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留下一個十四歲的我。
不知該聽我娘的,還是聽我爹的。
我想,那我就熬糖丸子騙人吧。
好歹糖丸子是我踏踏實實熬的,但又確實不是藥。
「你到底是不是小醫(yī)女呀?」
李無憂一笑,那雙漂亮的眼睛就像春日桃花在風(fēng)中搖晃。
這個人可真奇怪,腿摔斷了都不疼嗎?怎么還笑?
我不自然地拉了拉藥簍子,又摸了摸鼻子:
「……是。」
李無憂拜托我?guī)退蝹�,可我不懂�?br />
騙子可以見死不救。
但醫(yī)女不能。
我咬咬牙,放下藥簍子。
幸好平日里做慣了力氣活,我顫顫巍巍背起他,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在半人高的草里。
秋日黃昏還帶著寒氣,可是背著李無憂,我累出了一身的汗。
我也想半路把他丟下。
可他一口一句小醫(yī)女小醫(yī)仙,讓我又不好意思丟下他不管。
說話間,他告訴我他叫李無憂,在家中排行老三,是二房妾生的孩子,所以很不受主母待見。
今日出游,是遭了主母暗害。
「你呢?這荒郊野嶺的,你一個姑娘家不怕嗎?」
我,我啊。
我總不能說,我會在這,是因為昨日我去城里擺攤賣生子丸,被一個欺男霸女的流氓薛兆欺負(fù)掀了攤子,丸藥打翻碎了一地。
「我……我的藥賣完了,所以再來摘點草藥�!�
我看不到他的神色。
但是他悶聲笑時,頭發(fā)掃過我的脖頸癢癢的。
「那你的醫(yī)術(shù)一定很高明�!�
……
「是、是啊�!�
背著李無憂到家時,身上汗已經(jīng)浸透里衣,可以擰出水了。
一陣?yán)滹L(fēng)吹來,我猛地打了個哆嗦。
壞了,要感冒。
李無憂一進(jìn)門,就看見我架子上堆著的藥瓶,還貼著「保生貴子」「金槍不倒」。
他伸手要拿下來細(xì)看。
我趕緊手忙腳亂地?fù)屵^來,把藥往身后藏:
「這、這不是我的,是旁人用過的藥瓶子,拿來盛藥的�!�
這是個很拙劣的謊。
李無憂撐著手,勾起一個笑:
「你別急,我信你�!�
大半夜的,陳叔以為我生了病,提了藥箱趕來:
「金珠,你咋拐了個人回來?」
「陳叔,我求您一件事,您待會幫他看病,能不能別說我是騙子�!�
「咋地,你要騙他的錢?」
我說不出來個所以然。
只是在李無憂面前,我想當(dāng)個醫(yī)女也不錯。
可是撒一個謊,就要無數(shù)個謊去圓。
李無憂在我家住下養(yǎng)傷了。
藥錢像開了閘的水往外淌,我這兩年攢下來的錢都貼進(jìn)去了。
陳叔咋舌:
「金珠,放這么長的線,要釣多大的魚啊。」
不釣魚,想過安生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