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直到我的手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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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鈕上,直到我在接線員的引導(dǎo)下,心有余悸地說出家中的現(xiàn)狀,又顫抖著報出家庭住址后,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報警,沒那么難。
李飛踹門的聲音在持續(xù):「欽芳,抓緊把門打開�!�
接線員顯然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她告訴我,還有十分鐘,警察就會來救我了。
我握著話筒的手都在抖,我上輩子活在李飛的陰影下一輩子,無望、無助卻掙不脫。
原來,是有人可以救我的。
「啪嗒」一聲,木頭裂開的聲音,還有梳妝臺被推動的聲音。李飛在外頭大喊:「欽芳,你現(xiàn)在不開門,等我自己打開了門,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前世被暴打的記憶全部涌上心頭,我害怕地抱住頭,只會機械重復(fù)一句:「別打我,求求你別打我,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
木箱子被推動,發(fā)出吱嘎吱嘎的聲響,恍惚間我聽到兒子女兒的聲音:「爸爸,你別欺負(fù)媽媽�!�
「爸爸,你這樣媽媽會害怕的�!�
但緊接著,是他們摔倒在地上的聲音,以及李飛暴躁的咒罵:「老子愛做什么就做什么,用得著你們管?」
我猛地站了起來,邁步就想走出去。
我的兒女被欺負(fù)了,我要保護他們,原來一開始,我的孩子會為我說話,也會心疼我。
那為什么,最終,他們會成為那般面目全非的模樣?
李飛終于撞開了門,他猙獰著眉眼瞪我:
「你怪有能耐啊,還敢跑,你再跑一個我看看,老子把你狗腿打斷。
「你去看看這一條街的女人,誰像你一樣,正經(jīng)日子不過,拿錢買那不擋餓不擋渴的鮮花?你怎么那么浪蕩呢?」
視線一接觸到他發(fā)紅的眼睛,我就控制不住瑟縮顫抖了起來,聲音仿佛不屬于我自己:「我錯了,我再也不買那些沒用的花了,我風(fēng)騷,我浪蕩,都是我的錯,你能不能別打我了�!�
這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如同平地一聲雷驚醒了重生回來就渾渾噩噩的心。
我重生了啊,我不是前世被他打了一輩子,六十多歲就活活疼死的林欽芳了。
我如今才三十歲,我已經(jīng)報警了,我可以擺脫他的陰影,迎來我的重生。
顯然我下意識的話也驚到了李飛,他舔著唇笑出了聲:「可以啊欽芳,你自己都承認(rèn)自己風(fēng)騷浪蕩了,我打你沒錯吧?」
他又一次高高舉起了拳頭,床頭針線筐里剪刀發(fā)出冷凝的光,我在李飛拳頭砸下來的一瞬間,拿起剪刀尖尖的一頭對準(zhǔn)了他大腿就刺了下去。
我特么重活一世了,我憑什么還要像上一世一樣窩囊。
上一世我顧慮爸媽的顏面,我顧慮小弟的婚事,我擔(dān)心兒女沒有完整的家。
但上一世我死之前,我在意的這些人,沒有一個人在意我一分。
既如此,誰也別想再讓我妥協(xié)。
今日我就要跟李飛打死仗,只要他打不死我,我就會往死里反抗。
3
噴濺的鮮血嚇了李飛一跳,他一巴掌打在我臉上,薅著我的頭發(fā)就往墻上撞。劇烈的撞擊,使得我眼前一黑,嘴巴里腥甜一片。
「敢扎老子,老子這就打死你這個賤人�!�
他手上動作不停,所以看不到我左手握著的剪線頭的小剪刀。我趁著他不注意,把那柄剪刀猛地插到了他襠部。
李飛癱軟在地,打滾在地上哭號,一邊哭一邊大聲咒罵我,但我壓根就不在意他說什么,拿起大椅子,對著他就劈頭蓋臉砸了過去。
「我讓你打我,我讓你打我,你這個卑鄙無恥、下流猥瑣、好吃懶做的賤男人,你去死吧!」
我不知道自己砸了多少下,李飛從最開始的哀號咒罵到后來聲音越來越虛弱。
兩個孩子都來拉我:「媽媽,媽媽,爸爸身上都是血,你別砸了,爸爸要是死了怎么辦?」
死了正好!
我早就想讓他死了。
我推開孩子,手上明明沒了力氣,卻依舊機械性地往李飛身上砸。
敲門聲打斷了我的動作。
「我們接到報案,說這里發(fā)生一起家暴,請盡快打開房門,配合我們調(diào)查。」
一起來的是四位民警,三男一女。
女警很有經(jīng)驗,看著我臉上的傷口,溫柔握住我的手:「施暴者在哪里?不要怕,我會全程陪著你�!�
原來是怕我抵觸,專門安排的女警。警察同志真的很貼心。
但我看了看爛泥一般癱軟在地的李飛,對著警察哭訴:「警察同志,李飛家暴我,要用開水瓶砸我,我躲到臥室,他也不放過我,我情急之下才……」
在場所有人面色都凝重了起來,女警顯然也沒想到會出現(xiàn)受害者反擊成功的現(xiàn)狀。
有人打電話叫了救護車,還有人對這兩個孩子招了招手:「小朋友,剛剛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們?nèi)鐚嵏嬖V叔叔,是誰先動的手?」
我整顆心都懸到了嗓子眼,誰先動手,對這場家暴的定性非常重要。
好在,周遭混亂一片,我還是聽到琪琪說是爸爸先打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