(diǎn)了好幾個學(xué)生站了起來，嘴里巴拉巴拉說個不停。
童桐卻像是沒聽見，他擰著眉偏頭去看周游。
周游看著不對勁，臉上沒什么表情，看著在想什么事。
童桐本來以為周游是間歇性情緒沉默，沒想到周游一天的話都不多。
轉(zhuǎn)頭一看著他的時候倒是笑，上廁所也非得拖著他，但就是話不多。
一直到放學(xué)，童桐剛想問問周游怎么了。
“我有事先走�！敝苡物w快的把書收進(jìn)了書包，往肩上一甩，“你自己先回去�！�
“�。俊蓖┿读�，“你干嘛去？”
“晚上找你�！敝苡握f完就跑了。
童桐愣住，看著人跑遠(yuǎn)，才反應(yīng)過來去收拾自己的書包。
出校門往回走了一段路，童桐看著別人身邊站著的朋友，突然覺得少了些什么。
周游的碎碎念，周游的大白牙，周游的傻逼，周游的腿毛。
什么腿毛。
童桐擰著眉，發(fā)覺出自己情緒的不對勁。
他為什么要想周游的腿毛。
童桐煩躁的在自己頭上揉了一把，回家吃完了飯就去上晚自習(xí)了。
他想著自己晚自習(xí)得問問周游怎么了。
但一直到下晚自習(xí)，周游也沒來。
李主任還把他給叫住了：“周游今天怎么沒來上晚自習(xí)，也沒請假�！�
“不知道。”童桐擰著眉。
“我看著你倆關(guān)系很好啊，你給他打個電話？”李主任問。
童桐聽著李主任說他和周游關(guān)系好，心里突然就有些煩躁。
關(guān)系好周游能什么都不說？
關(guān)系好周游讓他一個人自己走回家？
好個屁。
“我跟他關(guān)系就表面關(guān)系，虛假姐妹老師你知道嗎？而且最近我倆還斷絕姐妹關(guān)系了�！蓖┮煌ㄕf。
李主任：“……�。俊�
說完童桐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了什么，都不敢看李主任，彎腰鞠了個躬，飛快道：“老師再見。”
“��？”李主任愣了一下，“再見�！�
童桐憋著悶氣回家，坐在窗臺前的書桌上，大戰(zhàn)完了五張卷子。
正換了一把劍，準(zhǔn)備迎接下一個對手的時候。
開了個小縫的玻璃窗戶，突然被敲響了。
像是被小石頭砸響的聲音。
童桐沒在意，窗戶馬上又響了一下。
他這才疑惑的伸手推開窗戶，壓在書桌上，探頭去看。
“童桐！”周游的聲音響起。
童桐跟著聲音，低頭看下去�？匆娏苏驹跇窍�，懷里抱著一個大包，笑的正開心周游。
“童桐！這兒！”周游以為他沒看到自己，又揮了揮手。
童桐擰著眉看他，本來不想說話，但是沒忍住問：“你怎么連晚自習(xí)都不去上？”
“我去買東西了！”周游喊。
“買什么！”童桐也喊。
“等會給你看�！敝苡握f。
“什么？”童桐沒聽清。
“等會兒給你看！”周游又說了一遍。
“你他媽不會上來了說嘛！”童桐喊的嗓子發(fā)澀。
“不！我先問你一個問題！”周游喊。
“什么！”童桐探著頭看他。
周游莫名一陣羞澀，仰頭喊：“你喜歡大貂嗎！”
童桐根本跟不上他的腦回路，而且樓上樓下，也隔了挺遠(yuǎn)的，他沒聽太清：“你說什么？”
“我說！你喜不喜歡——”
“喜歡你大爺個皮球！你還敢來！”樓下窗戶猛的被推開了，怒吼的男聲咆哮，“又過來騷擾我媽！她都六十了！”
周游連連擺手：“不是——”
“滾！”樓上猛地澆下來一盆水，哐當(dāng)而下。
周游：“………………”
“我他媽。”周游抹了一把頭上的菜葉子，難得罵臟話。吸了一口氣氣沉丹田，仰頭大喊，“我是說——”
“你別說了！你走吧！我兒子不會同意我們的！”一道卡著痰的老奶奶聲音傳了出來。
“好的奶奶！”周游狂吼，“沒問題奶奶！奶奶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 周游：今天就讓大家見識見識我跟樓下奶奶的一段情。
第23章
周游跑進(jìn)樓道，
看著自己懷里裹著的大貂，嘆了一口氣。
他就是等不及了了，在市中心轉(zhuǎn)了一圈才看起一件還行的，這才站在樓底下就喊人。
這要是在他自己的家里，
他給童桐也能送一卡車出來。但是現(xiàn)在不行了，太窮，
暫時只能買兩件貂。
那一盆子涼水也把他給淋醒了，
周游想了想，覺得這事兒還得從長計議。
他太急了，冒冒失失的，
他控制不好結(jié)果。
他必須找準(zhǔn)時間一擊即中。
“周游？”童桐的聲音從樓梯上面?zhèn)髁诉^來。
“嘿！”周游嘿的一聲喊亮了聲控?zé)簦?br />
仰頭朝上喊，
“看著，別摔了。”
“沒事吧？”童桐下了一階樓梯，
站在上面，
居高臨下的看著抱著一大團(tuán)塑料袋的周游。
“就淋了一下，
能有什么事兒�！敝苡螣o所謂的聳了聳肩。
“你剛剛說是買了什么？”童桐好奇的看著他懷里的那個大袋子。
“沒什么。”周游摸了一把鼻子，“先上去吧，
我這會兒有點(diǎn)冷了�！�
“嗯。”童桐看他有意轉(zhuǎn)移話題也沒多問，
轉(zhuǎn)頭往上走，一邊提醒了一句，“明天就考試了�！�
“啊？”周游自己也忘了這茬，“明天就考��！”
“今天有兩張卷子，我已經(jīng)做完了�！蓖┭b作不在意的樣子，
“你換個衣服過來吧，卷子我給你拿了一份回來，在我那兒，不會的問我�！�
“行�！敝苡螒�(yīng)了一聲，進(jìn)了房間放好東西
，快速的沖了個澡。
敲響了童桐家的家門。
“叔叔阿姨睡了？”周游壓著聲音，低頭湊近了穿著一身睡衣的童桐。
童桐小聲的嗯了一聲，往旁邊躲了躲。覺得周游的氣息太熱，燙到了耳朵。
“你真好�！敝苡蔚托χ兄x。
周游壓低的聲音帶著粗粗的悶啞。
童桐耳尖瞬間染紅了，不好意思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蜷起了放在兜里的手指頭。
“像我媽�！敝苡斡盅a(bǔ)了一句。
童桐頓時透心涼，害羞那玩意兒是什么，不知道。
進(jìn)了房間，兩人坐在了書桌前。
童桐房間里除了床，就是這張書桌最大了，兩人坐著一點(diǎn)兒都不擠。
他把今天發(fā)的卷子遞給了周游，自己也開始復(fù)習(xí)。
但是今天跟以往不同的是，童桐耳邊多了一個絮絮叨叨的聲音。
帶著有時候控制不住的東北腔。
“這個字怎么解釋？”
“這個是思鄉(xiāng)的思想感情嗎？”
“他是想他老婆還是想他老媽了？”
“這個表達(dá)了啥玩意兒？這條魚燉的很香嗎？”
倒不覺得煩，童桐喜歡這種，像是陪伴。
萬籟俱寂，晚風(fēng)清涼，筒子樓這一大片都陷入了黑暗。
只有一個散發(fā)著微光的窄窄窗臺照亮了一方小小天地。
兩個少年并肩奮戰(zhàn)在暖色的臺燈下。
手里握著劍，眼里閃著光，斬開了前方的長夜。
童桐解完最后一道題，松開筆，甩了甩酸痛的手腕，看了眼墻上掛著的大盤表。
已經(jīng)凌晨一點(diǎn)了。
周游壓在手臂上睡著了，露出來的一半側(cè)臉沒有平時看著那么具有攻擊性。
安靜睡著的周游看起來有些可愛。
睫毛還挺長。
童桐小心的按滅了臺燈，輕手輕腳的起身拿著兩個空了的水杯去了客廳。
他推開房門，客廳里開著一盞小小的落地?zé)簟?br />
中間的沙發(fā)上彎腰坐著一個人，聽見推門聲慢慢的坐直了。
“爸？”童桐驚訝。
“喲，我家寶貝兒還沒睡呢�！蓖┥昊仡^看他，沖他招手。
“你怎么還沒睡啊�！蓖⿺Q眉，他爸的身體不能熬夜。
童京申看著他，眼里像是有些東西，只是一晃眼。
童桐走近，什么都沒有看到。
只能隱約察覺到他爸發(fā)紅的眼角。
童桐沉默的坐在了他爸旁邊，偏頭看著他。
“學(xué)習(xí)不許這么晚�！蓖┥晷χu他，“這才哪兒到哪兒啊，高三怎么辦�！�
“沒有�！蓖┸浐醯男α似饋�，“明天月考，平時不會這么晚�！�
“你以前考試可從來不緊張�！蓖┥瓴[眼看他。
童桐低下頭沒說話。
那是因?yàn)樗郧翱床簧夏昙壍谝坏莫劷稹?br />
但是現(xiàn)在不行，他只能萬無一失。第二名都不行，他必須拿第一。
“爸。”童桐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你剛剛怎么了？”
童京申看著前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媽睡覺的時候迷迷糊糊說手指頭疼，我給她按了一會兒，她才睡安穩(wěn)了�！�
童桐這次看清了他爸眼里閃著的淚。
“她從小到大就沒吃一點(diǎn)過苦。”童京申嘆氣，“我沒錢的時候連跟她說句話都不敢，后來吃了點(diǎn)兒苦，弄了點(diǎn)錢，這才娶上她。她現(xiàn)在在琴行里教學(xué)生，什么都教，一天下來手指頭都彈腫，嗓子也是啞的�！�
童京申說到這兒停了一會兒，彎腰抱住了頭：“……我受不了，她說手指頭疼。”
童桐看著他爸這樣，眼眶燙了，鼻子發(fā)酸：“爸爸……你別擔(dān)心，我很快……很快就能畢業(yè)……”
“哭什么，丟不丟人�！蓖┥晏ь^看他，心里也不好受，緊緊抱住了他兒子，“咱們家桐桐長大了，是大伙子了�！�
童桐狠狠的閉了一下眼，滾熱的眼淚掉了下來，燙的他心臟縮在了一起。
“別太擔(dān)心。”童京申摸了摸他的頭，“道阻且長，行則將至�！�
童桐重重地點(diǎn)頭。
“爸爸從頭再來�！蓖┥晷Φ幕磉_(dá)又無奈。
這個晚上童桐沒睡好，腦子里一片亂，想著明天的考試，想著家里的情況，想著他該做些什么減輕家里的負(fù)擔(dān)。
卻唯獨(dú)不敢想想未來。
無論是他爸爸的身體，還是媽媽的工作，更有那他連數(shù)額都不清楚的債。
想一想童桐就覺得喘不上氣來。
第二天考試，位置昨天晚自習(xí)就已經(jīng)排出來了。
童桐把周游的位置排在了自己后面，這樣好抄。
吃完早餐，就要開考了，這會兒都站在走廊上正吃著早餐。
“昨晚上沒睡好？緊張考試呢？”周游戳了戳他的臉側(cè)，“臉色真難看�！�
“你不緊張�！蓖┲S刺，“昨天半夜誰說夢話念古詩？”
“…………”周游沉默了一會兒，難過的把頭懟在了童桐胸前，嚶嚶嚶開始哭，“我這次要是語文沒及格，我媽就會把我放進(jìn)絞肉機(jī)里——”
“行了�！蓖┫訔壈讶送崎_，“膩膩歪歪的像什么樣子�！�
“我現(xiàn)在腦瓜子仁兒好疼�！敝苡伪е难�，頭抵在他胸口撒嬌，“我迷迷瞪瞪看啥都烏七八糟的�！�
童桐深吸了一口氣，抬起的腿忍了又忍，這才沒踩下去。
他告訴自己，周游撒嬌是應(yīng)該的，他不能歧視這189的大個兒。
考試很快開始了，監(jiān)考老師只有一位，上午第一節(jié)
先考的數(shù)學(xué)。
童桐拿到卷子快速的看了一遍，沒什么難度。
花了一半的時間盡快的寫完了，他得給周游抄。他擔(dān)心萬一時間不夠，周游沒有抄好，考完哭了他就真的一點(diǎn)兒辦法都沒有。
童桐最后檢查了一遍答案，小心的避過老師轉(zhuǎn)頭去看身后。
周游正懶懶靠在椅背上，一只手還搭在后桌，神色自若。
見他看過來還挑高了一邊的眉毛，帶著一股子痞氣
童桐：“…………”
這他媽是要抄答案的態(tài)度嗎！
“咳�！北O(jiān)考老師提醒的咳了一聲。
童桐飛快回過了頭，等著監(jiān)考老師走開。他小心的把答題卡扯了下來，身體前傾，壓在了胳膊下面。
手里拿上來一支筆，裝作正在寫的樣子。
就這個詭異的姿勢，他保持著一直到考試結(jié)束。
鈴聲響起，童桐一下就癱軟在了桌子上。
一瓶橙汁放在了桌子上，他的眼前。
“考個試至于嗎�！敝苡紊焓衷谒先嗔巳�。
“你試試？”童桐哼了一聲，拿過橙汁，擰開瓶蓋，給他遞了過去，“怎么樣？”
“還行。”周游接過橙汁喝了一口。
數(shù)學(xué)題難度不大，他前二十分鐘基本就做完了。然后就一直盯著童桐看。
接著他就發(fā)現(xiàn)童桐寫卷子時用的姿勢非常不規(guī)范，應(yīng)該挺廢腰。
“不是。”周游看著被自己喝了一半的橙汁都愣了，“我這給你喝的。”
童桐一愣，他還以為周游讓他擰瓶蓋呢。
“等會兒，我再去買一瓶�！敝苡握f完就跑了。
上午只考了兩門，中午吃飯，童桐和周游在校門口等到了莊謙一同匯合。
三人找了家煲仔飯坐下了。
“你今天一直怎么回事��？”莊謙擰著眉毛看他，“沒考好��？”
“�。俊蓖┐林肜锏呐殴�，抬頭看他，“沒有啊。”
“臉色這么差，一點(diǎn)表情都沒有，還不說話�！鼻f謙瞇眼看他，“不會吧，這次難不成我要勇奪第一了？”
“做夢去吧�！蓖┣那尿湴恋暮吡艘宦�，“考的還行，甩你足夠了�！�
“吃這個嗎？”周游把自己碗里的小青菜夾給了童桐。
童桐應(yīng)了一聲，吃完了青菜，把碗里的排骨都夾給了周游。
“不是……”莊謙都看愣了，“你倆這什么情況啊，搭伴兒過日子��？”
“不。”周游吃的排骨抬頭看了他一眼，“我們是彼此的天使�！�
童桐：“…………”
莊謙：“…………”
童桐慢慢的扒著飯，想著其它的事。他今天確實(shí)一直在想其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