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如今他算是我的合伙人。
大學(xué)時我們是美院的同學(xué),畢業(yè)后一起開了畫廊。
我才想起,明天海市有場畫展。
我本來跟他約好了,今晚一起過去的。
我努力平緩了情緒,跟他道歉說,因為臨時有點事,那邊畫展去不了了。
又約了他,改天有時間當(dāng)面聊聊。
我如今的情況,管理畫廊肯定是有心無力了。
想著該跟他說下,清算了畫廊的資產(chǎn),再將畫廊轉(zhuǎn)到他一個人的名下。
我很累,關(guān)于緣由現(xiàn)在不想多說。
好在那邊也并沒有追問。
簡單關(guān)切了幾句后,就結(jié)束了通話。
我回了家,到家門口,看到了雪地里被車輪軋過的痕跡。
陸言川來過,就在不久之前。
他該是帶著林昭昭一起來的,就在這里隔著鐵藝門,看到了前院里大雪天開得正盛的盆栽臘梅。
但我改掉了門鎖密碼,他們沒能進去。
林昭昭向來喜歡花花草草的。
也難怪,陸言川會大晚上給我打電話,讓我將房子讓給她。
我開門進去。
手機「�!沽艘宦�,陸言川發(fā)來了信息。
「明天下午三點,老地方咖啡廳見�!�
手機攥緊在掌心,硌得指間生疼。
我腦子里又回響起,陸言川那句話:
「不是你,我跟昭昭又何至于要等到今天,才能回到一起?」
喉間有甜腥味往上沖,我抖著手,將手機狠狠砸進了雪地里。
再搬起那些種著臘梅的花盆,一股腦砸在了地上。
我想,毀了吧,都毀了吧。
誰都別想要。
10
可是,這些臘梅在花盆里種了太久了,早已根深蒂固。
草地加上厚厚的積雪,地面柔軟。
被我用力摔在地上,那么多盆,也只摔壞了一盆。
我站在雪地里,呆呆看著亂七八糟倒在地上的花盆。
看了許久,突然又開始感到心疼。
蹲身下來,一盆盆將它們扶起來,再安放回去。
可是,它們都是我親手種的花啊。
真摔壞了,摔的也只是我自己的東西。
林昭昭真正想要的,又不是這些臘梅。
摔壞了,沒有別人會難過的,只有我自己。
我放好最后一盆臘梅時,雪地里刮起了寒風(fēng)。
刺骨寒意灌入我的口鼻里,我止不住劇烈咳嗽。
有血色溢開在了昏暗雪地里,像是臘梅花瓣落到了地上。
但我的臘梅是黃的,地上的卻是紅的。
我不知怎么,咳嗽聲停不下來。
心口堵得發(fā)疼,喘不過氣來,又止不住干嘔。
視線逐漸模糊里,地上的紅梅花瓣越來越多,直到我眼前一黑,栽倒了下去。
身體要落地的前一刻,有人扶住了我的肩膀。
我吃力抬眸,不等看清楚是誰,就陷入了昏迷……
我好像睡了很久。
有時想想真是晦氣。
我難得睡個好覺,做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