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切聽著都合情合理,事情已經(jīng)過去陳大娘不可能再去詢問。那幾個毛孩子的話今天沒人信,以后再辯解不過是多挨兩巴掌。
麥穗和陳長庚帶著雞蛋到麥穗房里,陳長庚盯著麥穗手里雞蛋:“給我。”
???麥穗
看看自己白白圓圓的雞蛋,麥穗摸摸陳長庚腦門奇怪:“沒發(fā)燒啊?”
陳長庚面無表情拿走麥穗的手:“你答應(yīng)過我以后聽我的�!�
麥穗想起來了,為了不讓陳大娘知道自己弄丟崽崽,自己確實答應(yīng)過的。
看看自己手里圓白可愛的雞蛋,似乎妥協(xié)認命:“那我?guī)湍銊冮_?”
蠢丫頭果然被自己制服了,陳長庚抿起嘴巴施舍般點頭:“好吧”
只是就算抿起嘴角,小得意還是不時逸散出來:力氣大沒腦子有什么用,蠢蛋。
麥穗把雞蛋在炕沿磕了磕,沿著裂縫一點點剝開,瑩白滑嫩的雞蛋一點點露出來。
陳長庚眼睛看著舌下也忍不住沁出津液,他也有十來天天沒吃過雞蛋了。
麥穗耐著性子剝出一顆光滑的雞蛋,嘆息般看了看伸出手:“給你”
陳長庚忍著志滿意得伸出手剛夠到雞蛋,麥穗忽然收回手整個塞到嘴里,又拿出來。
“還要不?”笑嘻嘻氣死人不償命。
“你說以后都聽我的”陳長庚皺起淡淡的小眉頭。
麥穗美滋滋小咬一口細嫩蛋白,瞇著眼睛讓蛋白在舌尖牙齒細磨:“我騙你的,傻瓜�!�
享受的小模樣明明白白寫著:你能奈我和?
陳長庚……
陰沉
陰沉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沉灌溉
☆、第
6
章
陳長庚被騙了,以他記仇的性情自然是要報復(fù)的。不過麥穗這么傻,應(yīng)該不費什么功夫就能報仇。
陳長庚猶豫的是,先報復(fù)一頓再丟掉,還是直接丟掉眼不見心不煩?
對比人小煩惱多的陳長庚,麥穗就簡單的多:家里的柴更少了。
麥穗要出去撿柴,陳大娘原本想讓她帶著陳長庚,又怕崽崽出去再被人欺負。陳大娘明白在鄉(xiāng)下孩子眼里崽崽是個異類。
正巧麥穗也不想帶,偏偏她說話不會拐彎:“下午不帶崽崽了得快些弄柴火回來,崽崽帶著礙事�!�
礙事?陳長庚冷笑,在他心里麥穗已經(jīng)小皮鞭抽飛了。
看著麥穗腰里纏著繩子出門,陳大娘低頭順了順兒子軟軟的頭發(fā):“下次讓麥穗帶你出去玩�!�
“娘~”陳長庚依戀的靠進母親柔軟懷里“我不喜歡她,讓她走�!�
“娘知道”自己養(yǎng)的兒子自己知道,陳長庚自來喜歡細致精美的東西,說話做事有條不紊,麥穗哪一條都不符合。
陳大娘把身前蒲藍放遠一點,把兒子抱進懷里細細安慰“以后日子還長你慢慢看,麥穗也很好健康開朗勤快�!�
這樣的丫頭長大了多的是人想娶。
“我不喜歡,一輩子不喜歡”回想麥穗粗魯莽撞“我討厭她,讓她走好不好?”
對著兒子祈求的眼神,陳大娘心里軟軟的:“崽崽不喜歡,等麥穗長大把她當姐姐嫁出去好不好?”
這是不肯送走麥穗了,陳長庚有些郁郁垂頭。陳大娘愛惜的摸摸兒子頭頂軟毛:“乖,明年開春崽崽就該上學(xué)了,聽話�!�
陳長庚眼睛一亮抬起頭又有些猶豫:“上學(xué)要錢嗎?”
今年春上有些旱收成不好她娘減了租子,偏偏朝廷說要救濟災(zāi)民,每畝地多收二斗糧,再加上人頭稅桑宅稅等……
崽崽知道糧倉里只有不到一石麥子和一些小米高粱,這也是崽崽討厭麥穗的原因,那么能吃不知道家里日子艱難嗎。
崽崽也討厭自己春秋愛生病,病一次……他看見過娘纂緊錢袋的樣子。
“花不了幾個錢”陳大娘笑著安慰。
真花不了幾個錢,為什么村里孩子都不去上學(xué)?陳長庚低頭從懷里掏出那顆珍藏的雞蛋,舉到陳大娘面前。
“娘和崽崽一起吃�!�
村里有人說陳長庚安靜文弱的古怪,可就是這么個文弱的孩子,不管有什么好吃的必然要和娘一起吃。這么貼心貼肺的孩子,陳大娘愛的心都碎了。
拿雞蛋在炕桌上輕輕滾著磕。
細嫩的聲音響起:“娘,長庚一定好好讀書,將來考□□名讓娘享福�!�
“讀書是為了明理,娘只要崽崽平平安安長大就好。”
雞蛋剝出來陳大娘小小咬一口,遞給陳長庚:“崽崽吃,娘不吃了�!�
陳長庚接過來咬一小口,然后舉到陳大娘嘴邊,烏黑的眼珠定定看著娘:娘不吃,崽崽也不吃。
陳大娘窩心的笑了,這孩子執(zhí)拗的很。
你一口,我一口娘兒親密溫存。
麥穗吭吃吭吃背回一小捆柴,抬起袖子抹一把額頭汗,也不管臉花不花,在缸里舀半瓢水,咕嘟咕嘟仰著脖子灌下去。臨了一抹嘴巴噔噔噔跑到院里:
“娘,日頭還早我再去背一捆回來�!�
話音未落人已經(jīng)跑出院子,撿柴的時候麥穗忽然想起去年秋上連陰雨下了一個多月,家里沒柴大哥只好冒著雨出去砍柴,砍回來的柴濕漉漉燒起來難聞不說還都是煙。
陳大娘停下手里活計,直看到一抹人影消失在院門外。笑著搖搖頭,這丫頭鮮活的讓人羨慕,再看看房檐下的兒子,坐在小板凳上看螞蟻,不鬧人很乖。
都是好孩子。
“崽崽,等娘賣了活計,買筆墨回來教你認字好不好?”
“好”清脆的童音,明亮的眼睛。
第三天,陳卓莊的人看到陳家三口,收拾的整整齊齊出門,正在村口大槐樹下玩的幾個猴孩子也看見了。
不年不節(jié)光景又不好,村里人穿的都是補丁衣裳,陳大娘帶著兩個孩子倒成了風(fēng)景。
麥穗小胸脯挺得老高,從村子里走過覺得特別風(fēng)光。路過老槐樹看見那群灰不溜秋泥猴子,麥穗更是得意的仰起下巴。
“娘,到縣里買糖吃�!�
小泥猴們由原本的注目瞬間變成羨慕,再看看麥穗挺的老高的小胸脯,陳大娘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來還是個好顯擺的丫頭。
念著麥穗這幾日辛苦,陳大娘笑微微小小配合一下:“好”
麥穗眼睛立刻笑成月牙:“聽說縣里還有肉包,有臉盆那么大。”
陳大娘失笑:“哪有那么大�!�
“娘,那能不能……”麥穗十分期盼,她也知道大約很貴,可是大娘萬一愿意呢?
陳大娘搖搖頭:“家里要添鹽茶�!�
“我聽說還有糖葫蘆”
“嗯”
幾個人越走越遠,麥穗興奮的聲音還在繼續(xù)。
“聽說還有糖人”
“嗯”
“聽說有玫瑰糕”
“嗯”
“聽說還有香油餛飩”
“你都是在哪聽說的?”陳大娘忍不住好奇。
“貨郎!他知道的可多了,每次來我們村我都追著他問。”對于自己的‘廣博’麥穗還是很得意的。
還是個厚臉皮的小丫頭,陳大娘笑著逗她:“怎么你光問吃的?”
“因為我愛吃啊”麥穗笑嘻嘻仰著下巴“香油餛飩是什么?香油我知道,餛飩呢?聽說很薄很薄的面皮兒裹著鮮肉,吃一口鮮的能咬舌頭�!�
就知道吃的蠢貨,陳長庚默默走在另一邊。
這丫頭可真坦誠,陳大娘覺得好笑也有點心疼,說是饞,其實還不是因為肚里沒油水。
“等娘交了貨給你和崽崽一人買一碗�!�
不等麥穗歡呼,陳長庚聲音清脆:“娘不是說買筆墨嗎?還要攢錢交束脩�!�
“沒事,兩碗餛飩還吃得起�!�
“娘不是說家里屋頂也該換新葦子新茅草了?”
陳大娘語噎:崽崽這心思也太重了,才不過五歲。
“我不吃餛飩,娘給姐姐買一碗就行。”陳長庚實在厭煩麥穗,可也不想讓他娘說話不算話,于是冷聲冷氣結(jié)論。
已經(jīng)走了一會兒,陳大娘將籃子交給麥穗,自己彎腰抱起崽崽。
“沒有那么艱難,麥穗做了那么多活,娘騰出功夫多繡幾針……”
麥穗搶著說:“娘,家里的活都交給我,等我再大點比鍋臺高一些就學(xué)做飯。”
想著自己里里外外一把手,麥穗高興起來:“到時候家里的活都交給我,娘只管針線,咱們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好”陳大娘騰出一只手捏捏麥穗燦爛的笑臉。
麥穗咧著缺牙的嘴巴討好:“那餛飩呢?”
“有你的”
嘿嘿
“崽崽也有?”
“有”
“筆墨呢?”麥穗緊跟著問。
“都有”
嘿嘿,麥穗拉拉陳長庚小手:“崽崽要好好讀書,將來做大官給姐姐買好吃的。”
“沒有”
陳長庚抽出自己的手,嘴角忍不住上翹,等自己做了大官,娘就有好日子過了。還要王善二狗子他們跪在自己面前磕頭求饒。
麥穗不在意陳長庚的態(tài)度,那些太遙遠,陳大娘的才現(xiàn)實。
“娘,如果賣很多錢,能不能買油糕?”
“……”
“其實我最想吃肉,去年過年都沒吃肉……”
“……”
青合縣離陳卓莊不是很遠,不過十來里地,麥穗自打進了城門洞眼睛就黏在一個個攤販身上。
炸糖糕的
賣鹵肉的
還有一家鍋里冒著氤氳熱氣,鮮香的味道撲鼻而來。
陳大娘看著眼睛快要撲到人家鍋里的麥穗,笑道:“那就是餛飩,待會交了貨,娘帶你和崽崽來吃�!�
“嗯”麥穗忍著口水拼命點頭,走過好遠還死命擰著身子回頭看。
陳長庚也悄悄咽下口水:“還要買筆和墨”
只是珍繡閣掌柜看到來送貨的陳大娘,露出抱歉樣子。
“對不住,您上次送的還沒出手,這……暫時不收�!�
☆、第
7
章
陳大娘愕然:“怎么會這樣,難不成有人送的貨比我好,還是價格低?”
掌柜的楞了一下笑道:“陳娘子多心了�!�
這就沒法往下談了,陳大娘到底不是底層掙扎出來的人,總顧著幾分自尊不愿追根究底。
“打擾掌柜的,我過些日子再來。”一手拖著一個孩子陳大娘轉(zhuǎn)身腳步沉重。
沒有了,餛飩沒有了,麥穗拖拉著腳,忍不住回頭看一眼紅柱金字大門。
陳長庚沒有回頭,小手卻微微顫抖,他們家一項收入有危險了。
右手那邊不肯往前走,左邊細瘦的手指在自己掌心顫抖。陳大娘心里刀絞一樣,她停下腳步艱難做出笑容,轉(zhuǎn)身兩三步回到掌柜面前。
“不知店里什么花樣活計賣的快我回去做些”一邊說一邊從籃子里取出兩塊繡帕“承蒙您照顧兩年,這帕子拿回家給姑娘玩兒�!�
掌柜的連忙推拒:“這話說的,店里生意多虧有諸位支撐,說起來也該是我們道謝才對�!�
“您別客氣,有貴鋪這項收入我們?nèi)兆硬藕眠^些。相識倆年,您跟我透個低兒”陳大娘臉頰發(fā)熱,低聲示弱“家里日子不容易�!�
掌柜的嘆息一聲接下兩塊繡帕塞到袖里,他是知道陳大娘來歷的,這年景也是不容易。
“不瞞陳娘子”掌柜的挪了幾步到墻角,陳娘子知機的跟過去。
還在原地的陳長庚眼睛沉了沉,慢慢走到陳娘子腿邊就聽到掌柜的聲音。
“……所以東家是想拖著這邊,萬一店里活計不夠還用你們的……”
掌柜的停了停搖頭:“不瞞陳家娘子,這幾年年景不好,夏收多了四成稅給鹽榆那邊賑災(zāi),結(jié)果還有人不知朝廷恩惠,暴民四起朝廷又派兵鎮(zhèn)壓。咱們這邊還好,聽說洛安那邊要征兵……”
掌柜的微微側(cè)身壓低聲音:“咱們這邊就是加賦稅,縣衙傳出消息,秋收要多加三成稅�!�
陳大娘心里一沉,明明夏收多了四成糧稅賑災(zāi),卻說暴民不知朝廷恩惠,是真的不知,還是根本享不到?
連縣里富戶都辭退繡娘,開始減省日子。
這朝廷上下……
陳大娘領(lǐng)著兩個孩子轉(zhuǎn)身回家。
娘兒仨走在縣城陳舊的青石板街巷上,攤販們見他們衣著整齊,伸著脖子使勁吆喝。
“撥浪鼓、關(guān)公刀~~~”波浪波浪響不停
“香油、靶鏡、桃木梳~~~”小巧光滑的鏡子反射照眼光芒。
“糖人哎~金雞玉兔大馬猴哎~~~”
‘咕隆’麥穗咽下一口口水,腳尖磨著腳后跟走不動道。
然后是那悠長響亮的勾魂聲:“餛飩,香油餛飩~皮薄餡大一口鮮哎~~~”
氤氳熱氣帶著鮮香勾住麥穗肚里饞蟲,麥穗停下腳步:“娘,咱自己賣繡活好不好?”
陳大娘順順麥穗微微凌亂的劉海,笑容略微低沉:“攤位要錢,咱們東西也不是普通人家用的�!�
麥穗聽得不太明白,什么叫東西不是普通人家用的,大家不都一樣嗎?可有一點麥穗明白了,他們不能擺攤。
“哦”麥穗垂下頭有一下每一下踢舊石板。
陳大娘微微勾唇,轉(zhuǎn)過來發(fā)現(xiàn)兒子忽然轉(zhuǎn)頭收回目光,那目光……餛飩攤西邊有家散著墨味的書本齋。
陳大娘如鯁在喉。
‘咕嚕�!砼远亲禹懥两衅饋�,麥穗揉揉肚子咧開嘴嘿嘿笑:“娘,咱趕緊回去吧,我想窩窩頭”
好像完全忘了餛飩。
“娘,路遠,咱們早點回吧。”崽崽也細聲細氣開口,好像完全忘了筆墨。
陳大娘心酸又自傲,多懂事的孩子怎么忍心他們委屈。她想起掌柜的話‘你和姚家太太閨中舊識……’
拐著彎的舊識才對,更何況當年……陳大娘淡淡苦笑一下,摸摸麥穗的頭:“咱們可以試試別的路�!�
‘唰’麥穗眼睛亮了:“好!”
拿定主意陳大娘打起精神:“咱們?nèi)ヒ摇?br />
姚家在青合縣西街占了半條街,在青合縣算有頭有臉的人家。青磚花墻朱門銅釘,麥穗看的目瞪口呆:這門洞扎上墻比她屋子都高大。
陳大娘再次低聲告誡麥穗:“進去不要對別人茶水點心流口水知道嗎?”
“知道,我娘教過我。”
教過你,你到我家第一天還那么丟人,吃了那么多。陳長庚心里鄙夷,并不太相信麥穗,他這時候還不懂麥穗。
姚家很大屋子都嶄嶄新儼然開闊,麥穗驚的張大嘴東看西看,領(lǐng)路的婆子見了眼底就露出幾分鄙夷。
……陳長庚垂著眉眼臉色冷漠。
姚家太太比陳大娘小兩歲三十五歲,一身綾羅輕點胭脂,頭上淡綠紗堆芍藥并一根小金鳳步遙,耳邊兩簇金制柳葉墜子。
麥穗被晃的眼花:“好漂亮,仙女嘛?”
姚家太太扶著大丫鬟的手出來就聽到這一句,心情不由好起來拿眼去看。
只見一個九、十歲的結(jié)實小丫頭,頭上用紅布條扎了兩個羊角辮,身穿一身黃色碎花衣褲黑圓臉蛋眼睛亮閃閃,看著十分精神。
“這是曹姐姐買的小丫鬟?倒是討喜可愛。”
曹余香是陳大娘閨名,她沒想到經(jīng)年不見,萬秋說了這個開場白,萬秋是姚家太太閨名。
一邊勸慰自己接受現(xiàn)實,一邊到底酸澀:“這丫頭叫麥穗,是長庚童養(yǎng)媳�!�
到了娶童養(yǎng)媳的地步?萬秋打量曹余香也是一身細布衣裙,漿洗的整整齊齊,頭上只包著一塊素藍粗布,完全鄉(xiāng)下婦人裝扮……說起來還是戶部郎中的女兒。
既然來了就沒準備后退,陳大娘頂著萬秋打量正要開口,萬秋卻先不緊不慢開口。
“曹姐姐請坐”又吩咐“看茶”
丫鬟們悉悉索索往來,不一會兒茉莉花茶配著點心的香味飄蕩在花廳。
陳大娘等丫鬟們上好茶點淡笑開口:“幾年不見第一次上門就是……”
苦澀一笑:“萬妹妹知道我女紅還不錯,我這里做了些活計,你看府上能不能用到。”
萬秋愣了一下,她沒想到昔日翰林院大學(xué)士的兒媳,會向自己求助。畢竟當日……
這種怔愣的目光刺人心肺,似乎身上的衣裳都被割成條縷,曹余香挺直脊背。好在萬秋也是經(jīng)過事的很快反應(yīng)過來:“曹姐姐的女紅當年在閨中也是有名的,不過……”
萬秋停下話音打量母子三人……其實她們之間并沒有交情。
“……在商言商,我看看�!�
萬秋把曹余香的活計撿看幾樣,不冷不熱笑道:“家里原本用不了這些,不過曹姐姐領(lǐng)了侄兒侄媳婦過來,就當見面禮吧我全要了�!�
陳大娘不上不下尷尬起身:“麻煩余妹妹。”
陳大娘堅持用交給珍繡樓的價位交易,萬秋合計一回覺得比養(yǎng)繡娘劃算,問陳大娘愿不愿意接自家生意。
麥穗開心壞了,走在路上蹦蹦跳跳:“姚嬸嬸人真好,以后咱們再也不用擔(dān)心活計沒人收,還送咱們這么大一包點心。”
麥穗把懷里點心舉到鼻子前幸福的聞了聞:“娘,現(xiàn)在能吃了嗎?”
在姚家不能吃,在縣里不能吃,現(xiàn)在都出縣城了可以吃了吧。麥穗活多又長得快,所以特別容易餓,肚子早就火燒火燎咕咕叫。
臉陰了一路的陳長庚忽然發(fā)怒,扯著麥穗袖子就想扔掉那包恥辱的點心。
“哎,你干嘛!”麥穗一只手止住陳長庚。
陳長庚眼底泛出血色:“你丟不丟人,不停偷看人家點心�!�
五歲多的陳長庚從來沒有這樣憤怒過,心里的話說不出來:他娘原本和姚太太一樣身份地位,可他娘現(xiàn)在日子貧苦不說,還要看人臉色。
麥穗是傻的嗎!沒看見人家太太都不招呼讓管家來跟他娘商量花色樣品,沒看見他娘臨走微微屈膝,稱人家太太嗎?
沒看見他娘在人家審視目光下的尷尬嗎?
他娘為了養(yǎng)活一家子,從平等舊友變成仆婦,他娘原本也是清貴的小姐太太!
就知道圍繞吃的,就知道吃!要不是多她那一張?zhí)畈粷M的嘴,要不是她老惦記餛飩,他娘何至于……陳長庚握緊拳頭。
麥穗不以為意:“我又沒趴上去,就偷偷多看兩眼咋了,我還沒見過這樣的點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