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再說，他以前被姜燭拉去吃過魚，她分明是會吐魚刺的！
可如果會的話，姜燭這滿嘴的血和那血漬糊拉的喉嚨，根本無法解釋啊！
“姜燭，你……”
霍江北剛想問什么，可話還沒說出口，姜燭反手就拍開了他的手。
她兇神惡煞：“敢扒拉老子，想死是吧！”
霍江北被這一巴掌，拍得稍稍清醒了些許，他并沒有生氣，只是死死盯著姜燭的臉。
以姜燭的脾氣，喉嚨如果被傷成那樣，鐵定會各種撒嬌賣萌地喊疼，想讓他重視她，呵護(hù)她對她好。
但沒有。
她面色平靜極了。
別說是撒嬌賣萌了，就連一絲痛楚，在她臉上都是找不到的。
霍江北心尖一顫，心臟又疼了起來。
他捂住心口，扶住餐桌，終于還是問出了一直想問的那句話：
“疼嗎？”
姜燭：“？”
哦莫。
他該不會是看到她喉嚨的傷了。
唔。
應(yīng)該不會。
她現(xiàn)在滿嘴都是血，能一眼看到喉嚨才有鬼了。
別說，霍江北這丫，最近這路子，是一套一套的。
咋。
真當(dāng)白老爺子和他心里那點(diǎn)盤算，她是一點(diǎn)不知道？
就為了她齊家那點(diǎn)家產(chǎn)，他們真是費(fèi)盡心思啊。
現(xiàn)如今，是硬的不行來軟的了？
冰冷霸總不成，該走青春疼痛文學(xué)了？
嘖。
別說青春疼痛文學(xué)了。
就是他當(dāng)場來她來個自殘?zhí)弁次膶W(xué)，她都不會有半點(diǎn)心緒起伏。
她，鬼嬰，心臟沒長全，不會心疼人，懂？
所以，在霍江北極力掩飾心臟痛楚的時候，姜燭反手就是一巴掌：
“老子就牙齦出血，疼你大爺！滾！”
齊蝶：“！”
姜燭現(xiàn)如今這巴掌，是誰身上都招呼�。�
連霍江北她都不放過！
謝玉琊摸了摸下巴。
看來姜燭真沒開玩笑。
她真不是之前的姜燭。
要知道，之前的姜燭，曾反復(fù)跟他提及的，她有多愛霍江北，霍江北又是多不待見她，齊蝶又是怎么第三者插足的。
可現(xiàn)在看來，姜燭和霍江北之間，真正用情至深無法自拔的人，似乎不是姜燭。
是霍江北才對。
以他多年觀摩偶像劇的經(jīng)驗(yàn)來看，霍江北對姜燭，那豈止是一個喜歡。
簡直就是陷進(jìn)去了好嗎！
“姜燭，你別騙我�！被艚毙呐K疼得他有些受不住，他深吸一口氣，定定地看向她，“你說實(shí)話，疼不疼？”
姜燭翻了個白眼，反手又要一巴掌。
可手剛伸到半空，謝玉琊就走過來，一屁股將霍江北擠開了。
“我女朋友牙齦出血這件事情，就用不著你來關(guān)心了�！敝x玉琊依舊是那副邪魅清冷的模樣，回頭朝姜燭伸出手，“我們走吧，親愛的。”
姜燭：“……”
油得她，無話可說。
不過，謝玉琊確實(shí)將霍江北擠開，騰出了路。
姜燭背起書包，拔腿就走。
謝玉琊跟了上去，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說道：
“我剛才帥不帥？是不是給你長大面子了？嘖嘖嘖，交到我這個朋友，你真的是撿到寶了！”
“別的不說，我今天鐵定是把他們給唬得不要不要的�！�
“放心吧，以后你的風(fēng)評，我來守護(hù)！”
姜燭：“？”
他……他來守護(hù)？
哦莫！
該死，他好像真覺得，他很給她長臉。
姜燭微笑：“結(jié)賬了沒？”
謝玉琊頭發(fā)一甩，自信飄揚(yáng)：“結(jié)了�！�
話音剛落，姜燭反手就是一巴掌。
“風(fēng)評是吧？”
“你來守護(hù)是吧？”
“老子給你臉了是吧！”
“再敢給老子憋一個嗓子試試！”
“再敢叫一聲親愛的試試！”
“現(xiàn)在給你拖上山埋了信不信！”
說著就是幾個拳頭落下。
謝玉琊被揍得四處躲：“我這不都是怕你被他們欺負(fù)嗎？”
“欺負(fù)我？”姜燭臉皺成了包子，又兇又惡，“就憑他們？”
謝玉琊：“……”
忘記了，這丫是連邪祟都隨便揍的大佬！
“我，我不就是想當(dāng)回護(hù)花使者嗎？”謝玉琊撓頭。
他沉迷于霸總文學(xué)。
但又沒朋友。
好不容易碰上這種機(jī)會，當(dāng)然得伸出‘援手’，過把霸總癮兒了！
“護(hù)花使者？”姜燭上下打量了他兩眼，“你？”
不是，哥，就你那小胳膊小腿兒的，能保護(hù)誰？
別說遇到什么殺手刺客了，就算是遇到一個收保護(hù)費(fèi)的，你都得磕幾個頭才能不被拖去當(dāng)壓寨夫人吧？
還護(hù)花使者？
謝玉琊對上姜燭直白的鄙夷目光，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是一點(diǎn)面子不給他留屬于是。
*
姜燭剛走，霍江北下意識就想去追。
卻被身后的齊蝶拽住了衣角。
一回頭，便對上齊蝶可憐巴巴的眼神，她很心疼地開口：
“剛才姐姐那兩巴掌，沒打疼你吧？”
她眼中的擔(dān)憂，怎么都掩飾不住。
霍江北一頓，稍稍平靜下來，勉強(qiáng)笑笑：“不疼，沒事�！�
齊蝶抽出一張濕紙巾，擦了擦他紅腫的臉：
“姐姐脾氣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為什么還那樣跟她說話，還對她動手動腳？”
一邊提示，姜燭不是個好人。
一邊又提醒霍江北，他今天的舉動，有些過界了。
她聲音溫軟關(guān)切，叫人無法抗拒。
旁邊不少客人都看過來。
比起剛才兇巴巴的姜燭，齊蝶看上去不知要好多少。
“這男的可真有福氣，能碰上這么溫柔漂亮的女朋友�！�
齊蝶聽得心花怒放，面上卻不動聲色。
霍江北垂眸：“以后不會了�！�
“那我們繼續(xù)吃飯吧？”
霍江北揉了揉眉心，稍稍穩(wěn)定下來：“嗯�！�
可一低頭，便看到姜燭的杯子。
杯子上，還染著姜燭的血。
那血過于刺目，叫霍江北的心臟再次不舒服了起來。
他輕輕推開齊蝶的手：“你先吃，我去買單�！�
說罷，快步走出去，見姜燭還沒走遠(yuǎn)，便大步跑過去，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姜燭罵罵咧咧回頭。
可對上兇巴巴的臉，霍江北恍惚間看到的，卻是一張溫軟又期盼的臉：
“一輩子？”
她在笑，眉眼彎彎：
“一輩子呀，真好�！�
*
霍江北的心臟，驟然一疼。
他面色發(fā)白，嘴唇微顫：
“姜燭，我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認(rèn)識你？”
第151章
不喜歡姜燭？哥們，騙自己可以，別連哥們都騙。
雖然，霍江北并沒有失去過什么記憶。
從出生開始的所有事情，他幾乎都記得。
也沒有哪個階段，有失去過什么特別的記憶。
但，即使如此。
他還是開始覺得，那些所謂的幻覺和夢境，可能都是真實(shí)發(fā)生過的。
是，他和姜燭的過去。
被他忘記的過去。
在他們的過去里，他應(yīng)該，很喜歡很喜歡過她。
“什么？”姜燭愣了一下。
霍江北抓住她手腕的手更緊了：“我覺得，我好像忘記了很多事情，忘記了我們的過去�！�
“在那些過去里，我好像，很喜歡過你。”
話音落下的瞬間，姜燭抬眸，直直地看向他。
四目相對。
風(fēng)起，吹起她的長發(fā)。
那一刻，時間靜止。
他在她眼睛里，第一次看到了一些復(fù)雜的神色。
那是一些，他無法言喻的東西。
“那些，是真的，對吧？”霍江北一字一頓問道。
世界只有他們兩人。
極致的安靜。
樹葉落下，在她身后，劃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極致的唯美。
至少，在霍江北視角，是這樣的。
然而下一秒，姜燭甩開他的手，抬手就是一巴掌：
“過去你大爺過去！”
霍江北：“？”
謝玉琊：“？”
偶像劇畫風(fēng)走偏了啊喂！
姜燭反手又是一巴掌：
“喜歡你大爺喜歡！”
這兩巴掌，直接抽得霍江北兩眼冒金花。
這一次，他終于看清楚姜燭眼底的復(fù)雜情緒是什么了。
——是對大聰明的關(guān)切。
“我們之間，有個屁的過去！有時間去精神科掛個號�！苯獱T陰惻惻地開口，“不然，老子幫你掛號！”
謝玉琊：“！”
她不像是在開玩笑��！
哥們，快跑！
可一抬頭，卻見霍江北臉上沒有一點(diǎn)惶恐。
相反，他看姜燭的眼神，愈發(fā)復(fù)雜且眷念。
謝玉琊：“？”
這哥們，該不會有那個什么受虐狂屬性吧？
跟姜燭，絕配了屬于是！
霍江北看著姜燭奶兇奶兇的模樣，心臟愈發(fā)不舒服。
他是，真的病了嗎？
難道，那些記憶，真的都只是幻覺嗎？
可為什么那些記憶，會讓他這么熟悉且痛苦？
“你的喉嚨……”
姜燭張開嘴，露出已經(jīng)修復(fù)好的喉嚨：
“喉嚨個屁喉嚨！老子說了，牙齦出血而已！”
霍江北眼睛猛地睜大。
傷口居然沒了！
怎么回事？
難道剛才是他看錯了？
姜燭原本就沒受傷？
還是說，他的幻覺已經(jīng)嚴(yán)重到，會將幻覺里的畫面投射到現(xiàn)實(shí)中了？
想到這里，霍江北面色一白。
“這不可能！”
他剛才分明看到了的！
霍江北作勢又要掰開姜燭的嘴。
可這一次，他手剛伸出去，姜燭身后就憑空出現(xiàn)一雙手，提起她的衣領(lǐng)，將她往后帶了帶。
而后，一高大修長的身體，擋在了她前面。
“霍總這是要干什么？”
聲音不大，卻涼得驚人。
“七爺？”謝玉琊愣了愣，“你怎么會在這里？”
“路過。”祁霽淡淡開口。
他回頭看了一眼臉色有些蒼白的姜燭，嘆了口氣，將頭上的帽子取下，扣在她頭上，擋住了落下了夕陽。
她依舊是那副樂呵呵的模樣：“七爺，真巧真巧，你吃飯了沒？哎呀，早知道你也在這兒，我就叫謝玉琊請你也吃飯了�！�
謝玉琊：“……”
請她的客，花他的錢。
她是真不客氣！
他大冤種了屬于是！
祁霽連拍了三次她的頭，姜燭不知想到了什么，垂下眼眸，只腳尖輕輕點(diǎn)著地，不再說話。
祁霽這才看向霍江北：
“霍總，我想，你應(yīng)該還記得上一次答應(yīng)過我什么吧？”
霍江北視線終于從姜燭身上抽離，在看到祁霽的一瞬間，他便想起了上一次的承諾。
他說過，不會再靠近姜燭了的。
那時，他是真以為，自己不會再靠近姜燭半步了。
霍江北深吸一口氣，調(diào)整好心態(tài)：“這是個誤會，我只是見她不舒服，才會關(guān)心兩句而已。”
“畢竟，我與她也訂過婚，關(guān)心一下她，不出格吧？”
祁霽淡笑：“出不出格，我想霍總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
一股淡淡的硝煙味彌漫開來。
霍江北卻不愿與他對峙下去。
反正他剛才已經(jīng)確認(rèn)，一切都只是他看錯了，把幻覺當(dāng)現(xiàn)實(shí)了而已。
“放心，以后不會了。”霍江北淡淡開口，“我說了，這一切，都只是誤會�！�
現(xiàn)在誤會解開了，他需要做的，是去看心理醫(yī)生調(diào)節(jié)夢中的情緒投射。
而不是繼續(xù)在這里跟姜燭糾纏。
他跟姜燭之間，是不可能的。
他絕不可能喜歡她。
更不可能很喜歡很喜歡她。
霍江北理了理袖口：“再說，我若真的放不下她，又怎么可能跟她退婚？”
他冷哼一聲：“我只是不要她了而已，所以，你所謂的糾纏，根本就不存在�！�
說罷，他轉(zhuǎn)身便離開了。
謝玉琊看著霍江北的背影，摸了摸下巴。
騙哥們可以。
別特么連自己都騙！
不過，霍江北好像是真的意識不到自己對姜燭的感情啊。
等他日后想清楚了，會不會痛苦得扭成蛆？
謝玉琊眼睛亮了幾分。
啊呀呀！
好期待！
他可太喜歡這種盲目退婚，然后后悔，最后追妻火葬場的情節(jié)了！
還追不回來！
嘿嘿嘿！
謝玉琊正幻想著，突然被一旁的祁霽打斷了：
“謝玉琊，你先回家吧，待會兒我會送姜小姐回去�！�
謝玉琊巴不得！
他現(xiàn)在正趕著回去看幾集追妻火葬場的情節(jié)，好平復(fù)激動的內(nèi)心。
所以祁霽剛一開口，他立馬就應(yīng)下：
“七爺你人真好！”
說著，馬不停蹄打車回家了。
只留下姜燭和祁霽。
姜燭依舊盯著腳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祁霽朝她伸出手：“姜小姐，把手給我�！�
下一秒，一雙柔軟的小手，便搭在了他的掌心。
他心尖微動，卻不動聲色，給她戴上了一個銀質(zhì)手環(huán)。
在手環(huán)戴上的一瞬間，在外人看來，她腳上的紅鈴鐺，立馬轉(zhuǎn)變成了紫色。
這樣，就算是有人看出她戴的是鬼器，也不會發(fā)現(xiàn)，這是伴生鬼器。
“姜小姐，以后如果可以的話，請盡可能一直戴著這個手環(huán)�！�
姜燭明白這手環(huán)的功效，點(diǎn)了點(diǎn)頭，樂呵呵地笑了，學(xué)著謝玉琊的語氣：
“七爺你人真好！”
祁霽卻只是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腦袋：
“難過的話，可以不用笑。”
第152章
壓分大佬or最強(qiáng)裝逼犯？
“啥？”姜燭努努嘴，眼咕嚕一轉(zhuǎn)，“七爺怎么看出來我難過的？”
大帽子下，她本就圓乎乎的小臉蛋，更是顯得溫軟呆萌。
不等祁霽回應(yīng)，她就托著臉，深深嘆了口氣：
“哎，其實(shí)也沒那么想吃冰淇淋的，所以也沒那么難過……”
祁霽見她不愿多說，也就沒追問，只是淡淡笑了。
“想吃什么口味的？”
“葡萄！”
“藍(lán)莓！”
“香草！”
“唔，菜單上一樣一個，也都是可以的！”
祁霽扶額：“我去給你買，你在這里等我一會兒�！�
“嗯嗯！”
冰淇淋在對面，祁霽剛走，姜燭就將帽子往下扣了扣。
祁霽一回頭，只見姜燭站在路燈下，低著頭，盯著腳尖，不知在想什么。
夕陽落在她身上，襯得她多了幾分孤寂。
一股難言的悲傷縈繞開來，久久不愿散去。
他抿唇，眼底閃過一絲無奈，往冰淇淋店旁邊側(cè)了側(cè)，靜靜看著姜燭。
也不知過了多久，祁霽才回頭沖店員說道：“一個葡萄味的冰淇淋�！�
“好的�！�
等他拿到冰淇淋剛要過馬路時，姜燭終于是稍稍動了動，抬頭四處張望。
待看到他拿著冰淇淋正往這邊過來，她立馬笑著迎了上去：
“什么味道的？”
“葡萄。”
“唔！真好吃！”姜燭嘗了一口，立馬豎起大拇指，“不過怎么買了這么久？”
祁霽擦了擦她嘴角的冰淇淋：“人太多，排了很久的隊(duì)。”
門可羅雀的冰淇淋店面：“？”
哥，要不咱睜開眼睛說話？
好在姜燭壓根沒朝冰淇淋店那邊看，當(dāng)場就信了。
還頭頭是道地說道：“是啊，誰能不愛冰淇淋啊！”
祁霽失笑：“嗯。”
他將她送回了齊家，卻并沒有送到門口，而是照舊在林蔭道下就將她放了下來。
“七爺再見！”
“嗯�！�
姜燭背著包，喝著一杯奶茶，抱著一杯奶茶，慢悠悠地朝門口走去。
正值初秋，路邊的樹葉有些已經(jīng)黃了。
風(fēng)一吹，便颯颯颯的落得四處都是。
宛若一場落葉雨。
姜燭在落葉雨中，漸行漸遠(yuǎn)。
祁霽坐在車?yán)�，隔著玻璃窗，恍惚間又看到了那個衣著破爛，殘著一條胳膊，只身走過荊棘叢的小姑娘。
她的背影，消瘦卻堅定：
“你跟我來，我?guī)阆律��！?br />
“不用怕，我會保護(hù)你的。”
待姜燭的背影消失不見，他才疲憊的閉上眼，掩飾住眼底所有情緒。
*
“小哥——！”
姜燭剛回家，就撲到齊瑾懷里，將奶茶遞到他手里：
“奶茶！快嘗嘗！看喜不喜歡！”
齊瑾不喜歡甜食。
但一抬頭，對上姜燭忽閃忽閃熱切的目光，他眸光微柔，還是取出吸管，喝了一口。
難喝。
相當(dāng)難喝！
就像是喝了一口糖精。
他眉頭微皺，抬眸時卻笑了：
“嗯，好喝�！�
“是吧是吧！”姜燭小腦袋小雞啄米似的，“我就說小哥你肯定會喜歡的！不枉我巴巴抱了一路�！�
她笑，齊瑾也忍不住跟著笑了。
手里的奶茶，似乎也沒那么難喝了。
奶香奶香的。
徐醫(yī)生見姜燭回來，松了口氣，收拾東西就準(zhǔn)備下班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