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風鈴月抿緊唇，和路蘊川對視一眼。
兩人都看到，對方的眼睛里，有什么東西，在發(fā)生劇烈的改變。
“原來，他真的是可以信任的啊�！憋L歡訥訥開口，看白辰的眼神有點尷尬，“那個，不好意思啊，之前那么懷疑你�！�
白辰搖搖頭，示意沒關系。
“可現(xiàn)在怎么辦？唯一一個可以信任的監(jiān)考員，卻沒有了摁下按鈕的資格，難不成，真要讓李老師去？”
李振東又挺了挺背脊。
還不等他說什么，就聽風歡繼續(xù)說道：
“靠他的話，還不如我們集體自殺算了�！�
李振東：“……”
小姑娘，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李振東剛想要為自己正名，白辰就看向美人：
“有什么辦法，可以讓我恢復監(jiān)考員身份嗎？”
美人聽到這話，明顯錯愕一瞬。
她深深地看了白辰一眼：“你真的要這樣做嗎？”
白辰點了點頭。
美人眼神有些復雜，但更多的是疑惑。
她不明白。
為什么會有人愿意做到這一步。
美人沉默半晌，還是說道：
“我可以恢復你的監(jiān)考員身份，但你，真的確定嗎？”
白辰看了姜燭一眼，點了點頭。
美人皺眉，卻還是抬手一點，白辰的胸牌便再次出現(xiàn)了他的名字。
她語氣有幾分微妙：“去吧。”
白辰并沒有立即離開，而是走到姜燭跟前，給她剝了一顆奶糖。
他揉了揉她的腦袋，嘆了口氣：
“姜燭。”
“嗯。”
他眼神很復雜。
眼底，是姜燭無法理解的情緒。
“如果可以的話�！�
他頓了一下，笑了：
“以后，多想想我吧�！�
請務必，不要忘了他。
第263章
那是遺言
姜燭嘴里的奶糖，香甜香甜的。
可不知為什么，看著白辰復雜的眼神，她卻嘗不到甜味。
總覺得，很苦澀。
那種感覺叫她很難受。
白辰卻收回了目光，故作輕松的拍了拍她的腦袋：
“好了，我走了，記住，4點的時候，不要忘記摁下按鈕�！�
可他剛轉(zhuǎn)身，姜燭就拽住了他的衣角。
沒有緣由，她就是，不想他離開。
白辰眼底閃過一絲錯愕，隨即眉眼柔了下來。
他拍了拍姜燭的小手：
“好了，放開吧，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美人這才注意到，白辰看姜燭的眼神不太一樣。
他對任何人，都是淡漠清冷，拒人千里之外。
可看姜燭時，眼神永遠都是柔軟的，動作永遠都是輕輕的。
所以，他明明可以離開，卻非要留下，重新獲得監(jiān)考員的身份，是因為她？
人類的感情，還真是，奇奇怪怪。
看不懂，根本看不懂。
姜燭死活不肯松開手。
問她原因，她也說不出來。
就只是盯著白辰的眼神。
他的眼神，讓她很不安。
“姜燭，你干啥啊�！憋L歡拽開姜燭，“再不松手，就真來不及了�！�
白辰也溫柔地點了點頭：“松開吧�！�
說著，一點一點掰開姜燭的手，轉(zhuǎn)身離開。
姜燭盯著他的背影，心中更是不安。
卻說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安。
墻上掛鐘：3點50。
“糟了！”李振東看了一眼時間，整個人變得十分焦急。
他想去4樓辦公室，卻被其他人攔住。
“讓開！”李振東罵道。
風鈴月懶得理他，直接一腳把他踹了回去。
李振東受痛，許久才緩過來。
此時，墻上的鐘，已經(jīng)到了55分鐘。
他瞬間明白，來不及了。
“蠢貨，一群蠢貨，老子真的是要被你們害死了！”李振東罵罵咧咧。
眼中都是即將赴死的絕望。
“死什么死？”風歡撇嘴，“有白老師在，咱們都能活，不知道你在發(fā)個什么瘋。”
她現(xiàn)在很信任白辰。
看來姐姐說得也不對。
長得好看，未必人就不好。
看人白辰，長得又好看，人又好，還愿意為他們?nèi)マ舭粹o。
簡直是個大好人！
“活個屁！”李振東罵罵咧咧，“今天咱們都要死在這里！”
他的話，太過于篤定，叫所有人疑惑不已。
“你什么意思？”風歡抿緊唇，“難不成，就算是同時按下按鈕，門也不會出現(xiàn)？”
美人聳肩：“會的哦�！�
這一次，她可沒說假話。
只是，適當?shù)碾[瞞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風歡松了口氣：“守門人都說會了，你還擔心個什么？”
李振東嗤笑一聲：“我當然知道，按鈕同時按下，門就會出現(xiàn)，但我告訴你，白辰絕對不可能會在4點按下按鈕！”
“他一定會提前按，或者不按，讓我們都死在這里�！�
所有人都疑惑地看向李振東。
白辰是可信的。
可李振東的表情，又不像是作假。
怎么回事？
“為什么？”姜燭走到李振東面前，“為什么你會覺得，他一定會食言？”
李振東咬了咬牙：“因為在4點摁下按鈕，他會死！”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什么？”
“不是說到時候，兩邊同時都會打開門嗎？他為什么會死？”
美人挑眉：“誰說兩邊同時都會打開門的？”
“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說過，有兩扇門吧？”
門，只有一扇。
如果監(jiān)考員提前按下，那門就會在他面前打開。
如果同時按下，那門就會在404打開。
李振東吐出一口血水，惡狠狠盯著姜燭：
“白辰難道沒告訴過你，監(jiān)考員不能在4點-6點出現(xiàn)在教學樓的嗎？”
“一旦出現(xiàn)，會被抹殺！”
這是監(jiān)考員的規(guī)則。
“也就是說，他如果在4點摁下按鈕，那下一秒，他就會被抹殺�！�
“你覺得，他會為了咱們選擇去死嗎？”
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會選擇送他們?nèi)ニ溃?br />
所以，從一開始，這就不是一個能雙贏的事情。
賭的，也不是信任與不信任。
而是犧牲。
學生犧牲，監(jiān)考員能活。
監(jiān)考員犧牲，學生能活。
從來就只有一個選擇。
姜燭睫羽微顫。
她終于明白了。
明白為什么，白辰即使自由了，也沒有離開。
明白為什么，白辰會在之前告訴她，規(guī)則是信任。
明白為什么，看到白辰的眼神，她會覺得那么不安了。
原來，從頭到尾，他就沒想過要離開。
他在等。
等她做出選擇，然后，送她離開。
而他剛才說的話，也不是隨口說說。
他是在說遺言。
他希望，在以后的生活里，她能多想想他。
多想想，就好。
也不枉，他為她去死一次。
“看來，他還真的什么都沒告訴你啊�！泵廊诵�，“我是說，為什么他選擇重新成為監(jiān)考員時，你們的反應那么淡然�！�
連她都驚訝的事情，他們卻沒有反應。
原來，他們什么都不知道。
“不過也無所謂。”美人不緊不慢，“總歸他是第一個做出這樣選擇的監(jiān)考員，我也算是看了一場不錯的大戲�！�
“在這個全是謊言的世界，居然有人真做到了犧牲�！�
“嘖嘖嘖�！�
“原來那老頭兒的規(guī)則，也不是毫無意義的嘛。”
李振東還在罵罵咧咧。
此刻，什么尊嚴，什么面子，他都維持不住了。
生死之間，誰還管得了這些。
身為監(jiān)考員，他真的一點不想陪這群人去死！
風鈴月等人的臉色也白得驚人。
他們倒不是在擔心白辰，只是覺得自己死定了。
姜燭手顫了顫，卻很快讓自己冷靜。
“我得去一趟4樓辦公室。”
還剩下三分鐘。
她深吸一口氣：“4點，需要有人準時按下按鈕，誰能做到？”
所有人面面相覷。
美人說了，監(jiān)考員沒按下按鈕的話，404按下按鈕的人，會死。
雖然大家進了404，基本都活不成了，但現(xiàn)在死，和活一陣再死，還是有區(qū)別的。
說不定突然有一天，出現(xiàn)轉(zhuǎn)機了呢？
所以，現(xiàn)在，誰會蠢得去找死？
在這個時候，阮軟站了出來：“我來吧�！�
第264章
鬼蜮，校長現(xiàn)身
她眉眼依舊溫柔，聲音也依舊軟軟的，卻透著堅定的力量。
“你放心，我一定會按下按鈕�！�
她一直都是信任姜燭的。
而姜燭信任的白辰，她也是信的。
在所有人都在覺得死定了的時候，她是唯一一個，堅定的相信，白辰會甘愿赴死的人。
若非甘愿赴死，他早就離開了。
她不會讓他白白犧牲。
所以，她會摁下按鈕。
如果死的人是她，那她認了。
所有人看向阮軟，眼神像在看白癡。
姜燭看向阮軟。
兩個女孩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堅定和無畏。
姜燭笑了：“好�！�
沒有囑咐，沒有懇切，沒有要求。
她毫不猶豫，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對阮軟的信任，一如對白辰的。
姜燭離開后，阮軟走到柱子前，手輕輕放在按鈕旁。
眼睛，則死死盯著時間。
“你真要按嗎？”風歡有些驚愕，“如果白老師沒去4樓辦公室，你如果在4點按下，那你會立馬死去，你真的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嗎？”
阮軟依舊是那副沉穩(wěn)溫和的模樣，甚至還笑了笑：
“我知道，但沒關系�！�
風歡一愣。
謝玉琊抿了抿唇，看了阮軟良久，最后走到了她身邊，和她一起等著：
“待會兒，我跟你一起按�！�
“死的話，我們一起死�！�
無所謂，都是卷生卷死的人，一起死也好有個伴。
他欣賞阮軟的努力和認真，阮軟也同樣欣賞他。
他們，是一樣的人。
阮軟溫柔一笑，點了點頭。
風鈴月和路蘊川對視一眼，最后走到柱子旁，替兩人守著。
一起按下按鈕，一起去死什么的，他們是不會做的。
他們永遠會選擇利益最大化。
如果賭輸了，他們也得想辦法活著，保存實力，盡可能尋找生機，等待下一次離開的機會。
清醒，決絕。
*
這邊，姜燭正在狂奔。
說是狂奔，其實空中，只余下她的殘影。
快到了極致。
再快一點……
再快一點……
就在她趕到4樓辦公室的瞬間，白辰剛好摁下了按鈕。
“轟隆隆——”
整個詭異世界，鬼氣迸發(fā)，連著周圍的建筑物，都扭曲了一瞬。
門，出現(xiàn)了。
而此時四樓辦公室里，鬼氣四竄，陰風四起。
白辰就站在石柱邊上，頭發(fā)被風吹得凌亂，眼底卻無一絲情緒起伏。
他在等。
等他的死亡。
下一秒，空中浮現(xiàn)無數(shù)紅色血氣，四面八方聚集而來，朝白辰鎖去。
【監(jiān)考員：白辰。】
【違反規(guī)則。】
【懲罰：抹殺。】
白辰閉上眼。
可就在這時，他聽到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
“白辰——！”
他猛地睜開眼，卻見那穿著毛茸茸裙子的小姑娘，不顧周遭所有紅色鬼氣，徑直朝他跑來。
毫不猶豫。
奔他而來。
白辰眸光微顫，下意識地朝她伸出手，卻在下一秒神色凝重：
“你來干什么？”
“快走！”
紅色鬼氣已經(jīng)纏繞上他的手腕。
姜燭在這里，可能會被波及。
他也不想讓她看到他的死亡。
可他話音剛落，那毛茸茸的小姑娘就將往前一推，避開即將鎖住他的鬼氣，用身上所有的鬼氣護住他。
鬼氣迸發(fā)間，白辰眼睜睜看著，那蓄勢待發(fā)的紅色鬼氣，便悉數(shù)涌入了姜燭的體內(nèi)。
“不要——！”
紅色鬼氣太多了。
雖比不上上一次在詭異世界遇見的男人，卻依舊叫姜燭覺得棘手。
紅色鬼氣如一根根線，束縛著她，將她拽到半空。
姜燭眼底閃過一絲血色，剛要掙扎，卻在一陣白光后，登時失去意識，手緩緩垂下。
“姜燭——！”
白辰的聲音在她耳邊漸漸消失。
等姜燭緩過來，她已經(jīng)進入了一個只有白光的空間。
“鬼蜮？”
能在詭異世界，憑空開啟一個鬼蜮，這人實力不弱。
但莫名的，她卻覺得這鬼蜮并不穩(wěn)定。
鬼蜮主人的力量，似乎在逐漸減弱。
“小姑娘……”
姜燭回頭，只見照片上的老者，正背著手，溫和地朝她笑。
“校長？”
老者聽到這稱呼，明顯一愣，隨即笑了：
“你也可以這樣叫我，雖然，從未有人這樣叫過我�！�
老者看了一眼白幕上拼死救人的白辰，搖了搖頭：
“你救不了他�！�
他也救不了。
姜燭看著白幕上的白辰，手微微收緊：
“如果，我一定要救呢？”
老者：“那他也會死，你也會死，還要救嗎？”
“救！”
老者嘆了口氣：“救了，又有什么意義呢？”
他眼底閃過很多復雜的情緒：“你不明白的，小姑娘，就算是你真能救他，回到現(xiàn)實世界，他也活不了多久。”
“災難，要降臨了�！�
“所有人都會死�！�
“留在這里，他卻能活著，或許有朝一日，還能回到現(xiàn)實世界�！�
姜燭看向老者：“所以，這就是你將他們拉進來的原因？”
“你想，留下火種？”
老者沒有否認，算是默認。
“你就是規(guī)則？”
規(guī)則，看似壓迫，看似殺人，實則他也是在保護這些孩子。
盡可能減少傷亡。
創(chuàng)立學校之前，這里就已經(jīng)有人類。
是他，在詭異世界里，給人類創(chuàng)造了生存環(huán)境。
“我是規(guī)則？你為什么會這樣想？”老者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姜燭：“一開始，對每間教室都有你的畫像，我是覺得很奇怪的�！�
“我以為，你就是守門人�！�
“畫像是在監(jiān)督所有人，然后實行殺戮�！�
“可當我去了圖書館后，我才發(fā)現(xiàn)我猜錯了。”
老者笑：“怎么說？”
“圖書館，與其說是一棟樓，不如說是一具軀體�！�
老者一愣。
姜燭：“那具軀體，在源源不斷的吸納四周的鬼氣�！�
“一如教學樓四樓辦公室。”
“我本以為，教學樓四樓辦公室，是釋放鬼氣的地方，卻不是�！�
“之所以這里潮濕昏暗，是因為在源源不斷吸納鬼氣，盡可能讓學校和宿舍，變得適宜人能居住。”
姜燭抬眸，看了老者一眼：
“我想，圖書館，就是你的靈體吧？”
老者笑：“沒錯，我就是規(guī)則�！�
因為只是個靈體，卻要壓制守門人，他只能成為另外一個守門人。
可即使如此，他還是日漸衰弱。
弱到，無法救下一個白辰。
第265章
小殿下，請務必長出心臟
老者覺得自己弱。
姜燭卻不這樣認為：“為什么你明明只是靈體，在進入詭異世界后，卻還能這么強？”
即使日漸衰弱，他也還是能在這里壓制住詭異世界。
這實在是強得過分了。
老者笑：“因為，我本就屬于詭異世界。”
他為此而生。
也為此而死。
死后，也為此而守護。
這是他的使命。
但這些，姜燭不必知道。
他只是溫和地開口：“所以，你現(xiàn)在明白了嗎？救他們，將他們送回現(xiàn)實世界，其實是在送他們?nèi)ニ�。�?br />
他很滿意她跟白辰之間的信任。
但，他卻并不認同姜燭的所作所為。
“人總歸是要死的�！苯獱T說道，“但以何種方式去死，應該由我們自己定�！�
就算是有大災難，也一定有人選擇孤注一擲拼上一拼。
結(jié)局未定，你我皆是黑馬！
什么都不問，就將所有人圈禁在這里。
這不是救。
是另外一種死亡。
想到這一點，姜燭突然一愣。
白辰似乎對她說過類似的話：
憑什么，要為他做決定。
老者一愣，卻搖搖頭：“你不懂，你根本不懂……”
鬼主失蹤，神護皆受到影響，紛紛老去死亡。
詭異世界瘋狂蔓延。
再這樣下去，無人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