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凌霄瞧見了就說:“你先坐會兒,等他看完水母再說�!�
程飛揚有些不能理解,低聲問:“這到底是什么毛��?那玩意兒那么好看?”
凌霄皺眉,壓著聲音說:“我也不知道,可能類似于什么凈化心靈,放松身心的吧。”
程飛揚冷哼一聲,說:“他那心靈卻是需要凈化凈化�!�
江苜悠悠嘆了口氣,說:“二位,我耳朵真的很好使�!�
看完水母,江苜又喝了會兒茶。
等懶散夠了,才坐下,慢慢說:“接著該說張辰飛了。”
關(guān)于張辰飛,也是程飛揚最困惑的地方。他問:“張辰飛是這幾個人中,唯一知道你和林蔦的關(guān)系的人啊,他一點都沒有防備嗎?”
江苜回答:“首先,他不知道我和林蔦的真實關(guān)系。我和林蔦不同姓,戶口也不在一處,他可能以為我是林蔦的遠方表親之類的。他聯(lián)系上我,也是因為林蔦的檔案上寫了我是緊急聯(lián)系人�!�
“其次,他自認為在我面前隱瞞住了林蔦的真實死因。他只告訴我說林蔦是因為學(xué)業(yè)壓力過大,所以才輕生的。”
說到這,江苜面露嘲諷,繼續(xù)道:“可他的語言、神情、動作處處都是破綻,到處都是欲蓋彌彰的漏洞。這個世界上,沒人能騙得了我�!�
凌霄盡管已經(jīng)見識了很多次江苜的敏銳,但還是有些懷疑,忍不住問:“真的?沒人能騙得了你?”
江苜把視線轉(zhuǎn)向他,突然說了一句不相關(guān)的話:“我知道你其實認識穆楚。”
凌霄一哽。他就多余問。
江苜掃了他一眼。
這凌霄肯定得解釋了,他說:“我和穆楚是認識,就咱倆分開那幾天,在御都我找過他�!�
江苜靜靜地看著他,說:“然后呢?”
凌霄:“然后我?guī)貋砹�。�!?br />
江苜不說話。
凌霄:“但是我?guī)貋磉@是想試試你的反應(yīng),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在乎我,但是你那時候搬走了。我就讓他回去了,真的!他連門都沒進�!�
江苜看了他兩秒,然后說:“嗯,沒撒謊�!�
凌霄松了口氣。
程飛揚看著凌霄,突然有點同情他了。
江苜接著說:“可能是為了安撫我,張辰飛提出聘我到南大任教,并且開出了很優(yōu)渥的條件,我同意了�!�
程飛揚:“他不覺得奇怪?你愿意從燕大到南大。”
江苜說:“我說南大給的多,這句話也不是說假的。雖然這不是我愿意來南大的真實原因,卻是一個可以讓張辰飛相信的理由。人生在世,蠅營狗茍只為追名逐利。張辰飛這樣的人,會用這種思維和價值觀看待事物一點都不奇怪�!�
程飛揚不置可否,說:“可即使這樣,按理說他也該多少避著你一些啊�!�
“我說了,他以為我不知道林蔦的真實死因,又低估了我和林蔦的關(guān)系和感情。另外,來自人際關(guān)系中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他認為我既然受了好處就不會死抓不放。我如果不接受,他反而才會有所顧忌�!�
江苜頓了頓又說:“后來他知道我跟了凌霄,更加確定我是趨炎附勢,貪慕虛榮之人。而且為了和凌霄搭上關(guān)系,他不僅不設(shè)防我,反而多有親近之意。”
第87章
“我一直在找機會,能和張辰飛拉近一點關(guān)系,好在他身邊探尋他的死穴。但是我也怕引起他的懷疑,所以一開始并不敢操之過急。因此拖了好幾個月的時間,都沒有任何收獲。”
凌霄看著他平靜敘述的臉龐,忍不住想,江苜在和這些他所痛恨的人相處的時候,心里都在什么呢?是怎么忍受下來的呢?
更何況,當時還有來自于自己的逼迫和傷害。他是怎么在這樣狹窄的夾縫里,冗長的黑暗中,一點一點堅守自己意志,最終做到這一切的呢?
絕望的念想,非慟的守望。這也是一個血肉之軀啊,是怎么背負這么多的呢?
“終于在一次飯局上,我發(fā)現(xiàn)了他的一個弱點�!�
凌霄回神,問:“什么弱點?”
“他很怕蛇�!苯僬f完,又補充道:“是非常非常怕�!�
“蛇?”
“對,其實就是邵林生日那天,我們在飯店偶遇那次。那次一起吃飯的除了南大的校領(lǐng)導(dǎo),還有幾個投資商。校方想拉贊助,所以還叫了我們院內(nèi)的幾個教授過去。我當時毫無頭緒,想要找到張辰飛的弱點,只能和他發(fā)生盡可能多的接觸。所以那段時間,凡是這類飯局,我都很積極的參與�!�
“然后我就發(fā)現(xiàn),他很怕蛇�!�
“席間有一個女士,她背了一個蛇皮紋的包,那個包是銀白色的蛇皮紋理,暗扣那里做成了金屬的蛇頭�!�
說到這個包,凌霄還有印象。他記得當時在飯店大堂偶遇之后,他看到江苜一直在那看個包,他以為江苜喜歡,還說想送他一個。
當時江苜還很嫌棄得掃了他一眼,看他跟看傻逼一樣。
現(xiàn)在知道了之后,他突然理解江苜那個眼神了。自己真挺傻逼的。
“僅僅是一個包,就令他感到很不適。那個女士是投資商中比較有實力而且興趣也很大的,按說應(yīng)該是張辰飛的熱點拉攏對象�?墒悄且徽麍鼍蹠聛�,他都沒跟那女士說幾句話,甚至眼睛都不看她�!�
“因為那個讓他覺得恐懼的蛇皮紋包就放在她身后和椅子靠背之間。而當飯吃到了一半,那個女士可能覺得那個包放在椅子上有點礙事,于是把它掛到了門口的衣帽架上。被其他人的大衣遮住了,這個時候張辰飛整個人就放松了很多,開始和她攀談交流起來。”
“而當大家一起離開的時候,他對背著蛇皮紋包的女士又敬而遠之,將人甩在身后�!�
“當一個人怕一樣?xùn)|西,說明這個東西有讓他覺得不適的特征。比如蛇,他可能是怕蛇的花紋,蛇的形狀,或者蛇的聲音�!�
“之后我了解到張辰飛是跆拳道愛好者,他經(jīng)常去學(xué)校的跆拳道社團訓(xùn)練。這真的很巧,因為我也練了很多年的跆拳道。用這個方法接近他,再合適不過了。”
“于是我也開始去跆拳道社團,才算正式和他熟絡(luò)起來了。為了繼續(xù)做測試,你去跆拳道社找我那次,我們?nèi)齻吃飯的時候,我特意點了一道盤鱔�!�
“盤鱔?”
這件事凌霄也記得,因為江苜難得主動點菜。而且這道菜的吃法還很特殊。
“對,黃鱔和蛇很像,但是一般飯店做菜,都是把黃鱔切成一段一段的去烹飪,這樣就破壞了黃鱔和蛇相似的形體特征。所以我點了盤鱔,這是一道湖北菜,是拿筷子粗細的小鱔整條活烹,活的黃鱔受熱后會卷曲身體盤起來。看起來就像一條條盤起來的小蛇一樣。”
“那道菜上來之后我一直在觀察,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碰。不僅沒碰盤鱔,連它周圍的菜他都沒有伸筷子。甚至轉(zhuǎn)盤轉(zhuǎn)到他面前的時候,他就會立刻把他它轉(zhuǎn)開。遇到別人在夾菜他不能轉(zhuǎn)桌的時候,他就整個人左顧右盼,身體僵硬,非常緊張�!�
凌霄現(xiàn)在想來,江苜做的每一件事都好像有用意似的。
“到了這里,我可以知道,他怕蛇的形狀。然后就是聲音�!�
“這個很好測試,吃完飯,我和他一起上廁所的時候。我故意發(fā)出嘶嘶的聲音。但是我故意發(fā)的很模糊,介于嘶嘶和噓噓之間的那種模擬氣音。他果然身子一抖,很驚詫的看了我一眼�!�
“他就沒覺得奇怪?”凌霄問。
畢竟一個成年男人上廁所還要噓噓這種事,怎么說都有些不正常。
江苜有些無奈,說:“我跟他說我前列腺有問題,還腎虛,有心理障礙,上廁所要有聲音輔助,不然尿不出來�!�
江苜說到這,想起張辰飛當時看自己那有些同情的眼神,眼睛瞇了瞇,看起來很不爽。
盡管在說很嚴肅的事,但是凌霄還是憋不住想笑。他總算知道關(guān)于江苜陽痿的消息是怎么傳出來的了,原來是本人親自下場造的謠。
程飛揚也沒忍住,輕聲笑了一下。男人尊嚴高于一切,江苜這犧牲真夠大的。
“然后呢?”
江苜說:“我知道了他怕什么,但是我還得知道他為什么怕。我需要清楚這種恐懼在他心里的陰影面積,以及成因�!�
“有一次跆拳道社團聚餐,我和張辰飛都參加了。吃完飯,我們又去了KTV。社團都是年輕學(xué)生,愛玩愛熱鬧。我就想到了一個可以直接問他,又不會引起懷疑的方法�!�
“什么方法?”凌霄不解。
“真心話,大冒險�!�
確實,真心話大冒險這個游戲在進行時,經(jīng)常會問一些千奇百怪的問題,這種時候隨便問點什么的話,也不會惹人懷疑。
“但是前提是,我必須拿到問問題的權(quán)利。于是我在游戲開始前,隨意引出了心理學(xué)上微表情微動作測謊的話題。年輕人對這種似是而非又有些神秘的話題,一般都很感興趣。于是聊了一會兒我就把話題轉(zhuǎn)到游戲上,果然有人提議我來當真心話的“測謊官”。由我抽卡提問,再判斷對方有沒有撒謊。”
“本來就是游戲玩鬧,所以也沒有人會提出異議。于是游戲開始了好幾輪之后,我終于有機會可以問張辰飛問題�!�
凌霄猜測:“你問他最怕什么動物嗎?”
江苜搖搖頭,說:“我如果這么問,他可能會說蛇,也可能隨便說個別的可怕的動物。然后問題就結(jié)束了,對我沒有一點幫助�!�
“那你問他為什么怕蛇?”
江苜為他的智商感到著急,說:“我這么問不是更奇怪嗎?他怕蛇這件事本來就是我通過觀察才發(fā)現(xiàn)的,我怎么能直接這么問他呢�!�
凌霄有些不明白了,問:“那你要怎么問?”
江苜說:“首先關(guān)于他為什么怕蛇這種事,我其實已經(jīng)有了一點猜想�!�
“蛇這種動物,外表確實不討喜。有人厭惡恐懼是很正常的,但是怕成他這種程度就很少見了。一般來說,如此深刻的恐懼大多都跟切身遭遇有關(guān)�!�
“而且蛇這種東西,在城市中已經(jīng)非常非常少見了。我了解到張辰飛的生平經(jīng)歷,他幼年有過在鄉(xiāng)下生活的經(jīng)歷,初中開始就生活在城市里�!�
“所以我推斷,十有八九是他小時候發(fā)生過什么�!�
“于是,我問的問題是,你小時候最恐怖的一次經(jīng)歷是什么?”
凌霄點點頭,這個問題問的既不惹人懷疑,而且還問到了點上。
“因為包廂里有一屋子人,又有我這個“測謊官”在,所以張辰飛下意識的反應(yīng)不會是想到撒謊。而且我問的是小時候,因為是小時候,所以很多事情都有了一個前置條件,即使說出來,小時候怕蛇也不是什么丟人的事�!�
“所以張辰飛提到了他小時候的一件遭遇。他小時候在鄉(xiāng)下,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據(jù)他所說,他那時候也只有七八歲,這個年齡的男孩兒,正是最愛上躥下跳的年齡。”
“有一年春天,他跑到山上玩。不小心滑進了一個洞穴,掉進了蛇窩里。據(jù)他說,那個洞穴里有好幾十條蛇,密密麻麻團成疙瘩。”
“而且那天是驚蟄,正是冬眠的蛇準備蘇醒的時間,再加上他掉進去的動靜,所以一下子就驚醒了那些蛇。接下來他沒有細說,只說自己花了十幾分鐘才從蛇窩里爬出去�!�
程飛揚和凌霄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難怪張辰飛那么怕蛇。
“然后呢?”凌霄搓了搓手臂,問他:“你是打算怎么利用這件事的?”
江苜表情凝重,說:“我當時雖然成功知道了這件事,但是我發(fā)現(xiàn)我根本沒辦法利用這件事。”
“為什么?”凌霄問。
“這件事雖然是他的童年陰影,但是要利用這個殺他,還是有些不現(xiàn)實。難道我弄一屋子蛇把他關(guān)進去嗎?先不說我能不能做到,只說我即使做到了,痕跡也明顯得不能再明顯�!�
“我做這些事,有一個很重要的前提,就是不能留痕跡。因為。。�!�
江苜說到這,看了程飛揚一眼。
程飛揚和凌霄都聽懂了他話里的未盡之意。因為他還有秦諶和李欽沒收拾,所以在此之前不能暴露。
江苜說道:“事情在當時陷入了僵局,張辰飛的事必須要在秦諶和李欽之前處理。因為張辰飛知道我和林蔦有關(guān)系,也知道秦諶和李欽做的那些事。如果在他之前我先對秦諶和李欽動手,肯定會引起他的懷疑。”
程飛揚目光冷然的看著他,再次提到李欽,他還是心有怨懟。
江苜無視他的目光,接著說:“我甚至開始考慮放棄這個死穴,想別的辦法。”
江苜看向凌霄,說:“直到佘山之行�!�
凌霄抬頭看著他,沒說話。
去佘山是他提議的,他本來是因為擔心江苜的狀態(tài),想帶他親近大自然。誰能想到,反而成了張辰飛的死亡契機。
作者有話要說:
有小可愛提到,說江苜突然攤牌的做法有些突兀,對此我看了一下,確實有一點。
可能我沒有暗流涌動的沖突描述清楚。
對此我在83章做了一點修改,增加一段沖突描寫,大概幾百字,把沖突放到明面上表現(xiàn)了出來。
如果愿意回去看的可以看一下,不愿意倒回去看的我再次稍微做一下說明,關(guān)于江苜為何如此干脆的攤牌。
首先此時江苜就沒有想過自己做的事能夠瞞過所有人,他和林蔦是兄弟這件事早晚會被人知道。
主要是因為凌霄這個畸變,如果沒有凌霄這個人,他幾乎是可以做到完全不留痕跡的報仇的。
但是凌霄的出現(xiàn),造成他精神的崩潰和搖搖欲墜,報仇后期他是有些著急的,所以很多事沒能盡善盡美。而且有一個人和他日日夜夜相伴,處處關(guān)注,自己的異常是很難不被人察覺的。
從他明知道凌霄找人跟蹤他,但他還是去祭拜林蔦這件事就可以看得出來,他沒想過把事情完全瞞住。
另外程飛揚想到的那些蛛絲馬跡,江苜自己也想得到,他知道程飛揚會發(fā)現(xiàn)他和林蔦的關(guān)系,只是早晚的事。
程飛揚必定要問他真相,而凌霄必定要保護江苜。
江苜這個時候已經(jīng)很在乎凌霄了,不愿意他為了自己和最好的朋友反目成仇,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江苜肯定會攤牌據(jù)實以告的。
至于后果會是怎樣,他也有自己的考量的預(yù)計。
江苜是那種看到1就大概能想到2、3的人,所以他的攤牌是理所當然。
但是因為我的描述問題,并沒有把這一點表述出來,所以增加了一段沖突。
就這樣。
我不知道我有沒有把問題說清楚,如果還有疑問可以留言告訴我,為了失誤加更一章。
謝謝在追的小可愛們,你們的點擊數(shù)據(jù)是我更新的動力。再次感謝。
第88章
江苜有些回避凌霄的視線,問:“是不是該吃飯了?”
凌霄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快下午兩點了,他們又錯過了飯點。
凌霄去廚房做飯,程飛揚給他打下手。
江苜則獨自進了書房。
凌霄做飯已經(jīng)很熟練,很快就做了三個菜,香煎金鯧魚,蝦仁蘆筍,番茄炒蛋,還有一大碗蝦皮紫菜蛋花湯。
飯做好后,凌霄對程飛揚說:“我盛飯,你叫下江苜�!�
“出來吃飯了,你。。。”程飛揚推開書房門,就看到江苜手里拿著一個藥瓶,正在吃藥。
江苜看了他一眼,把藥瓶放回抽屜里。
“你在吃什么藥?”程飛揚問,難不成又是止疼藥?
江苜喝了口水把藥咽下去,說:“維生素。”
“嗯�!背田w揚看了他一眼,說:“出來吃飯�!�
吃飯的時候,凌霄一直給江苜剔魚刺、夾菜。
程飛揚問江苜:“你就這么愛吃魚蝦?”
江苜說:“不是愛吃魚蝦,而是林蔦死后,我能吃的東西就少了。我現(xiàn)在不太吃紅肉和內(nèi)臟,食物也是越完整越好。比如魚,我就喜歡整條的,不喜歡切塊的�!�
程飛揚不語。
江苜卻毫無障礙,繼續(xù)道:“這種后遺癥,你應(yīng)該也有。我估計很很長一段時間,你都吃不了紅燒肉這種一塊一塊的肉類�!�
程飛揚想起李欽,喉嚨一陣翻涌,放下了筷子。
吃完飯,回到沙發(fā)前。
凌霄問:“我提議去佘山的時候,你本來好像沒興趣,但后來又答應(yīng)了�!�
“對,因為你給我看了佘山的風(fēng)景圖。然后我就意識到,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凌霄不太理解,問:“為什么?”
“佘山盤龍道,彎曲蔓延,看起來就像一條蛇匍匐在山上。最重要的是,那個禮拜的周六,是驚蟄�!�
“你在他的車上動了手腳嗎?凌霄想到那天中午吃飯都時候,江苜以手機落在車上為由,拿到了張辰飛的車鑰匙,出去了有將近十分鐘的時間�!�
“沒有,在車上動手腳肯定會留下痕跡,警察偵查的出來�!苯贀u頭,然后才說:“我只是在他車上放了兩樣,不會引起注意的小東西�!�
“到了佘山之后,我在周五那天,找了個由頭給張辰飛打電話,講了些工作上的事。然后聊了幾句,隨意說到自己在佘山踏青。又提到佘山上有一座菩薩廟,廟里有個藥師菩薩殿,據(jù)說很靈驗�!�
“在這之前我已經(jīng)知道他父親生病垂危,還了解到他父親這個人很迷信。所以我覺得,即使只為了勸慰父親他也會跑一趟。更何況,我跟他說,你和程飛揚。這樣一個千載難逢,又能提現(xiàn)孝心,又能和你們拉近關(guān)系的機會,他怎么可能會錯過�!�
這已經(jīng)是赤裸裸的對他們兩個人的利用了,不過此時此刻,他們都顧不上計較這些細枝末節(jié)。
江苜接著說:“然后我就禮貌狀的開口邀請了他一下,他果然一口答應(yīng)了�!�
程飛揚又問:“那你不怕他帶著老婆孩子一起來?”
江苜嗤笑:“怎么可能,他一個人來是為父求神拜佛,一家子人來那就是趁父親病重舉家游玩。他那么注重名聲的人,怎么可能做這種事�!�
凌霄沉默了,又一次見識到江苜的可怕。
“去吃飯的時候,我故意把手機落在了張辰飛的車上,然后問他要了車鑰匙回去拿。在他的車載空調(diào)的出風(fēng)口出,系了一條紅飄帶,就是那種經(jīng)常用來測試風(fēng)速的紅飄帶�!�
江苜轉(zhuǎn)頭看向程飛揚,問:你覺得,那看起來像什么?
程飛揚腦子靈光一閃,說:“像。。。蛇吐信�!�
江苜笑而不語。
程飛揚緊接著又說:“但是以他對蛇的恐懼,他看到那根紅飄帶先不說會不會起疑,首先他肯定會把紅飄帶解下來丟掉。”
江苜點點頭,說:“沒錯,所以我在綁好紅飄帶之后把它塞進來空調(diào)風(fēng)口,沒有露出來�!�
程飛揚問:“那你又怎么知道他什么時候開空調(diào)呢?”
“這個啊�!苯俅怪燮�,沉默了片刻,然后說:“我找了個機會,通過催眠,給他下了指令�!�
“催眠?”程飛揚啞然,問:“你還會催眠?”
江苜沒說話。
凌霄問:“你給他下的什么指令?”
江苜說:“我下的指令很簡單,讓他聽到“空調(diào)”這兩個字的五分鐘之后,才能開空調(diào)。這是為了獲取時間差,不讓別人把他的意外和我扯上關(guān)系�!�
程飛揚皺眉:“催眠能做到這種程度嗎?那你為什么不干脆。。�!背田w揚沒繼續(xù)說下去。
江苜替他補充了未盡的話,問:“為什么不干脆下指令讓他自殺?”
程飛揚沒否認他的猜測。
江苜搖搖頭:“催眠并非你想的那么無所不能,特別是像這種完全違背人的本能意志的事情,基本是做不到的。比如說,我能催眠一個人喝下面前這杯水,但不能催眠他從樓上跳下去�!�
程飛揚問:“那如果這杯水里有毒呢?”
江苜回答:“如果他的主觀意識里并不知道杯子里有毒藥,那么他會喝下去,但是這樣沒有什么意義,和暗地里投毒的效果差不多。而且只要投毒肯定會留下痕跡�!�
程飛揚聞言,沒說什么,他大概理解江苜的行事邏輯和作風(fēng)了。
能有這樣的能力,江苜是根本不屑使用投毒這種伎倆的。
江苜見他沒有疑問了,繼續(xù)說道:“除了做成蛇吐信的紅飄帶,我還在空調(diào)出風(fēng)口處放了一個東西�!�
凌霄問:“什么東西?”
江苜看向程飛揚,問:“你記得那天在菩薩廟后面的河堤上,我做了柳樹哨嗎?”
程飛揚點點頭,并且不可遏制的想起他們在河堤上的對話,內(nèi)心復(fù)雜。
“我那天做了很多個柳樹哨子,選了一個最合適的。把它放在張辰飛的車載空調(diào)出風(fēng)口處,當空調(diào)打開的時候,氣流穿過哨子就會發(fā)出聲音�!�
江苜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嘶嘶聲�!�
程飛揚直直得看著他,他想起那天江苜吹柳樹哨子時的樣子。
那是一年里最美好的季節(jié),山中是各種深淺不一的雜綠。太陽溫柔微醺,仿佛茸茸的金光,碎成了屑灑下來。
河堤上野草橫生,微風(fēng)吹拂著柳枝。春風(fēng)如此柔美、綿長。江苜坐在樹下吹著柳樹哨,神情純靜又天真。
他卻不知道。
江苜當時吹響的,是殺戮的號角。
“然后就是吃完飯,他離開的時候。我算著大概時間,他應(yīng)該到了盤龍道上,就給他打了個電話。”
“我說他的充電寶在我這,忘記還給他了。然后提醒他路上小心,山路不好開�!�
“接著我還說,現(xiàn)在天還有點冷,在車里還是得開空調(diào),別感冒了。然后我隨口說了一句,中午我去你車里拿東西的時候,發(fā)現(xiàn)你后車窗沒升上,留了條縫�!�
“掛電話前,我最后對他說了一句,今天是驚蟄,山里蛇蟲鼠蟻多,別跑進去什么東西�!�
真是環(huán)環(huán)相扣,絲絲入骨。
江苜這個人。。。
江苜看著他們兩個,說:“然后如你們所知,他不出意料的出了車禍�!�
程飛揚問:“這樣真的就能讓一個人出車禍?”
“事實不是已經(jīng)發(fā)生了嗎?”江苜看著他,目光平靜,不急不躁。
“就,就一個紅飄帶,一個電話。。。就這樣就能殺死一個人?”程飛揚感覺自己的整個認知都被顛覆了。
“那不僅僅是一個紅飄帶,也不僅僅是一個電話,我是在給他營造一個環(huán)境�!苯倌托慕忉�,說:“一個讓他恐懼、焦躁、不安的環(huán)境�!�
“他和顧如風(fēng)的情況不一樣,顧如風(fēng)我尚且需要讓他精神崩潰,而張辰飛,我只需要讓他在特定時間里精神恍惚就可以了。我給他安排的結(jié)果本來就是意外,而不是自殺�!�
“像蛇吐信的紅飄帶,發(fā)出嘶嘶聲的柳樹哨,像一條巨蛇的盤龍道,電話里關(guān)于車窗的提醒,驚蟄這個日期。所有因素合成在一起,足以勾出他內(nèi)心最深處的恐懼�!�
“他精神恍惚是必然的,只要恍惚了,那么就肯定會在盤龍道這樣險峻的道路上出車禍�!�
凌霄看著他,他想起江苜那些看似隨意的話,那張總在沉思靜默的臉。無數(shù)個片段中,江苜都在不動聲色的在籌謀著。
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話語下,藏著不為人知的凌厲殺機。出神一般盯著某處的淡漠目光,是在伺窺對方的弱點。
他像一個運籌帷幄的獵手,手不刃血,卻殺人于千里之外。
這個人是有多么可怕而又強大的內(nèi)心,在與自己所痛恨的人周旋談笑時,表面溫和疏離,手里卻在一點一點收緊足以割破對方喉嚨的細絲。
又是多么心思深沉,敏銳到能從不被人所注意的細枝末節(jié)中,尋到足以致對方于死地的弱點。
凌霄問:“他的死也是你算好的嗎?”
江苜搖頭:“不是,我只能算到他會出車禍,但是車禍的結(jié)果如何卻不是我能控制的。也許只是輕微骨折,也許只是昏迷癱瘓,也許像現(xiàn)在這樣死亡�!�
那這該說江苜運氣太好,還是張辰飛運氣太差。
程飛揚許久之后才從這近乎駭人聽聞的講述中回過神,吐了口氣,問:“張辰飛因為沒有理會林蔦的求助,所以你就要殺他?”
江苜看著他,說:“程飛揚,你一直在有意識的妄圖弱化他們的錯誤,這對我來說是沒有用的�!�
“張辰飛不僅僅是沒有理會林蔦的求助,他還把這件事反過去告訴李欽。你知道這種求救不成反被出賣是什么感覺嗎?”
江苜喝了口茶,說:“那種感覺,糟糕透頂。”
凌霄知道,江苜在這件事上有切身體會,來自于他被自己關(guān)起來的那三天的經(jīng)歷。
程飛揚看見他們兩個之間的暗流涌動,結(jié)合之前江苜說的那三天他有打過報警電話,大概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還要再接著說什么,剛一張嘴就被江苜打斷。
江苜:“而且他最過分的還不是這個。他為了把這件事壓下去,銷毀了林蔦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所有的痕跡。除了那本記滿血淚的日記,我手里沒有一件林蔦的遺物�!�
“林蔦不可能一句話都不留給我就去死,他給我留了遺書,可是張辰飛沒有給我。我試探的問過他,他說林蔦沒有留遺書,他撒謊了,我能看出來�!�
“我永遠都不會知道,林蔦決定去死之前,到底想對我說什么。”
“張辰飛在林蔦死了三天,火化之后,才打電話通知我,讓我連他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他只是交給我一個輕飄飄的骨灰壇,告訴我,這就是我愛了二十多年的弟弟。”
作者有話要說:
可能會有人覺得江苜過于狠厲了,在此先做聲明。
主角三觀不代表作者三觀~
第89章
當天程飛揚又留下來過夜了。凌霄打電話叫了些啤酒,還有小龍蝦。
小龍蝦和啤酒送到之后,直接放到茶幾上,滿滿三大盒,蒜香、蛋黃、麻辣三種口味的小龍蝦,鮮紅誘人。
他們直接在厚實柔軟的地毯上盤腿而坐,大有醉得東倒西歪的打算。
凌霄和江苜戴上手套剝蝦,程飛揚在一旁悶頭喝啤酒。
凌霄每剝兩只蝦,就有一只進了江苜嘴里。他把剝好的蝦肉遞到江苜嘴邊,江苜一轉(zhuǎn)頭就叼住。投喂和進食的雙方配合的相當默契,仿佛這個動作早已滲透他們生活。
程飛揚看著江苜那樣,就覺得十分扎眼,他也是兩杯酒下肚,突然問江苜:“我問你個事兒�!�
江苜:“請�!�
“你這么厲害,怎么當時就被凌霄欺負成那樣了?”
江苜手上一頓,過了兩秒才抬頭看程飛揚,不出所料在他眼里看到了閃爍如星的惡意。
凌霄剝蝦的手也停住了,但是他沒敢抬頭看江苜,而是僵在原地屏住呼吸。
江苜這兩天的坦露,難免會帶到他和凌霄最開始那段時間的相處。兩人都刻意的回避,回避對當初的回憶和談?wù)摗?br />
而程飛揚卻不管,不顧他倆正愜意和諧的吃著小龍蝦,還是一把扯掉了遮羞布。
像是一個最掃興的人,一下子把氣氛降到了冰點,而且還是故意的。
江苜收回視線,語氣平靜:“程飛揚,你到底是酒量差?還是酒品差?”
程飛揚心里郁結(jié)煩悶的很,就想把眼前表面平靜的局面打翻弄亂。
李欽的死,江苜的恨,凌霄的試探。他的思維已經(jīng)亂到不知該做出怎么樣的應(yīng)對。
他的弟弟死了,明面上的兇手因為發(fā)瘋逃過了法律制裁,實際的兇手現(xiàn)在在他面前吃小龍蝦喝啤酒,而他想的居然是為什么能光明正大給他剝蝦的那個人不是自己。
太他媽可悲了。
所有的事爛糟成了一團亂麻,堵在他的心里,呼吸都不痛快。
他不依不饒問江苜:“你說說看,為什么你沒有動凌霄?”
江苜冷凌凌的用眼神削了他一眼,目光陰冷不善。他干脆脫下手上的手套,擦了擦手,轉(zhuǎn)身正對著程飛揚,問:“你什么時候?qū)W成挑撥離間的長舌婦了?”
程飛揚嗤笑一聲,說:“你起過這種念頭,是吧?”
江苜不語。
凌霄閉上了眼。
因為在家,江苜穿著舒適休閑,冷白的皮膚在燈光下幾乎發(fā)著瑩光。他的面部輪廓俊秀森冷,目光幽深不可見底。
面無表情使他看起來就像一個沒有生命但是精美的手辦,渾身上下連頭發(fā)絲看起來都很完美。
除了嘴角,上面沾了一點凌霄喂他吃蝦時蹭到的醬汁,這點瑕疵讓他看起來有點人氣。
江苜沉吟片刻,說:“那種情況,我有這種想法也很正常吧�!�
江苜看著凌霄仿佛被判了死刑的表情,心里有點不是滋味,于是接著說:“有這么一個說法。即使是世界上最相愛的夫妻,這一生當中也有500次想掐死對方的沖動�!�
“我起過這種念頭又怎么樣呢?君子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我想過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沒這么做,現(xiàn)在也不打算這么做�!�
江苜又說:“程飛揚,你說這些到底想證明什么?證明我惡毒、殘忍、睚眥必報?我說了我不會傷害凌霄,這個就是我現(xiàn)在的真實想法。”
程飛揚醉了,但是說的話卻仍是一針見血,他說:“你和凌霄之間最大的問題,你不會沒意識到,凌霄也不會沒意識到。不僅僅是他逼迫了你這么簡單�!�
接下來程飛揚的話,直接誅心,誅的是凌霄。
程飛揚說:“凌霄對你做的事,跟李欽對林蔦做的事,本質(zhì)上沒有什么區(qū)別。”
一直懸在凌霄脖子上方的那把鍘刀,因為程飛揚的這句話,終于落了下來。霎時骨肉分離,血濺當場。
江苜目光冰冷如子夜寒星,卻又仿佛有火焰在里面燃燒。
程飛揚還在說:“所以你做出的保證僅僅是不傷害他,我想也許跟他救過你的命有關(guān)。記仇的人同時也記恩,你這么做不奇怪�!�
“可是你們也就僅此而已了。你不會喜歡上一個和李欽有相同行徑的人。或者說,你不能喜歡�!�
這還不夠,程飛揚摔了盤子不夠,還非要把桌子掀了,帶著誰都別好過的心態(tài),一點體面和余地都不給江苜留,他一字一句問江苜:“你如果喜歡凌霄,對得起林蔦嗎?”
這句話仿佛踩到了江苜的尾巴,他瞬間就炸毛了,雙目瞪得要噴火,尖聲問:“你到底想干什么?挑撥離間?”
你們是不是就見不得我好?
最后一段時間都不讓我好過。
凌霄把江苜摟在懷里,輕聲安撫他:“沒事,別聽,別理�!�
江苜慢慢冷靜下來,可眼睛還是死死地瞪著程飛揚。
程飛揚被他瞪得心煩意亂,又灌下一杯酒。
江苜被凌霄摟在懷里,突然就意識到,這是一個比自己小了好幾歲,卻處處在照顧自己,包容自己的人。
他恨凌霄嗎?曾經(jīng)肯定是恨的。
那些在他心里滋生出的殺機,也并非想想而已。
可是不知道從哪一個時刻開始,就變了。
凌霄的悔過和愧疚不是假的。如他所說,他真的很努力、很努力的在對江苜好了。
更何況,凌霄的那些過激行為,有相當一部分是被自己一點點逼出來的。想到這,他甚至生出了一絲愧疚。
江苜弓著背,用手背遮住眼,不禁無聲的笑了。這樣的情況,怎么那么像斯德哥爾摩綜合癥呢?
可是他又知道,不是。
小龍蝦并沒有吃多少,酒卻是喝完了。
比起在佘山林子里三人圍著篝火喝酒的時候,這次喝酒的氛圍簡直可以稱得上悲涼。
他們都不再說話,心里都是慘烈的愁苦。煩惱苦悶,心結(jié)憎恨,喝得是一種愁緒滿腹。
最后三人癱醉在地毯上,橫七豎八。
凌霄躺了一會兒,然后起身把江苜抱進臥室,也沒有洗漱,就這么睡了。
第二天,不出意外的都起的遲了。
程飛揚從地毯上爬起來坐著,兩眼昏昏的看著窗外。
大落地窗外,天藍的不像話,南洲作為空氣污染最嚴重的城市,一年里也見不到幾次這種好天氣。
湛藍的天空像一塊成色極佳的藍寶石,上面浮著幾縷白云,隨風(fēng)緩緩浮游著。安靜、緩慢,像一個老人遲緩的夢。
吃飯時已經(jīng)是中午了,凌霄這幾天負責三人的吃喝,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開軟件叫外賣。
魚片粥綿軟順滑,適合宿醉后的腸胃。
吃完飯,江苜進了書房。
今天即將要講的,是程飛揚最在乎的事。他片刻都不想再等,直接過去推開書房門,又撞見江苜在吃藥。
程飛揚嘴角勾出一個笑,問:“又吃維生素��?你還挺在乎養(yǎng)生�!�
江苜沒有理會他的譏諷,把藥收起來放回抽屜里,又灌下一大口水。
水順著他的嘴角流下了一點,劃出一條晶亮的水痕。順著下巴到脖頸,在滑到漂亮的鎖骨,接著隱沒進衣領(lǐng),再也看不到了。
程飛揚移開視線,語氣煩躁,說:“快點出來!”
江苜扯了兩張紙巾擦水,抬頭看了他一眼,低聲說:“知道了�!�
“這幾個人當中,我第一個接觸上的人,就是秦諶。”
“秦諶有個愛好,就是喜歡打籃球。我第一次見到他,就是在學(xué)�;@球場,他正在和別人打球�!�
“然后我發(fā)現(xiàn)他每次打完球,幾乎都會因技術(shù)和戰(zhàn)術(shù)的問題跟人起爭執(zhí)。他在爭執(zhí)中表現(xiàn)的非常不可理喻,完全聽不進別人的意見。還非常致力于說服對方接受他的想法,每次都鬧得不歡而散�!�
“我這時候就覺得他可能有偏執(zhí)型人格障礙,這種人最大的表現(xiàn)就是固執(zhí)、心胸狹隘、敏感多疑,對人廣泛的不信任和猜忌�!�
“但這個時候我僅僅只是懷疑,因為我不是很懂籃球,也許他確實打的不錯?又或許是他十分熱愛籃球,在這件事上有自己的堅持。”
“所以后來我又觀察了一段時間,并且開始和他搭話,幾次下來,我?guī)缀蹩梢钥隙�,秦諶確實是有偏執(zhí)癥人格障礙�!�
“而且他的偏執(zhí)癥狀很明顯,已經(jīng)嚴重影響到了他的人際關(guān)系。這樣的人,很難和別人建立正常和諧的社交關(guān)系,他幾乎沒有什么朋友�!�
“于是我總順著他說話,偏執(zhí)癥很容易對這樣的人產(chǎn)生好感。所以每次他和我聊完,看似因為傾訴而變得輕松了,實際上他越來越嚴重了。有點類似于捧殺�!�
程飛揚聽到這,冷哼一聲。
江苜聽到后,眼皮垂了垂,頓了一會兒接著繼續(xù)說:“接著在某次聊天中,我提到自己在校內(nèi)的心理咨詢室掛了牌,他如果愿意的話,可以過來聊聊天。我這么做,是為了和他建立起一種關(guān)系。當他接受這種病患關(guān)系之后,會對我產(chǎn)生更多信賴和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