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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他在山谷中埋伏了精銳騎兵,又用詐敗為手段,伏擊了輕敵的葛榮軍,

    最終親率騎兵殺出山谷攻其后路,大獲全勝。

    葛榮在懷朔起兵時不過幾萬人,

    而后六鎮(zhèn)紛紛舉事,在魏軍連年的討伐中相繼失敗,

    這些起事的六鎮(zhèn)鎮(zhèn)將多為鮮卑人和鮮卑化的漢人,

    他們因漢化的政策而失去了地位尊嚴(yán)和財產(chǎn),是以即使失敗也絕不降服現(xiàn)在的政權(quán)。

    結(jié)果在朝堂的輪番征討之后,六鎮(zhèn)兵馬不但沒有消亡,

    反倒在人為的催化中加速了統(tǒng)一。六鎮(zhèn)本就是兄弟之城,失敗了的起義軍在失去首領(lǐng)后便歸順到懷朔葛榮的旗下。

    沒有幾年,葛榮從一開始不過幾萬人的首領(lǐng),就變成了坐擁幾十萬之眾的大軍閥。

    也因為葛榮軍的人數(shù)數(shù)倍與爾朱榮軍,

    他才對爾朱榮不屑一顧十分輕敵,

    慘遭大敗。

    但即便如此,

    這勝利來的也格外輕松了點(diǎn),

    讓爾朱榮心中極為不安。

    待戰(zhàn)斗結(jié)束后清點(diǎn)戰(zhàn)場,

    仔細(xì)一算,果不其然,得到的結(jié)果當(dāng)即讓爾朱榮怒發(fā)沖冠。

    “你說什么?葛榮率領(lǐng)的只有十幾萬人?剩下十幾萬去哪兒了?!”

    爾朱榮身體一顫,直覺中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

    難怪這幾日斥候探報葛榮軍中異動連連,他還以為是自己大軍壓境讓葛榮軍中起了變故,卻沒想到可能真相并不僅僅如此。

    “誰能告訴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爾朱榮咆哮道,“不知道抓個葛榮軍中的將軍問一問嗎?難道讓本將軍親自去審問敵將?還有任城王那個小子呢?”

    “啟稟大將軍,沒找到什么任城王,問過普通士卒,都不知道什么任城王�!�

    葛榮軍收容了任城王元澄的嫡子,即使在葛榮軍中也是秘密,尋常士卒根本不可能知道。

    爾朱榮被自己屬下們的豬腦子打敗了。

    “四周的路徑都被圍住了,要是任城王在葛榮軍中,不可能走脫,在投降的俘虜里找一找,聽聞小任城王氣度容貌頗似其父,找找看有沒有氣度不凡、容貌俊美的年輕將軍,也許是喬裝成葛榮軍中的普通將軍糊弄過去了!”

    他對其弟的情報深信不疑,既然任城王在葛榮軍中出沒的消息能傳到洛陽,那在高層之中就不是秘密。

    爾朱榮的親信和幕僚們都知道任城王的名號對整個魏國的意義是什么,爾朱榮親自率軍來攻打葛榮,消滅六鎮(zhèn)勢力是假,解決任城王才是真。

    所以整個爾朱榮的軍中幾乎是用了翻天覆地的架勢,來找可能存在的“任城王元彝”,還真的在葛榮軍中找到了這么一員符合“任城王”資格的小將。

    被搜出來的小將身材修長,一雙劍眉斜插入鬢,長得儀表堂堂,一望便非同凡人。

    即便被七八個爾朱軍中的壯漢用繩索縛住,此人也毫無慌張懼怕之色,一雙眼充滿警戒之色地望向四周,尋找著可以逃脫之機(jī)。

    爾朱榮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非同凡響”,于是心中的期待就越發(fā)強(qiáng)烈了。

    他看著被綁來的小將,突然哈哈大笑。

    “任城王殿下,實在得罪了,請恕軍漢們粗魯無禮之罪!”

    被綁著的小將被一聲“任城王”喊得滿臉迷茫,而后迅速明白了過來。

    他知道自己要不解釋清楚,便隨時可以人頭落地,急忙叫喚道:

    “我不是什么任城王,我是武川宇文閥主的小兒子宇文泰,我父親宇文肱是武川宇文部族的首領(lǐng),大將軍帳下賀拔岳將軍與我父親是世交的契兄弟,只要喚來一問便知!”

    賀拔岳早些年跟隨了爾朱榮,曾經(jīng)還去信邀請過宇文泰之父,那時候宇文泰已經(jīng)有了起義之心,所以拒絕了他的邀請,但兩家的情誼非同一般。

    爾朱榮見到他這種刀斧手就在身前還能侃侃而談的氣勢,雖然心中根本不信,但還是叫人將賀拔岳召了過來。

    后者一進(jìn)帳就吃了一驚,脫口道:“宇文賢侄,你怎么在這里!”

    即便爾朱榮什么都沒說,宇文泰也從他的“試探”里將前因后果搞清楚了,此時三言兩語將當(dāng)前的情形說清,又求賀拔岳為自己“正名”。

    賀拔岳果真言之鑿鑿對方是武川鎮(zhèn)宇文閥的幼子,又說出他頸后有小時候淘氣和他兒子一起爬樹摔下的劃痕云云。

    爾朱榮派人檢查宇文泰的后頸果真如此,再找了幾個賀拔岳的舊部與俘虜?shù)挠钗淖遄灞粏�,俱是證明了他的身份。

    此時爾朱榮的失望已經(jīng)溢于言表,即使愛才心切的他在葛榮軍中發(fā)現(xiàn)了一員潛力無窮的小將都讓他無法振作起來。

    宇文泰知道自己是豪酋之子很難活命,要向逃脫性命之憂還得系在面前這位梟雄身上,所以雖然依然受困于對方,卻好似不經(jīng)意地“咦”了一聲。

    “你們是在找任城王嗎?可是他幾天前就已經(jīng)被懷朔的賀六渾救走了�。 �

    賀拔岳也不愧是老謀深算之輩,立刻發(fā)現(xiàn)了這是世侄的自救之舉,大喜過望說:“黑獺你知道些什么,速速說來!”

    他急切之下,連宇文泰的鮮卑小名都喊了出來。

    爾朱榮也正想打探現(xiàn)在葛榮軍中的情況,只是他生性多疑,找不到可相信的人選之前,生怕中了敵人的混淆之計。

    如今看這小子頭腦清晰,又有賀拔岳作保,連爾朱榮也驚喜了起來,向前微微傾身,要聽這宇文泰說明葛榮軍目前的情況。

    這宇文泰雖然年幼,但他出身武川最大的豪酋之族宇文部族,而且父親和兄長都在官軍對六鎮(zhèn)叛軍的征討中戰(zhàn)死,所以他以弱冠之齡統(tǒng)領(lǐng)著武川宇文部族數(shù)千的兵馬,即使在葛榮軍中也無人敢小視他,知道的事情也自然比那些普通軍主要多的多。

    更喜得是他口齒伶俐說話又有條理,沒有多久,爾朱榮就得知了他想知道的一切。

    原來小任城王逃脫了河陰祭祀的那一場殺戮后,由任城王府的親信和家將護(hù)送著抵達(dá)了葛榮軍中,但葛榮卻并不知曉,而是葛榮軍中一位極得人望的將領(lǐng)賀六渾收留的。

    這位賀六渾和葛榮同出懷朔,算是葛榮的嫡系兵馬,但素有大志,家中又曾受到任城王元澄的庇護(hù),對這小任城王就十分照顧。

    賀六渾在葛榮軍中交好了不少首領(lǐng),其中有四五位都是他的結(jié)拜兄弟,這些人都曾在任城王帳下作戰(zhàn)過,在得知了任城王的身份后,一直和賀六渾一起庇護(hù)著避難到此的小任城王。

    但他們畢竟時常在外征戰(zhàn),沒多久小任城王的身份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葛榮被帳下諸多將領(lǐng)說服沒有殺了任城王,而是準(zhǔn)備聽從他們的建議以任城王為“旗幟”,得到大義的名分,名正言順的入洛。

    可惜葛榮錯誤的估計了六鎮(zhèn)子弟對“拓跋宗室”的忠誠度,尤其是對曾經(jīng)照顧六鎮(zhèn)子弟頗多的任城王一脈的。

    自任城王的身份暴露之后,葛榮軍中諸多將領(lǐng)都對任城王元彝擁護(hù)有加,還有散盡自己多年征伐的家財為任城王購置所需、添置親兵甲胄的,這讓葛榮不由得深深地忌憚起任城王來,很擔(dān)心手下的人擁立了任城王為主。

    除此之外,葛榮畢竟是鮮卑胡將出身,有洗劫戰(zhàn)利品作為戰(zhàn)勝獎勵的習(xí)俗,在外征戰(zhàn)過程中多有殺戮,動不動就劫掠一空發(fā)動屠城。

    任城王抵達(dá)葛榮軍中后,多次約束葛榮帳下的將領(lǐng)進(jìn)行這樣的行為,他們聽從任城王的勸說有所收斂,葛榮所得的戰(zhàn)利品就大大縮水,對任城王也就越發(fā)不滿。

    到了后來,葛榮嫡系和賀六渾嫡系之間的矛盾就越來越大,加上睢陽北海王稱帝后,賀六渾建議為了“大義”也該讓任城王“稱帝”,終于讓野心勃勃的葛榮對任城王失去了所有的耐心,準(zhǔn)備秘密殺死任城王。

    結(jié)果也不知是賀六渾在葛榮的身邊安插了探子,還是準(zhǔn)備不密,這件事泄露了出去。

    恰好遇到爾朱榮率領(lǐng)大軍親自前來剿滅葛榮軍的關(guān)口,賀六渾便秘密說動了葛榮手下八位親近任城王一系的軍主先發(fā)制人,率領(lǐng)了六七萬人一起護(hù)送任城王逃走了。

    賀六渾將任城王劫走,葛榮軍中頓時一片軍心動蕩,再加上爾朱榮兇名在外,便又有五六萬人以此為借口離開了軍中,或是回鄉(xiāng)、或是準(zhǔn)備投奔他人,導(dǎo)致后來葛榮對抗?fàn)栔鞓s時敗的如此迅速。

    說起來,這宇文泰也是倒霉,他們宇文一族其實沒想過造反,只是六鎮(zhèn)起事,他們宇文閥不得不被裹挾著一起起事,父兄還在這場動亂中喪生,他們武川的兵馬又被葛榮軍圍困,不得不投降歸順。

    當(dāng)初任城王來到軍中時,他和大部分首領(lǐng)一樣,以為能憑借“從龍”之功擺脫亂軍的稱號,覓個將軍或王侯當(dāng)當(dāng),結(jié)果葛榮竟然生出了殺死任城王之心,他頓時也和其他豪酋一樣懷疑起葛榮的智商,原本也是要率部離開葛榮軍的。

    而且他離開葛榮軍還不是準(zhǔn)備去別處,正想要投奔在爾朱榮帳下的世伯賀拔岳,結(jié)果走半路上被當(dāng)葛榮的逃兵給爾朱榮的軍隊抓住了。

    這也幸好他走的早,沒有和葛榮的人馬在戰(zhàn)場上一起消耗,武川宇文部的人馬主力猶存,宇文泰才有底氣在這里侃侃而談。

    爾朱榮聽到這里,臉色陰沉萬分。

    他以為自己消滅了葛榮的大部,基本已經(jīng)贏得了勝局,結(jié)果一轉(zhuǎn)眼才知道原來消滅的只是葛榮一半的人馬,真正有用的勢力早就已經(jīng)脫身。

    那賀六渾的名聲他即使在爾朱川時也是聽過的,以交游廣闊聞名,他本就是六鎮(zhèn)豪俠,而且無論是京中洛陽的羽林軍中,還是各家門閥的豪族子弟,甚至各地的雇軍、在外的游俠里,皆有他的知交。

    當(dāng)初葛榮能坐擁幾十萬各地來歸附的敗軍,也是因為賀六渾在葛榮帳下,這些人來投奔故舊的緣故。

    如今葛榮已被俘,卻走脫了最重要的任城王和帳下一呼百應(yīng)的賀六渾,這一仗雖然大勝了,卻勝得讓人五心煩躁,全身都不得勁。

    而且好像上天特別厭惡這位“大將軍”似的,爾朱榮剛剛決定派騎兵去追趕找尋任城王與賀六渾的蹤跡,帳外就收到了來自南方的急報。

    “報!大將軍,滎陽失守,上黨王大軍援助滎陽,在滎陽城外大��!”

    帳內(nèi)除了宇文泰,皆是爾朱榮的親信,聞言大驚失色,連忙召了送信的傳令兵進(jìn)來,才發(fā)現(xiàn)對方渾身浴血,已經(jīng)在昏厥的邊緣。

    再一問,原來陳慶之的白袍軍居然攻克了滎陽,借滎陽城防等到了援軍,爾朱世隆臨陣脫逃讓出了側(cè)翼,十萬大軍和滎陽城的白袍軍里外夾擊,元天穆的攻城部隊頓時潰敗,死傷慘重,只能丟盔棄甲拋棄物資倉惶敗逃。

    這一通戰(zhàn)報,讓原本就郁氣難散的爾朱榮越發(fā)心煩氣躁,再聽說在葛榮軍中失蹤多時的任城王赫然在滎陽城外的援軍里,當(dāng)即怒發(fā)沖冠,拔刀砍死了那名傳信兵。

    可憐的傳信兵千里迢迢而來,也不知道中途跑死了幾匹馬,就這么死在了主帥的營帳里,那頭顱骨碌碌從軀體上滾下,一直滾到了被縛跪地的小將宇文泰面前。

    宇文泰看著膝前那小兵的頭顱,見著他臉上一片傷痕,死時還帶著疲憊的神色,心中不由得冰涼一片,開始懷疑自己投奔賀拔岳的選擇。

    帳中諸將都是南征北戰(zhàn)的軍主,有些對于傳令兵成了出氣筒不以為然,有些卻隱隱有惻然之色。

    宇文泰將他們的神情一一看在眼里,冷不防對上了賀拔岳的目光,再見對方向他微微搖了搖頭,只能心中嘆息一聲,低下頭閉上眼,強(qiáng)制讓自己的目光不要往身前的傳令兵頭顱上看去。

    爾朱榮一口郁氣泄出,倒沒有和大多數(shù)“前輩”一樣被陳慶之氣到吐血,他身邊的親信幕僚見他情緒還算平穩(wěn),急忙建議道:

    “將軍,滎陽離洛陽已經(jīng)近在咫尺,當(dāng)務(wù)之急,是該立刻領(lǐng)軍回援,以防洛陽有失!”

    “是啊將軍,葛榮軍大敗,無論怎么說著都是極大的功勞,大將軍平定了數(shù)年之久的河北動亂,朝中上下一定大為拜服,甚至借著這軍功更進(jìn)一步也有可能。咱們把葛榮帶回洛陽,在朝中那群只會啰嗦的文官面前殺了算了!”

    也有被文官排擠蔑視的胡人將領(lǐng)咋咋呼呼地叫喚。

    說是殺了葛榮,其實誰都知道要?dú)⑷丝隙ú粫䴕⒁粋,葛榮的親信少不了要一起祭天,于是賀拔岳臉上的焦急之色更甚了。

    就在爾朱榮正在考慮要不要撤軍援助洛陽、消滅偽帝元冠受的部隊時,營帳外又傳來了一聲通報。

    “報!大將軍,長安告急!”

    長安?

    難道關(guān)中也出事了?

    帳中赫然一驚,連忙命傳令官進(jìn)來。

    那傳令兵剛進(jìn)帳就見到一個“前輩”身首分離的躺在那里,嚇得猛顫了一下,哆哆嗦嗦地開始稟報。

    “齊,齊王蕭寶夤反,反了,殺了監(jiān)軍的關(guān)中御史酈道元,占據(jù)了雍州,在,在長安祭天登壇,稱,稱帝了……”

    滎陽在洛陽以東,過了虎牢就是洛陽;長安在洛陽以西,過了黃河就是洛陽,兩邊都離洛陽極近,又都坐擁大軍,隨時都能攻入洛陽。

    “將軍,趕緊回援吧!”

    “將軍,北海王那邊都是烏合之眾,齊王蕭寶夤才是心腹大患�。 �

    “將軍!”

    “清君側(cè)?他要清哪門子的君側(cè)?他一個南方來的喪家之犬,哪里來的臉管我們魏國的家事!”

    只見爾朱榮環(huán)眼暴漲,手按著腰間的寶刀,牙齒也咬得咯咯響。

    就在所有人以為這個傳令兵怕是也要步之前那位的后塵時,跪在地上的宇文泰卻突然抬起頭。

    “大將軍,如今滎陽已失,京中已經(jīng)沒有兵力能夠阻止東西兩路的大軍,洛陽的失守已經(jīng)注定無法改變�!�

    他朗聲道:“何況虎牢關(guān)那點(diǎn)兵馬也護(hù)不住將軍的后路,葛榮大軍的余部仍在河北地區(qū)活動,隨時可能卷土再來,此時急回洛陽,隨時會受到葛榮殘兵的追擊、首尾難顧�!�

    “你小子大膽!”

    “你在亂吠什么!”

    聽他說洛陽肯定會失守,當(dāng)即有人大怒出聲。

    “讓他說!”

    爾朱榮的注意力從那帶來噩報的傳令兵身上轉(zhuǎn)移,看向眼中精芒四射的宇文泰。

    那傳令兵頹然而退,身上汗?jié)竦娜缤催^一般,趁此刻沒有人注意到他,連滾帶爬的逃出帳去。

    宇文泰見爾朱榮沒有動怒,也松了口氣,繼續(xù)慷慨陳詞道:

    “將軍現(xiàn)在回京,不但有可能失去現(xiàn)在得到的優(yōu)勢,還有可能被東西大路的大軍以逸待勞、在入京之前便受到伏擊�!�

    見他說的如此自信,帳中諸將臉上也是神色各異。

    起碼爾朱榮是聽進(jìn)去了,面色已經(jīng)漸漸恢復(fù)了平靜。

    “繼續(xù)說�!�

    “所以,大將軍此時應(yīng)當(dāng)做的是回返晉陽……”

    宇文泰繼續(xù)說,“晉陽是將軍鎮(zhèn)守的地方,也是將軍的根本。等回到晉陽,將軍只需靜候時機(jī),待北海王和齊王為了入洛兩虎相爭,將軍再趁虛而入鼎立乾坤,方是上策!”

    宇文泰一言結(jié)束,滿帳寂靜,有不少跟隨爾朱榮的大將看著宇文泰已經(jīng)生出了招攬之心。

    一直站在爾朱榮身后的賀拔岳露出“后生可畏”的懷慰之色,知道這世侄的命應(yīng)當(dāng)是保住了。

    果然,爾朱榮并不是個糊涂人,只是思考了片刻便知道宇文泰所說的不假,現(xiàn)在回洛陽已經(jīng)于事無補(bǔ),還容易被人尋了可趁之機(jī)前后夾擊,畢竟整個魏國領(lǐng)軍在外的宗室將領(lǐng)都對他虎視眈眈、恨不得將他殺之而后快。

    “你該慶幸你不是任城王……”

    爾朱榮拋下這句后,又吩咐左右:“來人啊,給他松綁!”

    立刻有爾朱榮帳下的大將親自給宇文泰松了綁,后者道了謝,自己麻利的從地上爬起來,毫無狼狽之色,仿佛剛才跪在那的不是他似的。

    “我在離開洛陽之前,已經(jīng)吩咐了天光,只要滎陽有變故,就讓天光將皇帝秘密護(hù)送至?xí)x陽。”

    爾朱榮嘆了口氣,“這只是以防萬一的決策,我原以為不可能用上,卻沒想到竟然真有今日�!�

    “陛下已經(jīng)前往晉陽了?那洛陽給了他們有什么!”

    眾人聽聞爾朱榮的后手,皆是大喜過望。

    “陛下在哪兒,哪兒才是國都啊!”

    “還是將軍英明,深謀遠(yuǎn)慮!”

    在一片歌功頌德聲中,爾朱榮也漸漸恢復(fù)了自己的果決,毫不拖泥帶水地下了令。

    “收攏殘兵,一起押往晉陽。讓他們搶洛陽去,只要小皇帝在手,想要什么沒有?”

    蕭寶夤那樣的角色,怎么可能眼睜睜看著北海王那種無名小輩入洛陽奪得帝?可就算蕭寶夤贏了,他一不是鮮卑人二不是魏人,區(qū)區(qū)一個前朝皇子,怎么可能服眾?

    至于北海王,要不是有半路殺出來的陳慶之護(hù)送,算個什么東西?!

    爾朱榮心中思忖清楚后,連最后一絲猶豫都沒有了。

    待眾將迅速領(lǐng)命出去準(zhǔn)備拔營之后,孤零零立在帳中的宇文泰就顯得極為醒目。

    雖然他對宇文泰也很感興趣,但他帳下多是羯人和雜胡部隊,宇文部乃是鮮卑大族,若收下宇文泰為親軍會引起舊部的不滿和忌憚。

    爾朱榮對待自己的親信還是非常大方的,所以他看了宇文泰一眼,淡淡道:

    “之前你說被我軍俘虜是為了來投奔賀拔岳的?那你就去賀拔岳帳下當(dāng)個校尉吧�!�

    以他現(xiàn)在的地位和兵力,實在是看不上宇文泰領(lǐng)著的那千兒八百的鮮卑族兵,哪怕剛才他的話實在出色,在他看來也多有紙上談兵的意思。

    聞言,無論是宇文泰還是賀拔岳都大喜過望,賀拔岳更是三呼而拜,感謝爾朱榮留下了義兄的骨血。

    賀拔岳生怕會生出什么變故,連忙拽著道過謝的宇文泰要離開帳中。

    臨出帳前,宇文泰看了眼帳中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傷感地在心中發(fā)出了一聲悲嘆。

    ***

    滎陽城之圍,隨著花夭領(lǐng)來的援軍迎刃而解。

    援軍到來時,白袍軍正好接到馬文才的信號準(zhǔn)備撤退,所以兵甲俱全,當(dāng)馬文才匆匆下了城門親率大軍出城接應(yīng)援軍時,甚至連準(zhǔn)備工作都不用做,一聲令下立刻就殺了出去。

    看在滎陽城上的眾軍眼中,這便是陳慶之又一次“料敵先機(jī)”,事先就做好了反擊的準(zhǔn)備,于是城頭上一時士氣大振,哪怕元天穆極力想要挽救敗局,也沒有上演之前“七千白袍軍大破滎陽守軍”的前塵,最終還是不得不在滎陽城外丟下數(shù)萬人和眾多兵馬糧草輜重,領(lǐng)著幾個親兵敗逃了。

    元天穆一逃,他率領(lǐng)的大軍立刻逃的逃,投降的投降,十幾萬大軍輸?shù)暮翢o懸念。

    待大局已定,陳慶之親自率領(lǐng)滎陽守將開了城門,迎出城外,感激各路兵馬前來相助。

    另一邊,馬文才剛剛領(lǐng)著白袍軍將元天穆的攻門大軍殺了個人仰馬翻,好不容易和花夭的黑山軍匯合。

    眼見著勝局已定,馬文才也有許多話想要問花夭,剛準(zhǔn)備趁著陳慶之和其他人客套的時候和花夭說幾句話,就見援軍中有人看向馬文才、準(zhǔn)確的是看向他坐下的大黑,目光凌厲而充滿審視。

    馬文才何其敏感,順著目光的方向看去,見是一位年約三十的精悍武將,目光深沉、方額高顴,不由得一怔。

    他認(rèn)識這人嗎?

    “夭夭,他那馬是怎么回事?”

    那將軍上下掃視了馬文才一眼,表情更加不悅。

    “你將家傳寶馬給了這人?”

    馬文才從得到“大黑”起也不知道受到了調(diào)侃和質(zhì)疑,但大多數(shù)都被花夭親自懟了回去,他也習(xí)慣了這些人靠第一印象覺得他文弱襯不起這匹馬,所以并未動怒,而是好整以暇的等著花夭開口解釋。

    然而,他以為跟老流氓沒兩樣的花夭,竟露出了小女兒般不好意思的表情,嬌嗔了一句。

    “阿兄覺得他騎這馬不好啊?那我就讓他把馬先還我?”

    馬文才:……????

    還有這樣的操作?!

    第475章

    有女好逑

    滎陽城被攻下,

    不但代表著梁國的勢力終于有了進(jìn)駐中原的資格,

    也代表著一直一盤散沙的魏國起義力量,

    第一次聯(lián)合在了一起。

    鑒于陳慶之和馬文才一直沒有援軍的狀態(tài),

    所有人都篤信梁國并沒有消滅魏國的心思,最多是想趁著這場動亂占點(diǎn)小便宜,給魏國一點(diǎn)麻煩而已,

    這種奇妙的平衡不但維持了北海王陣營中的穩(wěn)定,對馬文才聯(lián)合其余勢力也有極大的幫助。

    而這樣的局面,是馬文才一開始就在思考的。

    他的長處與陳慶之從來都不同,

    如果說陳慶之的能力是控制戰(zhàn)局的走向,那馬文才的長處,

    就是無論處于什么劣勢下,

    都能想辦法借勢為自己所用。

    這種長處說起來容易,

    做起來卻十分困難,

    不但要有選擇可用“勢力”的眼光,更要讓對方愿意心甘情愿的提供幫助,

    而最終的結(jié)果絕不能是靠仰人鼻息,

    否則那就不是“借勢”,而是“抱大腿”。

    “攻打滎陽之前,馬文才找到了我,

    讓我?guī)е鴰孜坏篱L,

    和黑山軍去尋找邢大王余部的蹤影。邢大王在河?xùn)|雖然敗了,

    主力卻沒有被元天穆消滅,

    所以很快,

    我們就找到了他們的蹤跡,并說服了邢大王援助滎陽……”

    花夭寥寥幾句,聽起來雖然簡單,但只要想想就知道,邢杲性格高傲,想要說服他收攏殘兵去為一座不相干的城火拼,實在不是易事。

    只是馬文才將幾個善于追蹤行跡的道士,借給了花夭去尋找邢杲敗部,倒出乎諸人預(yù)料。

    原來這些道士還能這樣用?

    “我的軍隊被元天穆?lián)魯。粑也荒芟此⑦@樣的恥辱,日后便不會再有兒郎投奔與我�!�

    邢杲倒難得是個直爽的漢子。

    “‘元天穆的大軍一日不除,則河?xùn)|百姓一日不得有安寧之日’,我對花將軍的話深以為然,所以就率部來了�!�

    “至于泰山公,是在我借兵回城的路上遇見的。泰山公收到了陳將軍和馬文才的求援信,從兗州途經(jīng)河?xùn)|,雙方既然目的一致,便一同行軍了�!�

    花夭當(dāng)然也很感慨自己這次的運(yùn)氣。

    “泰山公素有威望,又是官身,這一路上有泰山公的幫助,經(jīng)過關(guān)隘時少了不少麻煩�!�

    這么一支大軍出現(xiàn)在洛陽附近,當(dāng)然不可能不驚動沿途的州府。

    但有了羊侃出具的文書和印鑒,又有他親自領(lǐng)軍的便利,他們假借“朝廷援軍”的名義向滎陽開拔,一路上便沒有遭到多少阻攔,反倒還有些城池特意開了城門讓他們穿過,加快救援速度。

    馬文才送出那封求援信時,其實并沒有對此報太大的希望,畢竟這位羊太守世居兗州,幾代都出仕魏國,即便有各種原因想要南歸,也不見得舍得拋家棄業(yè)孤注一擲地如此相幫。

    但連他都沒有預(yù)料到的是,這位泰山公不但這么做了,還帶上自己所有的部曲私兵和自己的家眷來投,顯然是不準(zhǔn)備再回去做什么“泰山公”了。

    這和邢杲、賀六渾這樣原本就出身貧寒、只不過趁勢而起的起義軍領(lǐng)袖不同,羊侃是真正出身士族、世代官宦的人家,一旦選擇了這條路,就再也沒有回頭之日,唯有在梁國重頭再來這一條路走了。

    正因如此,哪怕羊侃的人馬是三支勢力之中人數(shù)最少的,陳慶之和馬文才也不由得肅然起敬,向著羊侃躬身一禮。

    “泰山公高義!”

    羊侃坦然受了這一禮,以他做出的選擇,自然值得得到別人的尊敬。

    待馬文才目光移到賀六渾身上時,后者用挑剔的目光看了這位參軍一眼,冷靜地說:

    “我并不是為了救援滎陽而來。爾朱榮大軍征討河北,我與葛榮大都督就任城王的去留起了爭執(zhí),未免任城王殿下遭遇不測,我便說服眾將跟我一起離開了葛榮軍中……”

    他的語氣頗有些惋惜。

    “我原本是準(zhǔn)備趁爾朱榮的大軍分身乏術(shù),直奔洛陽的,只是諸將都不愿消耗有限的兵力強(qiáng)攻洛陽,我也只能看看哪里能讓我軍落腳,順便解決糧草和輜重的問題。”

    此言一出,就連陳慶之的表情都僵了僵。

    葛榮的人馬是典型的胡人軍隊,起義前,大軍出動補(bǔ)給自然是靠朝廷,起義后補(bǔ)給就只能靠劫掠了。

    賀六渾說自己要找地方落腳,又要糧草充足,看來是打了鷸蚌相爭漁夫得利、趁機(jī)奪下滎陽城的主意。

    馬文才雖然知道他與花夭交好,但被他用這種挑剔的目光看著,說話不由得也冷淡了幾分:

    “既然如此,就不知道高將軍為什么還會援助滎陽呢?”

    總不能是看在花夭的面子上吧?

    自然不會為了花夭。

    實際上,賀六渾帶著幾萬人馬南下準(zhǔn)備占便宜時,已經(jīng)得到了斥候的回報,發(fā)現(xiàn)了邢杲和羊侃援助滎陽的軍隊。

    既然對方已經(jīng)有了援軍,那他等著鷸蚌相爭的打算自然就要落空,何況邢杲的河?xùn)|軍也不是草包,滎陽還有城池之利,如果他強(qiáng)要入局,說不得自己的人馬還要被對方吞吃干凈。

    所以他在推算之后,認(rèn)為憑自己的幾萬人馬,并不能占下滎陽,甚至沒有辦法單獨(dú)對抗任何一方的勢力,便果斷的選擇加入滎陽的一方,在擊敗元天穆的大軍后,以足夠的糧草補(bǔ)給作為報酬。

    有了這樣的想法,賀六渾便主動派出了使者去接觸邢杲那邊趕來的援軍,恰好發(fā)現(xiàn)對方帶隊的向?qū)亲约旱膸熋没ㄘ病?br />
    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是順理成章,花夭做主代替馬文才承諾了賀六渾所需的“報酬”,而賀六渾的人馬則向滎陽提供幫助,等祭擊敗元天穆后再坐地分贓。

    這樣的“交易”,原本交易雙方應(yīng)當(dāng)互相充滿了猜忌和提防,畢竟要擔(dān)心對方過河拆橋或賴賬的問題。

    但花夭和賀六渾既然不是普通的關(guān)系,賀六渾麾下聯(lián)合的諸部將領(lǐng)自然也就不會滿是猜疑,何況任城王全靠花夭才能脫身、并且送入葛榮軍中,說起來雙方也大有淵源,這一場馳援,便等于是花夭代替滎陽城邀請了一支實力強(qiáng)大的“傭軍”。

    當(dāng)馬文才聽到“不是普通關(guān)系”云云時,眼神不由得黯了黯,再看向賀六渾時,神情卻變得自然起來。

    “原來如此,花將軍的承諾便是我的承諾,待清點(diǎn)過戰(zhàn)場所得后,白袍軍會支付貴軍的酬勞。”

    賀六渾聽到“花將軍的承諾便是我的承諾”時,臉上閃過一抹不悅之色,不過畢竟是老成之人,并沒有反諷什么,只淡淡丟下了一句“希望如此”。

    元天穆大敗,在城外拋下的糧草物資并戰(zhàn)馬不計其數(shù),滎陽的盤點(diǎn)工作進(jìn)行了大半天都沒有盤點(diǎn)完,可見收獲之豐。

    白袍軍的本部兵馬只有七千,加上黑山軍也不過一萬多人,根本吃不下這么多東西,既然如此,馬文才也不愿意將這么多東西便宜了元冠受。

    所以他幾乎沒有考慮,便趁著元冠受還未出發(fā)趕往滎陽,對邢杲和羊侃微微頷首,許下了“報答”。

    “兩位將軍遠(yuǎn)道而來勞師動眾,我等感激不盡。既然如此,我等必然不能讓兩位首領(lǐng)空手而歸,寒了麾下部眾之心。待清點(diǎn)結(jié)束,請兩位將軍也派人來我軍中領(lǐng)受物資吧�!�

    邢杲方才聽到賀六渾要“報酬”,心中便也起了趁機(jī)向白袍軍索要物資之心,只是他性子高傲,還在斟酌該如何開口,如今聽到這馬文才年紀(jì)輕輕卻如此“上道”,當(dāng)即大喜過望,心情激動之下甚至連拍馬文才的肩背。

    “馬參軍豪爽!那邢某就替兒郎們感謝馬參軍的慷慨了,以后你要還有什么需要邢某幫忙的,只管說上一聲,我邢杲交了你這個朋友!”

    羊侃拋家別業(yè)而來,雖然領(lǐng)了不少人,但大部分是以前莊園中的蔭戶和甲兵,以前有莊園為業(yè),自然能勉力維持,現(xiàn)在要投奔南朝,即便是散盡家財也不可能養(yǎng)活的了這么多人馬,其實已經(jīng)生出了解散一部分人的想法。

    如今馬文才承諾會提供他們物資,看樣子十分大方,倒是意外之喜,又堅定了羊侃要跟隨白袍軍的決心。

    他們不趁機(jī)吞沒物資,說明沒有在此長期經(jīng)營的心思,等洛陽一得肯定是要還朝的,他羊氏一門立志恢復(fù)漢人門庭,當(dāng)然希望能到梁國去,而不是留在魏國替胡人不停的打仗。

    眼見著馬文才三言兩語便慷他人之慨拉攏了兩位首領(lǐng),又趁機(jī)讓白袍軍得到了兩位天然的盟友,即便是對馬文才“拐帶自家妹子”不滿的賀六渾,也不由得生出幾分贊嘆之意。

    他承認(rèn)自己當(dāng)眾提出“報酬”的事情是有意給白袍軍挖坑,但他卻沒有想到馬文才接得這么穩(wěn)。

    看明明是主將的陳慶之卻在一旁一言不發(fā),顯然全憑馬文才做主的樣子,說明馬文才作為決策方不是一次兩次了,馬文才在白袍軍甚至北海王聯(lián)軍中也擁有絕對的話語權(quán),否則不敢如此輕易承諾。

    在內(nèi)政上,陳慶之明顯倚靠的是這個年輕人。

    以馬文才的年齡,處事如此圓滑老練,出身士族卻絲毫不見輕鄙將種之態(tài),連拉攏旁人的作風(fēng)都自然而然毫不刻意……

    也難怪花夭那樣的性子,竟然會把家傳寶馬給了他。

    一時間,賀六渾不由得在心中感慨。

    也不知這世道是不是真要亂個徹底了,所以上天才降下這么多妖孽一般的天才。

    別的不說,他在葛榮軍中發(fā)現(xiàn)的宇文泰,還有現(xiàn)在這個南朝來的馬文才,便都是年紀(jì)輕輕便不容小覷。

    賀六渾想想宇文泰和這馬文才,再想想一路護(hù)送過來,寬仁有余而決斷不足的任城王殿下,心中更是復(fù)雜。

    他原本以為,外人評價有“其父之風(fēng)”的小王爺元彝即便沒有任城王領(lǐng)軍的才干,至少也有出眾的大局觀和謀斷,卻不想并非如此。

    如果他們從葛榮軍中出走,任城王能力排眾議贊同他的建議去拿下洛陽,說不定現(xiàn)在任城王都已經(jīng)坐上那個位置了,他們這些“亂軍”也會名正言順的成為肱股之臣。

    可如今……

    賀六渾掃了眼馬文才,又垂下眼眸。

    拿下滎陽已經(jīng)沒有希望了,洛陽誰能入主還未可知,他們這幾萬大軍的用度是個極大的數(shù)字,說不得這些日子的嚼用,還要落在這個小子身上。

    暫且忍一忍吧。

    ***

    滎陽一戰(zhàn),陳慶之和他的白袍軍徹底名動天下,當(dāng)初他以七千人的騎兵領(lǐng)軍入魏,一路攻城拔地毫無一敗,至此奪下洛陽之側(cè)最重要的城池滎陽,幾乎已經(jīng)將洛陽收入了懷中。

    滎陽一失,洛陽立刻便傳來消息,說是少帝元子攸在宮中失蹤了,爾朱榮留下的衛(wèi)兵留下了口訊,說是未免皇帝有失,所以少帝已經(jīng)北上并州去投奔爾朱軍了。

    原本鎮(zhèn)守虎牢關(guān)的爾朱世隆得到消息,明白爾朱榮是不會再回洛陽了,立刻也丟下了虎牢關(guān),領(lǐng)著人馬跟著回撤晉陽。

    于是一時間,整個洛陽東邊的防御力量完全瓦解,沒有了皇帝的洛陽成了任人采擷的孤城,就那么明晃晃地丟在那里等著別人來占據(jù)。

    陳慶之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這樣的優(yōu)勢就這么失去,再加上西邊也傳來消息蕭寶夤占據(jù)了長安、向著洛陽而來,所以滎陽局勢一穩(wěn),陳慶之立刻迫不及待地領(lǐng)軍東進(jìn),要搶在蕭寶夤前頭搶先入洛。

    因為陳慶之的白袍軍名頭太響,馬文才索性命令滎陽城中加急趕制、搜集了上萬件白袍,將它們給了羊侃前來投奔的軍隊的黑山軍,讓他們隨同陳慶之一起出征,于是原本只有不足萬人的白袍軍一下子擴(kuò)大到幾萬人。

    自此,陳慶之所到之處,一路所向披靡,過往城池往往看到那如潮般涌來的白色浪潮便棄城而逃,鎮(zhèn)守的將領(lǐng)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不過只用了三日的時間,陳慶之便連下從滎陽到洛陽的大小十幾座城池,一時之間,洛陽城中人人自危,甚至傳出了“名師大將莫自牢,千兵萬馬避白袍”的童謠。

    而如今的馬文才卻已經(jīng)不會再隨軍上陣的,他的任務(wù)是保障陳慶之攻伐補(bǔ)給道路的暢通,以及后方滎陽的穩(wěn)定。

    在陳慶之攻打下洛陽之前,馬文才便是后方的定心丸,無論是城中這么多復(fù)雜的各方勢力,還是梁國那邊的情況,都要靠馬文才來溝通。

    滎陽城安穩(wěn)后,賀六渾便秘密接來了小任城王,并安排了幾百人的衛(wèi)隊寸步不離的保護(hù)他的安危。

    任城王元澄的名頭太響,幾乎是小任城王到達(dá)滎陽后的第二天,城中各方勢力都來拜見,連滎陽被俘的兩位宗室將領(lǐng)都被他說降了。

    這也讓馬文才油然感慨元澄的余澤竟能如此之強(qiáng),也難怪賀六渾連葛榮軍那么大的優(yōu)勢都拋棄了,執(zhí)意要保護(hù)任城王離開河北。

    就這一人,頂過千軍萬馬。

    就連元冠受,也許是覺得見到任城王后不自在,又或許是不愿自取其辱,在得知小任城王也進(jìn)入了滎陽后,他竟然沒有領(lǐng)著所謂的“羽林軍”進(jìn)入滎陽,而是直奔陳慶之的大軍而去,急忙隨軍一起出發(fā)去攻打洛陽了。

    “人望太好,可是腦子不太清楚啊�!�

    馬文才望著此刻來拜訪的小任城王元彝,腹誹著這位長相清秀的年輕王爺。

    他明明知道元冠受和蕭寶夤都在急著入洛陽,竟然不派兵跟著入洛搶占先機(jī),反倒在滎陽城久留。

    也不知賀六渾遇上這么一位要輔佐的“主公”,有沒有覺得心累。

    處在這個位置上,不夠有野心,就是最大的缺點(diǎn)了。

    “任城王來此,不知所為何事?”

    馬文才也很意外他會來求見自己,白袍軍畢竟擁立的是北海王,和任城王有著天然競爭的立場。

    “聽賀六渾將軍說,花將軍將大宛馬‘借’給了馬參軍……”

    任城王也知道這話題提起來有些突兀,笑得有些靦腆。

    “我來問問馬參軍,可否早日將大宛馬歸還�!�

    怎么又是馬?

    馬文才臉一下子就黑了。

    那邊,元彝還在說明來意。

    “花將軍與我有救命之恩,賀六渾將軍對我恩深義重,而本王如今寸功未立,思來想去,唯有這出身能值一提,作為報答。”

    他接下來的話讓馬文才成功愣住。

    “所以我已經(jīng)著人向懷朔花家堡提了親,本王想迎娶花將軍為正室嫡妻……”

    馬文才目光一冷,看著任城王的眼神猶如剜人的刀子一般。

    元彝再怎么說也是宗室豪強(qiáng)之子,自然不會被馬文才這樣的目光懾住,反倒從容回視,頗有針鋒相對之態(tài)。

    “聽聞將軍并未給花將軍什么承諾�!�

    他意態(tài)閑適地又接著開口。

    “既然如此,現(xiàn)在這匹馬還在參軍你這里,就有些不合時宜了罷?”

    第476章

    欺人太甚

    從花夭招降考城羽林郎,

    又帶著十來萬大軍回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證明了她的價值遠(yuǎn)不止是個女將軍那么簡單。

    在這亂世之中,

    號召力的價值遠(yuǎn)勝于普通的軍隊,這也是賀六渾為什么一定要保住任城王的原因。

    其實若馬文才再不擇手段點(diǎn),

    在考城之后,為了拉攏壯大的黑山軍,順勢便應(yīng)了花夭的討好定下婚約,

    將這些人馬牢牢控制在手里,這才是有野心的人該做的事情。

    就如同之前的北海王世子元冠受一般。

    但莫名的,

    馬文才卻不想這么做,不是因為士庶之別,

    也不是因為他對花夭毫無情意,只是覺得攙上這樣利益的婚約,既折辱了她,

    也折辱了自己。

    其實他在笑任城王腦子不清楚的時候,

    其他人何嘗又不是在暗處笑他呢?

    所以當(dāng)任城王說著“這匹馬在參軍你這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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