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是你說今天早上栽蒜”委屈無辜的表情。
白凈的臉上紅了一片,麥穗有些心虛的松手給陳長庚揉了揉:“那你等我睡起來。”
麥穗勤快好動,只要睜眼就沒有一刻安靜的,不過她這睜眼就比較晚每每日上三竿才起來。陳大娘念著麥穗正長身體,從來不叫她由著她睡。
哼,陳長庚忍耐住不冷笑,臉上沒什么表情:“娘說你最勤快�!彼詰�(yīng)該早早起來。
陳長庚揉著自己臉上被麥穗捏過的地方,他故意暗暗使力,臉上紅痕越來越重,他打算讓他娘看到麥穗的惡劣。麥穗只要對自己不好,時間久了他娘就會討厭麥穗。
麥穗看的心虛三兩下從炕上蹦下來,趿拉著鞋跑到廚房舀半盆涼水進(jìn)來。
“來,崽崽洗臉�!睕鏊茨樇t顏色就會減輕,麥穗覺得自己太機(jī)靈了。
陳長庚當(dāng)然也知道直接拒絕:“洗過了”
“洗過了怕啥,再洗一遍”說完不管陳長庚掙扎,一胳膊把他按到自己腿上,一捧涼水潑到他臉上。
一捧一捧沁涼的井水,接二連三捂到陳長庚臉上,就這還不行麥穗很有經(jīng)驗的一捧水,反復(fù)拍在陳長庚臉上。
等陳長庚被麥穗放下來,軟軟的頭毛已經(jīng)濕溜溜搭在額頭上,長長的睫毛被水打濕委屈巴巴粘著,整張臉?biāo)梧樦弊咏活I(lǐng)單衣。
但效果是明顯的,紅痕變得很淡,稱著白嫩的膚色意外好看。
麥穗抽過毛巾捂著陳長庚的臉一陣擦,然后‘吧嗒’一聲請在陳長庚臉上。
“崽崽真漂亮�!�
……陳長庚面無表情捧起鏡子,臉蛋因為麥穗粗魯?shù)牟潦梦⑽⒎杭t,幾縷濕濕的頭發(fā)胡亂炸在額頭。
……陳長庚,陰郁臉
麥穗嘻嘻哈哈抽出鏡子放到桌上:“崽崽這么小就知道臭美啦。”
瞪
“嘿嘿,崽崽還害羞呢?”
麥穗笑嘻嘻彎腰抱住陳長庚,撅起屁股一使力穩(wěn)穩(wěn)抱起來:“崽崽,你咋這么瘦,一點(diǎn)都不像男孩子�!�
……陳長庚
瞪
使勁瞪
“羞不羞?放我下去!”不知道男女有別嗎,流氓!
“羞什么,你才幾歲,不羞�!丙溗胂肫鹱约何辶鶜q還坐她哥脖子呢。
麥穗抱著陳長庚到陳大娘屋里笑嘻嘻:“娘,崽崽可乖了,早上還叫我起床呢�!�
乖?那驚天的銅鐃聲,怎么都不像是好意吧?這到底是個什么丫頭啊。
陳大娘試探著笑問:“聲音太大了,沒嚇著你吧?”
“嚇著了啊……”
陳大娘順口氣,還好,是個正常丫頭。
“不過我睡覺死一般叫不起來,我哥都是直接拿濕布巾給我捂臉,有一次三哥沒找到布巾,直接用涼水給我洗臉�!�
……陳大娘:“……哦”
麥穗興致勃勃把陳長庚超前一送,顯擺自己功勞:“我給崽崽洗臉了,娘你看漂亮不�!�
說完麥穗擰過脖子在陳長庚臉上‘吧嗒’又親了一口:“咱們家崽崽最漂亮了。”
……陳大娘看著陳長庚發(fā)潮翹起的額發(fā),凌亂有點(diǎn)洇濕的衣領(lǐng)……有點(diǎn)糾結(jié)說什么才能不打擊麥穗。
麥穗自說自話自己瞧的喜歡,又‘吧嗒’一聲親在陳長庚臉上:“又乖又漂亮!”美滋滋
陳長庚起初不愿意掙扎,那樣顯得自己太無能了,可誰知道麥穗敢當(dāng)著他娘的面流氓他。
陳大娘看著自家兒子羞憤憋屈的小眼神,不知該說什么,不知怎么有些心虛。
隨便拿起繡撐,略略艱難的對上陽光燦爛的麥穗:“你帶崽崽去玩,娘要做活�!�
麥穗一天活多,陳大娘只有更多。下月中秋節(jié)姚家給了好幾匹料子,有做裙子的,有做夾襖的,還有兩條腰帶。秋天眼看要來,陳大娘還盤算給兩個孩子縫夾衣……
還要做飯,想到做飯就想到糧食不夠吃到仲秋,得托人磨些面粉出來……
麥穗知道大娘活多,不給大人添麻煩抱著陳長庚出屋,村里的孩子都這樣,大帶小。
下了房臺,麥穗把陳長庚放到地上:“崽崽有腿自己走路不能老讓姐姐抱,姐姐還要干活呢�!蓖耆耸亲约簭�(qiáng)抱的。
……陳長庚木然臉,在心里又給麥穗記了一筆。
麥穗拉起陳長庚的手,先去西廂拎出小鋤頭又去東廂裝大半碗蒜。
蒜可以一窩窩點(diǎn),也可以拉成行埋。麥穗家里男勞力多地種的細(xì),麥穗也學(xué)會了,她拿著小鋤頭在地里開行,吩咐陳長庚在地頭把整顆蒜剝開待會好用。
能減輕家里負(fù)擔(dān)的事,陳長庚很愿意做,他蹲在地上還細(xì)嫩的手指用心用力撕開蒜皮。
等麥穗開好行陳長庚也準(zhǔn)備的差不多,麥穗教陳長庚怎么埋蒜。
“不用挖坑,把蒜塞到行子里就行�!�
陳長庚認(rèn)真對著虛軟的土地塞下去。
麥穗連忙止住:“不對,不要那么深,也不用用力壓土,要不然蒜苗不好出�!丙溗肽昧艘活w親自示范。
這活其實很簡單,陳長庚只看一眼就做的像模像樣。麥穗看了一會兒自己在另一行開始點(diǎn)蒜。
崽崽還是很乖的,雖然有時候愛鬧小脾氣,但麥穗還是挺喜歡的。
“崽崽,以后不能說叫姐姐走的話知道不?姐姐聽了會難過�!�
哦……
哦?陳長庚慢悠悠仔細(xì)捏著一瓣蒜塞到土里,只是心里難過其實沒什么用。
☆、第
11
章
不過巴掌打一塊地,全部栽上蒜日頭也還早。麥穗來來回回用小瓦罐提了一些水,陳長庚負(fù)責(zé)把水灑到田地里。
麥穗看著整齊潮濕的土地心情大好,抓住旁邊陳長庚‘吧唧’一口。心情美滋滋:
“崽崽是最乖最能干的孩子�!�
陳長庚抬起袖子,面無表情的擦臉:“不要叫我崽崽,還有不要親我。”
不知道為什么,對著安靜漂亮的陳長庚麥穗總喜歡逗他:“你是我相公啊,我不親你親誰?”
……陳長庚木臉轉(zhuǎn)身想去找他娘,為什么他娘要喜歡麥穗呢,如果再把她扔到樹林里不知道行不行?
麥穗笑嘻嘻追上抓住陳長庚小手:“嘿嘿,又鬧別扭,你咋這么愛別扭�!�
麥穗抓著崽崽去廚房洗手,水甕里剩水不夠一天用,洗完手麥穗提上小瓦罐去井臺提水。
井臺在莊子?xùn)|頭場畔不遠(yuǎn)處,井邊有一棵幾乎合抱粗槐樹。每年四五月槐花香味濃郁,現(xiàn)在枝濃葉茂籠罩在井臺上。
麥穗拉過井繩用木拐子鎖好瓦罐提手,緩緩轉(zhuǎn)動轆轤平穩(wěn)放下井繩。用瓦罐汲水要小心,磕到井臺就碎了。
王義跟著他哥在場畔和幾個村里孩子玩,看到麥穗口水不自覺分泌出來。倒不是懷念那塊點(diǎn)心,當(dāng)時麥穗就給分了小指頭那么點(diǎn),到嘴里沒嘗出味就沒了。
王義是懷念那半拉窩頭,他們家好久沒吃窩頭了。
王善正和幾個孩子斗蛐蛐,吵吵鬧鬧叫得正響,偶爾分心回頭發(fā)現(xiàn)他弟弟正往井臺走。王善唬的不行,跳起來就去追弟弟:
“王義往哪兒跑呢?看不打死你!”
王義根本不怕他哥哥的紙老虎,走到麥穗身邊又別扭的不會說話。
王善也看到了麥穗兒,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想說話又不好開口,畢竟麥穗拿棍把他趕出家門。
兩兄弟扭著手腳別別扭扭站在麥穗面前,那動作真是親兄弟。
麥穗停下轆轤虎著臉:“你們干嘛,想打架等我把水絞上來到場畔去打。”
村里孩子自小野,摔打多了自然知道保護(hù)自己,井邊不是能玩鬧的地方。
王善憋紅一張臉慌忙搖手:“不是,不是�!�
“那你杵在這里干嘛!”麥穗兇巴巴,不知道人家攪水要小心嗎,沒眼色。
王善楞了一下,找不到理由。
“走開,你家大人沒教過你別再井邊玩?”
王善拉著王義尷尬退了幾步,終于有點(diǎn)眼色:“我?guī)湍憬g,你拉著阿義就好。”
一瓦罐水安安穩(wěn)穩(wěn)絞上來,麥穗一手扶著轆轤把,扯著身子一手拽住井繩——到底年紀(jì)小身量有限,這動作麥穗得伸長兩只胳膊。
在井臺上顫悠悠,看著就有些危險。
這時候王善也不敢亂搭話,等麥穗解開木拐子,把水倒進(jìn)桶里站穩(wěn)才再次推薦自己。
“我?guī)湍慵乘!?br />
麥穗翻個白眼:“是不是我抽你一頓想報復(fù)?想趁機(jī)砸了我家瓦罐?”
“沒有……”王善訥訥。
瓦罐也是要花錢的,麥穗可不敢多出意外。王善看了一會兒帶著王義離開,不一會兒找了根腕口粗的樹棍過來。
“我?guī)湍闾貌缓谩蓖跎婆蔓溗刖芙^,急忙道“算是謝謝你上次的點(diǎn)心�!�
看麥穗沒有一口拒絕,王善緊跟著推薦自己好意:“上次你抽了我一頓,算是給崽崽賠禮咱們扯平了�!�
麥穗就喜笑顏開:“行,等我絞滿一桶�!�
陳大娘在屋里繡一副裙擺,聽到門口動靜抬頭只見王善嘿呦嘿呦進(jìn)來,正奇怪就看見麥穗緊跟著進(jìn)來,兩個孩子在抬水……?
陳大娘有些愕然,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有小孩主動到自家院子。這不是重點(diǎn),重點(diǎn)是昨天才打過架。
井水也要新鮮才好,麥穗抬了四五桶水停下看看日頭,離半中午還有一會兒,可是肚子卻隱隱約約餓了。
麥穗不是個能忍餓的,揉揉肚子往屋里喊:“娘,今天能早點(diǎn)做飯不,我餓了。”
豬,陳長庚鄙夷。不過他今天為了折騰麥穗特意起得早,這會兒肚子也有點(diǎn)癟。
“崽崽餓不餓?”陳大娘停下手里活計問。
“不餓”陳長庚坐的安穩(wěn),讓麥穗餓死好了。
“娘,我想吃老鱉吸水。”麥穗一邊往屋里蹦,一邊口水自己想吃的東西。
老鱉吸水就是鍋里燒水,然后把巴掌大扁圓面劑子貼在鍋沿上,貼著的那一面焦黃酥脆。因為出來形似鱉蓋而得名。
麥穗蹦到屋里,陳長庚還乖乖坐在他娘身邊。麥穗三兩步蹦到炕沿捧住陳長庚臉揉搓。
“想姐姐沒?”
……陳長庚,已經(jīng)不想討厭了,累。
陳大娘看著兒子木著臉,又看到屋外探頭探腦的兩兄弟,尤其王善好像長了一身刺兒,渾身不得勁偏偏不離開。
這孩子也是奇怪,給麥穗抽了一頓還上趕著找來。
陳大娘放下繡撐笑道:“你帶崽崽,娘去做飯。”
“老鱉吸水?”麥穗問。
“行”陳大娘笑著下炕穿好鞋出去。屋門口王善領(lǐng)著王義讓開路,有點(diǎn)怕生怯怯著干笑:“嬸嬸”
“嗯”陳大娘笑著應(yīng)了,原本想摸摸孩子頭,結(jié)果不知去哪兒野了搞得臟兮兮,陳大娘捏著手指算了。
麥穗等陳大娘去廚房,興奮的把陳長庚從炕上拖下來,抱到椅子上給他穿鞋。
“崽崽長大了,以后要自己學(xué)會穿鞋�!�
……一直自己穿鞋的陳長庚,冷臉。
王善領(lǐng)著王義踅摸進(jìn)來:“麥穗,咱們出去玩。”
“不去,我要去摘些新鮮馬莧菜配老鱉吸水。”酥脆濃香的老鱉吸水,配上細(xì)滑的涼拌馬莧想想都口水。麥穗很幸福的把陳長庚從椅子上抱下來。
“你們家中午吃什么?”麥穗領(lǐng)著陳長庚提上籃子往外走。
王善領(lǐng)著王義亦步亦趨跟著:“不是野菜糊糊就是野菜粥。�!�
麥穗想了想,和她家差不多,不由得小大人一樣感嘆:“還是餅子窩頭好吃�!�
這是當(dāng)然的,不但好吃還頂飽。王善原本想附和的,不知怎么話到嘴邊又改成:野菜糊糊也好喝。
只是不等他說出口,王義傻乎乎附和:“是啊,窩頭可好吃了�!�
王義大約六七歲,可是看著比麥穗小很多,不是很矮但很單薄,大約是野菜糊糊哄大的吧。
陳長庚不想理會這些蠢蛋的廢話默默被麥穗拉著。
馬莧菜很常見,尤其水溝附近長得嬌嫩。王善領(lǐng)著王義幫麥穗摘:“還要別的不?這一塊打碗花也挺嫩的。”
“不要,不喜歡那個味,人莧菜要,做個湯,崽崽喜歡喝。”麥穗手上麻利,嘴上也很麻利。
陳長庚看著王善拉著王義在附近來回找,他蹲下小心摘了一根刺荊葉子站起來摸摸上邊細(xì)刺
。
刺刺的有點(diǎn)疼,陳長庚抬頭問麥穗:“你不是說要記仇嗎?咱們和王善有仇�!�
所以你們再打一架吧,不管誰挨打都挺好看。
麥穗蹲著麻利的撅下四五根馬莧菜扔到籃子里,抬頭看陳長庚手里捏著一根刺荊葉。麥穗把刺荊葉從陳長庚手里搶下來扔掉。
“崽崽喜歡吃刺荊?那個拉嗓子呢�!�
“……你不記仇了?”陳長庚沒回答麥穗的問題。
“記啊,做人一定要記仇,要不然人家當(dāng)你好欺負(fù)……”
陳長庚冷笑,眼角余光掃到王善脊背僵硬,準(zhǔn)備開打了嗎?有點(diǎn)期待。
麥穗笑嘻嘻揉亂陳長庚乖順的額發(fā):“不過王善的仇姐姐已經(jīng)替你報了,咱們跟他扯平了�!�
王善不知道為什么就松了一口氣,轉(zhuǎn)過來討好的笑:“就是,咱們扯平了,以后我再也不叫你掃把星了�!�
看著陳長庚清冷的眼睛,王善后知后覺閉上嘴訕訕別過頭,領(lǐng)著王義繼續(xù)找人莧菜。
麥穗嘮哩嘮叨教陳長庚:“就算崽崽喜歡吃刺荊也要撿嫩葉子摘,老葉子上的刺不小心會劃破手�!�
陳長庚看麥穗掐下幾根刺荊芽扔進(jìn)籃子,不知怎么眉頭跳了跳:“不喜歡吃刺荊�!�
“那就好”麥穗夸張的拍了拍胸脯,把籃子里的幾根刺荊挑出去“還好崽崽不喜歡,姐姐最討厭刺荊�!�
陳長庚認(rèn)真思索,家里要不要多一道刺荊菜。
麥穗回過神又問:“不喜歡刺荊,崽崽摘刺荊做什么?”
“……”
“你不會是覺得那個好玩吧?”麥穗驚訝“扎破手咋辦?拉毛衣裳也不好,”
麥穗嘆氣:“崽崽平常挺乖,咋也不讓人不省心呢?”
☆、第
12
章
吃過飯陳大娘去秋生家,秋生娘織的一手好布。陳大娘打算請她織布好給孩子們做衣裳。
自己織比出去買便宜許多,只要棉花和和幾升麥子就行。
麥穗在家掂著腳收拾好鍋碗,陳大娘也談好工錢回來了。麥穗看著秋生娘用盆裝走六升高粱心疼:“等我長大會織布就好了,六升高粱磨成面,吃菜糊糊能吃七八天。”
陳長庚陰沉臉,以前都是去縣里買布,現(xiàn)在為了省錢請人織。都怪麥穗又要吃有要穿,還吃得特別多!
陳大娘淡笑:“秋生家人少又節(jié)儉,大約十天半月也能熬下去�!�
夏收有點(diǎn)欠,糧稅又重家家日子緊巴巴。好在今秋莊稼不錯秋收后日子就能松泛些,陳大娘想到掌柜的說秋收也要多收三成糧……
悶悶透口氣陳大娘回屋繼續(xù)繡裙擺。
陳長庚抬腳想跟他娘一起進(jìn)屋,麥穗一把抓住他后領(lǐng),笑瞇瞇哄:“崽崽別煩娘,跟姐姐一起去撿柴�!�
陳長庚冷臉看麥穗臉上虛假的笑容,又是這種愚蠢模樣,傻子都不會上當(dāng)。
屋里陳大娘揚(yáng)聲:“崽崽去跟姐姐玩�!�
……陳長庚。
麥穗美滋滋拉著陳長庚撒歡兒:“崽崽走快趁著日頭早,咱們多撿些柴�!�
陳長庚木著臉被麥穗拉著跑跑停停,完全沒有往日安靜文氣的樣子。
吸取上次教訓(xùn),這一次麥穗只在林子邊撿,而且特意要求陳長庚呆在林子外。
“崽崽乖別亂跑,姐姐給你摘黑果果吃。”笑瞇瞇安撫的模樣。
……冷臉。
這個季節(jié)其實野果挺多,不過黑果果最常見又好吃。陳長庚看著手里幾爪黑果果,一臉嫌棄的瞪著:誰要吃這種東西,臟不臟?
抬眼看,林子里麥穗正擼了一把塞到嘴里,吃的津津有味。
垂眼看自己手里飽滿圓潤黑亮亮的小果子,陳長庚猶豫了下帶著嫌棄伸出細(xì)嫩手指。
白嫩的拇指和食指輕輕捏住一顆,在手心里蹭了蹭放到嘴里——一點(diǎn)點(diǎn)甜味和很多小籽籽。
也沒多好吃
捏住兩顆放到嘴里,甜甜的汁水多了點(diǎn)。
三顆、四顆……
原來這個東西要多放些才好吃。
陳長庚吃完手里的,麥穗還在林子里快樂的撿柴兼塞黑果果。
其實黑果果挺多,抬眼看就能發(fā)現(xiàn),可是林子里雜草叢生……陳長庚看看自己干凈的衣褲,上衣還是他喜歡的交領(lǐng)。
“姐姐~黑果果沒了�!鼻宕嗟耐簟�
“等著,姐姐給你摘�!背瘹鉂M滿。
王善領(lǐng)著王義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一步步晃到林子邊尋著酸棗黑果果打發(fā)王義。
尋著尋著就碰到了領(lǐng)著弟弟的麥穗。
“你撿柴呢?”不尷不尬的笑著不好意思靠近,又不想離開。
麥穗掰下一根枯枝放到柴堆里,看傻子似得看王善:“早上不是說了我下午到林子撿柴?”
“哦哦”王善把王義放到陳長庚旁邊,把手里黑果果酸棗一股腦兒塞到王義手里,嚇唬:“老實待這里,亂跑讓貓兒爺抓走你!”
往林子里跑了幾步又覺得不對,跑回來從王義手里搶下幾爪黑果果、幾顆酸棗塞到陳長庚手里:“給你”
然后連顛帶跑沖進(jìn)林子,跑到麥穗身邊笑:“我?guī)湍阋黄饟��!?br />
有人幫忙干活快很多,王善不僅幫麥穗撿柴,還幫她背回家。
陳長庚手里握著幾個半紅半綠的酸棗遞給他娘:“酸酸的好吃�!�
陳大娘接過來往嘴里放了一個,皮肉很薄核兒很大嚼在嘴里酸酸的。大約陳長庚留的是果肉最厚的,竟然有點(diǎn)生津的感覺。
陳大娘舒心的笑了,不是為兒子這小小的貼心,她伸出手擦了擦崽崽嘴邊一點(diǎn)黑色汁水混著土氣。
她的孩子也跟別人家孩子一樣有喜有樂。
麥穗把柴火放到后院,拍拍衣服蹦進(jìn)屋里:“娘,王善說他家后院拐棗熟了,讓我和崽崽過去吃�!毙θ轄N爛無憂無慮。
“好”
陳大娘笑著應(yīng)了,麥穗拉起陳長庚就要和王善走,陳大娘卻止住她:“去別人家玩,要收拾整齊才像話�!�
幫麥穗整理衣裳,端水洗臉梳頭發(fā),兩個孩子干干凈凈出門。
說起來這還是陳長庚第一次去別人家玩,小身板兒站的端正,進(jìn)門先給王善娘問好:“嬸嬸好”
王善娘是個憨憨的婦人,今年不過二十六七,比陳大娘小十余歲,雖然粗糙不過還是能看出年輕。
然后陳長庚堅持拽住想往后院撒歡的麥穗,去上房給王善爺爺奶奶問好。他爺爺是翰林院大學(xué)士,他爹年青中舉,他家是書香門第該有的禮儀不能少。
王善娘見麥穗領(lǐng)著陳長庚上門玩,心里喜歡的很。在她眼里村里最金貴的孩子就是陳長庚,干凈文氣一看就是讀書人家出來的清貴小公子。
不僅囑咐王善小心照顧,還急忙去灶下煮了一顆雞蛋。干凈討喜的小公子誰不喜歡。
陳長庚出去一趟回來帶著大捧拐棗還有一顆蛋,陳大娘從兒子眼里看到隱隱約約矜持的喜悅。
陳大娘喜歡這份喜悅,她略微沉吟一下,對跟著進(jìn)來的王善說:“嬸嬸準(zhǔn)備托人磨些麥子,你回去問問你爹娘愿意不�!�
王善楞了一下,跳起來:“愿意,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