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盜匪,貪官,強紳,還有江湖上的恩怨情仇,我也是都經(jīng)歷過的�!�
潘筠眼睛大亮,就湊上去問,“那你在江湖上有名號嗎?”
王璁掃了一眼她的肩膀,見真的不再滲血,這才放松,一邊往竹林外走,一邊道:“沒有,三清山王璁,一個名字就夠用了,還需要什么名號?”
潘筠道:“我還想給自己多取幾個名號呢,到時候分開用。”
王璁:“那一定是小師叔你想干壞事,不然為何要改名換姓?”
理直氣壯的人都會拍著胸脯說,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潘筠想了一下,發(fā)覺自己還真是奔著干壞事去的,因此摸了摸鼻子沒吭聲。
妙和還在外面吃雞蛋呢。
她又從袖子里摸出一個熱滾滾的雞蛋來,正低著頭剝殼。
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看了一眼后問道:“小師叔,你打大師兄還要那么久?”
潘筠道:“可別冤枉我,我們是在切磋劍術(shù),而且大師侄贏了�!�
妙和一呆,“大師兄這么厲害?”
王璁給了她腦袋一下,“我有那么弱嗎?別剝了,回去再吃。”
妙和手指靈活的扯開一片蛋殼,然后刷的一下就剝出來,她正要塞嘴里,突然鼻子嗅了嗅,“我好像聞到了血腥味�!�
潘筠扯著她快步走,“你聞對了,我手劃了一下,我一會兒回去換個衣服,你幫我盛粥晾一晾,我也要吃兩個雞蛋……”
妙和就把雞蛋放嘴里,含糊的問道:“是被竹葉劃的嗎?”
潘筠應(yīng)了一聲。
妙和道:“就不應(yīng)該進竹林里打架,去年我和妙真在竹林里練武,那竹葉被氣勁一掃,就跟刀片一樣,割在人身上好疼……”
妙和沒將潘筠的傷放在心上,被竹葉劃傷而已,他們經(jīng)常被傷,所以她蹦蹦跳跳的回去給她盛粥剝雞蛋去了。
王璁松了口氣,沖潘筠一抱拳頭便也回屋換衣服。
雪落在身上已經(jīng)化水,此時衣服鞋襪都濕了。
潘筠回屋看了一眼肩膀上的傷,問題不大,直接上藥后一纏就換上新衣裳。
潘小黑不知何時回到了自己的窩里,正在嘲笑她,“連一個王璁都打不過,就你這樣還去闖蕩江湖呢�!�
潘筠若有所思的點頭,“你說的不錯,如果有一天我丹田受傷,或是元力和內(nèi)力用不上來,只剩下招式和身體的本能,豈不是被人欺負死?所以還是得練�!�
“上午學(xué)完煉丹,下午就去找四師姐練劍去,她那里一定有很多劍法,我掌握的劍法招式還是太少了。”
潘筠看向潘小黑,臉色一沉道:“你也是,作為一只貓,還是已經(jīng)踏入修道行列的貓,你也得學(xué)攻擊手段,將來我要是落難,你要趁機跟上�!�
潘小黑:……
第360章
打不過
潘小黑沒想到自己還要當(dāng)保鏢,一時驚訝。
潘筠拎上它的脖子就往外走,“有什么驚訝的,你我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一直在保護你,我遇到危險了,你不得保護我嗎?”
潘小黑:“我只是個靈境,靈境是輔助法器。”
潘筠:“我不信,一定是你被封印了,所以記憶缺失�!�
潘小黑不愿意吭聲了。
廚房里,王費隱他們已經(jīng)放下碗筷,正坐在桌邊看他們幾個小的吃粥和雞蛋。
王費隱目光在幾個人身上來回滑動,問道:“你們在涵星池那里做的啥洗衣桶和分離機,研究得怎么樣了?”
潘筠就舉手,“動力系統(tǒng)已經(jīng)研究得差不多了,只等找到可以做出來的工匠按照圖紙把它打造出來了�!�
王費隱就扭頭問王璁,“你要做這門生意?”
王璁點頭,“只是玉山縣沒有合適的工匠,得出去外面找,到時候再辦作坊,爹,在沒找到工匠之前,我們先用符箓作為動力研究,爭取找到最合適的陣法點�!�
王費隱就點點頭。
王璁小心看著王費隱的臉色,“爹,要是我武功總是沒有長進,但我又要下山找工匠怎么辦?”
王費隱瞥了他一眼后問,“我不許你下山,你就能老實在山上待著嗎?”
王璁:“那必定是不能的�!�
“那不就結(jié)了嗎?”王費隱道:“這座山,這座道觀,是你們的家,但也只是你們漫長人生中停留的一個點而已�!�
“三清山留不住你們,三清觀也留不住你們,我更留不住�!�
眾人沉默。
所以從此刻開始,王費隱就把各種知識往他們腦子里塞。
早上起床先做早課,練劍,然后去煉丹房學(xué)醫(yī)術(shù)和煉丹;下午他則和玄妙一起一一指點他們的武功和修為。
就連陶季也被丟到潘筠和王璁中間,跟著一起練。
三人一會兒被玄妙的劍毒打,一會兒又被王費隱的掌狠拍。
對上王費隱就不說了,潘筠根本不用壓著修為,打不過,根本打不過。
讓她沒想到的是,面對玄妙,她將修為壓到第五時時打不過,她解開穴道,用第一侯的修為還是打不過。
除非,她愿意拿出兩敗俱傷的架勢,可……
潘筠拿不出來啊。
這讓玄妙的眉頭一直緊皺,直到除夕那天都沒解開。
堅持了半天,潘筠又被玄妙逼得連連后退,最后被玄妙從竹頂一腳踹下。
潘筠即將砸到地上時踹了一腳旁邊的竹子,身體倒飛出去,落地后蹬蹬后退幾步,勉強穩(wěn)住身體。
她忍不住咳嗽起來,覺得喉嚨有點腥甜,她捂著被踹的胸口大叫道:“我,我受內(nèi)傷了�!�
玄妙從竹頂輕輕飛下,面無表情的看她,“當(dāng)年你的狠勁去哪兒了?七天了,你沒有一次拼盡全力。”
潘筠揉著胸口道:“我已經(jīng)用盡所有手段了,四師姐,這是切磋,總不能真的跟你拼命吧?”
玄妙刷刷兩聲將劍回鞘,冷冷地道:“我每一次都在跟你拼命�!�
潘筠:“……可我拼命的話,我自己都害怕,我收不住,你會死的�!�
玄妙眸光微冷,定定地看著她,“不試一試,你怎么知道是你死,還是我死?”
潘筠:“雖然我劍法和經(jīng)驗都比不上師姐你,但我可是第一侯,我真的拼起命來,我自己都害怕。”
玄妙:“你的幻想而已�!�
眼見著倆人要吵起來,已經(jīng)癱軟在一旁的陶季和王璁立刻上來攔住。
陶季去攔玄妙,“師妹,小師妹年紀(jì)還小,她這是不忍傷你。”
玄妙:“我用得著她讓我嗎?”
“且她讓我不是在幫我,而是在害我,還害了她自己,第一侯而已,我又不是沒打過�!�
王璁則是去攔潘筠,“小師叔,四師叔話雖說的不好聽,卻是為你好,你不能在最后一刻停住,說明你對自己的控制還是不夠�!�
潘筠:“我當(dāng)然知道了,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我才不敢拼命的,我明知道自己控制不住招式,我還拿命去拼,這不是對四師姐生命的不負責(zé)任嗎?”
王璁停頓了一下,竟然覺得小師叔說的很有道理,問題是,“小師叔,你……你何時這么有道德感了?”
潘筠不客氣的翻了一個白眼道:“我沒有道德感,那是對敵人,對自己人,我是個好人好不好,你怎么能把我想得這么壞?”
潘筠覺得胸口更疼了,從靈境空間里掏出一個藥瓶,倒出一顆藥吃下,同時用元力將藥力化開,惱惱的道:“對敵人,當(dāng)然要像秋風(fēng)掃落葉般狠辣;那對四師姐,我能這樣嗎?”
王璁覺得她說的更有道理了,回頭道:“四師叔,我覺得小師叔說得對,要不你再等等吧,等小師叔能控制住自己了,你們再狠狠地打……哦,不,是切磋一場�!�
陶季也覺得潘筠說的道理,連連點頭,“是啊師妹,小師妹她的招式雖然一般,會的少,也不精,但她元力深厚,她要是真像一開始見面那樣不要命的打法,你說不定真的會重傷,只為切磋不值得,不如等她再練練,控制好自己再拼一把?”
玄妙冷冷地看著潘筠,片刻后道:“我來教你,從今天晚上開始,你抽出一個時辰來跟我練劍�!�
潘筠瞪大雙眼:“晚上?”
玄妙冷淡的問道:“白天你還有空余時間嗎?”
潘筠想了一下,發(fā)現(xiàn)自己時間被安排得滿滿的,還真沒有了。
玄妙轉(zhuǎn)身離開,“用你的話說,菜就多練,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潘筠反應(yīng)過來,沖著她的背影大叫,“可今晚是除夕啊啊啊……”
玄妙才不管呢。
于是,吃過除夕團圓飯,陶巖柏幾個正在不斷的往外掏零食,準(zhǔn)備今晚守夜時,玄妙對潘筠道:“兩刻鐘后到前面等我�!�
潘筠看向王費隱,雖然她內(nèi)心很想努力,還想一夜便可成為一個用劍高手,但她也想除夕的時候好好休息一晚。
一年就只有一個除夕,她這一生,百歲也只有一百個除夕。
王費隱避開她的目光,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道:“正好,趁著大家伙現(xiàn)在有空,我們看看老二寄回來的信�!�
妙真嘆氣,“師父又沒回來過年�!�
王費隱笑瞇瞇的道:“他信上說,他升官了,所以今年上官安排他值守皇宮,就不回來了,你要實在想他,等過完年就去京城看看他。”
潘筠眼睛一亮,心動起來,就悄悄戳了戳妙真。
才要失望出聲的妙真立即改口,“好!”
王費隱已經(jīng)看過信,此時拿出來不過是給大家通個口信,順便給自己解個圍,
唉,夾在兩個師妹之間也好為難啊。
要是兩個師弟還能上手揍,師妹……就只能自己受著了。
王費隱把信遞給王璁,讓他念一念。
尹松在信中說,他在麓川之戰(zhàn)中立功了,所以一回到京城就被升了官,現(xiàn)在是正六品夏官正,就連二徒弟尹清俊也得了官職,正九品五官司歷。
別看正九品這個官職很小,卻可以自由出入皇宮。
五官官正包括春夏中秋冬五官,職責(zé)是推算歷法,確定四季更替,是直接與民生掛鉤的差事。
而司歷是官正的助手之一,尹清俊還是跟在尹松身邊。
尹松在信中問,“璁兒既已拿到度牒,可有出仕的打算?若有,趁我圣眷在身,趕緊來京,我還能為他求得一官半職�!�
王璁讀到這里直接搖頭,“我聽二師弟說,進宮以后,一個月里有半個月的時間在皇城里面,一旦落鎖之后沒出宮,就只能留在宮里。”
“而師父沉迷觀星占卜,只要有機會留在皇城的觀星臺,他就能不出宮,想想就可怕�!�
王費隱點頭,“那么大的三清山都留不住你自由不羈的靈魂,區(qū)區(qū)皇城又怎么留得��?回頭我寫信拒絕他�!�
潘筠就滑到王費隱身邊,“大師兄,你幫我問問二師兄,欽天監(jiān)當(dāng)官限定性別嗎?坤道可不可以?”
王費隱表情一滯,扭頭去看她,“你要去?”
潘筠點頭:“我覺得我很適合當(dāng)官,真的,我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不當(dāng)官可惜了�!�
王費隱一言難盡的看著她:“小師妹,你這話是譏諷你二師兄呢,還是認真的?”
“認真的呀,二師兄又沒得罪過我,我作甚譏諷他?”
潘筠看著他的臉色,恍然大悟,“大師兄,我只是說了實話而已,你應(yīng)該夸我誠實,對自我認識清晰……”
“滾滾滾,你連度牒都沒有,談什么當(dāng)官?”王費隱道:“等你拿到度牒再說吧。”
潘筠想到自己還沒度牒,只能“哦”了一聲,回位置上坐好。
王璁繼續(xù)往下念,接下來就日常多了,尹松問候了山上每一個人,還給妙真布置了新的一年要看的書,然后告訴眾人,他的錢花光了。
雖然升官了,還得了賞賜,但朝廷給的賞賜……害,不說了,那賞賜只能看著,供著,一點用處也沒有,偷偷地換錢也換不來幾個錢。
他之前出差都是自己墊錢,從麓川回來他就一窮二白了。
第361章
過年
剛升官,俸祿還沒下來,所以尹松表示,他今年過年寄不回家用了,等他過年的時候出去擺攤,開張后有錢了再給家里寄錢。
沒錯,尹松的錢大多數(shù)是在外面擺攤給人算命掙的,光靠俸祿,也就能勉強養(yǎng)得起自己和徒弟,以及一個書童而已。
根本就不夠花,早兩年還需要大徒弟王璁的支援呢。
王璁把信折起來道:“爹,再告訴師父一聲,就說觀里的錢足夠家用了,不用他掙�!�
想了想,王璁怕尹松不信,道:“要不給師父寄幾百兩過去吧。”
王費隱掀起眼皮看他,“對老二,你倒是孝順�!�
王璁:“……爹,我也想孝順您,但您不是不能拿錢嗎?”
說真的,王璁雖然叫尹松師父,但還真沒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那種感覺。
因為尹松就擔(dān)了一個師父的名字,他一直是王費隱親自教導(dǎo)的。
倆人就相差幾歲,從小尹松和陶季都是把王璁當(dāng)?shù)艿軒еL。
王璁也一直叫倆人哥哥、師兄,是后來王費隱越來越倒霉,連帶著他們?nèi)齻都平地摔跤,洗衣落水,一病就去半條命,這才不得不做割舍。
從此徒弟變師弟。
而王璁受影響最大,差點一場病沒了,所以王費隱讓他拜運氣更好一點的尹松為師,又三年不見他,這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提起傷心事,王費隱直接揮手:“去去去,該干嘛干嘛去�!�
玄妙扯住潘筠的后衣領(lǐng)就走,“去練劍!”
妙真妙和速度極快的抬上桌子就跟上,桌子上全是糕點,糖果等零食。
陶巖柏就摞上椅子凳子跟在倆人身后。
他們把桌子放在大殿前面,擺上凳子椅子,火盆,再把毯子抱來一披,仰頭可看天上的星星,正面可以看四師叔教小師叔練劍,兩人兩劍在星光下交疊,寒光清冷,煞是好看。
不多會兒,王費隱也來了。
他抓了一把瓜子,一邊磕,一邊看玄妙演練劍法,看著,看著,他漸漸坐直,把王璁也叫過來,“趕緊看,趕緊學(xué),這是你四師叔的成名劍,追星逐月劍,她當(dāng)年就是一手追星逐月劍殺上龍虎山……”
少年少女們“哇”的一聲,睜大眼睛去看,但玄妙的劍招極快,暗淡的星光下,寒劍動如流星,他們只看得見寒光,連她的身形都捕捉不住。
潘筠站在場上,感受著從四面八方涌來的劍勢,她能看清玄妙的劍招,但等她練完,她竟然只記下一半。
一直覺得自己過目不忘,第一侯后,在記憶和復(fù)刻這方面更強的潘筠沉默了一下。
玄妙緩緩從空中落下,將劍收在身后,問道:“你剛才看清了幾招?”
潘筠羞愧道:“全看清了,但只記住了一半�!�
玄妙沉默了一下后道:“將你記住的一半演練一下。”
潘筠將劍一抬,手指輕輕劃過劍面,一抬眼便身如清風(fēng),只看得見劍光冷冽,一道道影子在空中閃現(xiàn),因為太快,她已經(jīng)做了下一個動作,但王璁等人的目光還在上方,在他們眼中,就是有無數(shù)個潘筠在月光下舞劍。
玄妙微微挑眉,嘴角輕翹,挽了一個劍花道:“隨我來�!�
說罷,她率先做示范,“這套劍法取自一首詩,飆輪擁騎駕炎精,飛繞人間不夜城�!�
玄妙的身形閃動,潘筠停下劍來看,緊隨其后,倆人猶如一條彩帶一般,同時出劍,又同時收劍。
玄妙停頓了一下,見她可以跟上,便進行下一招,“風(fēng)鬣追星低弄影,霜蹄逐電去無聲�!�
劍光寒冽,潘筠目光炯炯的注視著,緊隨其后。
玄妙:“秦軍夜?jié)⑾剃柣�,吳炬宵馳赤壁兵。”
倆人身形閃動,地上只余殘影點點。
玄妙:“更憶彫鞍年少夢,章臺踏碎月華明�!�
倆人身影在空中交疊,圍觀的人覺得眼睛看不過來,只看到影子在月光下碎成煙霧,倆人先后穿透月光落地,空中的影子才消去。
妙真緊張的瞪大雙眼,雙手交疊在一起,待看到她們二人落地,這才喃喃道:“我也要學(xué)!”
王費隱合上自己的嘴巴,順便抬了一下王璁的下巴,將他的嘴巴也合起來,給自己灌了一口水后道:“那你們還有的練呢�!�
潘筠用一晚上學(xué)會了一套劍法。
玄妙看著她的目光都不由帶著欣賞,她對陶季道:“我將來不會收徒了�!�
陶季嘀咕,“當(dāng)初說了讓你收了她……”
玄妙并不惋惜,“我做不了她師父,山神就很合適。”
潘筠也越練,勁越上來,就著星光練到子時。
等她又一次從空中落下,王費隱就叫住她,“別練了,子時已到,再有半個時辰就迎新了,快過來吃些東西�!�
潘筠連著練了三個多小時還真餓了,收劍后就上前。
妙和立刻給她拖過來一張椅子,王璁則是掀開一旁的鍋蓋,從里面拿出一盤餃子。
潘筠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把爐子和鍋都端過來了,坐的地方圍了兩個火盆,兩個爐子,一個爐子上是鍋,一個爐子上是水壺。
潘筠一邊接過筷子一邊道:“你們太會享受了。”
王費隱:“一年就熬一次夜,當(dāng)然要享受點,咱道觀又不是沒有這些東西,不必沒苦硬吃。”
潘筠:“大師兄說的都有理。”
潘筠一邊吃一邊問坐在一旁的玄妙,“四師姐,我剛才練得怎么樣?”
“很好,只是有些力還用得不對,你可以更快,劍招也可以更凌厲,你多練吧,等你悟透了,以你第一侯的修為,只要不下山,可以在學(xué)宮里橫著走了�!�
潘筠立即問,“那要是下山呢?”
玄妙:“龍虎山?jīng)]你想的那么弱,天師府里也多的是高人�!�
潘筠一直以玄妙為基準(zhǔn),“當(dāng)年四師姐一人一劍殺穿龍虎山……”
“那是因為天師府里有我爹娘,還有真人,”玄妙頓了頓后道:“我姓張,我出手,是家族內(nèi)斗,隱世的長輩不會插手我們之間的紛爭,我要打的修為最高的人,也不過堪堪第一侯而已�!�
“但你……”玄妙瞥了她一眼后道:“別說你了,就是我現(xiàn)在再來一次,也殺不穿龍虎山�!�
因為她離開龍虎山的時間太長了,已經(jīng)正式拜入三清山,只能算是半個龍虎山的人了。
再來一次,那些隱世的長老未必還會袖手旁觀。
潘筠就扭頭看向王費隱。
嗑著瓜子的王費隱手一頓,被她看得不自在,“你看我做什么?”
“大師兄,你得努力啊,至少要比得上龍虎山的隱世高人,這樣,在別人搬出靠山時,我也有靠山可倚仗。”
王費隱覺得手中的瓜子都不香了,“你就不能悠著點得罪人嗎?我告訴你,你只要不是把龍虎山的龍脈給撅了,或是殺下一代天師,他們都懶得搭理你�!�
他頓了頓,生怕潘筠真的去干這樣的事,連忙道:“當(dāng)然,你要是真干這樣的事了,我也不會救你的,你就此安息吧,來年我多給你燒些紙錢。”
潘筠立即道:“我是那等無禮之人嗎?”
她道:“我必定是不會去做這樣的事的。”
王費隱哼了一聲。
等潘筠把餃子吃完,又吃了一點零食,王費隱就掐指算了算,還抬頭看了一下天上的星星,拍拍屁股起身,“我去凈手,你們把香燭拿來�!�
王費隱洗完手擦干出來,走到大鐘前,聽到不遠處漏刻發(fā)出的輕微聲音,他便雙手拉開鐘杵,猛的撞擊在銅鐘上。
鐘聲渾厚,慢慢蕩開,在山間不斷回蕩后加強朝遠方飄去……
三清山附近的村鎮(zhèn)都聽到了鐘聲,與此同時,玉山縣城里也有人敲響了鐘聲。
村民和百姓們聽到鐘聲,紛紛拿著炮竹走出家門,在院子或者路邊點燃了炮竹。
炮竹聲炸裂,瞬間響徹山間和整個縣城。
在縣城,還有大戶人家點燃煙花辭舊迎新,好多昏昏欲睡的小孩被炮竹聲和煙花聲炸醒,紛紛跟在大人屁股后面跑出來,捂著耳朵看父兄們燒炮竹,然后仰頭看煙花,歡呼聲不斷,“好漂亮啊,好漂亮啊……”
明縣令站在樓上背著手看煙花,不由露出笑容,“今年燒煙花的人家增多了,足有八戶呢,聽聲音,放炮竹的人家也比去年多。”
明夫人笑道:“可以安心了吧?百姓們的日子越過越好了,這煙花炮竹才會多。”
明縣令將披風(fēng)解下給她披上,頷首道:“只希望明年也能如此,一年更比一年多,一年更比一年好才好�!�
明夫人:“會的�!�
夫妻兩個依偎在一起看煙花。
而三清山只聞炮竹聲。
三清觀沒燒炮竹,只是給諸位神仙上香燒蠟燭,還燒了不少金元寶。
潘筠畢恭畢敬的去給師父山神拜年,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后插上香,開始念念有詞,“師父,愿你法力無邊無際,功德無量,您也保佑我法力無邊無際,功德無量吧�!�
潘公:……
王費隱都聽不下去了,插上香后回頭道:“璁兒,帶著你師弟師妹們上香�!�
潘筠連忙讓到一邊。
第362章
下山去吧
接下來的七天時間里,潘筠他們只在初一時端了一大盆點心下山分給諸位小伙伴,然后就回山上過上了頭懸梁,錐刺股的學(xué)生生涯。
玄妙把追星逐月劍法教給潘筠后,卻并不滿意,開始每晚一套功法教習(xí)。
劍法、刀法、拳法和掌法,還有法術(shù),妙真妙和他們修為不夠?qū)W不來的,玄妙全都一個勁兒的往潘筠身上灌。
自認活過一世,所知法術(shù)并不少的潘筠在玄妙面前,發(fā)現(xiàn)自己懂得好少啊。
光是請神法術(shù),她就一口氣學(xué)了十二個,然后轉(zhuǎn)頭就搞混了。
請不同的神,有不同的咒語和手訣。
偏偏這些咒語和手訣還都很相似,尤其是手訣。
即便是過目不忘的潘筠,一口氣學(xué)十二個,也搞混了好幾個。
但玄妙并沒有慢下速度,還罵她,“記混了就是記不住,記不住就往死里記!”
潘筠每天都被她、王費隱和陶季輪番抓著灌輸知識,腦袋都是暈乎的,她呆滯的道:“我沒有時間了……”
“時間都是擠出來的,”玄妙道:“你都第一侯了,你要是都擠不出時間來,王璁他們更擠不出來,但你聽見他們抱怨了嗎?”
潘筠扭頭去看。
他們晚上沒課,但這會兒,四人正拿著劍在廣場上兩兩喂招,顯然,他們也沒偷懶。
潘筠精神一振,晃了晃腦袋,一臉嚴(yán)肅道:“是,師姐,我晚上會再晚睡半個時辰,明日一定把所有請神術(shù)都學(xué)會!”
玄妙這才滿意。
只要卷不死,那就往死里卷。
一直卷到初七。
一直往他們腦袋里塞東西的王費隱突然道:“初七一過,這年就算過完了�!�
王璁:“爹,不是過了元宵才算是過完年嗎?”
潘筠:“我以為是過完正月才算。”
王費隱:“你們倒是一個比一個會偷懶�!�
潘筠:“……大師兄,說心里話,我前世今生過了這么多次年,這是第一個我過得最不像過年的年,真的�!�
誰家好年從天沒亮開始做早課,到半夜三更還在學(xué)法術(shù)��?
她前世考國校都沒這么努力過啊。
王費隱輕咳一聲道:“這都是為了你們好,要不是怕你們下山歷練本事不夠,我和四師妹會愿意大過年的加班嗎?”
“誰不想休息?”王費隱道:“你們不能因為我們是大人,就覺得我們喜歡給你們上課,我們比你們還想過年躺著不動,或是下山去玩呢。”
王費隱越說越理直氣壯,“一切都是為了你們!”
潘筠等人無話可說,默默低頭。
王費隱這才繼續(xù)道:“明日初八,你們就下山去吧�!�
潘筠一呆,道:“離學(xué)宮開學(xué)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呢�!�
王費隱瞥了她一眼道:“你們的游學(xué)任務(wù)都完成了?妙真,你不是想去京城看你師父嗎?妙和,巖柏,你們兩個可以開方了,總跟在老三身邊,誰會愿意吃你們的單子?至于你……”
王費隱看向王璁,嘆息一聲道:“我知道你坐不住,這次下山不要懈怠修煉,你帶你小師叔走一程,也讓你小師叔帶你走一程,往后如何,就要靠你自己了�!�
王璁聽明白了。
他有闖蕩江湖的經(jīng)驗,而潘筠有闖蕩江湖的本事,他們可以互相成就彼此。
王璁立即應(yīng)下。
王費隱揮手道:“去收拾吧,明日就下山�!�
潘筠:“是不是太快了,我們不得準(zhǔn)備一點丹藥什么的……”
王璁拉著她就走,“誰還不會煉丹啊,小師叔放心,我一會兒就去煉丹房找兩個藥爐帶上,我們趕緊去收拾衣裳�!�
見他一刻也待不住的模樣,潘筠不由感嘆,“難怪你爹這么早放你下山,原來知道你坐不住啊�!�
第二天一早,潘筠和師兄妹四個就被趕下山。
五人連個包袱都沒帶,所有的東西都塞空間里了。
有一個算一個,都嫌棄包袱太丑了。
潘筠和王璁身后都背著自己的劍,妙真妙和還沒打造武器,但身上有橫刀。
倆人還特別大方的分了陶巖柏一把。
只是他們都丟空間里,并不想背著。
五人站在王家茶寮前看正低頭吃草的馬。
“就一匹馬�!�
王璁:“要不我們買輛車吧?”
潘筠:“我其實很想騎馬�!�
妙和:“我也想。”
妙真:“我也。”
陶巖柏直接扭頭去看大師兄。
王璁:“……一匹馬最少二十兩�!�
潘筠開始摸袖子,“我是缺二十兩的人嗎?”
妙和:“我也不缺�!�
妙真:“不缺。”
陶巖柏:“我缺�!�
四人一起扭頭看向陶巖柏,同情的拍了拍他肩膀,最后,陶巖柏負債二十兩,跟著他們一起去縣城選馬。
潘筠順道去看了一下小七他們,給了他們一點錢,“我已經(jīng)和汾水村的村長說好了,每個月十五,他都會叫人給你們送一袋糧食的�!�
小七就跪下要磕頭,被潘筠扶住,她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不要急,等你長大了,有能力之后,看見可憐之人,也順手幫一幫,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了�!�
小七一臉鄭重道:“姐姐,我以后一定會做一個好人的,像你一樣的好人�!�
潘筠道:“也不是非要做好人,不做壞人就可以了。”
王璁等他們告別完,叫了一聲,“小師叔,走了�!�
小七連忙問道:“姐姐,你何時再回來?”
潘筠:“那可不一定,但過年的時候應(yīng)該會回來吧�!�
五人騎上馬就離開。
說是騎馬,其實只是坐在馬上而已。
因為他們年紀(jì)小,所以王璁給他們選的都是年齡偏大又溫和的老馬,除了高點,年紀(jì)大點,跑得慢點沒別的毛病。
不過,他們現(xiàn)在也跑不快就是了。
五人一邊學(xué),一邊往前騎。
王璁騎馬跟在他們左右,一會兒叮囑這個一定要踩緊馬鐙,一會兒叮囑這個身體要往前一點,一會兒又要他們跑起來時要雙腿蹬起,屁股微微離鞍,要順著馬背起伏跟著上下……
他覺得比他在三清山上加強版學(xué)習(xí)還要累。
潘筠四人也覺得累,屁股還顛,大腿根處還疼,等到下一個驛站時,四人都生無可戀的從馬上滑下來,腿都站不穩(wěn)了。
王璁見他們雙腿打抖,就跳下馬問,“還騎馬嗎?”
一天四個時辰在馬上,他們不用活了。
潘筠認慫,直接揮手:“把馬賣了,我們買車吧�!�
王璁道:“那也得去廣信府后再賣�!�
廣信府的馬價比玉山縣的還要高一點,也不多,一匹馬大概貴了半兩到二兩銀子不等。
王璁跟人殺了半天價,成功出手四匹馬,最后賺了五兩八錢銀子。
王璁拋著錢和四人道:“買車的錢有了,今晚住店吃飯的錢也有了。”
潘筠:“這就是你不攔著我們買馬的原因?”
王璁:“我爹說的,有些道理教了記不牢,但做一次,吃虧之后就記牢了�!�
妙真:“難道我們要一輩子乘車,不騎馬嗎?”
“當(dāng)然不是,”王璁道:“等我們找到地方落腳,有空了我就教你們�!�
陶巖柏:“我現(xiàn)在更想騎驢�!�
妙和:“騎牛也不錯,我就經(jīng)常騎我們觀里的大牛�!�
潘筠:“我不一樣,我更想念我的飛行法器,唉,不知道啥時候能打好�!�
王璁:“出門前爹把單子給我了,還讓我去準(zhǔn)備黃金,到時候路過時去問問�!�
“走吧,我請你們吃一頓大肉,然后泡個熱水澡休息一晚,明天再走�!�
四人耷拉著腦袋跟在他身后,“下一站我們?nèi)ツ膬貉�?�?br />
王璁:“先去開封看小師叔的法器?”
潘筠直接搖頭拒絕了,“他打兵器呢,保守估計,三月能打出來就算不錯了,我們走去南直隸,從南直隸入京。”
王璁:“小師叔是想去常州府吧?”
潘筠:“路過,路過�!�
王璁:“明白,出門前三師叔說過了,也讓我?guī)銖某V莞撸給了我一個地址�!�
他從懷里把紙條拿出來,直接遞給潘筠,上面是一個書院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