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爸才不敢打我呢，我可是家里的小公主！他要是敢打我，我就哭死他。”
可現(xiàn)在老爸打我了，老爸第一次打我了，我卻沒有哭。
17
我沉聲道，“爸，我回來了。”
老爸紅著眼眶，指指一旁開裂的老凳，“坐�！�
隨即，佝僂著背往廚房走，“等等啊，爸去給你炒個菜。不知道你要回來，都沒做菜哩�！�
老爸還是童年記憶里，那個愛我的老爸。
或許，他一直愛著我，只是有時候，愛我的方式，我不能接受，因為，他以愛之名束縛住了我。
七年來，我見識了很多，也想通了很多，只是一直習(xí)慣不回家罷了。
在老爸的世界里，山子一家，確實是十里八村里，最好的人家戶。
可是，我見識了外面廣闊的世界，知道山子家多么糟糕。
老爸只是，想讓我嫁給十里八村最富裕的人，過上衣食無憂的好日子，又有什么錯呢。
我叫住老爸，“爸，別炒菜了，我們?nèi)コ抢锍浴！?br />
老爸扭頭看看門外，扯著松弛的嘴唇道，“可是天黑了，班車早沒了呀，要不明天吧？”
這是商量的語氣。
我指指馬路的方向，“車就在那兒，我們開車去�！�
老爸順著我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渾濁的眸子微微一顫，神色復(fù)雜，“好，等等啊，我先去把豬喂了，今晚還沒喂豬呢�！�
我扶額，“豬能值幾個錢，送鄰居得了。以后我養(yǎng)你�！�
老爸驚詫，“你養(yǎng)我？你怎么養(yǎng)？”
我如實道，“我現(xiàn)在可是省醫(yī)院的一把手，工資高著呢，不差錢�！�
老爸渾濁的眸里，終于多了些光彩，人也精神幾分，“好，好，好，我女兒有出息了！”
隨即遲疑道，“那我去收拾一下衣服。”
我看看他這一身縫縫補補的衣服，催促道，“別收拾啦，給你買新的。”
車子一路開進城，老爸一路歡呼。
“天！馬路怎么那么寬？”
“哇！那個燈，好看好看！只是這一晚開到亮，要不少電吧？”
“閨女兒��！這樓究竟多高�。吭趺匆谎弁坏巾斈�？”
我一一回應(yīng)，就像自己小時候，老爸回應(yīng)我的問題那般，很耐心。
車子在城市疾馳。
老爸突然沒了聲響，我扭頭望去，只見他側(cè)躺在副駕駛，微微仰著頭，嘴巴微張，好似睡著了。
我?guī)退炎瓮抡{(diào)，老爸驚醒一瞬，緊張地望著我。
我解釋道，“這樣躺著更舒適些�！�
老爸微微點頭，仰頭閉眼，繼續(xù)休息。
如果我知道他這一閉眼，就再也不睜眼的話，一定不會讓他休息的！
車子停到我最喜歡的火鍋店門前，我叫了老爸兩聲，沒回應(yīng)。
不好的預(yù)感隱隱傳來。
我伸手去探老爸的鼻息，已經(jīng)沒了呼吸，臉頰都涼透了。
老爸就在我身旁，安安靜靜地死了。
臨死前，嘴角還掛著滿足的笑容。
我失聲痛哭，猛打方向盤，直奔醫(yī)院。
“快！我爸呼吸驟停！快救救他！”
護士們驚詫，“你有爸爸？”
我眼眶微燙，“快！上擔(dān)架！擔(dān)架！”
我挪到干柴堆邊，將捆在一起的雙腳抬起，用力蹬上去。
「““」我怒吼，“我是醫(yī)生，還是你是醫(yī)生？！”
在我的堅持下，護士們把老爸推進重癥室，腎上腺素，除顫儀……
電壓從一千伏，升到兩千伏，到上限了，老爸的心依然不肯跳動一下。
助理微微皺眉，小心翼翼地說，“救不回來了，節(jié)哀吧�！�
我接受現(xiàn)實，抬走老爸。
出病房的瞬間，我看見兩道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