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款款起身上前，朗聲接旨。

    「臣女叩謝天恩�！�

    背后數(shù)道目光交織在我的身上，即便看不到，也能感覺到其中的怨懟憤恨。

    我假裝渾然不知。

    眾人行完禮，我一改先前的冷漠，親親熱熱地湊到沈懷玉跟前。

    「臣女日后便要喚您一聲姐姐了，娘娘既與我是一家人，自不會計較這點小齟齬�！�

    從前與沈懷安有了矛盾，她就是這樣勸我的。

    我爹五十大壽，他自顧自喝醉了，伏在案上口口聲聲深情地喊亡妻的名字。

    我氣結(jié)之下，同他大吵了一架。

    「誰家不是這么過來的？嫂子既和兄長做了夫妻就該放寬心看開些，何必事事計較？消停些罷�！�

    沈懷玉宣我進(jìn)宮，滿臉不耐煩。

    她，他們不僅漠視我的痛苦，還不斷施加新的折磨。

    上輩子我是被沈家所有人一點點蠶食掉的。

    連渣都不剩。

    沈懷玉的臉霎時間沉了下來，就像吞了蒼蠅。

    「你休得意！」

    我掃了一眼另外兩人，沈懷興的表情沒好多少。

    他雖不喜歡我，但鎮(zhèn)國公府的便宜可沒少占。

    小到替他兒子聘請名師，大到為他外甥爭儲位增加籌碼。

    故作姿態(tài)，不過是又當(dāng)婊子又立牌坊。

    至于沈懷碧，她腦子轉(zhuǎn)不過彎，聽到我和小張將軍沒戲了，一開始臉上全是欣喜。

    可她笑容還沒展開，只見沈懷興、沈懷玉一個賽一個的黑臉，這才悻悻收斂。

    此刻一同而來的是陛下身邊的近衛(wèi)。

    御林親衛(wèi)護(hù)送圣旨，沈懷玉也不敢再有舉動。

    6

    回到家里，爹娘聽說了沈懷玉的刁難，不由得對我感到擔(dān)心。

    我垂眸不語，仍專心致志給阿娘捏肩。

    阿娘心疼地望著我。

    「兒啊，聽了你的，叫你阿爹去請旨入宮。

    「本想你安安穩(wěn)穩(wěn)地嫁了厚道人家，誰想卷進(jìn)這樣的是非里。你來日進(jìn)宮千萬記得，得不得寵都無所謂，頭一要務(wù)就是要珍重保護(hù)好自己！」

    我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死后冤魂未散，我目睹了雙親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情景。

    阿爹當(dāng)場被氣吐了血，阿娘哭瞎了眼睛。

    但因為我拼命生下的孩兒，是他們血脈延續(xù)，是我這個早逝女兒的牽系，所以爹娘不得不繼續(xù)受沈家的貪婪索取。

    怎能不恨？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更加堅定了復(fù)仇的心。

    沉默了片刻，我才緩緩開口。

    「爹娘疼我愛我，女兒自然明白，可女兒對您二老之心亦然。

    「前些日子張家兩位將軍平叛立下戰(zhàn)功，聽說陛下已有封侯的意思，鎮(zhèn)國公府世代忠君，何必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與同有軍功的勛爵之家結(jié)親，惹人猜忌？

    「國公府主支唯我一女，婚事自然顯眼。最好的選擇，與其嫁一個所謂陛下放心的人選，倒不如入宮為妃�！�

    說到后面，我的眼神漸漸堅定。

    「若說私心，也的確有……我無法科舉入仕，不能征戰(zhàn)立功，卻也想造就一番功業(yè)。

    「唯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阿爹聽罷，表情十分嚴(yán)肅。

    這是他頭回這般認(rèn)真地同我說話。

    「我們只生了你一個孩子，這是爹娘的選擇，不是你考量夫婿的負(fù)累。

    「至于入宮，既然是你所愿，那我們也應(yīng)允。只是往后無論發(fā)生何事，國公府都是你的底氣和靠山！」

    最后的酸澀也散去，我鄭重點頭。

    7

    同阿爹阿娘說開后，我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