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向母躺在病床上，整個人都很憔悴。

    醫(yī)生說她是因為勞累過度才會暈倒的。

    向母見向榆來了，嘴里還忍不住怪罪道：“你怎么來了，你不要為了我這么一點小事跑來跑去，你都高三了，你得好好學習。”

    向榆一直應著，也不反駁她。

    許久，向母的視線落在天花板上，眼神變得混沌。

    向榆原本以為她又不舒服了，剛要開口問就聽見向母長嘆一口氣，聲音嘶啞著說：“我和你爸爸居然走到了這一步�！�

    向榆一愣。

    “我跟你爸當年真的是有愛的，年輕時他為了追我是付出了全部的精力，為我跑上跑下，我有一點點小病都緊張的不行。年輕時候的他，看我時眼里的愛意是藏不住的�！�

    “小榆，爸爸媽媽從前，是有愛的。但這個世界上最不穩(wěn)定的也是愛�！�

    “你外公外婆一直覺得你爸爸很好，也很喜歡他。你外婆還經(jīng)常跟我念叨你爸的好，說你爸是個可靠的人。”

    向母的眼角突然劃過一顆淚珠——

    “原來你外婆，也會看走眼�！�

    —

    來接她的是向父，父女倆再次單獨相處早沒了當時的輕松氣氛。

    向父在前面開車，她坐在后面，兩人都不說話，向榆也只當他是一個陌生人。

    向父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向榆，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

    向榆撇開腦袋裝作沒看見。

    就在車子快要開到學校的時候，向父突然喊了聲她的名字：“小榆。”

    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一點小心翼翼。

    向榆原以為自己會破防，會心軟，但是她沒有。

    好在她沒有。

    她沒側頭看向父，臉上的神色冷冷的。

    向父嘆了口氣，說：“我跟你媽媽前兩天剛辦了離婚�！�

    向榆沒說話。

    向父說：“我知道你怨我，但成年人的世界的確有很多無奈是不能避免的。我跟你媽媽，早就不是當年那個感覺了。”

    “所以，”向榆側過頭看他，“這就是你出軌的理由嗎？”

    她的聲音清冷，聽不出一絲情緒。

    向父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說話。

    向榆繼續(xù)道：“其實不是沒有了當初的那個感覺，這么多年，變得只有你，媽媽一直都沒變�！�

    她還是一直，很愛你。

    她垂著眼，輕聲說：“是你變了�！�

    向父說：“成年人經(jīng)過社會的敲打總是會變得，這一路上也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可能在某一個瞬間，人就變了�！�

    “人都是會變得，只是每個人變的方式不同�！�

    向榆問：“你覺得自己錯了嗎？”

    她不想稱呼這個男人為“爸爸”。

    向父愣了一下，隨后緩緩道：“我對不起你媽媽�！�

    “你只會說對不起嗎？”

    向父沉思著沒說話。

    向榆看著他，眼神麻木。

    “我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我最信任的人會把對我們的承諾碾碎，變得一文不值�！�

    “你讓我十七年建立的信任在一夜之間崩塌了�！�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了，因為你�！�

    “爸爸，我有點，恨你�！�

    “你放棄了我們這個家�！�

    第23章

    向父在向榆的生活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哪怕父女倆見面的時間不多，但他一直都是向榆的支柱。

    而一直為向榆支柱起世界的向父，被向母抓到了出軌�，F(xiàn)實就像是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

    她原以為向父會否認，會認錯，會好好的解決那邊的事情然后回到她們身邊。

    但他沒有，他是選擇了放棄一方，不過那一方不是那個出軌對象，而是她們這個家。

    好像一夜之間，她對人的信任消失了。

    她的思想變得扭曲，她不再相信別人對自己的承諾，因為她覺得承諾始終會變，就跟她的爸爸一樣。

    向父當初也是愛向母的，但最后呢？還不是出了軌，上了別人的床，拋棄了自己的妻子？

    那個曾經(jīng)滿眼是媽媽的男人也變了，有愛也依舊會變。

    這讓向榆覺得，世上的所有東西都會變。

    她想起生活中的種種例子，不缺乏因愛生恨的，最容易得到的是愛，最容易變質的也是愛。

    她不相信了。

    .

    月考結束后，宋懷時又來找她了。

    他覺得兩個人應該坐下來好好聊聊最近的事情。

    向榆有點抗拒，她現(xiàn)在滿腦子的想法都是再多的話與承諾最后都會變成謊言。

    她下意識想拒絕，忽而抬頭就瞧見了宋懷時紅透了的眼眶。

    她心一緊。

    宋懷時低著頭，小聲問：“想想，你不喜歡我了嗎？”

    那一刻，向榆覺得自己真夠討厭的。

    為什么要因為自己父親的事情為宋懷時也下了定論。

    .

    她最后還是應了下來。

    .

    宋懷時是不是真的喜歡自己她是清楚的，可就算是清楚也阻止不了內心的動搖。

    向榆覺得自己應該試著去區(qū)分兩者。

    她意識到自己的觀念已經(jīng)扭曲，這時候該做的不應該是適應，要改變。

    只要慢慢來，她相信，她一定能跨過這個坎的。

    但在向榆松了神的下一刻，有人直接給了她當頭一棒——

    她的媽媽得了胃癌。

    .

    她跟宋懷時約在月考成績出來后好好聊聊。

    在月考成績出來當天，她被程定叫去了辦公室。

    辦公室里坐著好幾個老師，甚至還有年級主任。他們無一例外，臉上都很凝重。

    她突然有些不安：“老師，有什么事嗎？”

    話音一落，像是把辦公室的老師都吸引過來。

    程定輕咳兩聲，語氣委婉：“向榆啊，你最近壓力大嗎？”

    “還行。”

    “奧是這樣的，”程定搓了搓手，“有老師注意到你跟八班的宋懷時平時的舉動過于親密，老師今天呢就是想問一下你這件事，你們倆是不是在談戀愛��？”

    向榆一愣，回了會兒神才接道：“是，怎么了嗎？”

    這時候否定已經(jīng)沒有任何用了，既然今天仗勢那么大，老師們肯定已經(jīng)確認了這件事。

    程定說：“其實也沒什么事，不過我呢覺得你們這個年紀談情啊愛啊實在是太早了�！�

    “而且你們現(xiàn)在處于關鍵時期，可不能被這點事情耽誤了學習啊�！�

    向榆垂了垂眼：“我知道的老師，我們也知道高考的重要性，我們也在努力.......”

    “今天來了這么多老師，其實也是想跟你聊一聊這件事�！�

    向榆抬頭。

    “因為宋懷時一直都是我們學校沖擊今年理科狀元的好苗子，老師們呢也一直在重點培養(yǎng)他。”

    “宋懷時的確很有天賦，雖然沒有一直居于第一的位置，但發(fā)揮一直很穩(wěn)定，之前也一直沒有掉出過前三�！�

    “這我們跟他初中的學校也有了解過，他初中的時候就一直都是學校的第一名，中考在市里也是前五�！�

    “但就是這么一個成績一直以來都名列前茅的學生，他的成績變得越來越不穩(wěn)定�！�

    “老師們也經(jīng)常找他，但他也都說自己發(fā)揮正常，倒也沒緊張，就是單純的考不好�！�

    “這讓老師們都很擔心，這么好的一個孩子在即將高考時成績一路下滑，現(xiàn)在還會在十來名徘徊�！�

    程定輕輕咳了聲：“學校老師猜測，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談了戀愛的原因��？”

    向榆垂著眼沒說話。

    程定讓那些老師先出去，自己單獨和向榆談話。

    畢竟向榆也是個好苗子，總不可能為了宋懷時讓她的心態(tài)又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