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想把一個人從心里挖出來很容易，如果做不到不見，那就做到不賤。
羅佳暗戀顧伯寧十年，從沒想過近水樓臺先得月，是顧伯寧酒后拉著她的手，說他沒有女朋友，非要跟她走。
那一夜顧伯寧不是酒后亂性，畢竟兩人都是學醫(yī)的，一個燙知識——男人真正酩酊大醉是硬不起來的。
所以從顧伯寧的各種花活兒來看，酒不是亂性，只是助興。
果然第二天顧伯寧也沒有提上褲子不認賬，他說：“我們試試吧�！�
羅佳承認，她垂涎已久，這會兒也沒什么好端的，欣然點頭。
沒想到顧伯寧還有但是。
“我剛升副主任不久，你也在準備評護士長，最好別在這時候公開，我怕到時候有人質疑，你覺得呢？”
羅佳覺得也是，夜城最牛的私立醫(yī)院，定個職稱比三甲還卷，所有醫(yī)護都是985和211出來的。
高本碩博連讀，天才一般的存在，畢業(yè)后也是熬了六七年才剛剛評上副高。
羅佳同意，她不想讓顧伯寧被詬病，當然，她也不想耽誤自己。
兩人在同一家醫(yī)院工作，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但愣是沒人發(fā)現(xiàn)他們在談戀愛，因為他們都很會裝。
裝正經。
顧伯寧還不到三十就年薪七位數(shù)，前途無量就算了，長得還一表人才，醫(yī)院里多得是人追，從醫(yī)護到患者，從年輕漂亮到實力富婆。
可顧伯寧永遠冷淡著一張臉，公事公辦。
這樣的一個人，連私事都沒有，誰能想到他背地里有私情？
羅佳更是，她不想談戀愛，索性把家里條件攤牌，早死的爸，有病的媽，正在讀書的弟，以及沒有夜城戶口的她。
所以羅佳不是長得不夠漂亮才沒人追，而是擔子太重，一般人不敢背。
顧伯寧人前人后兩副面孔，穿著白大褂衣冠楚楚，脫了白大褂衣冠禽獸。
他是羅佳第一個男人，也滿足了她對男人的所有幻想。
羅佳知道，顧伯寧家里遠比他個人條件更優(yōu)秀，談戀愛不代表就要結婚。
可…也許呢？
顧伯寧跟蔣楨在一起那么多年都能分。
羅佳承認自己是個貪婪的人，光是得到還不夠，三個月也不夠，她想要一輩子。
兩人交往快一百天，羅佳想著慶祝，顧伯寧有事去了外地。
一連三四天，顧伯寧連羅佳的電話都不接，只回復微信：【剛在開會】
醫(yī)生忙起來連飯都顧不上吃，羅佳可以理解，只不過百天紀念日當天，羅佳還是鬼使神差來了顧伯寧家里。
沒按門鈴，羅佳直接輸密碼，門剛開一條縫，帶著哭腔的女聲傳出：“你把誰帶回家了？”
沒人應。
女人聲音更加崩潰：“顧伯寧，我問你把哪個女人帶回家了？”
羅佳看著玄關處的兩雙鞋，其中一雙是顧伯寧的，另一雙是十二公分的細高跟。
顧伯寧不回答，羅佳心中竟還有一絲僥幸。
說不定只是前女友來鬧。
可下一秒，顧伯寧聲音平地而起：“你干什么，把刀放下！”
女人哭喊：“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
顧伯寧：“你別發(fā)瘋…”
女人：“那你告訴我，她是誰？”
顧伯寧毫不猶豫：“炮友，炮友你滿意了吧！”
這句也只是讓羅佳面無血色，真正讓她萬箭穿心的，是女人以命相要，而顧伯寧，真的在乎。
女人：“顧伯寧，你怎么能這樣對我？”
顧伯寧：“是你跟我提的分手，說不后悔�！�
女人哭道：“我說氣話，我只想讓你來哄哄我�！�
顧伯寧：“你跟那個人到底是什么關系？”
女人：“我說了無數(shù)次，沒關系！沒關系！沒關系！是你一口咬定我對不起你……你非要我死才能證明我沒撒謊嗎？”
話落，屋內哐當聲響，像是什么東西從茶幾上被撞掉，緊接著是顧伯寧慌不擇路的阻止聲。
幾秒后，顧伯寧余驚未退又怒上心頭：“蔣楨！”
蔣楨顫抖又偏執(zhí)：“你告訴我，你把誰帶回來了？你跟她睡了幾次？你愛她嗎？她漂亮嗎？”
顧伯寧：“我從來沒喜歡過她，跟她在一起不過是為了跟你置氣，你滿意了嗎？”
蔣楨：“顧伯寧你混蛋！”
羅佳輕輕關上房門，情侶間的打情罵俏和舊情復燃，她就不一一旁聽了。
之所以沒有沖進去據理力爭，不是自卑，而是有自知之明。
這世上每天都會有人遇見完全沒道理的惡心事，攤上誰算誰倒霉。
千萬別問為什么，更別去爭論憑什么。
……
“嗯…”
羅佳出神，
男人聞聲停頓，“疼了？”
羅佳不想在這種時刻聊這種話題，最起碼不想跟一個剛認識四十分鐘的工具人聊。
她沒想用這種方式報復顧伯寧，但身后男人，確實是她找來忘記人渣的工具。
羅佳不出聲，男人沒再繼續(xù)，而是一動不動，問：“
這一秒羅佳的每根頭發(fā)絲都是敏感的，
趴在枕頭上，羅佳仗著等會兒一拍兩散再也不見的底氣，
男人句句有回應：“好�！�
羅佳就后悔了，抓著枕頭，她把臉埋進去。
羅佳還是聽見自己帶著哭腔的呻吟，這動靜陌生又羞恥，讓她不自覺忘了顧伯寧。
再后來，她滿腦子都是如何結束這場荒淫，明天是早班。
具體做了多久羅佳不知道，她只知道兩人連做兩次，除了沒有接吻，哪里都碰了。
事后男人也很溫柔：“要洗澡嗎？”
羅佳鮮少開口：“你先洗。”
男人起身摘套，跨下床去浴室，等到再出來，隱約覺著床上沒氣息，果然，燈一開，空空如也。
……
羅佳剛休完兩天假，早上七點五十到住院部，跟準備休息的同事做交接。
同事：“VIP1和VIP2前天晚上剛進來兩個新患者，車禍，在其他科把外傷處理好了，轉到我們這做骨科手術，一個脊椎一個頸椎，約的今天上午九點第一臺�！�
羅佳：“哪個醫(yī)生做？”
同事：“VIP2是頸椎手術，顧主任主刀，VIP1還沒說�！�
羅佳意外：“沒說是什么意思？”
同事壓低聲音：“你這兩天休息不知道，我也是聽人說的，VIP1的患者指名要外面的一個醫(yī)生做，在等醫(yī)生時間�！�
羅佳更好奇，雖然來長寧看病的非富即貴，但既然來這，就是看得上這的醫(yī)療水平，怎么會點名外面的醫(yī)生做？
同事猜到羅佳心中所想，小聲道：“患者好像跟喬家有關系�！�
羅佳恍然，這就說得通了，長寧本就是喬家私產，那喬家的朋友住進來，肯定是想點誰就點誰。
正想著，同事突然對羅佳身后打招呼：“顧主任。”
羅佳轉頭，看見邁步而來的顧伯寧。
顧伯寧請了一禮拜的假，這也是羅佳近六天來第一次見他。
顧伯寧還是一如既往，好看又疏離。
羅佳也始終如一，“顧主任�！�
“嗯�！鳖櫜畬帒艘宦暎瑑扇瞬良缍^。
年輕小護士望著顧伯寧的背影感慨：“顧主任條件這么好，為什么不交女朋友��？”
旁邊同事：“可能條件太好，身邊的都看不上。”
“唉…可惜了，一般電視里就得演我跟顧主任在一起�！�
“為什么？”
“因為我普通啊，但凡有錢有顏都編不出三十六集的偶像劇�！�
羅佳從旁聽著，勾起唇角。
下午兩點半，骨科大主任和科護士長召集大家開個小會，說是小會，所有正高、副高級的醫(yī)生都在，哪怕是今天休息的。
科主任笑得如獲至寶，“給大家正式介紹一下，程進程主任，跟在座的很多人都是校友，近六年一直在美國和德國進修�！�
“你們別看他年紀輕輕，但已經有十幾年的臨床經驗，算得上是很多人的大前輩，今天VIP1的椎弓釘手術就是程主任做的，五個小時，19顆釘子…”
有些人早知道程進，如雷貫耳，不知道的也聽出手術難度之大，難免一頓彩虹屁。
程進禮貌：“各位都太客氣了，我還有很多不足，以后在長寧的日子，還請大家多多幫助�！�
小護士們開心得眼都直了，本以為顧伯寧的人生履歷和外部條件，已經把神話拉滿，殊不知山外青山樓外樓，程進無論外形還是履歷，就連職稱，都壓過顧伯寧一頭。
整個辦公室里，無論真心還是假意，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歡迎的笑容。
唯獨某處的羅佳笑不出來。
她一眼就認出程進，不是從前認識，而是昨晚剛認識。
羅佳昨晚化了很濃的妝，此刻只盼望程進認不…
“欸？是你�！�
眾星捧月的程進突然看向某處。
羅佳不敢抬頭，直覺很多視線朝她射來，她緊張?zhí)а�，果然對上程進的目光。
第2章
不是炮友，是朋友
除程進之外，還有會議室里上百只眼睛。
剎那間，羅佳腦中出現(xiàn)一個天平，天平左邊放著死不承認，右邊放著辭職信。
如果程進說出昨晚她在夜店主動約他……
“前天下午地安路車禍，我看到你在現(xiàn)場救人�！�
程進話落，羅佳的心卻還懸著，一聲未吭。
科主任附和：“是嗎，120都是幾家公立醫(yī)院，長寧不出這類急救。”
程進：“她就是路過，當時有人腿受傷，家屬想挪動，她上去幫忙，我一看她就很專業(yè)，肯定是骨科工作的，沒想到這么巧，就是我們醫(yī)院的�！�
科主任笑道：“那真是太巧了�！�
科護士長：“羅佳專業(yè)能力很強，人也熱心腸�！�
科主任：“這種好人好事，應該嘉獎�！�
長寧骨科，醫(yī)護人員眾多，科主任不可能每個都認識，像是這種集體會議上的露臉機會，更不是每個人都有。
尤其正值評選護士長期間，跟羅佳有競爭關系的人，表面上風輕云淡，內心已經媽蛋。
羅佳也終于回神：“路過而已�！�
程進微笑：“路過的人多了，做好人好事就該被大家知道�！�
羅佳不知回些什么，她甚至不敢直視程進的臉，誰能想到炮友轉頭成同事了。
本想再也不見，現(xiàn)在倒好，周一不見周二見。
羅佳臉紅，沒人能猜到她內心真實想法，只當她當眾被程進夸，不好意思。
顧伯寧也是這么想的。
他跟羅佳一起工作六七年，羅佳不是個喜形于色的人，也只有私下跟他在一起時，偶爾才會紅臉。
科主任倒是樂呵：“長寧不光有優(yōu)秀的醫(yī)生，還有優(yōu)秀的護士團隊，能跟大家一起共事是我的榮幸。”
“今天叫大家過來，主要就是歡迎程主任的加入，那我不耽誤大家時間了，大家有空多休息�！�
羅佳想趕緊閃，科主任對科護士長小聲說了句什么。
科護士長：“羅佳�！�
羅佳站定。
科護士長：“你帶程主任熟悉一下咱們骨科大樓�！�
羅佳余光瞥見無數(shù)道視線，心里雖有一萬個不愿，但也架不住程進公開的笑臉：“麻煩了�！�
羅佳擠出笑容，“程主任客氣了�！�
大家都往外走，顧伯寧突然朝羅佳走來。
羅佳心中詫異，顧伯寧從不在公開場合跟她走近，正狐疑，顧伯寧開口：“好久不見�！�
對羅佳身旁的程進。
程進淡笑：“是啊，剛在手術室都沒來得及打招呼�！�
顧伯寧：“怎么突然想要回來了？”
程進：“宋喜師姐喊我回來，我哪敢不給她面子�！�
夜醫(yī)大畢業(yè)的人，沒人不知道宋喜，就算不是夜醫(yī)大的，宋喜的名字在夜城也無人不知，她是市長千金，也是長寧老板娘。
但羅佳更在意的是，顧伯寧跟程進竟然認識，而且聽對話，似乎認識很多年。
夾在兩人中間，羅佳抽空道：“程主任，您跟顧主任先聊，我…”
程進打斷：“我們不聊了�！�
說著，他看了眼顧伯寧：“我先走了�！�
程進跟羅佳并肩離開。
程進溫聲：“不好意思，耽誤你時間了。”
羅佳：“沒有…”
程進：“我在骨科沒朋友，也只好麻煩你帶我熟悉一下環(huán)境�！�
兩人才走出三步，羅佳確定顧伯寧能聽見。
羅佳陪笑：“應該的�！�
程進：“你是我在這的第一個朋友�！�
“……”
羅佳不僅強顏歡笑，還如芒刺背。
顧伯寧盯著她的后背。
第3章
三人行，必有奸情
羅佳奉旨陪逛，兩人雖然并排，但中間還能塞進一個半人。
她做賊心虛，總怕沒人的時候，程進會突然提到昨晚的事。
可四十分鐘下來，程進只字未提，像是跟羅佳只有過一面之緣。
那次她穿著衣服。
結束時程進禮貌又客氣：“謝謝你帶我轉了這么久，快去忙吧，希望沒有耽誤你太多工作�！�
羅佳：“歡迎您程主任，以后工作上的問題，您多提點�！�
程進勾唇：“在這兒你是前輩，以后還要你多多關照。”
羅佳不確定程進這句算不算調侃，畢竟從來沒有主任讓護士關照的。
更何況他長著一張不太讓患者放心的臉，都不是帥氣，而是痞氣。
正因為這樣，羅佳昨晚才一眼認定他是玩咖，誰能想到他是醫(yī)生，還是骨科大神。
心里想一套，羅佳臉上演一套，微笑，點頭，目送。
看著程進離開的背影，羅佳心緒不寧。
她完全看不出程進的真實想法，是沒認出她？還是跟她想的一樣，炮友變同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要是后者，他為什么還要多此一舉，提地安路車禍的事？
羅佳站在原地，有人從她身后走過，沒停留。
是顧伯寧。
羅佳下意識眉頭一蹙，如果在醫(yī)院看見程進是報應，那看見顧伯寧，就是晦氣。
她真是上輩子造了什么孽，倆炮友都是同事。
回到護士站，羅佳立馬被一群護士圍住，意料之中，都是問程進的。
“程主任有女朋友嗎？”
羅佳：“你覺得就么會兒功夫，我倆已經熟到可以細數(shù)家常了？”
“程主任來咱們醫(yī)院任職，是一直還是暫時？”
羅佳：“我建議你上樓問主任。”
“我看到顧主任和程主任打招呼，他們是朋友嗎？”
這個問題，羅佳還真知道答案。
但她說：“我不知道�！�
“那你跟程主任一起這么久，都聊什么了？”
羅佳：“跟他說科里都有哪個女生單身。”
“真的假的？”
羅佳提了口氣，轉身離開。
長寧是三班倒，護士上三個白班，一個晚班一個夜班，休息兩天。
跟公立醫(yī)院的硬性規(guī)定，每個護士都得這么輪班不同，長寧可以自主選擇上哪個時段。
因為錢都一樣，沒人喜歡晚24點到早8點的大夜班，羅佳上了一天白班后，主動申請上夜班，理由只有一個。
顧伯寧升了副主任，每個月只有一天值夜班。
既然做不到不見，那就爭取少見。
可羅佳的行為無意間刺激到跟她一起競爭護士長的其他同事，另幾人私下快把她諷上天。
“跟這兒卷誰呢？除了耗子我還沒見過誰這么愛上夜班的�！�
“她這點心眼兒都在臉上寫著了，擺明了做給主任看的嘛�！�
“太惡心了，明知我懷著孕不能熬夜�！�
“我兒子也才一歲，故意擠兌咱倆呢。”
“怪不得二十八九不找男朋友也不結婚，就是讓她當上護士長又能怎么樣？”
沒有不透風的墻，這些話八九不離十，都能傳到羅佳耳朵里。
羅佳不在乎，結婚又能怎么樣，她親眼見到懷孕同事的老公跟個其他女人從快捷酒店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