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又是姜燭!
為什么僅僅是一個背影,都能將霍江北勾走?
姜燭什么都有了�。�
要什么就有什么。
就真的,一定要將一無所有的她,逼到這個地步嗎!
“吃飯?”姜燭咧開嘴,露出八顆牙齒笑了,悠悠說道,“走走走,一起吃飯,我最近啊,可喜歡吃生腦子了,越新鮮的我越喜歡……”
說著,似有似無地瞥了一眼齊蝶的腦袋。
“如果是現(xiàn)殺的,我就更喜歡了�!�
她那陰森森的模樣,把齊蝶嚇了一跳。
霍江北隱忍住心頭的痛楚,上前將兩人隔開。
“小蝶,去車上等我,這里危險。”
齊蝶咬緊牙關(guān)。
這里危險?
她不在這里,才是真的危險吧?
“江北哥哥,你對姐姐應(yīng)該是有什么誤會吧?姐姐對我其實一直都很好的�!�
姜燭:“!”
都被李慧傷成這樣了,還能替她說好話。
活菩薩轉(zhuǎn)世吧這小妹妹!
霍江北皺眉:“不聽話了是嗎?”
齊蝶抿緊唇,最終還是沒堅持,而是乖巧點頭:
“那好,我去車上等你,姐姐再見。”
不等她話說完,姜燭轉(zhuǎn)身就走了。
霍江北上前兩步,追上了她。
“姜燭,聽我一句勸,離白辰遠點�!�
“他不是什么好人�!�
姜燭頭都沒回:“我在聽我在聽,您走好您走好……”
敷衍至極。
她其實連敷衍都不想敷衍霍江北的。
實在是這人纏人得很。
她覺得,她要是不敷衍,他怕是能追她好幾條街。
她那無所謂的態(tài)度,叫霍江北火大:
“姜燭!我都是為了你好!”
“曉得曉得,您費心�!�
霍江北一臉挫敗。
見此,齊蝶眸光一閃。
他們,似乎不是她想那種關(guān)系。
“江北哥哥,姐姐要走遠了,要不追一下?”
霍江北本想追的腳,頓了一下,還是收了回來。
“不用了,我們走吧�!�
*
徐醫(yī)生本以為,有姜燭作為契機,齊瑾應(yīng)該很快就能出門了。
但不是。
無論他怎么嘗試,用姜燭的照片也好,聲音也好,甚至是錄像也好,都無法讓齊瑾走出家門一步。
但凡齊瑾嘗試往外走,他上就立馬會被灼傷。
徐醫(yī)生有嘗試過利用姜燭把齊瑾往外帶。
但依舊不行。
徐醫(yī)生只能暫時作罷。
“少爺,出門這件事情,暫時急不得,要不再等一段時間再試吧?”
齊瑾今天嘗試了太多次,以至于身上才四處都是灼燒后的痕跡。
如果不是每次出門,都用特制帽子死死遮著臉的話,之前受的傷怕是早就被姜燭看出來了。
本來吧,他這么積極配合,徐醫(yī)生應(yīng)該高興的。
但齊瑾太積極了。
積極得,跟找死也沒什么差別了。
齊瑾抹去額頭上的汗,眼神透出幾分堅定:
“沒關(guān)系,再試一次吧�!�
他沒時間再等下去了。
徐醫(yī)生無奈:“你這樣對病情沒有任何幫助,少爺,你應(yīng)該先平復一下心態(tài),治療還是要循序漸進才行……”
可話還沒說完,就見齊瑾戴上帽子,遙控著輪椅,再次朝門口走去。
剛到門口,接觸到太陽的瞬間,那耀眼的陽光,就化作一條條火蛇,直往齊瑾身上鉆。
那火蛇越變越大,最終將他完全吞噬。
大面積被灼傷的痛楚,叫他痛不欲生。
他咬了咬牙,忍住痛楚,還想再往前一步。
下一瞬,他脖子就出現(xiàn)了灼燒的傷痕。
“別再往前了!”徐醫(yī)生著急地上前抵住他的輪椅,快速將他推進了屋里,“你聽我說,這樣是不行的�!�
劇烈的痛楚,叫齊瑾呼吸艱難,好長一段時間,才堪堪反應(yīng)過來。
他神色黯淡地看著門口,不知在想什么。
“會好的,少爺,會好的。”
“你現(xiàn)在需要的是時間。”
“我們慢慢來可以嗎?”
徐醫(yī)生盡可能地平復他的心情。
齊瑾卻沒什么反應(yīng)。
“要不先上樓休息一會兒?”
齊瑾搖了搖頭。
徐醫(yī)生沒辦法,只能在一旁陪著。
兩人就這樣坐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口突然傳來了響動。
“小姐�!�
聽到這兩個字,齊瑾和徐醫(yī)生,幾乎是下意識地朝門口看去。
那款款而來的,不是姜燭還能是誰?
只是她剛走沒幾步,就趔趄兩步,扶住了旁邊的欄桿,而后低下頭,捂住心口。
“咳——”
一口血,噴在地上。
鮮紅的血,在陽光下,顯得尤為刺目。
下一瞬,她身形一晃,便徑直倒了下去。
“阿燭——!”
不等徐醫(yī)生反應(yīng)過來,齊瑾就摁下輪椅按鍵,飛速朝姜燭趕去。
只余下一個殘影。
他的帽子,因為那過快的速度,而落在了門口。
徐醫(yī)生瞪大了眼睛:“少爺!”
完了,齊瑾怕是要死在陽光里了!
他心亂如麻地朝遠處看去,只見姜燭一頭栽下,穩(wěn)穩(wěn)落入齊瑾懷里。
而齊瑾那常年未見光而過于蒼白的臉,暴露在陽光下。
卻依舊白皙光滑。
沒有一點被灼傷的痕跡。
徐醫(yī)生:“!”
怎么會?!
第107章
吐血?不不不,牙齦出血而已
之前他也試圖用姜燭引導齊瑾的病情,但并沒有用。
可見姜燭并不是他畏光的病因。
但現(xiàn)在怎么會……
所以,其實病因還是姜燭?
徐醫(yī)生皺緊眉頭,來不及多想,就拿著傘快步跑了過去。
*
“阿燭——!”
這邊,姜燭宛若紙片一般,無力地落入齊瑾的懷抱。
她馬尾上的頭繩,頃刻間散落。
濃密如藻的長發(fā),垂落在齊瑾肩頭。
她垂下的眼簾,宛若破碎的洋娃娃,毫無生氣。
“阿燭,你別嚇我……”齊瑾聲音有些發(fā)顫。
他抱著她的手,微微發(fā)抖,不敢有半點動作。
生怕一動,姜燭就散了。
她太虛弱了。
虛弱得,像一個死人。
他甚至能感覺到,她伏在他肩頭的鼻息間,都沒多少氣息。
這一刻,他根本想不起什么幻覺不幻覺的。
他滿腔都是恐慌。
恐懼姜燭會真的離他而去。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姜燭的輕呼聲:
“小哥——”
聽到她的聲音,齊瑾緊繃的身體,才稍稍緩過來。
他顫抖的指尖,輕輕撫了撫她的背脊,似是想要緩解她的疼痛般。
“你受傷了?傷到哪兒了?”
誰知下一瞬,姜燭就抬眸,笑得眉眼彎彎。
“��?我沒受傷呀�!�
分明她在笑,可齊瑾的心卻瞬間被揪起。
他死捏緊手,才沒讓情緒失控:
“是嗎?那剛才的血,是怎么回事?”
“那個呀�!苯獱T咧開嘴,露出一口被血糊了的牙,“我牙齦出血�!�
齊瑾一頓,眼底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牙齦、出血?”
一字一頓。
“唔,你知道的,我牙齒本來就不太好�!苯獱T撇撇嘴,從他懷里站了出來,伸了個懶腰,“以前我不也經(jīng)常牙齦出血嗎?”
齊瑾抿唇。
沒錯,姜燭以前,確實是經(jīng)常牙齦出血。
一年,能有個幾十,甚至上百次。
每一次,都能吐出一大口鮮血出來。
“可能是最近天太冷了�!苯獱T吐出一口熱氣,顧左右而言他,“我吃了太燙的東西,所以才牙齦出血的吧,過兩天就好了。”
話音剛落,徐醫(yī)生便撐著傘過來了。
見姜燭恢復活蹦亂跳,他松了口氣:“小姐,你還好吧?要不我給你做個身體檢查?”
“沒事的。”
姜燭擺了擺手,卻下意識地走到傘下。
陽光被擋住的瞬間,她不可察覺地松了口氣,而后伸手推著輪椅,慢慢朝屋里走去。
“小哥,你今天感覺身體怎么樣?”
“能吃得下飯嗎?”
她從兜里掏出一個馬型玩具,獻寶似的送到齊瑾跟前:
“看,小哥,我專門給你買的!”
馬場的紀念品。
“好看吧!是不是看著就能多吃兩碗飯?小哥你可要好好吃飯,要長得白白胖胖的才行!”
殊不知,她每強撐著說出一個字,齊瑾便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見姜燭還打算繼續(xù)說個不停,齊瑾不可見嘆了口氣,緩緩伸手手,將她手整個握住。
一股暖洋洋的氣息,從他掌心,傳遞到她的指尖。
他抬眸對上她無辜純粹的眼眸,盯了半晌,最后緩緩嘆了口氣。
“阿燭�!�
“嗯?”
齊瑾似乎有很多話想問,但最后,卻只是微笑說道:
“這東西,我很喜歡�!�
他接過馬玩具,又拍了拍她的手背:“上了一天課,累了吧?快去休息一會兒吧,晚飯我會讓人給你送過去�!�
她不想說的事情,他不問。
他能做的,是至少讓她不要那么痛苦的待在他身邊。
不用強顏歡笑。
不用掩飾得那么辛苦。
姜燭頓了一下,而后打了個哈欠:“還真是,上了一天課,好累好累,那我先去休息了,小哥,晚上記得多吃兩碗飯哦�!�
“嗯�!�
姜燭樂呵呵地一笑,而后背著小書包,快步上了樓。
剛走到樓梯口,在齊瑾看不見的地方,姜燭面色一白,扶住墻壁,堪堪才能站穩(wěn)。
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一絲鮮血。
她顫顫巍巍扶著墻壁,艱難地朝房間走去。
“小姐!”
身后傳來徐醫(yī)生的聲音。
姜燭站直身形,深吸一口氣,舔舐掉嘴角的鮮血,滿臉輕松地回頭:
“嗯?怎么了嗎徐醫(yī)生?”
徐醫(yī)生走過來,有些擔憂:“小姐,今天你班主任給我打電話,說你請假了,雖然我有幫你說話,但你作為一個學生,經(jīng)常請假是不太對的�!�
“而且,你今天突然請假,是去哪兒了?”
他很擔心姜燭是不是跟黃毛們廝混。
黃毛們:“?”
姜燭,我們老大,懂?
姜燭看出了他的擔心:“不用擔心,該做什么,我自己心里有分寸,我請假的事情,你沒有告訴小哥吧?”
徐醫(yī)生搖頭:“沒有,但小姐……”
姜燭心口劇烈的疼痛,叫她再次扶住了墻壁。
她垂下頭,掩飾住自己臉上的痛苦,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松:
“徐醫(yī)生,我跟普通人不一樣�!�
“我要做的事情,也不是一兩句話能解釋得清楚的。”
“我知道,爺爺很信任你。”
“所以徐醫(yī)生,你也信我,什么都別問,好嗎?”
徐醫(yī)生頓了頓,想到齊老爺子,他還是選擇了答應(yīng)姜燭。
“好。”
得到他的承諾,姜燭道了聲謝,盡可能看似平常地回了房間。
但在關(guān)上門的一瞬間,她再撐不住,跌在地上。
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噗——”
她吐出幾口鮮血,那鮮血染紅地面,順著她的臉頰,浸紅了她的衣裳。
小小的身板,幾乎整個泡在血里。
一動不動,宛若死亡。
詭譎美麗。
下一瞬。
“叮鈴鈴——”
腳上的紅鈴鐺,突然紅光一閃,叮鈴叮鈴的響了起來。
一個透明的身影,從鈴鐺里飄了出來。
透明間,隱隱能看到他的容貌。
風神秀逸,擾亂芳華。
他低頭看向姜燭,眉目中,透著繾綣眷戀。
“阿燭——”
姜燭本已失去意識,卻在聽到他聲音后,強制自己睜開了眼。
可迷迷糊糊間,她卻什么都看不見。
她指頭在地上死死地抓著,似乎這樣,就能將對方抓在手里。
卻只是抓了一手空。
“疼嗎?”他輕聲問道。
姜燭睫羽微顫:“疼�!�
很疼。
他心疼又無奈,最后伏在她身邊,指尖勾起她體內(nèi)的一絲鬼氣。
“不會再疼了�!�
“睡吧�!�
第108章
我該怎么做,才能讓你不那么難過?
他的聲音,對她而言,宛若能安魂一般。
話音剛落,她便再次沉沉地睡了過去。
只是拳頭還是死死捏著,像是要拽緊什么人一樣。
他撫過她的手,似乎想要抹平她的難過。
但下一瞬,他的手便從她拳頭上憑空透了過去。
他觸碰不到她。
他嘆了口氣,眼底滿是無奈和心疼:
“阿燭,我該怎么做,才能讓你不那么難過?”
話音剛落,姜燭體內(nèi)的鬼氣,直沖進他體內(nèi)。
他眉間閃過一絲痛楚,本就透明的身體,晃動了一瞬。
恍若即將化成煙霧消散了一般。
“叮鈴鈴——”
紅鈴鐺閃了一絲紅光,再次響了起來。
他垂眸看了姜燭許久,最終身形一閃,消失在了空中。
叮鈴叮鈴的聲響,在他消失的瞬間,驟然停止。
平靜如斯。
似乎一切都不曾發(fā)生過。
*
天終于是黑了。
路燈亮起的剎那,姜燭的門,‘咔嚓’一聲被推開了。
陰影中,有人將姜燭抱起來,輕輕放在了床上。
姜燭下意識的警惕起來,勉強打起精神睜開眼。
“小哥?”
“嗯�!�
聽到他的聲音,姜燭緊繃的身體軟了下來。
感覺到她的安心,齊瑾眉眼柔軟了許多,他打開臺燈,替她脫下鞋。
脫鞋的時候,他注意到她膝蓋上的傷,眉頭立馬皺了起來。
“受傷了為什么不說?”
“嗯?”
齊瑾見她又要強裝有精神,不由得眸光一暗,便說道:
“你的膝蓋,在哪里磕傷了?是不是疼得厲害?為什么回來的時候不說?”
聽到這話,姜燭明顯松了口氣,終于不再裝很有精神的模樣,只是軟軟的趴在床上,聲音軟綿綿的:
“疼,可疼了……”
“但我不是怕你擔心嗎?”
齊瑾替她卷起褲腿的手一頓。
他沉默良久,終于還是說道:
“你如果什么都不說的話,我會更擔心�!�
說這話的時候,他語氣很鄭重。
看似無意,實則是在告訴姜燭,無論什么事情,他都可以跟她一起面對。
不用把他當傻子一樣,瞞著護著。
他不需要的。
真的。
姜燭臉垂在枕頭下,看似很認真,實則并沒有認真:
“嗯,下一次一定不會了。”
聽到這話,齊瑾腦海里,閃過一個小女孩信誓旦旦的模樣:
“我保證,下一次一定不會了!”
“真的,我知道錯了!”
她每一次都在很認真地認錯。
但從來不改。
齊瑾太了解她了,見她如此,也無可奈何,只能默默拿出藥箱替她包扎。
“在哪兒磕傷的?”
“回來的時候,不小心在路上摔倒了�!�
齊瑾說不上信,也說不上不信,只是臉色在燈光的映襯下,顯得有幾分陰郁。
他沒再說話,默默替她包扎好了傷口。
“這幾天別沾水�!�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卻發(fā)現(xiàn)姜燭又睡了過去。
準確來說,是又疼得昏迷了。
齊瑾眼底泛起一絲難過,將她蓋住臉的長發(fā),勾到耳廓后。
“阿燭�!�
他聲音嘶啞,似在自言自語。
“我不是傻子�!�
所以,她的痛苦,再怎么掩飾,他都是能看出來的。
也知道每一次她暗地里吐了很多血。
這是第一次,齊瑾希望面前的姜燭只是幻覺。
如此,她所有的痛苦,也都能是假的了。
*
白辰醒來時,已經(jīng)是次日中午。
“老大,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一群大男人擁了上來。
白辰搖搖頭:“沒事,姜燭呢?她還好吧?”
喬治嘴角一抽:“她能有什么事?當然是回家休息了,我說老大,她之前對你也不怎么樣吧?現(xiàn)在就對你稍稍示好一點,你至于這樣貼上去嗎?”
“一個女人而已,老大你要什么樣的沒有?”
白辰抿了抿唇。
“你不懂。”他許久才說道,“她不一樣�!�
喬治等人一時間無語凝噎。
特么戀愛腦!
白辰沉思良久,才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七爺�!�
“茶壺我給你們�!�
白辰讓喬治去送茶壺。
喬治等人剛走,陽臺上突然掛上一個鉤子,閃過一個黑影。
白辰微微皺眉,登時警惕起來:“誰?”
黑斗篷出現(xiàn)在陽臺上,卻只現(xiàn)出半邊身體,依舊叫人看不清楚他的臉。
“是我。”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嘶啞尖銳,如同被什么尖銳的東西刺著一般。
白辰眸光微瞇,卻慢悠悠靠在床頭,做出一副調(diào)笑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