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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蘇晏喝完碗里最后一口仙草蜜水,笑道:“不必看了,就是貶官外放的敕令,全是官方套話。塞進行禮中一并帶走就行�!�

    蘇小北又說:“大人料事如神,昨夜果然有一伙歹人冒充成盜賊宵小,上門打砸,幸虧大人提前避禍,否則十有要遭毒手。今日傳旨太監(jiān)看了也氣憤不已,說要向圣上稟明此事呢!”

    蘇晏說:“此事必是奉安侯指使。這老狗賊手段陰損下流得很,只剩半條命了,還這么不積陰德,也不怕惡有惡報,死得難看�!�

    他掏出二十文錢擱在桌面,起身道:“圣旨既然下了,明日我便去吏部領任命文書,啟程出京。明日巳時,你們裝好行禮,駕駛馬車,來這里接我�!�

    “是,大人�!�

    蘇小北邊吃剩下的豆花,邊看著蘇晏挨著路旁的樹蔭里走,迤迤然朝靜巷深處去了。

    他心想,大人連被貶官都不放在心上,真真如書上所說,寵辱不驚,安之若素。如此胸懷風度,我能跟著他,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哩!

    又想著:看大人神色輕松悠閑,想必這兩日那外室伺候得好,也不盡然是個浪蹄子,不如建議大人,明日將她一并帶去上任,這一路長山水遠的,也好有個人噓寒問暖,貼身服侍。她若是個性情賢淑的,我和小京認她做主母也無妨啊。

    -

    蘇晏慢悠悠走到沈府門口,看見巷尾一襲飛魚服騎在馬上颯沓遠去,問門口守衛(wèi):“沈僉事去哪里?”

    守衛(wèi)答:“回蘇大人,僉事大人奉旨進宮了�!�

    他是皇爺?shù)亩�,大概又有什么差事要交辦了,蘇晏心想。正要舉步進門,身后一輛馬車轔轔地駛過來,停住,下來一名侍從打扮的少年,恭敬地道:“蘇大人,豫王殿下有請�!�

    “請我做什么?”蘇晏轉身,心懷警惕地問。

    “殿下知道蘇大人很快就要出京赴任,至少三五個月見不著面,特地命小的來請大人過府一敘,想討教辦學章程�!�

    蘇晏說:“你等等�!庇址愿朗匦l(wèi):“你進去稟告管事,叫他去我?guī)康臅郎�,把那本裝訂好的青皮冊子拿過來。”

    須臾,管事親自捧著冊子出門,交給蘇晏。

    蘇晏轉手遞給侍從:“喏,他要的章程,都在這里了。東西帶給他,人就不去了�!�

    侍從接過冊子,面露苦笑。

    馬車車廂的窗簾被一只紗布裹纏的手掀起,探出豫王的一張俊臉。他挑眉直視蘇晏,哂笑道:“孤王就猜到,下人請不動你,還是得孤王親力親為。上車吧�!�

    蘇晏搖頭,直截了當說:“我不去�!�

    豫王無奈道:“本王手上還帶著傷,能把你怎么樣?何必畏我如虎�!�

    蘇晏仍然搖頭,心想:那時沈柒的傷比你更重,還不是照樣把我“怎么樣”了。

    豫王把簾子一放,下了馬車,走到他面前,低聲道:“難道你不想知道,靈光寺刺殺事件之后,衛(wèi)家在明里暗里做了什么手腳,太后對此事、對你又是什么看法?你避得了一時,避不了一世,總不能一輩子不回京吧!”

    蘇晏有些意動。他確實很想知道,在外戚普遍式微的銘朝,衛(wèi)家哪里來的興風作浪的底氣。而如果要扳倒衛(wèi)氏一族,這也是他必須要去了解和面對的重要關節(jié)。

    如今恰好有這個機會,深諳內(nèi)幕的豫王愿意對他吐露隱情,倘若因為一些疑備與避嫌,就閉目塞聽,也未免太過膽怯怕事,不像大丈夫所為。

    他輕嘆口氣,對豫王說:“王爺只是與我一敘?”

    豫王笑道:“當然不止�!�

    “……”

    “外加請你喝杯茶,吃些瓜果冰酪,不逾分吧。蘇大人賞個臉?”

    蘇晏還在躊躇,豫王握住他的手腕,一臉如沐春風地將他拉上了馬車。

    第六十八章

    你看這口鍋它

    蘇晏撩開馬車簾子往外瞧去,發(fā)現(xiàn)并不是去往豫王府的路線,疑道:“這是要去哪里?”

    車廂里也放了冰桶,散發(fā)出的絲縷寒意驅散了暑熱,豫王拈起塊碎冰往嘴里一扔,咬得咔咔作響,像猛虎生嚼獵物的骨頭一般。

    “帶你去我消暑的別院,那里可比王府清靜多了�!币娞K晏眉頭一蹙,豫王立刻又補充了句,“也比王府干凈,背后沒有眼睛盯著�!�

    蘇晏猜測他指的是錦衣衛(wèi)探子,想了想,也就不再追問。

    又行了小半時辰,馬車似乎偏離了大道,越發(fā)顛簸,蘇晏再次挑簾,見周圍老樹葳蕤,草木叢生,顯然是往外城山野間去。

    沿著緩坡行駛到小路盡處,馬車停下,豫王說:“到了�!�

    他率先跳下車,朝蘇晏伸手。蘇晏沒搭扶他的手掌,徑自也跳下了車。豫王笑了笑,似乎并不介意被他甩臉子。

    蘇晏環(huán)顧四周,只見一圈蒼翠參天的梧桐樹林,綠葉遮天蔽日連成一片碧波,在蒼穹之下隨風蕩漾。

    夏日烈陽難以穿透樹冠,從枝葉罅隙間射下細屑光斑,碎金似的鋪灑,他仰望的臉頰在這光映中雪白到幾近透明,仿佛天地間一個鐘靈毓秀的造化。豫王目不交睫地看著他,眼神幽深,隨后低低噯了一聲。

    “別院呢?”蘇晏不解地問。

    “隨我來�!痹ネ跽f著,想要去牽他的手。

    蘇晏卻條件反射地將手往身后一撇,“王爺指個路即可,下官雖文弱,但還不至于弱到勞煩王爺親自攜引�!�

    豫王也沒有強求,吩咐一聲“跟緊了”,率先進入梧桐樹林。蘇晏跟在他身后,左彎右拐,走了半刻鐘,眼前豁然開朗。

    密密層層的樹林后,藏著一大片碧藍平靜的湖泊。湖水極清澈,猶如綠幕中央鑲嵌了一顆藍色寶珠,令人驚艷。

    湖上有座宮殿式的水榭,與岸邊以曲折的棧道相連。水榭立石為柱,底座架設于水面上兩尺高度,飛檐斗拱青琉璃瓦,木質殿身四面開敞,垂以淺色輕紗,在風中輕拂。

    蘇晏贊賞地笑道:“倒是個曲徑通幽的好去處。客人們見了,想必都嘆為觀止吧�!�

    “沒有其他客人見過。除了固定的灑掃仆從之外,從來只有本王一個人來�!痹ネ醢炎∷氖直�,走向連岸棧道,“此處名為梧桐水榭。梧桐只堪鳳凰棲,其他鶯燕雉雞哪里配落腳�!�

    蘇晏一怔,沒能及時抽手,被他拉著走過木棧道。

    水榭里鋪設著紫檀木地板,一塵不染,光可鑒人,兩人在廊下除去鞋履,步入其中。內(nèi)部十分寬敞,家具陳設一應俱全,有涼榻、案幾、立柜、琴桌等等,布置得頗具古意,的確是個既雅致又閑適的燕居之地。

    林風卷起清新水汽拂面而來,滿身霜塵仿佛都被滌蕩一空。蘇晏倚在水榭圍廊的美人靠上,欣賞碧波粼粼的湖面,愜意地瞇起了眼,“水底長林云似雪,棧邊平岸草如煙�?磥硐鹿僬f得不錯,王爺愛野趣�!�

    “偷得浮生半日閑罷了�!痹ネ跤渺性诨馉t上的沸水,泡了壺白毫銀針,斟出兩杯,放在茶幾上,朝他做了個邀請入座的手勢。

    茶室未設椅凳,蘇晏整了整衣擺,在黃琉璃色的精致簟席上跪坐,對他隔案相對。

    豫王將茶杯遞給他:“此乃福建貢茶,本王特意命人提前備好,以慰你鄉(xiāng)思�!�

    蘇晏道了謝,接過來慢慢啜飲。他見豫王操作只用單手,不禁問:“王爺手傷將養(yǎng)得如何了?”

    豫王解開左手上的紗布,給他看掌心�?p線猶在,創(chuàng)口尚未彌合,但周圍并無紅腫的跡象,應該是沒有發(fā)炎。蘇晏松口氣,說:“天氣炎熱,傷口更要小心,保持潔凈干燥,別沾水�!�

    “難得清河和顏悅色地關懷一句,本王真是受寵若驚�!痹ネ醢腴_玩笑道。

    蘇晏面對他時草木皆兵,只要話題一軟和,就懷疑對方要借故非禮,只能與他談正事。當即生硬地話鋒一轉:“王爺知道衛(wèi)家底細,莫非除了與太后、衛(wèi)貴妃的關系之外,背后還有什么勢力?”

    豫王見他眼底始終帶著防備,只拿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對待自己,心里難免生出一股慍惱,極力壓制住,正色道:“此事關系天家聲譽,出我口,入你耳,不可教第三人得知�!�

    蘇晏說:“王爺放心,我是有分寸的人。若是泄露出去,我這顆腦袋就送給王爺了�!�

    豫王失笑:“本王不想要你的腦袋……想要的,你又不肯給�!�

    蘇晏捏著茶杯,垂目喝茶,不搭這個腔。

    豫王無聲地嘆口氣,慢慢說道:“衛(wèi)家的事得追溯到三十多年前。先帝還是鎮(zhèn)邊的秦王時,先納了出身世家的側妃莫氏,生下長子,便是后來謀逆被賜死的信王。半年后我母后嫁進秦王府,誕下今上,是為先帝的第二子。母后娘家并不顯赫,能成為正妃,完全是倚靠先帝的寵愛。

    “可就在皇兄歲時,秦王府鬧了一場大風波,本王當時還是蹣跚學步的幼童,并不記得舊事,后來聽王府老人說,莫氏欲奪我母后正妃之位,犯下大錯,牽連了不少人的性命。先帝也因此下定決心,立我皇兄為秦王世子,幽囚了莫氏,并將她生的兩個兒子——即后來的信王與寧王,冷落了很長一段時間。”

    “那么衛(wèi)家是不是在當年的秦王正妃之爭中,有功于太后?”蘇晏問得一針見血。

    豫王頷首:“不僅是衛(wèi)家,還有母后的妹妹,秦夫人。當年她見我母后蒙難,毅然同意衛(wèi)家的求親,嫁給平庸無能、比她年長12歲的衛(wèi)演,換取了慶州軍對秦王的支持�!�

    蘇晏聽得有些懵逼:“慶州軍?跟衛(wèi)家又有什么關系?慶州……”

    豫王細細解釋:“慶州城在九邊之外的草原,毗鄰韃靼部落,當年并未完全歸順,常隨邊關戰(zhàn)勢搖擺不定。慶州衛(wèi)家當時的家主衛(wèi)途,手握一支私軍,是鎮(zhèn)邊諸王爭奪的關塞勢力之一。就是因為他的長子衛(wèi)演娶了秦王妃的妹妹,他才下定決心,投靠秦王�!�

    蘇晏恍然大悟。秦夫人為姐出嫁,且不說動機是姐妹情深,還是穩(wěn)固姐姐的王妃地位,保住全家榮華,光是危機之時的這份犧牲,就足以讓太后感念至今。因此太后對她的夫家也格外優(yōu)待,還讓皇帝封了她和衛(wèi)演的女兒衛(wèi)氏為貴妃。

    “衛(wèi)途雖然是個人物,他的兩個兒子衛(wèi)演和衛(wèi)浚卻一個比一個不成器,在他死后根本無法撐起家業(yè),軍隊四散,慶州也被韃靼部落吞并。

    衛(wèi)演和衛(wèi)浚帶家眷逃到京城,向先帝尋求庇佑,先帝念及衛(wèi)途的功勞,封衛(wèi)演為咸安侯。前兩年又因為衛(wèi)貴妃的冊封和我母后的授意,皇兄才封衛(wèi)浚為奉安侯,封衛(wèi)貴妃的兄長衛(wèi)闋為長寧伯。如此衛(wèi)家才成為我朝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外戚�!�

    蘇晏嘆道:“原來是這樣�!彪y怪皇帝提起衛(wèi)家內(nèi)情就語焉不詳,是因為涉及秦王府當年的正妃爭奪戰(zhàn),出于孝道,他要為尊者諱,為親者諱。

    至于豫王,同樣是太后的親兒子,在他面前倒是毫不避諱,一五一十都交代了……也許因為豫王不在帝位,并沒有那么多條條框框的束縛吧。

    可這種事,若不是真心信任對方,又怎么會和盤托出呢!蘇晏想著,看向豫王的眼神中不免多了幾分感動之意。

    豫王察言觀色,心下暗喜,便又拿太后出來繼續(xù)做文章:“我母后雖因性情使然,平日里對衛(wèi)家那幾個不成氣候的侯伯不冷不熱,與衛(wèi)貴妃甚至秦夫人說話時,也總愛嘴上貶損幾句,但其實心里護短得很。她自己可以嘲,可以罵,卻不許別人說三道四。

    “此番靈光寺之事,她見我傷了手,本對衛(wèi)浚十分惱火,準備重重懲治他一番�?尚l(wèi)浚又被刺客削斷手臂,生不如死,秦夫人在她面前哭訴整半日,她便把一切都算在了那刺客頭上——因為衛(wèi)浚檢舉你包庇刺客,自然有一半算在了你頭上�!�

    “……”

    蘇晏覺得自己并不冤,就是點兒背。

    扳倒衛(wèi)浚是他本意,故而他不但沒阻止吳名,還屢次出手相助,“包庇刺客”一說,也沒大差錯。太后記恨他,倒也是人之常情,幫親不幫理嘛。

    蘇晏沉重地嘆口氣:“本來打算明日啟程去陜西,這么看來,最好今日就出發(fā),以免夜長夢多。下官這便去吏部取任命文書,勞煩王爺?shù)鸟R車送我下山�!�

    豫王笑道:“何必倉促至此,你只要在本王身邊,還愁什么安危?”

    他伸出那只裹纏著紗布的傷手,覆蓋在蘇晏的手背上,一臉深情款款:“皇兄此番護不住你,還得逼你離京,因為在他心中,江山社稷、君臣禮數(shù),甚至母后的心意,都比你的性命重要得多�?杀就踉敢庖碜o你,并不在乎母后與皇兄怎么想。本王甚至可以公然宣告天下——你蘇晏蘇清河,是我唯一的心上人,誰跟你過不去,就是與本王為敵——他朱槿隚敢這么做嗎?他敢嗎?!”

    蘇晏倒吸了口冷氣,下意識地想要抽回手。

    豫王將他手背握得緊緊,故意蹙眉:“你再用力,我傷口要崩裂了�!�

    蘇晏無奈地說:“在其位,謀其政,盡其責�;薁斣谒λ芗暗姆秶鷥�(nèi),已經(jīng)對我恩顧有加,仁至義盡。我對皇爺只有感激,絕無半點不滿之心�!�

    他這話,一方面是發(fā)自肺腑,一方面也是提醒豫王,別因他的事對皇帝出言不遜,以免惹禍上身,不料卻低估了妒火的能量,反而激起對方的隱怒。

    豫王按捺怒意,露出深受傷害的神色:“你為何對他如此死心塌地?若是恪守君臣之禮倒也罷了,你感激他擢拔與重用,愿意披肝瀝膽,傾力匡輔天下,我也無話可說�?伤谷粚δ恪y道你也情愿,甚至甘之如飴?”

    蘇晏再一次懵逼:“皇爺對我?他對我挺好的呀……”

    怒火在豫王胸口凝聚盤旋,如風暴成形,直欲破體而出。他強自忍耐,咬牙問:“六月初七,在養(yǎng)心殿后殿里的那人,是不是你?”

    蘇晏隱隱生出不祥預感,想撤身而走,但手腕如同被鐵鉗死死箍住,半分動彈不得。血色一點點滲出豫王左手裹的紗布,染在他皮膚,先是粉紅,頃刻稠作鮮紅。

    “——王爺松松手勁,當心傷口崩裂!”他希望能以此迫使對方放手,可惜豫王鐵了心要繼續(xù)逼問。

    “殿內(nèi)是不是燃了天水香,而你又喝了酒?”

    “天水香?什么東西……”蘇晏茫然后恍然,“我曉得了,原來是在這里著了藍喜的道!”

    豫王恨然道:“看來你自己心里也有數(shù),只是不知關竅所在。那天水香本是壯陽的香品,與酒混合,便成了催情淫藥,他著貼身太監(jiān)對你下藥迷奸,你心里就真的沒有絲毫怨恨?”

    蘇晏哭笑不得:“原來你說的是這事。當時吧,我還是有幾分清醒的……”

    豫王猛吸了口氣,手指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他緊緊握拳,指節(jié)泛白,青筋畢露。

    “看得出皇爺并無惡念。他幫我行冠禮,倒是我因為藥性發(fā)作,唔……舉止無狀�;薁敳灰允ФY見罪,還命人將我送出宮去,對此我的確心懷感激。這事完全是藍喜自作主張,倒叫王爺誤會了�!�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不然你以為我事后還能如常面君?早就掛冠而逃了!”

    豫王半信半疑看他,拳頭慢慢松開,冷哼道:“掛冠而逃,你就這點出息?”

    蘇晏干笑:“那我能怎樣,把他殺了?還是反奸回來?他是皇帝,我若吃了他的啞巴虧,除了打落牙齒往肚里咽,還能怎樣,總不能因為我一個人,弄得天下大亂,民不聊生。幸虧今上圣明,不會做出這種荒淫無恥之事�!�

    豫王微露不懷好意之色:“你若吃了我的啞巴虧,又當如何?”

    蘇晏立刻板著臉答:“拿板磚掀你前臉兒!左不過一個荒唐王爺,殺了你是為民除害,被你殺了就重新投胎。說不定閻羅王看在我正直剛烈的份兒上,下輩子補償我,讓我也去當個空食俸祿的風流王爺呢!”

    豫王因為他的區(qū)別對待,氣得要吐血。

    “同樣是天家貴胄,我哪里比不過他!他不過比我早生幾年,若我是嫡長子,君臨天下之人就該是我!”

    “也許吧。但他長你幼,既成事實,王爺又何必枉自思量,徒增煩惱。不如以八尺之身,做有用之事�!�

    蘇晏抽回手,就著跪坐的姿勢,后退幾步,拱手伏地行了個大禮:“今日多謝王爺解惑。王爺關懷,蘇晏銘感五內(nèi),然而情之一事不可強求,求王爺網(wǎng)開一面,放我一條生路。日后但凡需要我報答之處,只要不違天理正義,蘇晏定當竭盡所能。”

    豫王盯著他的后頸,滿面陰霾。

    在他白皙修長的后頸上,衣領邊緣,隱約露出半朵嫣紅的印記�?梢韵胂罅硪粋人是如何情不自禁地親吻吮吸他遍身的肌膚,在雪地種下這點點紅梅,于床榻間楚雨巫云,顛亂不休。他用承歡時的春情滿面與嬌聲吟哦,轉臉就對自己正氣凜然,以這甜蜜的三寸舌為鋒利刀劍,在自己心口剜下一塊塊血肉來。

    仿佛有一根緊繃許久、撕扯到極限的心弦驟然斷裂,豫王抓起面前的案幾,連同上面的茶壺茶杯,一同擲向水榭外,“咚”一聲砸入湖面,濺起巨大的水花。

    蘇晏嚇一跳,方才抬起頭,便被他揪著衣襟向后摁倒,壓在了鋪著簟席的木地板上。

    傷口滲出的血染紅蘇晏的衣襟,豫王渾不在乎,只是凌厲俯視身下輕易牽動他情緒的少年,像只餓極了的攫食的鷹隼。

    蘇晏強自鎮(zhèn)定,勸道:“有話好好說,什么誤會我都可以解釋,犯不著動手……哎,你傷口真要崩線了,萬一扯個七零八落,再也縫不起來可怎么辦?這可是你自己的手!”

    豫王的聲音宛如在胸腔里經(jīng)過千百次撞擊,才沉渾而激楚地傳了出來,“你在乎我的手?我自己都不在乎!”

    “他要我的名字、封號、藩地、軍隊……拿去就拿去吧,我又不是非得和他死爭!我都做好了一輩子當個閑散王爺?shù)臏蕚�,結果老天爺把你投到了我面前。我想,終于有個東西可以完完全全屬于我了,可他呢?還是要和我爭!”

    豫王一邊如傷獸般咆哮著,一邊狠狠撕開了蘇晏的衣襟,暴露出胸口星星點點的吻痕。他的雙眼像被燃燒的箭矢刺痛,目光寸寸碟割著這些云雨后留下的殘痕,綻出一個令人發(fā)寒的冷笑:“來,好好解釋這些‘誤會’,本王洗耳恭聽。”

    蘇晏低頭一看,眼前發(fā)黑——沈柒這混賬,說了多少次不要亂啃,不要亂啃,死活就是不聽,非得在他身上種。這下操蛋了,百口莫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怎么,解釋不了?那行,本王再問你一遍,你和皇帝之間,可有私情?”

    “清清白白,絕無私情!”

    豫王面上笑意愈濃,“那這些痕跡就不是皇兄留下的了?是誰干的,孤王替你報仇,將他剝皮拆骨,碎尸萬段——告訴我,不是皇帝,又是誰?”

    蘇晏咬著嘴唇不吭聲。

    這下豫王更是認定,皇帝與他早有私情,那天在養(yǎng)心殿,自己來遲一步,兩人該做不該做的,全都做了。

    “這奸夫你倒護得緊,想必心中愛煞,嘴才這么硬,寧死也要替他遮掩�!�

    蘇晏看豫王神色,知道皇帝背了黑鍋,很想出言解釋,但又一想,豫王拿當朝天子無可奈何,若知道奸夫是沈柒,他還能活?

    即使豫王誤會皇帝,他又打不得罵不得,都是先帝血脈,畢竟同氣連枝,他也不好四處宣揚,連同自家臉面也一同丟盡,頂多只能生生悶氣而已。

    但換了除皇帝之外的任何一個人就不一樣了,豫王再怎么沒有實權,依然能用威勢地位直接碾壓,殺人不用償命�?偛荒苎郾牨牽粗蚱獗粍兤げ鸸牵槭f段吧?

    蘇晏思來想去,不得已只能委屈皇帝背這個黑鍋。他凄苦地嘆口氣:“我的皇爺之間,真的是清清白白,從未及亂,更沒有越雷池半步�!�

    他越是這么說,豫王越是篤定他因情掩諱,心底冰涼如死,又從灰燼般的殘冷中油然生出一股暴虐的情欲。

    “嗬,”他尖銳地冷笑一聲,“那么孤王今日也要與你清清白白、不越雷池一次。你應該也會欣然接受吧?”

    蘇晏欲哭無淚:“我不接受!沖動是魔鬼啊王爺,求你懸崖勒馬,以免將來后悔莫及。”

    豫王松開攥在他衣襟上的手。

    蘇晏如蒙大赦,翻身就往外爬,連冠帽也掉落了,不料從后頸往下“刺啦”一聲,薄衫盡裂,背心發(fā)涼。

    豫王三兩下將他剝個精光,又把撕開的布帛擰成繩索,分別捆在兩只手腕,拉開了吊在橫梁,使他腳尖堪堪只能點地。

    蘇晏披頭散發(fā)、身無寸縷被吊在半空,不上不下十分難受。風從四面敞開的水榭外吹進來,他心里有一萬句媽賣批,要對終于還是走上強取豪奪這條斷頭路的豫王講。

    他張嘴要罵,卻被豫王用沾血的手指堵住,勾著舌頭不停玩弄,滿口甜腥味,來不及吞咽的津液被迫溢出嘴角,只能發(fā)出嗚嗚的抗議聲。

    豫王的神情反而冷靜下來,另一只手慢條斯理地解下皮革腰帶,折成一支馬鞭,惡劣地從他胸口一路往下刮蹭,“蘇御史想從哪里開始清白起?這里,還是這里?”

    牛皮革帶軟韌光滑,表面鑲嵌珠玉,摸起來凹凸不平。蘇晏胸口一側的乳珠被革帶邊緣來回撥弄,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又被涼硬的玉片與圓潤的珍珠研磨,甚至夾在珠玉的縫隙間輾轉扯拽,生生將小小的一粒磨得充血挺立,嫣紅如相思豆。

    乳尖酸漲難耐,酥麻從這一點脈散出去,而硬物刮擦帶來的刺痛,又反過來增強了酥麻感。

    受罪的只是一邊乳尖,另一邊被對方刻意忽略,相較之下便有些空蕩蕩的瘙癢,逼得他很想在什么粗礪的表面上用力蹭一蹭,胸膛不知不覺地向前微傾。

    豫王從他口中抽出濕漉漉的手指,捏住了備受冷落的那側乳珠,輕捻慢攏,又用指甲搔刮。蘇晏頭皮發(fā)麻,險些叫出聲,急忙咬住了下唇。

    “這里倒是比尋常男子敏感得多�!痹ネ蹩粗讣庀轮饾u硬挺的紅豆,哂笑道,“想必他也喜歡舔弄此處,看,旁邊紅了一片�!�

    “去你——”蘇晏才罵出兩個字,陡然消了聲。蓋因豫王單手抄住他的腰臀,驀地向上一托。

    身體猝離地面,懸空時的墜落感使蘇晏本能地感到驚慌,兩手緊抓吊在橫梁上的布繩,雙腿揮動著想找個立足點。

    豫王將他雙腿分開,往自己腰側一搭,松手道:“腿夾住了。再亂動,當心手腕脫臼。”

    手腕扯得生疼,蘇晏不得已將腿盤曲在豫王腰后,暫時穩(wěn)住搖晃的身形。

    “乖乖�!痹ネ鯘M意地笑了笑,張口含住送到他嘴邊的乳珠,唇舌齒尖并用,極盡挑撥之能事。

    蘇晏發(fā)出了一連串低低的喘叫,想要推開他,雙手被束縛;想要踢踹,雙腿略一松勁,整個人便呈下墜之勢,沒奈何只能再次勾住他腰身。

    豫王將他兩側乳尖吮得通紅發(fā)亮,如同飽脹欲破的漿果,唇舌方離,又忍不住用舌尖重重彈了一下。蘇晏在胸口的刺痛與快感中細碎嗚咽著,閉眼向后仰頭,凌亂長發(fā)被湖風吹拂,幾縷黏在薄汗?jié)B出的后背上。

    “放……放我下去……”

    “這便吃不住了?那接下來的你又該如何承受�!�

    豫王說著,右手托住他臀股向外寬了寬,左手解開衣衽系帶,將外衫敞在一邊,褪下褲頭,把勃起的陽根輕輕往上戳。

    蘇晏盤著腿,看不見底下風景,只覺臀縫間頂著個巨大硬物,灼熱鐵棒也似,駭然生出要被刑具洞穿撕裂的恐懼感,不顧一切地踢踹掙扎起來,嘴里怒罵:“你這是要我死��!死就死,你個畜生人渣王八蛋也休想毫發(fā)無傷,老子不咬你塊肉下來——”

    豫王哪里不知,男子之間情事,潤滑不到位會要人命,只想嚇唬嚇唬他,好教他服軟。卻不料他反應如此激烈,吊在繩索上仍奮力撕搏,掙得腕關節(jié)咯咯作響,下一刻就要扭斷似的,心里也是一跳,忙摟緊他腰身,向上托舉,讓布繩松弛。

    蘇晏喘著粗氣,低頭一口咬在豫王肌肉虬結的肩膀。他又怒又恨,咬得極狠,頓時皮破血流。

    豫王不愿輸下陣來,忍痛道:“你說一句愿意,我就放你下來�!�

    “愿意個屁!你這就是強奸,怎么也變不成和奸!你最好弄死我,否則過后我臉也不要,命也不要,拖著你去金鑾殿,不是你伏法認罪,就是我血濺五步!”

    豫王也知道蘇晏看似待人處事八面玲瓏,那只是因為沒踩到他底線,若是逼到極處,真能做出這種玉石俱焚的事來。威脅逼迫在他這里徹底行不通,須得另辟蹊徑。

    他解開布繩,抱著蘇晏走到桌旁,將番邦進貢的一個琉璃沙漏顛倒過來,細沙頓時從小孔里簌簌流下。豫王說道:“我們來打個賭。這個小玩物能計時一刻鐘,在此時間內(nèi),你不要傷人或自傷,流沙瀉盡之時,你若還能說出‘不愿意’三個字,我便賠罪放你離開。今后隨你報復,絕無二話�!�

    “……當真?”

    “一言九鼎!”

    蘇晏心知豫王狡猾無賴,屢次道歉和保證都是狗放屁,但此刻他鐵錚錚的神情,倒也有幾分可信度。最主要的是,接受這個賭注,還有些許脫身的希望,如果不接受,對方霸王硬上弓,自己又能奈他何?

    不過15分鐘,強忍著熬一熬就過去了,時間一到就喊停,他若反悔,再拼個你死我活還來得及。

    想到這里,蘇晏咬牙道:“我跟你賭了。重新計時吧!”

    豫王嘴角微微挑起,“不必,讓你片刻也無妨�!彼麑⑻K晏放在涼榻上,脫去自身衣物,又用布帶重新把傷手扎緊,止住流血。

    蘇晏仰躺著閉緊雙眼,受刑似的一動不動。

    豫王在他看不見時,憐愛地笑了笑,覆身而上,吻住他的唇,將舌尖探進去。

    這個顛倒神魂的深吻并沒有持續(xù)多久,蘇晏正慶幸被輕易放過,誰料下一刻,兩腿間軟垂蟄伏的陽物,便落進了個溫熱濕滑的樂園中,被靈活的軟肉勾舔咂吮,又被緊窄的腔道包裹,吞吐進出。一點蛇信似的舌尖,鉆進龜頭的鈴口內(nèi),刺激得他全身發(fā)顫。

    快感來勢洶洶,他“啊”的驚叫著弓起上身,抓住埋在小腹處的男人的頭發(fā),想把自己從點燃的情欲中抽離出來。

    這個阻撓的動作顯得頗為堅決,而對方順從地撤圍后,他又因欲火被半途澆了盆冷水,而感到難以言喻的疏涼與空虛。

    豫王吐出口中逐漸膨脹的陽物,將蘇晏的兩腿向前折疊,壓在腰腹兩側,不緊不慢地繼續(xù)舔吮他的囊袋,將雙丸含在唇齒間,用軟舌來回磋磨。

    蘇晏微闔著眼,急促地喘息,用手背堵住嘴,不肯漏出半點呻吟。

    豫王將他的雙腿折得更深,隨手抓來個羽絨枕墊在他腰下,暴露出雪丘似的臀肉間一處粉艷的小穴。穴口緊縮著,被均勻的皺褶團簇,十分玲瓏可愛,看得人咽喉發(fā)緊,血脈賁張。

    豫王往常享受慣了床伴們手口并用的服侍,極少替人吹簫,此番不僅使出渾身解數(shù)吹簫弄丸,更是情難自禁地舔上這誘人的蜜穴,將舌頭擠進桃徑深處,尋幽探秘。

    從未體驗過的快感使得蘇晏尖叫出聲,雙手難以忍受地在席面上抓撓,似乎想要撕破洶涌的洪流,逃出生天。理智告訴他不能隨波逐流,任由人擺布,而身體卻被情欲釘在原處,被快感的浪潮一波一波沖刷。

    陽物早已脹硬難當,筆挺地戳在腰腹,他不禁伸手握住套弄,吐出斷斷續(xù)續(xù)的呻吟。

    穴口被舔得濕軟不堪,翕動著張開條縫,隱約可見內(nèi)中嫣紅蠕動的媚肉,豫王伸進兩根舔濕后的粗長手指,駕輕就熟地找到關鍵處,指尖運了半分力氣,圈按揉摩。

    蘇晏的身體過電似的抽搐了一下,陽物搏動著,眼見要射精。豫王眼疾手快地用傷手的拇指堵住,低笑了一聲:“還早著呢�!�

    他從后穴里抽出手指,拉開床頭抽屜,摸出個系著兩條長絲絳的銀質小物件,形狀像個淺淺的小圓托,底部伸出一根玉白色細莖,約一指長,韌性十足。緊接著將細莖從鈴口處小心刺進,銀托扣在龜頭,又用絲絳交叉捆住蘇晏的陽物,在根部打了個活結。

    蘇晏被刺入尿道的異物刺激得顫抖不已,潰不成聲地問:“什……么……”

    “鎖陽托。以免你泄身過度,傷了元氣�!痹ネ跽f罷,松開他的陽物,手指又探入后穴,模擬性器交接,卻并不一味強攻,而是深深淺淺,搗弄頂磨。

    每次在蘇晏高潮將至時,他便抽指退離要害,只在邊緣搔刮,待對方從半山腰滑落下來,又重重研磨,折騰得蘇晏筋酥骨軟,呻吟不斷。

    微微黏稠的清液從后穴源源不斷涌出,將豫王的整個手掌澆得濕淋淋。他有些詫異地一嗅,又舔了舔,語氣中難掩驚喜:“谷道中竟能淫液自生,還真是個寶貝�!�

    他將指頭塞入蘇晏口中攪撥,哄道:“乖,嘗一嘗,自己的騷水是什么味道?”

    蘇晏魂飛極樂邊境,屢屢差一腳進門,在天堂與地獄之間煎熬,心神幾近散亂,迷蒙地舔著口中手指,腦中一片混沌,哪里還說得出話。

    豫王嘴唇貼在他耳畔,用熨人心肺的低沉音色問:“是不是有點腥,有點甜?”

    蘇晏胡亂點頭,從殘存的理智中生出羞恥,淚水滑落眼角。

    豫王輕柔地舔去他的眼淚,一顆雄心綿軟成泥,說道:“別哭。你要什么我不給你?但凡你肯點個頭,我這輩子就是你的了�!�

    蘇晏哽咽著只是搖頭。

    豫王不容拒絕地將他翻過身去,擺成陷腰聳臀的姿勢,手指繼續(xù)侵入他后庭,深撞淺刺,重磨輕挑,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頜轉向涼榻外,讓他看桌面即將瀉盡的流沙。

    “時間到了,你盡管說不愿意,本王聽著�!�

    蘇晏只覺身軀在欲望的火焰中燒得炙熱,倏而投入冷水,淬出滾滾白煙,再被押上鍛臺反復捶打。又恍惚覺得自己是個拂曉時的陰鬼,將要消融在灼烈白光中,魂飛魄散。

    “不……”他艱難虛弱地吐出一個字,后穴要害處被豫王重重一頂,其余字眼陡然化作帶著泣音的媚叫。

    “你輸了�!�

    豫王被他叫得血氣翻涌,胯下怒發(fā)的孽龍再也忍耐不住,要去尋個肆意搏殺的戰(zhàn)場。當即抽出手指,雙手掐握著蘇晏的腰臀,龜頭緩緩頂開他后穴口。

    蘇晏仿佛真被刑具楔進,垂死掙扎似的往前一躥。

    豫王將他攔腰抱住,耐心哄道:“別怕,傷不了你,我心里有數(shù)�!闭f著下身三進兩退,兒臂粗的陽物果真沒根而入,并未將后庭撐裂。

    蘇晏尚未來得及換口氣,頓覺后面那物粗糙得不像肉棍,支棱浮凸似的,刮蹭著敏感之極的腸壁,端頭又分外有力地頂住那處,只一下拖拽,便叫他全身癱軟,禁不住地顫抖呻吟。再多抽插兩下,席卷而來的狂烈快感幾乎要將他徹底吞噬。

    他悚然心驚地扭頭:“你又用了什么東西……作踐我?”

    豫王把陽物整根插入,初只覺比之前肏過的任何人都要緊致濕滑,格外得趣。向外抽出大半截,再次頂撞進去時,忽然一怔,猛地拔出來,急喘了幾口調整氣息,神色竟有些狼狽。

    腸道內(nèi)層層疊疊的媚肉,推進時蜜里調油似的纏繞柱身,退出時更是有無數(shù)火熱小嘴吮吸挽留,又兼熱液淋漓,他猝不及防,險些三兩下就丟了精。

    豫王自詡身經(jīng)百戰(zhàn),是床笫間的頂尖高手,此番幾乎栽在個新人身上,難免尷尬,心道方才用手指時,并不覺有這么厲害……這要是在戰(zhàn)場,輕敵敗兵可想而知。

    蘇晏回頭看,見豫王胯下那條紫紅色孽根,又粗又長不說,前端還上翹,彎出個明顯的弧度。柱身更是奇特,并非像自己的光滑,也不是沈柒那種青筋浮起,而是密布著軟鈍刺,直如龍鱗覆蓋一般。

    豫王牽住他的手,放在自己陽物上,目中微有得色:“來,見識見識男子十大名器其中兩樣,‘韋陀杵’、‘狼牙棒’�!f陀杵’上翹,輕易可以頂住麻筋;‘狼牙棒’多刺,故而又名‘肉蓯蓉’,抽送間戟張掃刮,管你如何剛烈也要變作淫娃。”

    蘇晏為他的不要臉感到震驚:“真騷……”

    “騷不過你。”豫王兩手掐扶住他的腰臀,提槍再戰(zhàn)。這回有了防備,進出之間把持住精關,輕易不泄,邊抽插頂撞,邊喘道,“你也是名器,只不過不在前頭,而是后面……我就說你是寶貝,結果比寶貝還珍秘無價……你我堪稱天作之合,你還不承認么�!�

    蘇晏被他肏干幾下,因為鎖陽托而半軟的陽物又硬起來,直欲射精,喘息罵道:“放你媽的……狗屁!解開……這勞什子……快解開……”

    “你當我騙你不成�!匾饾裢�、桃花浪’,說得就是,”豫王額上汗珠滾落,胯間撞得臀肉啪啪作響,“你這樣的,雙名器�!�

    蘇晏眼前發(fā)黑,又從黑暗中生出一道白光,不顧一切地去撕扯鎖陽托。豫王忙伸手阻攔,幫他把繩結解了,拔出插入尿道中的細莖。蘇晏垂死般呻吟一聲,顫抖著射了出來,手臂撐不住涼榻,向前栽倒。

    豫王才剛嘗到甜頭,哪里肯罷休,見他丟精失神,便趁火打劫,將他再次翻過身來,捉住兩只腳踝架在自己肩膀,自身站立著,打樁似的從上而下狠狠貫穿他,問:“我和皇兄哪個更勇猛,把你肏得更爽?”

    蘇晏咬唇不答,從腿到腰一徑懸空,被人倒提雙腳,肏得死去活來,淫液自股間淅淅瀝瀝流下來,洇濕了一片席面。顛浪到了極處,腸道內(nèi)痙攣絞吸,噫了聲后再無聲息。

    豫王被他這一吸給繳了械,前后不過半個多時辰,真是前所未有的狼狽。他抱著蘇晏的雙腿,半跪在涼榻上,粗重地喘息,片刻方才平靜下來。

    他俯身撥開蘇晏臉上的亂發(fā),才發(fā)現(xiàn)少年已然暈了過去,面頰潮紅,眉頭可憐地蹙著,眼角淚痕宛然,從微張的雙唇間,隱約可見一點嫩紅的舌尖。

    豫王此刻覺得他無處不鮮活可愛,從頭發(fā)絲到腳趾尖都是自己鐘情的模樣,不太甘心地嘆口氣道:“游遍芳叢,怎么就栽在你手上了�!庇秩滩蛔⊥衅鹚暮竽X勺,深吻渡氣。

    蘇晏死了一趟似的,神魂從黃泉路口悠悠回轉,睜眼虛乏地看著面前男人,聲若游絲:“放我走吧……”

    豫王在他眼前又掛起調謔神色,笑道:“愿賭服輸,想從本王手里逃走,哪有那么容易�!�

    他將蘇晏面朝外抱在懷中,敞開雙腿架在自己臂彎,走下涼榻,來到衣柜旁的琉璃鏡前,迫使對方看鏡中纖毫畢現(xiàn)的人影。

    蘇晏雙眼迷離,但仍能清晰看見,鏡中少年被身后高大男子端出個小兒把尿的姿勢,股間濡濕的體毛與半軟的陽物耷拉著,水紅色后穴被插成一張尚未合攏的小嘴,翕動間吐出白濁,淫靡至極。

    他羞恥地扭過頭,不看鏡子。

    豫王卻側了身,抬起單腿踩在圓凳,迫使他看向鏡面,自己的孽龍是如何一寸一寸拱入他的后穴,隨即抽插得嘖嘖有聲,如魚嚼水。

    蘇晏在羞恥與快感的雙重夾擊下,不由自主地扭動腰身,去迎合對方的頂撞,將頭向后仰起,枕在身后男人的肩膀上,啜泣似的呻吟著。

    豫王側低了頭,情烈癡纏地與他親吻,腰身仍不知疲倦般聳動,九淺一深,右三左三。緩款時擺若鰻行,進若蛭步;迅疾時如驟雨打葉,萬箭射靶,把懷中少年肏得又暈過去一次。

    直到見對方淌出的精液稀薄透明,再泄便要傷身之后,才棧戀不已地丟在他體內(nèi)。

    第六十九章

    也不怕騷斷腿

    一場漫長激烈的情事下來,兩人滿身是汗。水榭中有事先備好的兩只大浴桶,熱水早已白霧散盡,但眼下天氣炎熱,洗常溫水也不礙事。豫王抱著昏迷的蘇晏邁入浴桶,也不顧自己傷口不能碰水,手指伸進他,勾出的絲絲縷縷飄蕩在水中。

    蘇晏幽然轉醒,筋疲力盡地任由他擺弄,嗓子已叫得沙啞,仍嘴硬地罵道:“流氓!畜生!強奸犯……”

    豫王不以為意地答:“好,你說得都對�!碧幚硗晟眢w內(nèi)外的,又將他抱進第二個灑了香露的浴桶里,赤身坐在桶外,用肥皂幫他清洗長發(fā)。

    蘇晏像一枝被烈日曬蔫的植物,委頓不堪地半掛在桶沿,喃喃道:“我是直男。我是直男。我是直男�!�

    “——什么?”豫王停下動作,挑眉問他。

    “我不愛男人,只愛女人。”

    豫王失笑:“哪你倒說說,愛上哪家女子了?”

    “……目前還沒有,但以后會有�!碧K晏臊眉耷眼地說。

    豫王朗聲大笑,手掌在水中用力揉捏了一把他的屁股:“別自欺欺人了!再說,就你后面這張銷魂蝕骨的小嘴,女人享受得了么,可不是暴殄天物�!�

    蘇晏忿然抬手,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因為手腳還酸軟著,這一記說是毆打,更像調情。豫王冷嗤,把肥皂一丟,也邁入浴桶,掰開他的雙股就往里戳。

    蘇晏這才怕了,撲騰著水花往桶外爬:“再做我就要死了!真要死了!”

    豫王把他拽回來,親了親裸背上濕漉漉的長發(fā),滿意道:“乖,早點服軟,少受點罪。手腕還疼不疼?”

    蘇晏點頭。豫王又親了親他手腕上的淤痕,“我保證這姿勢會讓你快活,下次小心點再試試。”

    試個屁!蘇晏憋屈又憤懣地想,等出了這個水榭,就算爬也要爬上馬車,立刻離開京城,跟這個強奸犯老死不相往來�;仡^有機會,暗箭傷人狠狠弄他一下,以泄心頭之恨。

    他在午后到達水榭,眼下已是天色擦黑,沐浴后換了身新衣,還不得不再搭乘豫王的馬車回城。

    豫王食髓知味,在車廂中把他抱在懷中吃了不少豆腐,他因為體力透支,徒勞無功地反抗幾下,胳膊拗不過大腿,只好作罷。

    “送你回哪里,還是靜巷?”豫王問,“本王沒記錯的話,那是沈柒的宅邸——你與他交好?”

    蘇晏頭枕在他臂彎,懶洋洋答:“他在小南院救過我,密折的事你忘了么,事后難免有些人情來往。要說交好,他往你懷里丟過小紙條,算不算私相授受?”

    豫王心情大好,撫摸他臉頰道:“我跟他哪有瓜葛,那夜是萍水相逢,別吃醋了。本王只愛你一個,旁人一概看不上眼。”

    “這可是你說的,一言九鼎。今后我若是發(fā)現(xiàn)你借故接近他,或者聊些什么有的沒的,就別怪我想岔——”蘇晏朝他翻了個白眼,“畢竟王爺之前是什么風評,自己心里難道沒有數(shù)?”

    豫王愛煞了他這副不講理的嬌傲模樣,壓著又狠狠親吻了一通。蘇晏心想:倒打一耙這種事,做慣了果然就沒有心理壓力,你就好好頂著這口不存在的醋缸吧,省得去找沈柒麻煩。

    馬車在蘇府門口停下,蘇晏用力推了推豫王:“撒手!我要回家了。明日還要旅途奔波�!�

    “今日一別,不知下次見面又是何時�!边z憾之色在豫王臉上只一閃而過。他蕭散地道:“罷了,與君離別意,同是宦游人,做什么兒女惺惺之態(tài)。你走吧,多保重,本王等你回京。”

    蘇晏暗恨豫王強取豪奪,但此刻也不得不承認他跌宕灑脫,便起身推開車門,徑直下了車。

    在他身后,豫王撩起簾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吩咐車夫:“回府。”

    聽見車輪碾壓石板的聲音遠去,蘇晏再也端不住昂首闊步的架子,肩膀一塌扶住圍墻,只覺兩腿打顫,渾身酸痛乏力,更是腫脹得難受,忍不住想起前世網(wǎng)絡上“上了我的床,走路要扶墻”的表情包,惱羞成怒地罵始作俑者:“什么騷貨!花樣百出,也不怕騷斷你的腿!”

    他慢慢挪到門口,用力敲門,叫:“蘇小北!蘇小京!”片刻后院內(nèi)傳來急切的腳步聲,蘇小京驚喜地開門道:“大人回來啦!北哥還說,明日巳時去靜巷接你呢!”

    蘇晏心中慚愧:我如今這副樣子,敢見沈柒?早知如此,昨日就不該說什么“把吊一拔,轉頭便去找人報答救命之恩”這種鬼話,這下被迫應驗了吧!搞不好他還以為我主動的……他這人瘋得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豫王這顆爛瓜壞棗,還是我自己解決吧!

    主意已定,蘇晏說:“左右沒事了,早些回來收拾,以免倉促。明日我們天一亮就出發(fā)。對了,今夜有地方睡么?”

    蘇小京道:“我和北哥收拾了間廂房,把打爛的床板拼在一起,勉強可以睡兩三個人,打算湊合一宿。卻不能委屈了大人,我們這便去收拾主屋�!�

    蘇晏擺手:“算了,明早就走,何必折騰那么累,我今夜同你們擠擠也無妨�!�

    他萎靡不振地往廂房去,頭也不回地吩咐蘇小京:“去店里買一碗陽春面進來,要加肉臊蔥花,再臥個蛋,大人我餓死了。”

    -

    沈柒解下佩刀交予內(nèi)侍,深吸口氣穩(wěn)住心神,走進南書房。

    日光從窗棱射入,照在景隆帝正提筆繪制的丹青上,是一幅枯荷聽雨圖,用的是潑墨筆法,意境蕭疏,秋陰霜意透紙而出。

    沈柒低頭行至御前,跪叩行禮:“微臣奉詔而來,叩見陛下�!�

    皇帝隨意“唔”了一聲,筆鋒不停。

    沈柒未得上意,不敢起身,只能繼續(xù)跪著聽候。

    過了良久,他聽見皇帝擱了筆,語聲淡�。骸傲鲁跗�,你因何事叩請入宮見駕?”

    沈柒心底一沉,知道該來的總會來,面上倒也不慌不忙,回答:“因為臣那天審問了馮去惡,得知去年寧王曾派使者來暗訪他,懷疑他私下結交藩王,有所圖謀。臣去他家搜尋證據(jù),但那里被查抄一空,并找不出什么來往書信之類。臣竊以為此事關系重大,故而前來稟報皇爺�!�

    皇帝從永寧宮回來的半路上遇到他求見,談論的正是此事,兩人都懷疑寧王暗中收買京官與天子親軍,是陰有所圖。此番皇帝忽然舊事重提,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

    從藍喜手中搶人,假傳圣諭帶蘇晏出宮,此事遲早要暴露,沈柒對此心知肚明,隨時等著接受盤問,卻不想隔了十天才來發(fā)落他,頗有皇帝慣會的秋后算賬的意思。

    “你孤身進的宮,出宮時卻是兩人同行,還有一個是誰?”皇帝拿起畫,對著陽光端詳,微皺了眉,似乎不太滿意。

    沈柒不假思索地說:“微臣偶遇蘇晏蘇大人,一同出宮�!�

    “那日是蘇晏生辰,他在宮里多喝了幾杯,朕有些忘了,是否吩咐過你,送他出宮?”

    “并無玉旨,是臣自作主張,還狐假虎威借了皇爺?shù)拿^,臣有罪�!�

    皇帝將畫揉成一團,擲在沈柒腳下,踱到他面前,居高臨下道:“沈柒,你在東苑出首馮去惡,向朕投誠表忠心時,朕就看出,你是個有手腕魄力,也有頭腦心思的。朕欣賞這一點,故而任用你,希望你好好替朕辦事。你救了蘇晏一命,朕論功行賞,將你擢為僉事。如今你卻假傳圣意,辜負朕的信任,是什么原因讓你如此膽大妄為?”

    沈柒伏身道:“臣一時利令智昏,不敢求皇爺饒恕,愿意受罰。”

    皇帝目光冷凝:“利令智昏?你想得到什么利?又得到了什么利?”

    “臣在東苑受馮賊鉗制時,感念蘇大人忠義,不忍加害,其時不過一點小小的善念,不料事后險些搭上性命,又因禍得福升了官。沈柒感激陛下皇恩浩蕩,感激蘇大人在‘十二陳’中仗義執(zhí)言,卻也因此生出了私心雜念,以為蘇大人深得圣眷,若是能繼續(xù)示好于他,總歸有好處沒有壞處。”

    “那日臣遙見蘇大人出殿時酩酊大醉,連轎子都坐不穩(wěn)了,便想過去問候一聲。待走近后才發(fā)覺蘇大人情況不對勁,像是……”沈柒略一遲疑,毅然道,“像是中了什么惡藥。臣在北鎮(zhèn)撫司負責偵緝刺探,素來疑心重,也見過不少奇情怪狀,不禁懷疑蘇大人遭人暗算。詢問抬轎的內(nèi)侍,又一個個言辭閃爍,不提圣意如何,只說奉藍公公之命,送人去南書房,可蘇大人已然半昏迷,不及時送去就醫(yī),送南書房做什么?”

    “所以臣進一步懷疑,是不是蘇大人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藍公公,以至于被他用見不得光的手段打擊報復。情急之下,才假說奉皇爺口諭,送蘇大人出宮。”沈柒說著,露出幾分慚愧之色,“倘若是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誤會了藍公公,臣愿向他賠禮謝罪。不過,遇事有疑點,就要深挖到底,這是臣在錦衣衛(wèi)十年訓練出來的本能反應,并非有意針對藍公公,還請皇爺明鑒。”

    皇帝低頭審視他,面上神情只是淡淡,喜怒不形于色,片刻后才開口:“你說他中了惡藥?是什么藥?怎么個發(fā)作法?”

    “具體什么藥,臣不通醫(yī)術,不敢妄斷,但他發(fā)作時喊熱喊難受,扒拉著馬車座位滾來蹭去,就跟蛇蛻皮似的。”

    皇帝用拳頭掩著嘴,清咳一聲,“什么蛇蛻皮!好好一個人,被你形容得如此不堪。”

    沈柒忙低頭認錯:“是臣口拙,實在不懂形容�!�

    “……你帶他出宮后,又是如何處理?”

    沈柒本想回答送蘇晏回家去了,轉念一想,皇帝未必查不到,于是七分真三分假地回答:“他說要回家找小妾。臣思忖著,找小妾還不如找大夫,于是先送到鄙宅,又尋大夫來為他醫(yī)治。大夫說他是誤食春藥導致亢陽熏爍,要么與女子交合泄欲,要么喝幾劑清燥降火的湯藥,壓制下去就好了�!�

    皇帝問:“然后呢?”

    沈柒答:“臣家里雖有不少侍婢,卻都是些不堪采的蒲柳。且蘇大人年幼體弱,萬一弄出什么……脫癥更不好,于是讓大夫給他灌了幾碗藥,昏睡了七八個時辰,次日下午便無礙了。”

    脫癥就是馬上風�;实坌牡装盗R沈柒臭嘴一張,又覺得他雖自作主張,但臨事有根有據(jù),處理妥當,對藍喜的懷疑也頗為合理,并且陰差陽錯地說中了大部分。以小見大,是個堪用的人才。

    至于扯著虎皮做大旗之舉,雖著人惱,倒也不值得為此大動干戈,左右沒讓蘇晏吃大虧。盡管心底還有些將信將疑,為了蘇晏名聲,皇帝還是決定按下不表,若有必要,回頭還可以再徹查。

    但沈柒畢竟有過失,也不能輕饒,以免他將來行事更加放肆。

    皇帝拿定主意,道:“此事你有三錯,其一動機不純,逢迎朝臣,挾恩以期私利;其二假借圣諭,有欺君之嫌;其三自作主張,舉止放肆。朕本欲將你革職,但念你有功在身剛剛擢升,朕也不愿被人說朝令夕改,你這便自己摘了官服紗帽,披枷帶鎖,去詔獄牢房蹲上半個月,飲食住用必須等同其他犯人,不得有半點優(yōu)待,好好長長記性�!�

    詔獄條件苛刻,空氣污濁蟲豸遍地,犯人們僅有的待遇便是窩頭涼水稻草堆。這個責罰稱不上十分嚴厲,敲打的意味多過于懲治,但很是磋磨人。沈柒恭敬地叩頭:“臣領旨謝恩�!�

    皇帝揮揮手示意他滾蛋。

    在他退了兩步后,又吩咐道:“朕聽聞你對北鎮(zhèn)撫司了如指掌,天黑之前給朕擬一份名單,要十名……不,二十名錦衣衛(wèi)好手,忠心、機警、武藝一樣不能少,相貌不用太出挑,但必須能干,既要懂得怎么服侍人,必要時還能充當戎衛(wèi)與探子�!�

    沈柒半個字沒有多問,領命稱諾。

    皇帝揮揮手示意他繼續(xù)滾蛋。

    沈柒退出南書房,在炎熱的夏日午后抹了把冷汗,趕著回府去告訴蘇晏這個不幸的噩耗——

    背傷未愈的沈僉事又要遭罪了。

    詔獄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蹲上半個月得脫三層皮。

    沈僉事連給兄弟送行的權利都被殘忍剝奪,內(nèi)心之愴痛猶勝軀體。

    總而言之,沈僉事眼下一片凄風苦雨,亟需來自好兄弟身體力行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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