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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凡是沾染個人審美的東西都講求共鳴,伯牙遇子期是音樂上的,美術(shù),設(shè)計也是一樣,碰上喜歡的,就會關(guān)注、欣賞甚至是努力靠攏。

    閑聊幾句到了索菲酒店,莊凡心說:“不用開進去了,靠邊停車就行�!�

    溫麟照辦,停下后乖巧地笑:“總監(jiān),明天見。”

    莊凡心解開安全帶,一路猛躥搞得他有點暈車想吐,開門時含著惡心丟了一句,拜拜,路上慢點。

    車門剛關(guān)上,溫麟的手機響起鈴聲,陌生的本地號碼,他一邊接聽一邊隔著擋風玻璃向莊凡心揮了揮手。

    “你好,哪位?”

    “你好,我是顧拙言。”

    溫麟被那把略沉的嗓子喚回神,從上一種緊張投入新的緊張,自我介紹時顯得嘴笨:“啊,言、言哥,我是溫麟�!�

    兩人寒暄了幾句,尷尬漸濃時,手機中飄出一聲低笑,淡淡的,大概是覺得無奈和荒唐。溫麟握著方向盤:“言哥,你沒時間的話就算了……”

    顧拙言問:“這幾天晚上,你哪天有空?”

    “我都有�!睖伧胝f。他也覺得父母的安排太扯淡,伸頭縮頭都是一刀,不妨痛快些,“明天晚上可以嗎?”

    “好�!鳖欁狙源饝岸ê玫胤酵ㄖ��!�

    講好私人的約,顧拙言拿上外套赴公家的約,GSG做地產(chǎn)生意起家,而后做多方投資,買賣大,生意伙伴和白道盟友也多,總有談不完的事情。

    這兩年,顧拙言明白了顧士伯和薛曼姿從前的不易,許多場合的確脫不開身,許多工作無法耽擱分秒。就說喝酒吧,他也沒那么愛喝,架不住應酬起來講究個把酒言歡。

    散場已近凌晨,顧拙言沒再通知溫麟,太晚了。

    莊凡心卻還沒睡,終于抱著電腦看完資料,腦中各色信息雜糅相融,黏成了一鍋粥。他躺倒,隨意點開一個房源網(wǎng)站,不能總住酒店,得盡快租一套房子。

    人困馬乏手抽筋,手機砸臉上,砸中他身體的按鈕似的,眼一閉自動關(guān)機,還不忘伸手撈一把蒙奇奇。

    莊凡心訂了一周的接送服務,清晨利落地通勤,看陽光不錯便壯著膽子穿了條薄牛仔,腳踝也若隱若現(xiàn),結(jié)果坐車搓了一路的大腿。真他媽冷。

    一回生二回熟,他第二天露面就比昨日熟稔,設(shè)計部的大伙兒也熱情許多,望見個空位置,他那助理還沒到。

    莊凡心交接來裴知手頭的項目,正梳理著,溫麟遲到十分鐘姍姍來遲,敲開門主動領(lǐng)活兒:“總監(jiān),有吩咐嗎?”

    莊凡心說:“把我的入職材料送人事部�!�

    溫麟取上材料離開,去人事部辦完,一出電梯接到顧拙言的電話。他沒什么小職員的意識,接聽走進設(shè)計部,講著私人電話就回到了位子上,完全沒發(fā)現(xiàn)主管白了他一眼。

    “言哥?”他道,“我剛上班。”

    顧拙言說:“找到工作了?”

    “嗯,實習�!睖伧牒鰜砼d致,想告訴顧拙言他在silhouette上班,還想和人家聊聊這個喜歡的牌子。

    然而顧拙言沒那份領(lǐng)悟,下一句就說:“晚上七點半,維晶餐廳6037。”

    溫麟撕一張便利貼記下,肩膀被人一拍,扭臉看是莊凡心,這時顧拙言已經(jīng)在手機里說了“再見”。

    “拜拜�!彼Y(jié)束通話,“總監(jiān),你叫我?”

    莊凡心發(fā)現(xiàn)少一份成衣的輔料測試報告,樣衣師曹組長負責,出差去下面跑廠子了,他聯(lián)系過,傍晚的飛機回本市。他打算直接和對方吃頓飯,除卻報告,還有其他問題想聊聊。

    但四下皆不熟,莊凡心問:“有沒有不錯的餐廳?”

    溫麟一時腦空,順嘴答:“維晶餐廳。”

    莊凡心說:“訂個位子,晚上七點半�!�

    溫麟只好應承下來,打電話訂位子,又撕一張便利貼記下,6073。

    還沒來及給莊凡心送,另一位徐設(shè)計師叫他,分派給他一丁點設(shè)計的活兒,說是莊總監(jiān)的意思。他大喜過望,沒想到這么快就能著手做設(shè)計,已經(jīng)忍不住幻想他設(shè)計的衣服貼上他喜歡的品牌。

    激動好半天,十分鐘后溫麟推開門:“總監(jiān),我給你泡了咖啡�!倍诉M來,特別感恩地說,“謝謝總監(jiān)賞識我,給我這個機會�!�

    莊凡心自始至終沒吭聲,他并無賞識,只是謝謝昨晚送他一程罷了。熱咖啡冒著氣,他撕下杯子上貼的紙條,上面寫著,維晶餐廳6037。

    這一整天都沒喘口長氣兒,午休時間莊凡心和裴知視頻,就手頭的設(shè)計聊了許久。一下午也沒動彈,臨下班的時候程嘉瑪來了一趟,想為他接風洗塵。

    莊凡心自然是拒絕,六點半下班離開,去餐廳的路上很堵,幸好那位曹組長的飛機要晚點才到。

    顧拙言已經(jīng)停好車,餐廳是秘書訂的,他沒試過,上去后才發(fā)現(xiàn)是新中式裝潢。房間內(nèi)青瓷白梅,紗燈團枕,一扇蝶戀花的小折屏風,一桌一椅都拿捏著雅致。

    剛落座,溫麟打來,被設(shè)計師留下加班,暫時走不了。設(shè)計行業(yè)加班是常事,顧拙言沒說什么,心底隱隱地還松了松。

    他先叫一壺茶喝,燙,移到沙發(fā)看茶幾上的棋局,棋盤旁邊還放著本解悶兒的《浮生六記》。他在房內(nèi)自得其樂地轉(zhuǎn)悠一遭,希望溫麟再晚點來。

    門開,服務生端來兩盤茶點,擱下后退出去。

    門剛關(guān)上,貌似又開了。

    顧拙言望向門口,看不分明,依稀識別出身型清瘦。

    莊凡心攜著冷風過來,被引領(lǐng)到6037,一進門入眼乳白紗、雙面繡的雕花屏風。他本以為同事沒到,伴著綽綽燈影,卻望見房內(nèi)有一人輪廓。

    莊凡心朝內(nèi)走,繞過屏風,看清桌后的面孔。

    顧拙言也已抬眸,正對來人眼睛。

    時空萬物猶如剎那止息。

    他們一同怔住,清淡的茶香里,十年孤鴻斷雁,三千多個日夜的寂寞凌遲,封存蠟注于心底的過往愛恨……在四目相望中全部被喚醒。

    第60章

    好久不見了。

    莊凡心踩住釘子似的,

    動彈不得,

    一股細密的疼從腳掌攀到天靈蓋,

    掐斷他的經(jīng)脈,搗碎他的肺腑。燈火螢黃,一切都無所遁形,

    驚詫,慌張,抑或寸寸蒼白下去的臉色,

    全部暴露在外。

    沒有絲毫的預料和準備,

    他遇見了顧拙言。

    莊凡心杵在屏風旁,眼神幾乎要將顧拙言洞穿,

    什么同事,什么曹組長,

    要談什么事情,他一概不知,

    只站在那兒死死地盯著顧拙言看。

    而顧拙言何嘗不是。

    他從未想過會和莊凡心重逢。不,他想過,走在街頭幻想莊凡心忽然出現(xiàn),

    上課時幻想莊凡心破門而入,

    坐飛機幻想莊凡心在身旁降臨……他著魔一樣地,沒日沒夜地想,如此度過半年,一年,或者更久。

    漸漸的,

    隨著時間的洗刷,他認清現(xiàn)實,再也不抱一絲幻想了�?墒谴藭r此刻,在國內(nèi),在他生活的城市,在這個尋常的晚上,莊凡心闖入他的視線里,猝不及防。

    兩個人如此僵持,太難回神,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不是方桌圈椅,是十年的空白。

    就這么相對良久,待情緒一點點回落,顧拙言在桌下攥緊的拳頭松開了,眸光也由濃轉(zhuǎn)淡。

    他終于打破沉默:“挺意外的,好久不見了�!�

    莊凡心尚未回答,服務生敲門進來,詢問道:“打擾一下,兩位已到齊,現(xiàn)在可以點單嗎?”

    顧拙言說:“這位先生走錯房間了。”

    那語氣平靜無波,仿佛走錯的人是張三李四。莊凡心沒禁住晃了晃,怪不得,原來是他走錯了,他仍注視著顧拙言,對方垂眸品茶,已不屑再瞧他。

    “……不好意思�!彼狼福D(zhuǎn)身往外走。

    莊凡心繞回屏風后,停住,抓著雕花框穩(wěn)了穩(wěn),隔著白紗看顧拙言朦朧的影子。服務生叫他,問他該去幾號間,他目不轉(zhuǎn)睛,有點癡地說:“6037,我就是訂的6037。”

    服務生為難道:“這一間確實是顧先生訂的,您是否記錯了?”

    莊凡心仍不走:“沒記錯,反正就是6037�!�

    顧拙言強迫自己不去聽屏風后的聲響,偏偏房內(nèi)安靜,只余莊凡心和服務生掰扯的對話。那邊還在糾纏,手機突然振動,他接聽:“喂?溫麟?”

    “言哥,抱歉啊。”溫麟說,“我白天的活兒沒干完,不知道幾點才能走。”

    顧拙言道:“沒事兒,工作要緊。”

    屏風后頭,莊凡心聽得清楚,溫麟?那個助理溫麟?顧拙言和溫麟認識?他不確定,松開手,在服務生委婉的催促下離開房間。

    顧拙言被關(guān)門聲一震,扭臉盯著屏風,只想起一句“人走茶涼”。

    其實人還沒走,莊凡心貼墻立在走廊里,腦子亂糟糟的,分不清利弊輕重,想怎樣做完全出于一種洶涌的本能。

    他摸出手機點了點,然后撥出去:“曹組長么?我是莊凡心。剛下飛機……正好,我?guī)湍憬辛塑�,回家好好休息,今晚的見面改天再約吧。”

    這通打完,莊凡心靠著墻深呼吸,恰逢服務生拿著賬單走來。他一把攔�。骸案墒裁�?”

    服務生答:“里面的客人要買單�!�

    “飯還沒吃,買什么單?”莊凡心將人攆走。

    他正一正衣襟,理一理頭發(fā),推開門,鼓起全部勇氣走了進去。怨懟或惱恨,他只為認錯謝罪,迎來什么難堪的局面都好。他就想進去,再看看。

    這次繞過屏風未停,莊凡心一直走到桌前,拉開圈椅坐下,顧拙言再次抬眸,隔著一張桌燈下互看,微怔。

    莊凡心擠出句開場白:“剛才你給我打招呼,我還沒來及回話呢�!彼麑ι项欁狙缘碾p眼,似墨藏星,漆黑且明亮,“一晃這么多年了,別來無恙�!�

    說完,顧拙言沖他笑了。

    那笑意不深,但顧拙言笑了十數(shù)秒之久,好像聽到什么給勁兒的笑話。兩廂又對峙片刻,他問:“應該約了人吧,不怕耽擱么?”

    “和你一樣,取消了�!鼻f凡心迅速調(diào)整好神情,融入這份和諧的局面,“難得碰見,那我們一起搭個伙,愿意賞臉么?”

    顧拙言說:“都行,無所謂�!�

    這才正式點單,幾道菜端上來,裊裊熱氣一熏拂,莊凡心蒼白的臉面恢復些血色。他無意藏掖,率先挑明道:“我真沒走錯,助理告訴我的就是這一間,哦對,他叫溫麟�!�

    顧拙言略顯驚訝,有那么巧么,溫麟恰好是莊凡心的助理,他不太相信,不知是不相信會這么巧,還是不相信莊凡心這個人。

    “什么時候回國的?”

    “才兩天�!鼻f凡心伸左手舀一勺豆腐,“今天遞了入職材料,暫時就在這座城市工作了。”

    顧拙言瞥見莊凡心戴的手表,寬表帶纏著細手腕,不太相宜,而且皮革褪色,表盤里壓根兒沒走著字。莊凡心察覺他的目光,縮回手,說是長輩留下的東西,好壞便一直戴著。

    長輩留下的,顧拙言思及莊凡心的爺爺,經(jīng)年飛逝后,想必老爺子已經(jīng)故去。他沒應這茬兒,聊之前的話題:“既然移民,怎么回來發(fā)展了?”

    莊凡心說:“裴知的公司,需要人手就回來了。”

    移民,回國,他們漫不經(jīng)心地聊,實則是踩在陳年舊疤的邊緣試探,一字一句皆是曾經(jīng)的痛點。但誰也沒失控,舒展著眉毛,你笑,我也笑,甚至以茶代酒碰一碰杯。

    偶有冷場,莊凡心隨口說:“你和溫麟認識?”

    他猜測,年紀不相符,做不成同學,也許是親戚或二代中的朋友?顧拙言看他,笑得清淡卻迷人:“我和他是來相親的。”

    莊凡心險些掉了筷子,他微張著嘴,被“相親”二字一拳打蒙,半晌,低頭看碗中湯水:“男人和男人相親,挺新鮮的。”

    “我媽搞的幺蛾子�!鳖欁狙哉f,“不過你們公司業(yè)務很忙么,他剛實習幾天,就開始加班了?”

    這話聽來頗為護短,好似心疼,莊凡心抬頭一笑:“你既然開口了,以后哪怕我?guī)退觯膊蛔屗影唷!?br />
    顧拙言笑道:“我沒那個意思,他還年輕,多歷練歷練更好�!�

    莊凡心點點頭,溫麟的確年輕,他們已經(jīng)奔三了。那這些年……他怕真的掉了筷子,先擱下再問:“以你的條件何至于相親,沒自己談過么?”

    顧拙言回答:“談過啊,總不能一朝被踹,光棍兒一生是不是?”

    莊凡心立刻說:“沒錯沒錯,你本來就值得更好的人,當初遇見我倒霉了�!彼麏A一塊鮮嫩的蝦仁給顧拙言,開玩笑般掩蓋箸尖兒的顫抖,“恨我么?”

    “幾歲了,幼不幼稚�!鳖欁狙猿韵�,“不過剛被甩的時候,特想抽你一巴掌�!�

    莊凡心傾身抵住桌沿兒,側(cè)著臉:“今天打罵隨你。”

    顧拙言揚起手,巴掌將落時伸出手指頭,在莊凡心的腦門兒上一推:“吃你的吧�!甭舆^這幾句,無比自然道,“別管我這些了,你回國工作,那對象怎么辦?”

    莊凡心凝著笑容看顧拙言。

    “怎么?”顧拙言饒有興致地猜,“難道已經(jīng)在國外領(lǐng)證了?”

    沉默了幾秒,莊凡心擺擺手:“分了�!�

    顧拙言紳士地說:“我問錯話了,別介意�!�

    “這有什么……聊天嘛�!鼻f凡心毫不揶揄,還挺認真地八卦,“你和之前談的對象為什么也分手了?”

    顧拙言回答精妙:“那爭取這次好好的�!�

    “這次”指的是和溫麟。莊凡心聽懂了,他為彼此斟一杯茶,端起茶杯說:“我也沒什么能幫忙的,這樣吧,加班肯定不會了�!�

    服務生進來幾次,見的場景是一室生春,相談甚歡,買單時還互相爭競了一會兒。

    踩過長長的走廊,顧拙言和莊凡心一前一后,進電梯,電梯門锃明,閉合后連頭發(fā)絲都能瞧個清楚。

    顧拙言揣兜靠著墻,門中鏡像清晰,他忽然道:“你是不是長高了?”

    莊凡心也盯著門:“177,這次可沒虛報。”可他和顧拙言的距離并未縮短,可見對方也長高了一點,“我還胖了�!�

    “胖了嗎?”顧拙言微微瞇起眼睛,“還是挺瘦的�!�

    莊凡心胖了十斤,從肋骨分明、摸著硌手的過分瘦子,變成身形單薄的普通瘦子。降至一樓,他裹緊外套走出去,顧拙言落在后面,和他始終保持一米遠的距離。

    門口,負責泊車的服務生已經(jīng)把車停好,看他們是兩個人,還幫忙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顧拙言停在車前,看見莊凡心被迅速凍紅的鼻尖兒,說:“北方夠冷吧,怎么來的?”

    莊凡心說:“打車。”

    顧拙言利索道:“捎你一程?”

    “那謝謝了�!鼻f凡心坐入副駕。門一關(guān),他和顧拙言的距離頓時縮短,他有些迷茫地、機械地偏過頭,不知是因為暖風襲人,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四肢百骸升騰起一股麻痹的恍然。

    “你住哪兒?”顧拙言問。

    莊凡心答:“索菲酒店�!�

    顧拙言沒說什么,只手指敲了敲方向盤,途中靜得尷尬,不說笑也不熱聊,點開電臺來點動靜,直接流瀉出一首張學友的老歌。

    心慢慢疼,慢慢冷,慢慢等不到愛人……

    誰專門為他點的似的。

    顧拙言關(guān)掉,一路無言地馳騁到目的地,剎車熄火,啪嗒按開副駕駛的安全帶。人家都做到這份上了,不趕緊下車都像是耍無賴,莊凡心推開車門:“那——”

    中控臺上的手機一亮,溫麟剛下班,又給顧拙言發(fā)來一條道歉短信。莊凡心瞥見那屏幕,背景是一棵茂盛的榕樹,邦德在樹下立著。

    那張照片是他拍的,沒想到顧拙言仍然在用。他問:“邦德現(xiàn)在……”

    顧拙言答:“已經(jīng)十一歲了�!�

    莊凡心說:“寶言也長大了吧。”

    顧拙言道:“在念大學�!�

    “薛爺爺怎么樣?”莊凡心問,“還住在榕城嗎?”

    顧拙言說:“搬來和我爺爺一起住,年紀大了互相照應。”他嚴絲合縫地貼著椅背,“姥爺跟我說了,分手之前他勸過你,那時候壓力挺大的吧�!�

    莊凡心笑笑:“我那時候本來就沒什么主見。其實跟誰都沒關(guān)系,再粉飾也沒用,事實就是我選擇了家庭和夢想,放棄了感情�!�

    顧拙言舔舔嘴唇:“不早了。”

    “那,拜拜,開車小心�!鼻f凡心下了車,踩上堅實的地面一步步走,繞過車頭時不敢看一眼擋風玻璃,咬著牙朝前,身后引擎未響,越安靜越叫他緊張。

    他有些失神,老人離世,邦德變成一條老狗,顧寶言成為大姑娘,他們從少年長大成男人,這就是此間錯過的光陰。

    顧拙言望著酒店大門,人來人往的,莊凡心已經(jīng)進去了。

    他窩在駕駛位上沒動,從煙盒里掏出一支煙,點燃,用力地吸食了一大口。他情不自禁地笑了,嗆得直咳嗽,但沒有緩沖地一口接一口往嘴里吸,一邊咳,一邊吞吐,一邊笑。

    不好笑嗎?

    莊凡心拋一句“別來無恙”給他,實在是太好笑了。

    心窩子被一刀扎透,豁著洞流著血,疼了記不清多久才凝結(jié)成疤,如今莊凡心這個劊子手卻對他說,無恙。

    這一整晚,淡然的,平和的,顧拙言和莊凡心談笑風生,眉頭都不皺地敘舊,他們像老同學聚會,像同事應酬,大方得體得沒有半分瑕疵,誰也沒暴露丁點馬腳。

    他們佯裝風平浪靜,問彼此的前任,問今后的打算,然而有些問題他們連碰都不敢碰。

    莊凡心為什么移情?

    顧拙言后來去了哪里念書?

    珠寶公司那么重要,為什么又拋下回國?

    真的會和溫麟好嗎?

    回來多久,一年,三五年?

    是否真如表現(xiàn)的這般,早已毫無芥蒂,早已忘卻愛恨,你我相見落座推杯換盞,一切翻了篇兒,合上了彼此這本書?!

    顧拙言和莊凡心都不敢問,眼波相交融,各自溫柔禮貌,不經(jīng)意間將舊事拔起卻精確地掌握著分寸。多一絲一毫,恐怕疤瘌崩裂,露出捂了十年的淋漓血肉。

    顧拙言捻滅煙蒂,點燃第二支,他渾身的肌肉這才松緩下來。車廂內(nèi)已經(jīng)烏煙瘴氣,打開車門,對著冷風呼一口白煙,第三支,第四支,沒完沒了地抽。

    套房的門外,莊凡心低頭在提包里翻找房卡,手機,文件,隨身攜帶的口香糖眼藥水,纏成團的耳機線,唯獨摸不到房卡。

    他越翻越急,臉都憋紅了,將所有東西傾倒在地上,跪在門外兩手不停地翻找。去哪兒了,明明塞在里面,為什么找不到,他絮絮叨叨地說著,像個歇斯底里的即將發(fā)病的瘋子。

    啪嗒,眼淚滴落在手背。

    莊凡心垂著頭,揚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第61章

    覺得對不起我?

    天公仿佛知人意,

    下雨了。

    剛四點半,

    莊凡心被雨聲吵醒,

    臉頰紅腫發(fā)燙,沒敢照鏡子,泡杯咖啡直接坐在了茶幾前。

    昨晚的計劃是下班約見曹組長,

    見完回來,將幾份設(shè)計資料看完。實際是他和顧拙言重逢,推掉原本的約,

    腆著臉湊上去敘舊。

    人永遠無法確認將來發(fā)生的事,

    果然真理。

    茶幾上擱著一塊蛋糕,酒店免費贈送的。莊凡心當時跪在門外瀕臨崩潰,

    后來服務生幫他開門,給他這些作為安撫,

    一晚上還問候好幾次是否需要幫助。

    喝光一杯咖啡,莊凡心打開資料開始看,

    放過自己,也不隔空糟蹋別人,天亮之前先專心工作吧。

    房內(nèi)只剩翻頁和敲鍵盤的動靜,

    陰雨天沒太陽,

    直到八點鐘仍烏蒙蒙的,敲下最后一枚句號,莊凡心捂嘴打了個哈欠。

    “嘶……”嘴不能張,牽動得臉蛋兒生疼。他昨天使全力打的,當時就腫起來,

    白皙的皮膚上滲著青紅的小血絲,還挺嚇人。

    莊凡心幽怨地望一眼窗外,晴天的話可以戴墨鏡遮一遮,偏偏要下雨。爬起來,他洗個澡換好衣服,未免同事瞧見,提前一個鐘頭就出了門。

    半路上,廣告部的王總監(jiān)打來,他接通:“喂?”

    “莊總監(jiān),早,昨晚睡得好嗎?”

    莊凡心連對方長什么樣都不知道,應承說:“挺好的,這么早找我有事兒嗎?”

    “是這樣的,廣告部今天上午有個會�!睂Ψ降�,“涉及到新宣傳的內(nèi)容,請您務必參加,幫我們給點意見�!�

    莊凡心腫著半張臉,哪也不想去,況且設(shè)計師摻和廣告部的決策做什么?他說:“我就是個畫圖的,能給什么意見,班門弄斧要鬧笑話的�!�

    奈何對方一再懇請,姿態(tài)擺得極底,仿佛莊凡心不露面便難以進行。無法,莊凡心只好答應,掛了,后半程厭煩地盯著窗外。

    這座干燥的城已被浸濕,沒了灰塵,只有如刀的北風愈發(fā)凜冽。

    一不講話,二沒事做,莊凡心望著掠過的枯樹,想顧拙言,經(jīng)過尚未營業(yè)的商場,想顧拙言。紅燈變綠燈,麻雀飛過,一個小孩兒穿著明黃色的雨衣,想顧拙言,想顧拙言,想顧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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