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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其實,無花并不喜歡別人評論他的畫,不管這畫他自己滿意與否。什么意境技法用色,對于無花來說,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想要表達的那種心思。然而,卻從未有人看得懂。

    溫黛黛雖然不懂詩畫,可她說看著心中歡喜,便是看懂了無花想要表達的意思。

    而他確實是在告訴她,他懷念那夜泛舟湖上,一人撫琴一人靜聽,兩人對酌,相對不厭的情形。

    溫黛黛垂眸偷偷打量無花的神色,“大師,你笑什么?”

    “得一知己,這等人間難得的樂事,黛黛還不許我笑一笑?”

    這人當(dāng)真是個和尚?

    溫黛黛總覺得無花那些看似清風(fēng)朗月的行為和言語之后,藏著些似有若無的撩撥,讓人不禁心生綺念。

    如此撩人的和尚,溫黛黛還是頭一回見到。

    溫黛黛的狐貍眼里清純中帶著嫵媚,像是山野中精怪狐妖一般勾人,她不過隨意調(diào)侃,聲音卻有些微顫,“大師總是這般言辭,倘若無花不是四大皆空的僧人,我怕是以為大師對我動心了呢?”

    無花合掌垂眸,不染纖塵,“身在紅塵,怎會不動心?無花修行不夠,自是動心的�!�

    瞧瞧這人說的話,怎么看都不像是個正經(jīng)和尚!

    “大師此言,叫小女一顆心怦怦然,可怎生是好?”

    溫黛黛起了壞心思,她倒要看看這和尚如何應(yīng)對,她最是不喜歡看他什么都游刃有余,盡在掌握,皆可應(yīng)對的神情,這樣他們之間的距離便更遠了。

    溫黛黛捂住心口,弱柳扶風(fēng)一般,仿佛下一刻便要倒在地上了,著實的惹人憐愛。

    “如此,許是黛黛病了,我略通醫(yī)理,可要替你瞧瞧?”

    病了?

    看得出來,大師您還真是不識人間煙火呢!

    若是旁人說這話,溫黛黛第一個不信,只可惜無花這神仙似的外表倒也能蒙些人。這話由他說出來,似乎就像是那么回事。

    前一刻撩人而不自知,這后一刻又是全然的純粹無暇,不染一點塵埃。

    無花啊無花,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溫黛黛一瞬間的愕然之后,紅唇一勾,伸出一只纖細白皙柔膩的手腕,手腕上之前帶著的金環(huán),換做了一只飄花的翡翠鐲子,“大師說我病了,我想我可能病得有些重,比剛剛還要難受了。大師幫我看看吧?”

    無花垂眸,不曾看向溫黛黛,沒有猶豫伸出了手搭在了溫黛黛的手腕上,只是這一瞬,溫黛黛察覺到他似乎有一絲退縮之意,心中不免有些竊喜。

    “黛黛的脈象并無不妥,想來過一會兒便會好了。”

    無花很快便收回了手,仍舊垂眸,手中不停的捻著佛珠。原來無花手中換了一串新的佛珠,只是這是串普通的檀木罷了,與他并不相襯。

    溫黛黛看著無花的模樣,似是有些委屈道:“無花大師,你怎么都不看我?”

    “觀萬事由心不由眼,黛黛怎知我沒有在看你?”

    怎么不管什么話,這人說起來都這么的有道理,她竟無法反駁。

    只是,這話說得,眼不曾看,心卻在看?

    無花大師當(dāng)真是有趣的緊,讓人不愛都不行呢!

    “大師……”

    溫黛黛的話還未說完,無花便突然站起身來,讓溫黛黛未說出口的話又都咽了回去。

    “主持大師與我約好了要論禪,我該走了。黛黛請自便�!�

    說完,也不給人反駁的機會,這位仙姿飄逸的無花大師幾乎是腳下輕輕一動,便消失在了竹林里。

    無花大師,倘若你不跑那么快,我也許就信了呢?

    溫黛黛第一次見到無花展現(xiàn)出他的武功來,只是瞧著怎么像都是落荒而逃。

    還有啊,無花大師,你的畫可沒帶走!

    作者有話要說:

    互撩吧,就看誰段位高了,目前看來,還是大師高��!

    第273章

    溫黛黛看了眼石桌上放著的畫,

    心思一動,瞧著墨跡干了,便將畫卷了卷帶走了。

    至于,

    落荒而逃的無花大師,此時正慢悠悠的漫步在覺禪寺的后院之中,

    唇邊不經(jīng)意帶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一天之內(nèi)的連番巧遇,

    這或許便不能夠用巧合來形容了,應(yīng)是某人刻意而為之的。

    其實這樣的招數(shù)實在是過于淺顯粗陋,

    很是輕易便能被人發(fā)現(xiàn)端倪,難道溫黛黛并不知曉?

    不,她想要那個人知道她的刻意為之,有心藏之不慎露之的邂逅。

    “無花大師,

    咱們又見面了�!�

    “黛黛�!�

    午后才見過面的兩人,

    傍晚又在后山見到了。

    此時,無花正站在山崖邊看著遠處的落日余暉,

    山崖云霧飄渺,

    他一身白衣置身其中,恍惚間似將羽化登仙一般,飄飄然而去。

    無花回首看向溫黛黛時,

    目光澄澈平和,

    眉目間總是那般悲天憫人,他和往常一樣,沒有一點變化。

    這讓溫黛黛原本還帶著些喜意的雀躍黯淡了下去,他何時才能夠?qū)λ幸唤z一毫的心動呢?

    溫黛黛緩步,似不經(jīng)意的走到了無花的身邊,

    兩人并肩而立,共攬山風(fēng)云霧,

    “無花大師在看什么?”

    “看著遠去的落日,似輝煌絢爛,但也只是掙扎的一瞬光輝罷了。人世浮沉,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選擇,苦苦掙扎求存,即便明知已是落日余暉,卻不能不做,不得不做�!�

    無花隨口感嘆,但這又何嘗不是他內(nèi)心深處的話呢?

    即便多年前,那人失敗了,也注定了這條路不好走,只是作為那個人的兒子,他沒有選擇,這條路便是條死路,他也只能一直走到黑,回不了頭的。

    苦苦掙扎求存?

    這何嘗不是溫黛黛這之前人生的真實寫照呢?她不想過這樣的生活,可她不得不過,她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除了這樣生活之外,還能怎么活下去。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了,目光只追隨著落日的余暉,直到余暉在天邊黯淡。

    “黛黛,天色已晚,我們該下山了。”

    無花喚黛黛時,他的聲音總有一種特殊的魅力,那么多人喚過她的名字,可溫黛黛覺得只有無花喚她時,她的心里總會涌動著莫名的悸動。

    這讓她更加想要得到他!

    “好�!�

    天黑了,后山的路總是不那么好走的,而身為一個弱不禁風(fēng)的弱女子若是不小心崴了腳,也應(yīng)當(dāng)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此時的弱女子本人溫黛黛,瞧著走在自己前面的無花,十分不走心的往地上那么輕輕一摔,再忍著痛,楚楚可憐,委屈巴巴的喚道:“無花大師�!�

    溫黛黛泫然欲泣的看著無花,黛眉輕蹙,紅唇微抿,再配上那一身新?lián)Q的白衣,清純又嫵媚,當(dāng)真是病中西子似含淚,哪個瞧來不動心呢?

    無花唇角一勾,一回身便斂了笑,神色如常,甚至帶著擔(dān)憂焦慮,“黛黛可是崴了腳?可還能起身?”

    溫黛黛微微頷首,隨即又搖了搖頭,眼中含淚,卻不做聲,瞧來甚是堅強。

    無花蹲下身來,合掌道了聲,“黛黛,恕我失禮�!�

    接著,無花伸手在溫黛黛說崴了的那只腳上,輕輕的揉捏,像是在尋找傷處。

    然而無花的手掌溫?zé)嵊辛�,帶著些微的薄繭,在溫黛黛的腳踝處輕輕揉捏,竟帶起陣陣酥麻,讓她忍不住有些輕顫,險些輕呼出聲。

    “黛黛,可好些了?”

    溫黛黛咬著唇,狐貍眼水汪汪的抬眸看他,那一眼的風(fēng)情竟叫這萬般風(fēng)景失了顏色,“嗯,多謝大師了�!�

    無花微微一笑,遞了另一只手過來,溫黛黛將手搭在了無花的手上,這一瞬間她仿佛真的傷了腳,甚至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溫黛黛整個人都半依靠著無花,緩緩起身,然而一個不留神就給某人來了個溫香縈懷。

    無花半攬半抱著溫黛黛嬌軟的身軀,語氣似有些質(zhì)疑,“黛黛,你當(dāng)真好些了?”

    溫黛黛沉默不語,低著頭不去看他,只那雙白皙細膩的玉手緊緊的攀著他的衣袖,女子馨香溫?zé)岬臍庀⒓幢闶歉糁咨纳乱餐瑯幽軌蚋惺艿玫健?br />
    無花輕嘆了一聲,對溫黛黛的做法很是不贊同,他松開了抱著溫黛黛的手,在她隱約的失落中,半蹲著彎下了腰,“我?guī)慊厝ァ!?br />
    溫黛黛立時從前一刻的失落中清醒過來,一瞬間的甜蜜喜悅涌上心頭,她當(dāng)即趴到了無花的背上。

    從后山到客院禪房的距離不算近也不算遠,溫黛黛趴在無花的背上,看他背著她一步步的走著。

    其實,從沒有人這樣背著溫黛黛走過,這是第一次她感受到無花寬厚有力的后背所帶給她的安全感,她甚至希望這一刻的時間能夠流逝得更慢一些。

    溫黛黛環(huán)抱著無花的脖頸,調(diào)皮的青絲散落在他的脖頸間。即便此刻天黑了,溫黛黛依舊能看得見那微紅的耳廓,她低下頭湊在他的耳邊,吐氣如蘭,“無花大師,你今日是不是落下了一幅畫?”

    無花的耳朵更紅了,聲音卻還如常,溫黛黛在他背上,根本看不到他的神色,“那本就是作來送給你的,黛黛可還喜歡?”

    送給她的?

    “不喜歡�!�

    無花啞然失笑,這個女人總有些出人意料,不過某些時候他總是很有耐心,特別是獵物還沒有完全上鉤之前,“可是哪里畫得不好?”

    溫黛黛有些嘆息,那畫真的很好,“無一處不好,只是畫中有景,卻無畫中人�!�

    是啊,唯獨缺了她和他這個畫中人,自然是不喜歡的。

    “畫中無人卻有情,自是無人最好�!�

    無花是想著撩撥人沒錯,這畫也是其中之一的工具,可他絕沒有想過把人物畫在上面。

    想想看在這樣月夜泛舟的畫面中出現(xiàn)的不是翩翩公子和佳人,而是一個和尚和美人,得是多么驚世駭俗的一件事,盡管他自己并不這么覺得,可他絕不會這么做。

    只是話卻不能這么說,需得婉轉(zhuǎn)且有深意。

    果然,溫黛黛聞言便靜默了,無花說話總是這般似有情還無情,讓人云里霧里,還總是那么的有道理。

    呵,和尚都似他這樣嗎?

    從僻靜的小路上越往外走,溫黛黛便越是有種提心吊膽的感覺。無花是有名的七絕妙僧,若是旁人見到溫黛黛在他的背上,大師嘛,定然是舍己為人的,而溫黛黛就逃不過一個勾引大師的罪名,這并不是她想看見的。

    “無花大師……”

    溫黛黛的話還未說完,她便覺得眼前的景色一花,耳邊風(fēng)聲不斷,等她再能夠看得清晰的時候,她便已經(jīng)回到了禪房之中。

    溫黛黛恍然,無花剛剛定然是用了輕功避開了其他人,快速的送她回來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無花將她放下后第一時間便解釋道:“方才已近禪寺,人多口雜,人言可畏,為了黛黛的名聲著想,我便只能出此下策了�!�

    若是如此,怎么早些不如此,偏偏到了人多的地方便如此了呢?

    溫黛黛有意問道:“無花大師武功高強,輕功不凡,怎么此時才想起來?”

    無花的回答是一如既往的飄逸出塵,十分符合他不染纖塵的性子,“佛門意在修行,非是依靠外力,而是修自身修本心。尋常我并不會動用武功,因為這也是修行的一種。”

    如此回答,大師果然超凡脫俗呢!

    溫黛黛不置可否,無花將人送到了,便離開了,來時如風(fēng)去時更甚。

    溫黛黛笑得花枝亂顫,樂不可支的仰倒在榻上,這位無花大師當(dāng)真有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而且還十分了得呢!

    倘若溫黛黛沒有瞧見他紅透了的耳珠,怕是真的要信了他的邪了。

    在溫黛黛看來,無花初時未用輕功,不過是慌亂之下,手足無措,一時不曾想起罷了。這其實對于她來說,是一件好事,若是無花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那才真是叫她著急呢!

    然而事實真的是如此嗎?

    當(dāng)然不是!

    無花知道溫黛黛有心想要勾引她,只是卻也不能直接送上門,需得更加婉轉(zhuǎn)合適,才符合他的身份。

    就如方才,難道他當(dāng)真不知溫黛黛根本就沒有崴腳?

    無花所作所為皆是順勢而為,即便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他此時世外高人的身份也不能丟,都是她勾引的他,他不過本著善心而為罷了。

    是以,無花方才是故意順著溫黛黛的心思,給她一個機會而已。然而,事實證明溫黛黛確實對他動心了,那么這就離他的目標(biāo)不遠了。

    只是,溫黛黛并不知曉無花的心思,故而因著自己之前用的借口,當(dāng)晚必是不能再出現(xiàn)在無花的面前了。

    不過,事情往往都與原先預(yù)想的不同。

    晚上他們又碰面了,只是碰面的場景和方式有些不同尋常罷了。

    無花的窗戶緊閉著,溫黛黛即便開著窗也沒能看見對面的任何情形,不禁有些失落。敏兒一早便被溫黛黛打發(fā)出去了,她也早就知道溫黛黛意欲何為,自然是不會前來打擾的。

    是以,此刻溫黛黛一人在房中,無聊之際,取出了無花之前的那串琉璃佛珠在手中把玩。又想起她今日所見,那人腕上籠著的那串檀木佛珠,心下有種沖動將手里的東西還回去,此物與他才是相配。

    只是想歸想,做卻是不會做的,于是今夜后來因著這串琉璃佛珠而引起的美麗邂逅,更多了幾分綺麗誘惑。

    作者有話要說:

    大師真渣男,本卷主線談戀愛,劇情都是輔助。下一章進一步撩撥對方。

    第274章

    溫黛黛真的沒有想過作死,

    她只不過是把玩著從無花那里誆來的佛珠罷了,誰曾想這玩意兒也忒不結(jié)實了,嘩啦啦掉了一地,

    讓她不得不大晚上的提著燈籠在窗戶外的草地上找珠子。

    然而,就在她以為這是件頂悲慘的事的時候,

    事實總會教她做人,

    因為還有更悲傷的故事在后面。

    琉璃佛珠找到了大半,畢竟這玩意兒雖然小,

    但是它亮閃閃的,有個燈籠總是好找一些的。可是,就差這最后一顆,它找不著了!

    溫黛黛真以為自己那雙眼睛快給找瞎了的時候,

    蓮花池邊那顆閃閃的東西是什么?

    不正是她要找的琉璃佛珠么?

    只是,

    事實告訴溫黛黛做人還真就不能太得意了,所以那最后一顆在她即將拿到的時候掉進了蓮花池!這可不就樂極生悲了。

    雖然說,

    溫黛黛故意大晚上瘸著腳踢著燈籠在窗外找佛珠,

    有種撩撥對面無花大和尚的感覺,想讓某人看過來,但是她是真沒想過這佛珠如此不給面子,

    竟掉進蓮花池子里了,

    這可還怎么找?

    在蓮花池里找一顆小珠子,那不等于大海里撈針嗎?明擺著找不到的,那還找不找?

    找,必須找!

    溫黛黛瞥了一眼對面窗戶映照出來的人影,一咬牙心一橫,

    正所謂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溫黛黛從來都是對別人狠,

    對自己更狠的女人。是以,她跳進了蓮花池,去找那顆根本不可能找到的佛珠。

    慈悲為懷的佛門大師,怎么可能置他人生死于不顧呢?

    更何況,她還是他親口說過的知己,那個會偷偷面紅耳赤的和尚心底當(dāng)真能沒有一絲波瀾?

    只能說溫黛黛天生就是個賭徒,她永遠都在賭自己會不會過得更好,而事實上她每一次都成功了,這一次也沒有例外。

    溫黛黛跳進蓮花池后,如此大的動靜,無花再是裝聾作啞這會兒也不能裝作看不見的,畢竟他的目的還沒達成,還不到翻臉不認賬的時候。

    無花隔著窗戶,冷眼看著某個弱女子在蓮花池里浮浮沉沉,嘴角竟還有一絲贊賞的笑意。

    無花很欣賞溫黛黛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因為某種程度上他比她更過分,他們是一種人。

    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只為達到自己的目的。

    過了一會兒,無花瞧著某人在蓮花池中撲騰的幅度小許多了,也是時候了,便打開了窗,翻窗而出。

    其實,按照無花的想法,他應(yīng)該跳進去救她才是最完美的。

    可惜了,他先前動用了武功,這會兒再裝模作樣的跳進去就有些不妥了,這可不符合他世外高人不沾紅塵的身份。再者說,他有些潔癖的,那蓮花池可不算干凈。

    于是乎啊,仙人一般的無花足尖一點,踏波而來,只是一個伸手便將溫黛黛從蓮花池里撈了出來。

    月光下,濕透了的素紗包裹著美人曼妙的身軀,正所謂素紗透冰肌,玉骨更銷魂。潮濕的長發(fā)緊貼著她的面頰、脖頸,蜿蜒而下,十分勾人。再配上那雙水汪汪的狐貍眼,孱弱可憐的美人,當(dāng)真是讓人發(fā)自內(nèi)心的愛憐。

    尤其是透過冰涼紗衣的滾燙的肌膚貼著無花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僧衣都像是被灼透了一般,讓他有種渾身戰(zhàn)栗的感覺。

    曾經(jīng)的那些女子,或有名門閨秀,或有江湖俠女,或是清純溫婉,或是活潑熱情,只是再沒有一個似溫黛黛這般的女人。

    溫黛黛似乎融合了許多女人的美好,美是相似的,她卻是獨特的,說句風(fēng)情萬種,勾魂攝魄也不為過。

    無花曾為自己這一次選中溫黛黛做目標(biāo)而感到高興,然而此刻卻不只是這一種情緒。

    夜風(fēng)吹過,溫黛黛身子一顫,便自覺主動的往某人的懷里縮了縮,扯著他寬大的僧衣袖子,抱著他細瘦卻有力的腰,整個人都似貼到了他的身上。

    然而,這種時候,無花不能亦無法推開她。

    只好將人抱回了她的屋子里,遞一杯熱茶罷了,更多的,也不是他能做的了。即便美人惹人憐愛,可無花卻不會做對自己不利的事,他知道溫黛黛很聰明,他不想露出破綻。

    深夜,女子閨房之中,豈是他能夠待的地方?

    無花救人匆匆,走也匆匆,多說一句話的功夫都沒有。

    溫黛黛很高興自己的計劃成功了,無花來救她了,也沒有推開她,至于他走得匆忙?她有辦法他會自己回來的。

    第二日,溫黛黛生病了,許是前一晚受了涼的緣故,整個人燒得厲害。敏兒總是會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出現(xiàn),就如此時她得替她尋大夫去。

    在整個覺禪寺中,算得上醫(yī)術(shù)高明的,也就是前來與主持論禪的無花了。雖說男女有別,但是出家人有的時候可以算作例外。

    無花前來替溫黛黛看病了,敏兒又適時的退了出去,沏茶去了。

    床榻上,溫黛黛玉顏酡紅,雙眼朦朧似籠著層水霧,青絲散亂,虛弱無力又透著種別樣的美。

    無花的手指搭在溫黛黛的腕上,嘆息又無奈,“這么不會照顧自己?究竟有什么東西值得你夜晚風(fēng)涼的時候跳進那冰冷的蓮花池里?嗯?”

    溫黛黛似有些委屈,抬眼看了他一眼,竟又縮了回去,咬著唇,有些賭氣道:“我就是不會照顧自己。”

    “就為了找這個,值得嗎?”

    無花收回手,從袖中掏出一樣?xùn)|西,白皙的手掌之中躺著一堆琉璃佛珠,是她昨晚落在外面忘記帶回來的。

    溫黛黛下意識的伸手去拿,卻被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微涼,她的手滾燙。溫黛黛抬眸撞進了一雙眼,如春水纏綿溫柔的眼,她想,若是他總用這種眼神看著她該多好。

    “我看過了,應(yīng)當(dāng)是少了一顆,你是為了少的那一顆才跳進去的?是不是?”

    雖是問句,可無花的語氣里透著篤定,對于他本人來說,即便他知道溫黛黛有意為之,但是這佛珠其實當(dāng)真不值得她這么做。

    這些外物,無花從來就不在意,那些在意都是做給別人看的。

    溫黛黛也不把手縮回來,只由著他握著,仰了仰下巴,“我說值得就值得,少了一顆,我自然該找回來的�!�

    “黛黛,你是個好姑娘,你該明白離我太近,不是一件好事�!�

    無花滿口謊言,從沒有一句真話,只這一句他是真心的。

    就當(dāng)是他忽如其來的憐惜罷了,抑或是他以退為進欲拒還迎的手段。

    無花不知什么是愛,可他會利用女子對他的愛慕,將她們利用得干干凈凈,沒有人會例外。

    然而,溫黛黛卻以為是無花發(fā)現(xiàn)了她的心思,在提醒她,他是個出家人,他們沒有結(jié)果。

    溫黛黛自以為自己壞透了,什么時候變成好姑娘了?她根本就不是。

    只是,無花這么說的時候,溫黛黛不知自己從何而來的酸澀甜蜜之感,整顆心都是軟軟的。

    “無花大師,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

    裝聾作啞,只要那個人不愿意,你永遠都無法讓她理解你所說的話。

    “聽不懂也罷,我給你開幾副藥,多加些黃連便是了。”

    多加些什么?

    黃連!

    瞧瞧,這說的還是人話嗎?

    溫黛黛不可置信的瞪著無花,什么人能干出這樣的事,就算你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出世之人,你也不能這么狠吧!

    “無花大師,醫(yī)者仁心,你不會不懂吧?”溫黛黛咬著牙,幾乎是一字一句的說道。

    “阿彌陀佛,貧僧不懂,施主回見�!�

    無花松開手,那些佛珠他就沒打算還給她,溫黛黛眼睜睜的看著無花把那些佛珠又收了回去,然后起身合掌,揣著明白裝糊涂。

    然后,這狠心的無花和尚轉(zhuǎn)頭就走了,衣袖一揮不沾半點塵埃。

    溫黛黛怔怔的看著某人頭也不回的身影,又愛又恨,恨不得把他按在地上好好揉搓。

    都說出家人不打誑語,雖然溫黛黛以為無花是嚇唬她的,可心里也不免提著,直到她從敏兒的手上接過那一碗烏漆麻黑的藥,眼神都抖了抖。

    沒有人喜歡喝苦藥的,尤其是這藥可能不是一般的苦。

    溫黛黛是個倔脾氣,能屈能伸說的是她,咬定了不放手也是她。不過是一碗藥而已,喝就是了。

    然而,苦,這藥是真的苦!

    若是無花此刻在溫黛黛的眼前,便是他長得再好看,再像個神仙,這回恐怕也是不頂用了。她非得好好折騰折騰他出氣才行,不然都對不起這碗加了料的藥。

    正在此刻,房門響了,敏兒去開了門,溫黛黛聽見了一個小沙彌的聲音。接著敏兒手里拿著一個小盒子回來了,被苦得根本不想開口說話的溫黛黛指了指敏兒手里的盒子。

    敏兒當(dāng)即心領(lǐng)神會,將盒子遞到了溫黛黛手中,解釋道:“小沙彌說,這是無花大師讓送來的藥�!�

    藥?又是藥!

    溫黛黛恨不得當(dāng)即就把手里的東西從窗戶扔出去,最好砸到對面再還給他!

    可是,到底是沒舍得,溫黛黛打開一看,這哪里是什么藥,原是幾顆裹著糖霜的蜜餞。

    作者有話要說:

    真工具人敏兒,大師套路太多了,然而彼此套路罷了,丟了真心就算輸了。

    第275章

    許是因為之前落水的事,

    作得太過頭了,溫黛黛本就不是什么體格好到不行的江湖俠女,這后來的三兩日她基本上都是待在房間里的。而無花,

    溫黛黛只除了第一日見到他來給她看病之外,之后的日子都是只聞琴聲不見其人。

    正所謂欲擒故縱,

    無花知道溫黛黛以前養(yǎng)了不少小白臉,

    若是當(dāng)真這么容易叫她勾搭了去,只怕很難達到他所想要的效果。是以,

    無花并沒有再去見溫黛黛,只是將撫琴的地方從后山的竹林換成了自己的禪房。

    要知道,他們倆的房間可就只隔了一道蓮花池,無花在禪房里撫琴,

    旁人聽不聽得到不說,

    溫黛黛肯定是第一個聽見的。

    溫黛黛養(yǎng)了幾天的病,還沒等她想出什么新的花招去撩撥無花,

    便有人來傳信,

    說是過兩日司徒笑就回來了。

    溫黛黛對司徒笑算不上喜歡,兩人不過彼此利用,只是溫黛黛靠著司徒笑的勢力和財富才可以過得像今日這般,

    她心里清楚,

    若是她不能找到一個較司徒笑更好的冤大頭,司徒笑她還必須先哄著才是。

    這么一想,溫黛黛就果斷的收起了自己對無花的那點小心思,讓敏兒收拾東西準(zhǔn)備回去了。當(dāng)然了,回去之前,

    溫黛黛還沒忘了去找找無花,只可惜無花竟比她還要早一步就走了。

    溫黛黛當(dāng)時便有些悵然若失,

    要知道即便溫黛黛心內(nèi)向往真情,可是她不是尋常的女子,經(jīng)歷的太多的世態(tài)炎涼,世道險惡,她早已不會輕易的將心交出去了。

    溫黛黛對無花確實有好感,甚至她還想著法子的去撩撥他,只是這種感情來得快去得更快,她可以說放下就放下,只因為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對誰一往情深。

    只是,溫黛黛和無花在某些方面太像了,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玩弄別人的情感,放棄別人,卻不允許旁人辜負他們。

    自己不愿意交付真心,卻時刻妄圖得到別人的真心。這可還真不是一般人。

    而無花的提前離開,讓溫黛黛那份求而不得的心思更重了一分,短時間內(nèi)怕是不會將無花忘記了。更何況,無花那幅月夜輕舟圖還在溫黛黛的手里,睹物思人,見畫不正是提醒溫黛黛還有無花這個人嗎?

    溫黛黛從覺禪寺回去后不久,司徒笑就過來了,瞧著也是一副風(fēng)塵仆仆的樣子,當(dāng)是剛辦完事就來找她了。

    這叫溫黛黛瞧來,心內(nèi)不覺有些詫異,說實話,她即便自信自己的魅力,可她卻根本就不相信司徒笑會對她有什么真情,司徒笑也根本不必做出這副情深似海的樣子給她看。

    尋常時候,司徒笑只有心情不錯或者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來找溫黛黛,正所謂美人是朵解語花,溫黛黛正是盡心盡力的扮演著司徒笑的解語花的角色。

    司徒笑偶爾會來上幾趟,很多時候,他是不會出現(xiàn)的,因為司徒笑從來就不是一個看重美色的人,他更看重的是他的事業(yè),財富和地位。

    只是,近來司徒笑瞧著有些反常,他已經(jīng)連著幾次從外面辦完事便風(fēng)塵仆仆的趕到溫黛黛這里了。溫黛黛雖不曾問什么,可到底還是將這點不尋常放在心里的。

    “黛黛,你的病可好些了?”

    司徒笑一回來便看見溫黛黛嬌弱無力的靠在榻上,身上還蓋著件不是很厚的斗篷,看上去十分惹人憐愛。

    司徒笑順勢坐在榻上,對溫黛黛關(guān)懷備至。

    溫黛黛雖然有些不耐煩搭理他,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呢?

    溫黛黛將自己細膩軟綿的手塞進了司徒笑的手里,輕輕晃了晃,撒嬌道:“好多了,你能來看我,便更好了�!�

    美人的溫言軟語,再配上那雙含情似水的狐貍眼,當(dāng)真是讓司徒笑的心也跟著一蕩一蕩的。

    很顯然,溫黛黛的這番應(yīng)對讓司徒笑很是受用,他很滿意。

    司徒笑對于溫黛黛的行蹤是很了解的,畢竟溫黛黛身邊的人手包括她最得用的敏兒都是他的人。

    對于溫黛黛在覺禪寺拜佛回來之后受涼的事,司徒笑覺得并沒什么不對的地方,也沒有想著說是對溫黛黛多加管束。在很多時候,司徒笑對溫黛黛是很寬容,甚至是縱容的。

    只不過,司徒笑不知道,自打敏兒到了溫黛黛身邊不久,心便站在了溫黛黛的那邊。

    房內(nèi)的墻上多了一副畫,司徒笑的記性很好,這幅畫從前是沒有的。

    畫中明月夜,江上薄霧,兩岸青山,輕舟一葉,意境深遠。

    他再一細瞧這畫上的落款,無花?

    溫黛黛何時與無花大師有過這樣的交情?若非這兩人的身份懸殊,性格也是絕不相配的,司徒笑都要懷疑這兩人之間是不是有些什么了。

    “黛黛這畫竟是無花大師所做?”司徒笑回過神來,似是不經(jīng)意的看著溫黛黛。

    溫黛黛倒是一如既往的隨意慵懶,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前幾日我在覺禪寺遇到了無花大師,見他在作畫,一時心喜便要了來。說來若不是場主與大師有過交情,我哪里能有這般好的運氣呢!”

    溫黛黛與司徒笑相處日久,自然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她只要稍微露出些破綻,他定會懷疑的。因著之前那些小白臉的事,到現(xiàn)在司徒笑還沒有察覺,便能知曉溫黛黛忽悠人的手段了。

    所以,溫黛黛對此也算是駕輕就熟,三下五除二便打消了司徒笑的疑心。不過,這也還是無花的身份和他一貫對外示人的態(tài)度太好了,根本就不會有人懷疑他。

    這要是換個別人,溫黛黛即便說了兩人沒什么瓜葛,估計司徒笑那頭還是會暗里將人給做掉。畢竟司徒笑笑面虎的名號,也不是白來的。

    可無花不同,當(dāng)今少林的方丈可還是他的師弟呢!

    溫黛黛無意讓司徒笑在這幅畫和無花的身上多做糾纏,故而不動聲色的轉(zhuǎn)移話題。

    溫黛黛一手撐著頭,仔細打量了司徒笑兩眼,雖然她是沒瞧出什么來的,只是話該說還是要說的,“瞧你最近很忙,看著都輕減了不少,一會兒讓廚房給你燉些湯補補?”

    “不必了,你有這番心意便是好的。我在你這里也不多待了,過兩日再來看你�!�

    說話間,司徒笑還替溫黛黛掖了掖斗篷,只是轉(zhuǎn)身就準(zhǔn)備走了。

    司徒笑這番作態(tài),溫黛黛真不知說他是有心,還是無情了。只是,這與平時的司徒笑是不大一樣的。

    司徒笑走了,溫黛黛臉上的那點刻意的笑容便全都消失不見了,不過她沉著臉的時候是與往常不同的風(fēng)情。

    敏兒端來了一碗湯羹,瞧著溫黛黛的神情,她便將湯羹放在了一邊的小幾上。

    “姑娘。”敏兒覷著溫黛黛的臉色,輕喚了聲。

    “看看他留下的人,讓廚房準(zhǔn)備些酒菜賞了去�!�

    這話聽著倒是體貼下屬,只是溫黛黛怎么瞧都不像是那樣的人,敏兒倒是知曉她的用意,溫黛黛是想讓她接著送酒菜的名義,讓人去打探些關(guān)于司徒笑的消息,比如說他最近去了哪里,又做了些什么事。

    敏兒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對此她可是熟門熟路的。

    敏兒出去之后,溫黛黛便陷入了沉思,司徒笑的變化對她來說很重要,她需要第一時間掌握他的心思。

    雖說,溫黛黛是想踹開司徒笑的,但是若是她被別人踹開了,這就得另當(dāng)別論了。

    其實,按照道理來說,司徒笑自己走了,自然是不會將他的心腹下屬留在這里的。只是,比起溫黛黛這里,司徒笑更不愿意搭理家里的那位,溫黛黛在他眼中也算是安分守己,所以暫時將人放在她這里也是可行的。

    再加上,司徒笑之前也有安排人手留在此處,這一來一回便可將兩處人手對掉,既得了溫黛黛的消息,也可讓下屬稍作休整。是以,司徒笑時常帶著人過來溫黛黛這里。

    不過,司徒笑所謂的安分守己,與溫黛黛本人那可謂是差得有些遠了。

    這話暫且不提,只說是敏兒得了溫黛黛的命令,帶著廚下準(zhǔn)備的好酒好菜便給司徒笑的下屬們送過去了。

    因著敏兒本就是司徒笑派去的人,所以幾個人在敏兒面前并沒有太多的顧忌。

    “幾位大哥,這是姑娘命廚房特意給你們做的,說是你們陪著場主在外辦事奔波勞碌的,讓多給你們做些好酒好菜吃吃�!�

    敏兒原先不是個多話的人,甚至有些寡言少語,約莫是到了溫黛黛的身邊得了幾分真?zhèn)�,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可是不錯了。

    江湖中人,最是豪爽灑脫,尤其司徒笑此人最是擅長籠絡(luò)人心,他這落日牧場里頭可沒有幾個心機深沉的,倒是忠心的頗多。

    這飯菜吃上了,酒也過了兩三巡,飯桌上的氣氛也就熱絡(luò)開了。

    眾人提起司徒笑最近出門的事,也是滿肚子的牢騷,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司徒笑的正房夫人的娘家在外頭不僅沒有多給幫襯,反而添了不少亂子。

    這倒也解釋了,為什么司徒笑人前對夫人關(guān)愛有加,這抹了臉就到了溫黛黛這里,還留下這么多人,可不是狠狠的下了一回夫人和娘家的面子。依著司徒笑的手段,怕是要對夫人的娘家小懲大戒了。

    至于另一方面,司徒笑像是得了一筆大買賣。

    作者有話要說:

    茍點劇情調(diào)劑調(diào)劑。

    第2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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