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沒可能。」
隨著空中回蕩而來的余音,那女人目眥盡裂,扯了扯本就凌亂的頭發(fā),歇斯底里的叫嚷,尖銳且刺耳。
「你少一個腎不會死,可是他會啊!」
我不理會她,只淡淡的問,「二妹需要配型骨髓,你為什么不讓方耀榮去?」
「你怕萬一有副作用,會影響你寶貝兒子結(jié)婚生兒子。」
「你女兒失去的只是一條命,而你兒子可能會失去傳宗接代的機會�!�
在我連聲質(zhì)問下,她突然泣不成聲,哭的我心煩不已,直接扯著她的衣服推往門外。
只要我沒有道德,誰都綁架不了我。
10.
「我去做了配型,再過幾天就出結(jié)果了,說不定我們是命中注定呢?」
我試圖逗笑她,二妹也極其給面的扯了扯嘴角。
「明天是你25歲生日,我定了蛋糕,這么多年,咱兩終于可以過一回了�!�
她再也沒能吃到。
11.
我請了半月的假,為二妹的喪事忙的腳不離地。
方耀榮卻在這個當(dāng)口找了過來,他順著我打量的目光說,「腎衰,晚期了�!�
我不厚道的笑了,「這位病患請走正規(guī)渠道掛號看病,嚴(yán)禁私下聯(lián)系醫(yī)生�!�
我望著坐在輪椅,身上插滿導(dǎo)管的人,轉(zhuǎn)身補了句,「報應(yīng)�!�
此時的我撇去醫(yī)德,站在姐姐這個角度由衷的給了句祝福語。
方耀榮點了點頭,小聲的說,「對不起!」
我樂了,笑的直不起腰,淚從眼角溢出,「該聽到這三個字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你這會說給誰聽?」
「我知道無論說什么,做什么都彌補不了了,只是希望……」
他喘息沉重猶如老牛瀕死,陣陣咳嗽中不難聽出心肺功能已臨近邊緣,「可以葬在二姐旁邊�!�
「這樣..他們在祭拜我的時候,可以多看看她�!�
不愧是在精心看顧下長大的,確實了解他們。
他的眼淚啪嗒啪嗒一顆連著一顆,若讓那兩人見了指定憐惜的不行。
可惜我生來鐵石心腸,只淡淡的說,「你在彰顯還是炫耀?」
他急于解釋,咳嗽頻率更甚,「不..我只是想彌補�!�
「她不想見你們�!�
我轉(zhuǎn)身去扶輪椅,只想將礙眼的人推回病房,偏巧方德尋了過來。
他見我如此,生怕我會傷害到他這寶貝疙瘩,大步上前,沖勁慣性下將我撞退了幾步。
「他是病人,你想做什么?」
我偏過身冷眼看向病秧子,嘲諷著說,「喲,心疼啦�!�
方德眼神閃爍,不停找著各種借口。
「盼兒已經(jīng)死了,但耀榮還活著,何況這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滿腔怒火不該由他承受�!�
話說到這個地步,我反而釋然了,開始一件件一樁樁跟他掰扯起來。
「禍不及子女的前提是惠不及子女�!�
「你們用販賣二妹得來的錢養(yǎng)大兒子,吃穿用度不曾虧待�!�
「這會將他摘的干凈。」我梗著脖子,說的云淡風(fēng)輕,「你們做的孽,他來償還啦�!�
方德這種前朝余孽,跟他吵的面紅脖粗反倒沒有效果。
果然,他好似受了刺激,猛的抓住我的肩膀,彷如救命稻草。
「是我們的錯,我們對不住盼兒,求你,求你救救耀榮�!�
遲來的懺悔比草都輕賤,何況,夾雜著私心的懺悔更是一文不值。
我笑著說,「誰來救救二妹�!�
我轉(zhuǎn)身欲走,又在他那顆骯臟的心即將沉入谷底時驀然回頭,仿若大發(fā)慈悲的說。
「好吧,我可以去配型試試,不過父親,您也得去�!�
父親兩字我數(shù)年沒有叫過,如今說的磕磕頓頓,心底在無漣漪。
方德怔了下,隨即面上被喜悅填滿。
一瞬后又有些許遲疑,「但…你母親不讓我去,生怕出個萬一影響家庭以后生計,我……」
我佯裝良善的說,「多一個人多個希望,萬一我匹配不上,不還有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