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柳之柏稀罕的看好幾眼,他知道陸朝顏不會給他,也沒有張嘴要,打算等她帶回去后,讓陸湘給他偷點出來。
陸朝顏沒注意到他一臉心機(jī),讓他連著桶一起把蜂巢提走。
柳之柏想讓陸寒青送,陸朝顏一個冷眼,他立馬慫了,拎著桶踉踉蹌蹌的走了。
等他走遠(yuǎn),陸寒青望著罐子里金黃中還帶著紅的蜜,口水在舌頭上打轉(zhuǎn)。
“三姐,我聽說涯蜜比一般蜂蜜貴出三倍,咱拿去賣了,換便宜蜜吃吧。”
“傻瓜,你都說了這是好蜜,為啥子拿去賣了,而不是自己吃?”陸朝顏把大罐子五斤蜂蜜放進(jìn)柜子里,“不要給別人,尤其是柳之柏,你要敢不聽話,我揍死你�!�
“我才不傻,給他就是給大娘一家吃,那我寧愿喂狗,”陸寒青氣惱的神情中,夾雜著苦澀,喃喃一句,“爹什么時候才能看到我們呢?”
“陸寒青,你都十五了,再過三年,自己都能當(dāng)?shù)耍瑸樯赌敲丛谝饬貙δ愕膽B(tài)度?”
自幼在父母愛護(hù)中長大的陸朝顏,又是一個外來者,不明白父母親情缺失對孩子的傷害。
也無法和陸寒青這種自幼不得父愛,渴望親情的人共情。
陸寒青強(qiáng)顏歡笑般的用力笑笑,“三姐說的對,等將來我做了父親,一定會用心愛我的孩子,三姐,你快回去休息,別忘了給二姐做夜食�!�
“知道了。”陸朝顏裝了十個雞蛋,摟著蜂蜜回了。
還沒有走到大門,魯悠悠咿咿呀呀的哭聲,從院子里傳出來。
陸朝顏快速跑進(jìn)大門,看到陸湘從廚房出來,手里端了一碗荷包蛋。
陸朝顏跟著她進(jìn)了西屋,“你哪來的雞蛋?”
“你爹給的,三十個,給你二姐補(bǔ)身子吃,我放柜子里了,他還給你二姐一盒補(bǔ)血丸�!�
陸湘把荷包蛋端給二女兒,下巴朝放雞蛋的地方抬一下。
臉上有著明顯的得意和幸福。
陸朝顏拿出那補(bǔ)血丸聞了聞,不是假貨。
隨即把蜂蜜罐子打開,舀了一大勺蜜糖,放進(jìn)陸月丹端著的雞蛋碗里,“這是我花錢買的,二姐,你看緊了,別讓娘偷給別人了�!�
陸月丹聞言,“噗呲”笑了,“三妹,你別氣娘了�!�
陸湘也沒好氣的擰住陸朝顏耳朵,“一天天就會胡說八道,我是你們的娘,得多蠢,會把你們的東西偷給別人?”
第40
章
被土狗子咬了
陸朝顏很快掙脫開,“那你發(fā)誓,不會把我這蜂蜜偷給柳之柏,我就信你�!�
“那是你爹,不要直呼他的名字,”陸湘摟著小外孫女哄,“我就算拿了,那也不是偷,那是你孝敬他�!�
陸朝顏就知道她會這么說,給她沖一碗蜂蜜水,接過魯悠悠輕輕拍著哄,看向陸月丹。
“二姐,我可跟你說了,這是我花大錢買的好蜜,你要看不住,讓人偷去了,我跟你急。”
“好,二姐知道了,少一兩,我賠你十兩。”
陸月丹滿眼幸福,在魯家做月子,她從來沒有吃過夜食,奶水也少的可憐。
“快給我,你去睡覺�!�
陸朝顏把孩子遞過去,望向她瘦小的胸脯,“悠悠怎么老哭,是不是奶水不夠?”
從她進(jìn)去魯家,到現(xiàn)在,一直聽到魯悠悠哼哼唧唧,她用異能試過,孩子沒有什么毛病,那就是沒吃飽。
“我……”陸月丹猶豫一下,羞澀說,“我奶水不夠,幾乎沒有。”
自從生下孩子,婆婆和魯志祥就沒給她一天好臉色,還逼著她干家務(wù)。
身子的血也止不住,整天都沒有力氣,今天之所以被婆婆騎在身上打。
是她洗碗時暈倒,摔碎一個碗。
陸朝顏蹙起眉,拿過她手腕診脈,確實虛的厲害,需要好好補(bǔ)補(bǔ)。
“陸朝顏,出診!”
陸朝顏正欲用異能給陸月丹修補(bǔ)一下身子,柳之柏在院子里揚(yáng)聲怒喊,她只能先出去了。
“騎上車子,趕快走�!�
柳之柏站在醫(yī)館后窗戶那,聲音很急,想來求診的人病的很嚴(yán)重,并且路程遠(yuǎn)。
因為柳之柏不喜歡騎車出診,特別是夜里。
陸朝顏趕出自行車到醫(yī)館門口,看到一個壯年漢子,他眼里含淚,身子輕顫的望著柳之柏。
她不禁疑惑,問他,“什么�。俊�
“俺兒晚上跟村里孩子去山上抓蝎子,被土狗子咬了,送去縣里,沒得血清,他們又讓俺送去市里,可俺沒錢啊,”男人說完哭了起來,“俺們大隊的大夫說柳大夫能治�!�
陸朝顏聽完他的話,面色也凝重起來。
土狗子是這里一種短尾蝮蛇的方言稱呼,特別喜歡在炎熱的夜里出來尋找食物。
它比五步蛇還毒,能在三十秒內(nèi)毒死老鼠,難怪柳之柏那么急。
她回過頭看向柳之柏,他已經(jīng)拿上銀針包和藥箱,在鎖門。
還不忘對陸朝顏說:“你帶著我�!�
九溝子大隊,跟連山大隊,相距二十多里路,還在山里面,柳之柏讓她這個女兒,騎車子帶他,著實太自私。
可人命關(guān)天,陸朝顏也沒時間跟他計較,架好自行車,等他上來,蹬輪子朝九溝子大隊去。
今天六月十三了,天上的月光亮白如晝。
陸朝顏騎的飛快,柳之柏被顛的腰疼,坐在后面罵罵咧咧。
一個小時后,倆人到了九溝子大隊部,幾個年輕人在路口見到他們,迎過來喊,“是柳大夫嗎?”
柳之柏應(yīng)一聲,“是我,孩子在哪?”
“你這邊請!”
其中兩個年輕人,接過他的藥箱,和陸朝顏推的自行車,其余人簇?fù)碇麄�,往大隊衛(wèi)生點去。
剛走到門口,幾道撕心裂肺的哭喊,從屋里傳出來。
“兒啊,你醒醒啊,都是娘不好,是娘害了你��!”
“老天爺啊,求你放過我的孫子吧,讓我代替他去啊。”
幫陸朝顏趕自行車的青年,跑進(jìn)屋大喊一聲,“都別哭了,快讓開,柳大夫來了!”
接著,好幾個人從屋里跑出來,圍住柳之柏,“柳大夫,你快來救救我孩子�!�
“柳大夫,求你救我孫子啊�!�
柳之柏厲斥道:“你們圍著我,讓我怎么救人?都出去!”
他吼得很大聲,幾人瞬間止住聲音,紛紛不舍的退到門外,伸著脖子往里瞧。
衛(wèi)生所的空間不大,三面墻都是藥柜,大多是注射藥和白藥丸,也有一些草藥,不多。
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走過來跟柳之柏打聲招呼后,說起孩子目前的狀況。
“柳大夫,孩子是晚上七點多咬的,我讓他們送去縣里醫(yī)院,怎知縣里沒有蛇毒血清了,只給孩子吃了一些解毒藥,醫(yī)生讓他們送去市里,可夜里沒車,他們也沒錢,又送來我這里,我便想到了你�!�
他是九溝子大隊的赤腳大夫,名叫黃文輝,說這話時,面上有幾分愧疚。
孩子剛送他這里時,他一看治不了,就讓孩子父母把孩子送去縣醫(yī)院,有幾個年老的提議送去連山大隊找柳之柏。
他知道柳之柏厲害,可能是嫉妒心作祟,還是主張送去醫(yī)院,畢竟醫(yī)院里有血清,更安全。
在他描述事情經(jīng)過時,柳之柏也沒有閑著,他檢查完小孩子的眼睛心跳和脈搏,打開藥箱,拿出一顆黑乎乎的藥丸,喂到小孩子嘴里。
接著給小孩扎針。
陸朝顏站在一旁,看到小孩雙目緊閉,被咬的小腿,整個腫脹發(fā)黑,人時不時抽搐一下,呼吸微弱。
她摸上小孩子的脈搏,用異能探查,小孩子的腎臟有衰竭之相。
“把小刀拿給我!”柳之柏忽然看向她。
陸朝顏點頭,快速從藥箱里拿出一把手術(shù)刀遞過去,猜到他應(yīng)該是要割掉被咬的那塊已經(jīng)腐掉的肉,順勢拿出紗布酒精棉和解毒膏。
柳之柏拿過刀,確實是要給小孩割掉被蛇毒腐掉的爛肉,好放出毒血。
只是陸朝顏的舉動,讓他很意外。
以往,他帶她出診,她躲老遠(yuǎn),不說幫忙了,連病人的屋里都不愿意進(jìn)。
現(xiàn)在,就很嫻熟,難道她過去是裝的?
她那手針灸術(shù),其實是跟他學(xué)的?
想到這,柳之柏心里不痛快極了。
這死丫頭藏的夠深,學(xué)了他的手藝,還騙他說有醫(yī)譜,害他不敢整治她。
收回跑遠(yuǎn)的思緒,他利索的割掉小孩腿肚子上雞蛋大的一塊烏黑的肉,不一會兒黑色的血從里面涌出,越流越急,直到變成紅色。
柳之柏快速拔掉銀針,血流變的緩慢。
他拿過陸朝顏遞給他的酒精棉,把傷口擦洗干凈,用解蛇毒藥膏和白棉布包住傷口。
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一層汗,也沒有時間擦拭。
第41
章臉沒有肚子重要
“快看,狗蛋睜眼了!”
不知道圍觀的誰叫一聲,所有人的目光聚在小孩臉上。
剛剛還灰白的臉,現(xiàn)在漸漸有了血色,睜開的眼睛,還不能聚焦,但人醒了就是希望。
從陸家醫(yī)館一路跑回的孩子父親,聽到兒子沒事了,對著柳之柏直接跪下,“謝謝柳大夫,謝謝你救了我兒子�!�
黃文輝悄悄摸了摸孩子的脈,已經(jīng)度過危險期了。
他也不由得用敬佩的眸光看向柳之柏,“柳大夫,你真不愧是大家夸贊的神醫(yī)啊,謝謝你救了這孩子。”
“不著急謝,”柳之柏坐在椅子上,面色淺淺,沒有驕傲也沒有什么謙虛,“還需觀察一段時間,你們?nèi)ブ笸氩鑱�。�?br />
晚上只喝了兩碗南瓜稀粥,他是真的餓了,陸朝顏也餓,肚子響了一下。
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早知道不糟蹋那十個荷包蛋,自己吃了多好。
黃文輝知道柳之柏的出診習(xí)慣,他趕緊回頭,對一個青年人,低聲安排幾句。
青年得了話,跑去旁邊的院子,不多時,端來兩大碗掛面,上面飄著蔥花和三個水煮荷包蛋。
可見做飯人的真心和實誠。
陸朝顏趕在柳之柏開口前,先端起一碗開吃。
空空的肚子被填飽,她終于理解柳之柏討茶喝的心情了,臉沒有肚子重要。
柳之柏瞪她一眼,才開始慢條斯理的吃起來。
一碗雞蛋面吃完,他臉色也好了不少,和屋里人說起夏天蛇多,讓他們不要讓孩子亂跑之類的話。
那小孩子,又睡了過去,不過氣息更加平穩(wěn)了。
柳之柏又給他檢查一番,對孩子父親道:“孩子的余毒還沒有清干凈,后天早上太陽出來前,你帶孩子去我那里,我給他施針清毒�!�
“是是是,我記下了,”孩子父親連連點頭,有幾分為難的說,“柳大夫,藥費(fèi)能不能用孩子撿來的蝎子抵?”
今天去醫(yī)院,花光了他所有的錢,家里只有孩子這段時間撿的蝎子蜈蚣沒有賣掉。
柳之柏聞言,眼底有些不悅,面上還是溫和的。
“可以,不過,我們村醫(yī)給的價沒有醫(yī)藥公司給的多,你要賣給我,后天帶過去吧,至于今天診金,針灸排毒三塊,解毒藥丸五塊,藥膏子五塊,一共十三塊錢�!�
男人一下子麻了,包括他的家人,也呆在當(dāng)場,要這么多錢嗎?
后天還要去排毒,那豈不是又得十三塊?
黃文輝趕忙推了推孩子父親,“今天沒有柳大夫,你兒子命都沒了,快回去拿錢,人家柳大夫還等著回去呢�!�
聽了他這話,孩子家人才回過神,對啊,今天沒有柳大夫,孩子必死無疑。
比起在醫(yī)院花的那些錢,還沒有救活孩子,這根本不值一提。
可他們真沒有錢了。
一家四口大人從屋里出來,低聲交流一番后,跑向了不同地方,借錢去了。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四人回來了,捧給柳之柏一把零散的毛票子。
孩子奶奶提了一籃子雞蛋,顯然錢是不夠的。
柳之柏讓陸朝顏數(shù),陸朝顏沒說什么,接過錢,一張張點起來,十一塊七毛,雞蛋三十個。
按照現(xiàn)在的農(nóng)村雞蛋價,五分錢一個,加一起,還多兩毛錢。
陸朝顏退回去兩毛,“多了,雞蛋籃子你們后天去我家拿吧�!�
“好好,多謝你們救了我孫子啊�!�
孩子奶奶接過錢,又說了幾句感謝的話,陸朝顏笑笑,把錢和雞蛋籃子,給了柳之柏。
診金拿到手,柳之柏又看了看孩子,確定沒有發(fā)燒,起身離開。
黃文輝帶頭,領(lǐng)著一群人把倆人送出老遠(yuǎn)。
回去路上,陸朝顏心情復(fù)雜,站在她的立場,把柳之柏千刀萬剮都不解恨。
可他又能給這一方百姓帶來生機(jī)和希望。
讓她想弄死他的心思有了動搖。
回到家,東方泛白,凌晨三點多。
她趕緊洗洗,上床睡覺。
柳之柏放好錢和雞蛋,換身舊衣服,背上簍子和藥鋤,去了山里。
陸朝顏一覺睡到太陽出來,被大隊長趙春水的聲音吵醒的。
“谷同志,我是代表大隊來請你去做技術(shù)員的�!�
谷素儀今天穿的樸素,剛從外面提一籃子桑葚果回來,頭上還沾著桑葉子,聽了趙春水的話,一頭霧水。
“做什么技術(shù)員?”
“聽說你會做桑葚果醬,大隊決定以集體名義,搞一個果醬作坊,聘請你做技術(shù)員,指導(dǎo)大家做果醬賣,你放心,每月,除了工分,我們還額外補(bǔ)你六塊錢。”
谷素儀聽了趙春水這話,腦瓜子嗡嗡的,大隊干部怎么知道的?
她女兒一天賣好幾十塊,一月給她六塊,傻子才會干。
她禮貌笑笑,“大隊長,你誤會了,我哪里會做什么果醬,我摘這些就是為了吃�!�
“不可能啊,”趙春水從口袋里拿出半玻璃罐果醬,“司支書說,是你們親口說的會做果醬,還答應(yīng)做技術(shù)員帶著全大隊一起搞這個副業(yè)呢�!�
“不,我們沒有�!�
谷素儀矢口否認(rèn),心里想著,是雨薇說的?
她應(yīng)該不會那么傻啊。
“趙叔,早啊!”
陸朝顏站在正屋檐下,一臉戲謔笑意,“你來找谷大娘買果醬啊,三塊錢一瓶,不便宜呢�!�
她這一句話,讓谷素儀再也裝不下去了,訕訕的只能承認(rèn)自己會做果醬。
趙春水說:“谷同志,集體財產(chǎn)不容個人侵占,以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還請你今后好好教大家,現(xiàn)在跟我走吧�!�
“是,我聽從集體安排�!�
谷素儀提著籃子,壓著滿腔怒意,跟趙春水去了大隊后面的知青院子。
連山大隊的知青不多,男的六十多人,全部修水庫去了,女的只有三十多人,每天跟著村里婦女養(yǎng)蠶。
趙春水從她們中間挑了幾個麻利勤快的姑娘,又從大隊里挑了幾個本地的姑娘,一共十二人,讓她們跟著谷素儀學(xué)熬果醬。
大鍋白糖和玻璃罐都給她們準(zhǔn)備好了,谷素儀一看這架勢,瞬間明白了。
大隊干部早知道她們做果醬賣的事了。
她驚出一身冷汗,只能老老實實的教她們做果醬。
第
42章
來到水庫邊
陸家。
陸朝顏洗漱干凈,來到廚房,看到鍋里有一碗玉米磣子粥,柳宏進(jìn)來告訴她,是陸寒青煮的,那碗是留給她吃的。
她揉揉柳宏的腦袋,吃完飯,收拾好廚房,來到醫(yī)館。
里面只有陸寒青在給一個磕破腦袋的小孩包扎。
“你爹了?出診了?”陸朝顏瞄一圈,看到藥箱在屋里,沒看到柳之柏,“不會還沒有起來吧?”
“應(yīng)該出診去了,醫(yī)館門還是我從后門進(jìn)來打開的,”
陸寒青給孩子處理完傷口,從西藥柜子上,拿出一顆白色藥丸和一杯水遞給孩子母親,
“藥現(xiàn)在吃,回去后,別沾水,也不能吃腥辣之物,下午抱來給我爹再瞧瞧�!�
他懂得不多,特別是他爹配的那些藥,他認(rèn)不出,只有從公社衛(wèi)生院拿的藥,他會用。
抱著孩子的母親,接過藥和水,連連感謝,“好好,我中午吃過飯帶孩子過來�!�
陸朝顏瞥一眼那白色藥丸,是消炎藥,便沒有阻止。
等到母子倆離開后,她把所有藥柜打開,上上下下給陸寒青講解一遍。
尤其是藥丸和藥膏子,用了什么藥,她一邊說,讓陸寒青一邊記。
陸寒青瞬間化身小迷弟,“三姐,你好厲害啊,我還有好多炮制好的藥材跟鮮藥材分不清呢。”
父親上山采藥,從來不帶他。
書中的草藥圖片,畫的倒是清晰,可沒有實物來的更直觀。
很多相似又不常見的藥,他分辨起來還很迷茫。
陸朝顏聞言,拍拍他腦袋,“等我閑了,我?guī)闳ド嚼锊伤��!?br />
“好啊,那你什么時候去?”
“閑了去,胡會計在大隊部嗎?”
“在,我剛剛看到他來了�!�
“好,我走了。”
陸朝顏去了大隊部,不僅胡全在,趙春水也在。
一看到她,胡全大概猜到她的目的了。
“朝顏啊,這幾天水庫那邊忙的很,陶瑞沒時間回來搬家,你擔(dān)待幾天哈。”
“行,你跟胡麗說一聲,我把他們的東西放到后院棚子里,啥時候來拉都可以�!标懗佉彩且荒�?biāo)屎痛蠓健?br />
胡全臉上僵一下,很快恢復(fù)正常,“哈哈,好,我把話帶給她。”
“辛苦你老了,”陸朝顏收起淺笑,望向趙春水,“趙叔,司支書給我寫的申請木頭的條子下來了嗎?我著急用�!�
趙春水望向胡全,“胡會計,昨天不是你去的公社嗎?蓋印了沒?”
想拿這事卡著陸朝顏的胡全,沒有正面回答,“六棵樹是不是太多了?”
陸朝顏笑,“床讓胡麗砸了,柜子也壞了,我是沒辦法用了才做新的,要不你老人家代你女兒,賠我一套新的?”
胡全這次真笑不出來了,快速拿出已經(jīng)蓋上大印的條子,“給你�!�
“多謝!”
陸朝顏接過條子離開后,沿著河邊的石板路,一直往南,走了半個多小時,到了正在修的水庫邊上。
放眼望去,群山之中,一個巨大狹長的湖泊里面,只有很少的一點水。
水周圍的沙子,在陽光下,泛著白光。
一群光著膀子的男人,把一堆大石塊敲打成方正的樣子。
另一幫男人用粗大的繩子,把石頭抬到湖泊四周岸壁底下。
那些會砌墻的瓦匠們,把石塊整整齊齊的碼在已經(jīng)修整好的湖泊岸壁上。
把湖泊修成蓄水水庫,是個體力活,不光有連山大隊的男人,整個縣的男人,差不多都來了。
他們已經(jīng)完成的工程長度,只有湖泊周長的十分之三,還是修了五年多的成果。
剩下的,估計還得七八年,才能全部完工。
陸朝顏圍著湖泊,尋了好久,才看到司支書和連山大隊的人。
她走過去和司支書打了聲招呼,找到沈南星的父親沈富貴。
他是連山大隊里有名的木匠,三個女婿都是他徒弟,做家具的手藝遠(yuǎn)近聞名。
沈富貴拿著陸朝顏的圖紙,看了一眼,就樂呵呵的說:“朝顏,你啥眼光啊,這床和柜子哪里好看了?”
陸朝顏笑,“富貴叔,這叫簡約風(fēng),等做出來,你就驚艷了。”
她不太喜歡花里胡哨的東西,簡潔才是時尚。
沈富貴想到昨晚木紅英回去跟他說的那些話,望著陸朝顏眼里盡是慈愛,“好好好,你把圖紙拿回去,我明早陪你去林場買樹。”
“好。”
陸朝顏告別沈富貴,繼續(xù)在人群中尋找時,一個青年跑過來,“朝顏,你怎么來了?”
青年一米七多,方正的國字臉,濃眉大眼,看人時的目光真誠且憨厚。
他就是陸二姐以前的對象鮑愛國,沒和陸家結(jié)成親,依舊把陸家當(dāng)親戚走,逢年過節(jié)還會來陸家送禮。
在書中后期,他傾盡所有幫陸月丹報仇,且一生未娶。
可謂是癡心又忠心。
陸朝顏對他笑笑,“愛國哥,我來找你的�!�
鮑愛國很意外,不好意思的抬手摸摸自己的后腦勺,“嗯,你找我有啥事?”
“幫我編幾個椅子,”陸朝顏看向水庫邊的一片竹林,拿出五張圖紙,“你看看,能不能編出來?”
“這是小床?難道,你,你二姐回來了?”
鮑愛國看到嬰兒床,一對眸子瞬間溫情脈脈,濃郁的情意似要溢出眼眶。
略一思索后,他面色變得擔(dān)憂起來,“她不是在坐月子嗎?怎么回來了?”
陸朝顏不想他跟著擔(dān)心,“還不是我娘嘛,怕我二姐照顧不好孩子,非要把她接回來,家里沒嬰兒床,我想著你們村子里的人會竹編手藝,就來麻煩你了。”
鮑愛國聽了這話,臉上又揚(yáng)起笑,“這有啥麻煩的,三天后,我親自送過去。”
他說著,把五張圖紙放回陸朝顏手里,“你等我一下,我去給你拿幾條魚�!�
“那多謝��!”陸朝顏不知道他在哪里拿,眸光跟著他,瞬間哭笑不得。
鮑愛國飛奔跑到水庫中間,一頭扎進(jìn)水里,從里面提出三個簍子。
上岸后,他隨手撿了一根麻繩,把簍子里的魚串到一起,除了五條筷子長的鯽魚,還有兩條紅鯉魚。
他沒有先把簍子放回水里,而是飛速跑回陸朝顏跟前。
“這些你先拿回去吃,明晚我再逮幾條,給你二姐送去�!�
第43
章
你爹采藥還沒有回嗎?
鮑愛國滿眼的赤誠,讓陸朝顏也為他和陸二姐遺憾。
她想先把錢給他,發(fā)現(xiàn)有很多人看過來,就沒拿出來,只給了他圖紙,“謝謝愛國哥,我二姐她很好,你不用擔(dān)心她�!�
“好,她過的好就好,你快回家去照顧她�!�
鮑愛國笑著說完,轉(zhuǎn)身跑向了干活的地方。
他二弟鮑愛軍,急忙拉住他,指著遠(yuǎn)處,“大哥,那簍子就扔在那不管了?”
“��?”他望過去,憨憨的撓撓頭,又跑向水庫中間,先把陸朝顏的圖紙放好,才提著簍子放回水里。
陸朝顏提著魚回來后,陸寒青一臉擔(dān)憂的跑向她,“三姐,爹還沒有回來?你買魚了?”
“愛國哥給的�!�
陸朝顏看看天上太陽,大概八點半左右,柳之柏要是早起出診了,走兩個多小時了。
“昨晚我跟他去九溝子大隊忙了三個多小時才回,興許又是大病人,你就別擔(dān)心了。”
陸寒青聞言,心里還是擔(dān)心,也只能先等等看,“三姐,你看著醫(yī)館,我去看看正硯哥。”
“嗯�!�
陸朝顏去廚房拿了剪子菜刀盆,提著魚到醫(yī)館前面的石頭臺階,下到河邊洗菜洗衣服的擺臺。
三兩下,就把七條魚處理的干干凈凈。
其中三條鯽魚肚子里面還有一大坨魚籽。
“鯉魚紅燒,鯽魚燉湯�!�
陸朝顏邊走邊安排七條魚的吃法,還沒有走上河岸,兩個女人,背著一個小孩飛跑過來。
“柳大夫,柳大夫,救命�。 �
“嗚嗚,我孫子被馬蜂蟄了!”
陸朝顏把洗好的魚,送去后院,快步折返醫(yī)館。
一老一少兩個女人已經(jīng)背著孩子進(jìn)了醫(yī)館,看到是陸朝顏,瞬間急了,“朝顏啊,你爹采藥還沒有回嗎?”
柳之柏采藥去了?
陸朝顏怔一下,“你什么時候看到他上山采藥的?”
“我今早砍柴看到的,那時候還沒有上工,四點多吧。”年輕女人說。
陸朝顏蹙起眉,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她看向倆女人,“你們把孩子按緊了,我給他取毒刺。”
“嗚嗚,不要,我不打針!”
孩子的臉被馬蜂蟄了好幾處,撕心裂肺的哭,看到陸朝顏拿出來的尖針,不停的掙扎著。
他母親和奶奶根本抓不住,哄也哄不住,急得滿頭汗。
“朝顏啊,這咋整,按不住��!”
“沒事,我給他點個穴�!�
陸朝顏抬手在孩子脖子上按一下,小男孩暈過去了。
“嘿,你還真會點穴!”孩子母親一把抱住兒子,驚訝不已。
“那當(dāng)然,我這叫葵花點穴手�!�
陸朝顏把孩子放在桌子上,垂頭給孩子挑毒針,還不忘調(diào)侃一下。
剛挑出一根毒針,陸寒青來了。
她便讓他上手,陸寒青作為男孩子,最擅長的就是挑毒蜂刺,畢竟小時候,他和小伙伴可沒少搗馬蜂窩。
被蜂子蟄了,都是他這個大夫的兒子,給伙伴們“治療”。
挑完刺,用柳之柏做的解毒消腫藥油擦三五天,就沒啥事了。
不過,一罐子藥油不便宜,十塊錢一罐,半斤的量,基本上沒人買。
大家都是直接在醫(yī)館里抹,一毛一次,來抹一次,付一次錢。
孩子媽只付了挑刺和抹藥油的三毛錢,后面再抹,再付。
兩人走后,陸朝顏去廚房熬湯,沒有豬油,她去了后院。
谷素儀不在,陶雨薇也沒有回來,她腦洞大開,柳之柏不會跟陶雨薇幽會去了吧。
撬開她們的小廚房,里面琳瑯滿目的,醬油醋胡椒干辣椒芝麻油花生油豬油,樣樣不缺,還有八角香葉桂皮這些。
真不愧是女主啊,小日子過得真不賴。
陸朝顏才不會跟倆人客氣,找來籃子全部提走了,回到廚房,拿出最大三條鯽魚,用豬油煎個兩面焦黃。
添水熬煮,十多分鐘后,一鍋奶白的魚湯出來了。
她另起一個小鍋,煎了六個荷包蛋,切成方塊,把魚湯單獨舀出,放進(jìn)荷包蛋里,煮一分鐘,撒上蔥花。
一鍋給孩子們補(bǔ)鈣的雞蛋魚湯煮好了,沒有魚刺,還營養(yǎng)十足。
她盛了三小碗,冷在灶臺,又盛起一大碗,送給陸月丹,“二姐,吃飯啦!”
陸月丹在喂孩子,望著那一大碗雞蛋魚湯,眼睛又濕潤了,“聞著就香,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那可不,我是咱姐妹三中,最會做飯的。”
原主確實很會做飯,陸朝顏也是個愛吃會吃的人。
前世忙碌久了,她就會茍在家里,用做飯解壓。
陸月丹放下小女兒,端起魚湯,一臉溫柔的看向小妹,“想大姐了,明天你把我那錢拿去買塊肉回來,咱們把大姐夫一家喊回來做頓好吃的�!�
陸朝顏笑意微收,“等過兩天,我把胡麗趕走了再喊她回來住幾天�!�
聽到胡麗,陸月丹不由得浮出怒氣,“咱們家招上胡麗,是倒了八百輩子霉!”
“好了,別氣,我們受過的委屈,我都會一一還給他們�!�
陸朝顏知道陸月丹氣的是胡麗針對大姐的事,這也是陸大姐不回娘家的第二個原因。
在書中,陸大姐雖然落了一個好結(jié)局。
其中也因胡麗和陶瑞,受了無盡委屈。
陸朝顏出來后,把鍋里剩下的魚湯,全部舀給陸寒青,送去給司正硯吃。
給三個小朋友冷的魚湯也不燙了,她端出來放在桌子上。
坐在地上,玩的滿身泥巴的三個小娃,看到吃的,飛跑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