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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住進二十二層第一天,她還擔(dān)心師祖發(fā)怒,把自己貼在墻上當(dāng)壁畫,結(jié)果對方壓根就沒管她。

    這天晚上是新月,廖停雁躺在床榻上看外面一輪細細的月亮,幾乎完全隱沒的月亮在云層里顯得朦朧曖昧。

    她在這一層的一片角落給自己布置了個住的地方,采光通風(fēng)都很棒,風(fēng)景也好。從最開始的緊張,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這樣放松地癱著,她對外面的巨型鎖鏈無動于衷,還能在睡前賞月。可見人類的潛力是無限的,適應(yīng)能力也是一流的。

    這個晚上沒有風(fēng),哪怕開著窗子,也能感覺到窗外撲進來的熱氣,廖停雁莫名有些心緒不寧,所以過了往日入睡的時間,她還癱在那發(fā)呆。

    “今天是新月�!辈贿h處那朵火焰突然開口說話,孩童的嗓音里帶著一股興奮,“五百年來,三圣山見到的第一個新月�!�

    從今天早上開始,火焰就一改往日滿口臟話威脅,變得沉默下來,廖停雁給它澆水,發(fā)現(xiàn)火苗比平日要小�,F(xiàn)在,她被吸引了目光,發(fā)現(xiàn)火焰的火苗更加小了,如果用火焰大小來對比它的狀態(tài),那它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肯定是很差的,可它不僅沒害怕,反而聽著聲音很是期待。

    它期待什么?

    廖停雁忽然感覺到一陣涼意,有寒冷的氣息從門外涌進來,隨即一個漆黑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隨著他的走動,剛才還讓廖停雁覺得燥熱的空氣頓時涼了下去。

    師祖這個時候怎么會來這里?

    廖停雁從放松的癱著變成了緊張地癱著,甚至不自覺屏息起來。走進來的司馬焦表情陰郁而森然,鮮紅的嘴唇卻是往上勾著的。

    廖停雁其實之前看到過這祖宗在大半夜出現(xiàn),就是從前大黑蛇去喝竹液把她吵醒的時候,她無意間往窗外看,看見過兩次司馬焦。那時他也是這樣一身漆黑,游魂一樣獨自一人走在那片潔白的玉石之原上。他往三圣山下走,到了一定距離就停下腳步,望著遠方,禁錮中心塔的鎖鏈在他往山下走的時候會嘩嘩作響,然后過上片刻,他就會轉(zhuǎn)身走回來,隨著他走動而卷起的衣袍像是一片黑云。

    此時的司馬焦,也有那種壓抑感。他直接走到了火焰之前,伸出手,摘取了那朵火焰。

    赤紅的火焰無聲無息,蔓延了他的全身,接著迅速融合進他的身體里。

    廖停雁瞧著這個不同尋常的場面,慢慢撈起之前踢在一邊的毯子,把自己蓋好。冷氣太充足了,現(xiàn)在還怪冷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動作,司馬焦猛地看向她。

    廖停雁:“……”看我裝死大法。

    司馬焦額上出現(xiàn)了一團紅色的火焰印記,融合了一團火焰,還是個氣質(zhì)陰沉,仿佛抬手就要殺人的魔頭樣。廖停雁露出一雙眼睛看著他,不敢動。

    司馬焦抬起手。

    摘了孤零零還在水池里的那朵花。

    廖停雁:“……”那朵暴躁火花一定會哭的,等等,那一潭碧水不會就是火花兄哭出來的眼淚吧。

    司馬焦拿著那朵紅蓮,走近了廖停雁,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榻上。

    廖停雁只感覺那朵紅蓮在她臉上一拂,一股幽幽的清香鉆入鼻尖,令她瞬間神清氣爽精神百倍,仿佛喝了三箱紅牛。

    “知道這是什么嗎?”

    坐在她榻上的司馬焦搖晃著那朵漂亮的紅蓮。

    廖停雁發(fā)現(xiàn)自己又中了這廝的真言BUFF,身不由己地老實回答:“紅色的蓮花�!�

    司馬焦:“不對,這是奉山血凝花�!�

    他又問:“你知道這東西有什么用嗎?”

    廖停雁繼續(xù)有問必答:“知道,一片花瓣千年修為�!�

    司馬焦隨意玩著手上的花,“對,一片花瓣千年修為。不過,如果沒有我的血一起服用,哪怕只吃了一點點,都會炸成一片血花�!�

    廖停雁冷汗下來了,感謝咸魚的本性,這東西她放在那都沒敢用,要是用了,早就變成血花滿天飛了。

    司馬焦看著她,眼中有奇異的迷惑,他又問:“你想殺我嗎?”

    這個問題你好像以前問過的。難道我看起來那么像殺人狂嗎?廖停雁癱在那發(fā)出咸魚的聲音:“不想�!�

    司馬焦忽然笑了出來,將手里那一大朵紅蓮丟給了她:“給你了。”

    雖然是寶貝,但我他媽又不能用!廖停雁抓著那花,心中扼腕。這傻逼老板,給她一個箱子,又不給鑰匙,這不是逗她玩呢嗎。

    司馬焦一手托著下巴,忽然問她:“你是不是在心里罵我?”

    廖停雁:“是啊�!�

    啊啊啊啊真話BUFF殺我!

    司馬焦沒有抬手給她一掌,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坐在她旁邊就哈哈笑起來。

    今晚的老板好說話過頭了,廖停雁怕了,縮在毯子里暗中觀察,戰(zhàn)戰(zhàn)兢兢問了句:“您……這是怎么了?”

    司馬焦:“是不是覺得我今天很好說話?你猜我為什么這么好說話?”

    廖停雁發(fā)現(xiàn)真話BUFF沒了,她謹(jǐn)慎地思考片刻,試探著問:“因為我快死了?”除此之外,她不做他想。

    司馬焦詭異的一笑:“你猜對了,真是聰明。”

    廖停雁:“……”哦呼。

    司馬焦忽然抬起一只手,向空中一揮。呼呼風(fēng)聲里,虛空中有人悶哼一聲,不只是一個人,聽聲音仿佛有好幾個。

    廖停雁見到幾個婀娜的身影憑空出現(xiàn),落在殿中另一側(cè)。她們的面容廖停雁都有一點印象,好像是百人女團里的。這幾位姐妹這么彪的嗎,她還在祖宗的陰影下瑟瑟發(fā)抖的時候,她們已經(jīng)不服就干了。

    雖然現(xiàn)在好像是□□了。司馬焦都坐在廖停雁鋪了軟墊的榻上沒動彈,只揮了揮手而已,那幾人就狼狽退后,目中閃爍著驚愕畏懼的神色。

    “怎么會,不是說他這個時候是最虛弱的嗎!”一個年輕的姑娘忍不住說。

    “不要后退,上!”領(lǐng)頭的妹子帶著視死如歸的氣勢沖上來。跟在她身后的三人對視一眼,也堅定了眼神,拔出靈劍。

    在廖停雁看來,這場面并不緊張,因為旁邊坐著的這祖宗甚至還有些神游天外,頗無聊的拈著她的毯子搓手指。廖停雁只眨了下眼,那些氣勢凌厲的妹子們就全部撞在了一側(cè)堅硬的柱子上,吐了好幾灘血。

    廖停雁用手里的紅蓮花默默蓋住了眼睛。

    她聽到司馬焦說:“我在這里被困五百年,修為被壓制,日日遭受折磨,如今這第一個新月夜,就是我最虛弱的時候,再不出來動手,過了今夜,就沒有機會了�!�

    第一次看到人自動爆出弱點要人來殺的,廖停雁覺得這祖宗要么真的腦子有問題,要么就是這么囂張欠殺。就在她暗自嘀咕的時候,猛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殺氣,憑空逼來,壓得人喘不過氣。

    “師叔,得罪了�!碧摽罩鞋F(xiàn)出一個白衣女子,她狀似恭敬地對司馬焦一禮。

    廖停雁見過這女子,好像也是百人女團其中一個,她記得這女子也是不怎么起眼,進來的時候輩分不高�?伤F(xiàn)在聽著人家喊師祖叫師叔,就明白這位白衣姐姐輩分真的很高,竟然是和掌門一輩。與掌門同輩的角色,修為怎么也該到合體以上,這樣的超級能人竟然隱藏身份扮成一個小弟子混進來?

    好像還是為了殺師祖司馬焦的,這集團情況真的復(fù)雜。

    “雖然師叔是庚辰仙府命脈,但師叔殺我?guī)煾福顺鹞也荒懿粓�,待殺了師叔,我再去與掌門請罪�!边@位大佬說著,同時殺招陡現(xiàn)。

    說好的在這里無法動用靈力呢,那你們還打的這么夸張!廖停雁因為和司馬焦靠太近被迫承受了壓力,無辜卷入戰(zhàn)場,心里非常奔潰。

    司馬焦揮袖,看不見的風(fēng)驟然從平地而生,飛旋卷起,將刺來的千萬利劍攪碎,又將無數(shù)碎片射向四面八方。

    那姐姐一擊不中,眼中反而生出亮光,喜道:“果然你修為已經(jīng)大損!”

    下手遂更加重,可司馬焦只是坐在那里一下一下地抵擋她的攻擊,始終是那一張似笑非笑,又有些陰郁厭世的表情。廖停雁全程安靜如雞,連六六六都不敢喊。

    “噗——”

    白衣女子倒飛出去,想是傷重了,再也爬不起來。在她們這個修為,可以呼風(fēng)喚雨,移山填海,但是在這里,在這個特殊的地方,她受制許多。和她比起來,司馬焦只會受制更多,然而這樣她還是連近身都不能。倒在一側(cè)口吐鮮血的白衣女子表情凄然憤恨,滿懷不甘。

    “你……其實根本沒有元氣大傷,也沒有受到新月影響,你是故意,故意引我們這些人動手的�!卑滓屡勇曇羯硢〉�,“我還以為,你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現(xiàn)在看來,你早就知道,你是故意的�?蓱z我,為人當(dāng)了馬前卒�!�

    “你錯了,我確實元氣大傷,今日是我最虛弱的一日,想要殺我,確實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只是……”司馬焦一笑:“就算我虛弱至此,你們對我來說還是太弱了�!�

    廖停雁:祖宗,老板,您說這種酷炫臺詞的時候嘴角流血了。

    第10章

    廖停雁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看著祖宗嘴邊緩緩流下的血,他這是受傷了?

    司馬焦抬起手,用拇指擦了擦嘴邊的血跡,露出一個毫不在意的笑容看著那邊的白衣女子:“當(dāng)年我?guī)缀鯕⒐饬烁较筛拈L老和宮主們,如今你一人就想殺我,未免太不自量力�!彼捴忻黠@是沒把最開始那幾個不堪一擊的妹子算上。

    看來,這還是兩撥不同背景的妹子。

    白衣女子勉強坐了起來,她從袖中拿出一個玉瓶,倒出里面的一枚丹丸咽了下去,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恢復(fù),甚至比之前看上去更危險幾分,她又抽出一把通體瑩白的長劍。

    “這是我?guī)煾傅膭�,我們月之宮傳承的月華,今日我與你不死不休。”白衣女子一字一句,目光中的仇恨和堅毅令人動容,看上去像個即將絕地反擊吊打BOSS的女主角,她深沉地說:“司馬家這腐朽的奉山一族,早就該斷絕了。”

    廖停雁聽到外面巨大鎖鏈的唰唰聲,還有那些封字玉牌也發(fā)出嗡嗡輕響,整座中心塔都有輕微的震蕩。女子的攻勢比剛才更加犀利幾分,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那瘋狂的姿態(tài)只能令人想到同歸于盡四字。

    司馬焦仿佛終于抵擋不住,在這樣的攻勢下又噴出一口血,他甚至站了起來,表情終于凝重了些。

    整個中心塔充斥著他們爆發(fā)的靈力,廖停雁這個修為,一旦有異動就是個死,好在司馬焦身后比較安全,她只能茍在安全區(qū)等待這場戰(zhàn)斗結(jié)束。

    他們打得并不久,很快,一聲轟然巨響后,白衣女子全身染血,摔在遠處,整個人就剩下一口氣。而司馬焦也沒好到哪里去,他退后兩步,恰好倒在了廖停雁的榻上,微微垂著眼睫,同樣一副出氣多進氣少的模樣,嘴邊的血流的更加洶涌了。

    廖停雁抓了一把頭發(fā),發(fā)現(xiàn)戰(zhàn)場上好像就剩下自己能動了。她從榻另一邊的空隙里站起來,試著問老板:“師祖?你還好吧?”

    “廖停雁。”

    喊她的不是師祖,是那邊就剩一口氣的白衣女子,她說:“我知道你是清谷天的弟子,你的師父要叫我一聲師叔祖�!�

    廖停雁:“……”什么,姐妹,你的輩分這么高的嗎。修仙人士活得久,都不知道多少世同堂,輩分真的難搞清楚。

    女子一雙灼灼的眼睛帶著末路的瘋狂:“司馬焦已經(jīng)沒有反抗之力了,你快點殺了他!”

    廖停雁:哈?

    “只要你殺了他,日后我們月之宮就是你的靠山,不論資源與地位,你都能輕易獲得�!迸訏暝f:“你不用怕,現(xiàn)在你用奉山血凝花沾上司馬焦的血服下,立即就能擁有深厚修為,再拿我的月華劍,可以剖開他的胸膛,取出心臟,放進那邊的碧潭,他就能徹底死去。”

    步驟解釋得很詳細,操作很可行的樣子。但凡是有野心的人,恐怕都會忍不住按照她的話去做。

    廖停雁看了眼毫無反應(yīng)的司馬焦。其實說來慚愧,剛才看他流血,她也有那么一瞬間想試試紅蓮花瓣沾血,看看經(jīng)驗會不會蹭蹭往上漲。

    司馬焦睜開了眼睛,臉上帶笑,注視著她,無聲說了幾個字——“來殺我啊”

    廖停雁:“……?”這祖宗說的什么?不舒服��?他躺在那里硌著腰了,看著確實不太舒服。

    她猶豫著朝他伸手,把他用力抱起來,好好放在榻上,順便蓋上了毯子。

    廖停雁:“這樣?”

    司馬焦:“……”

    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咳嗽的快要死掉了,嘶啞大喊:“你做什么,快!快殺了他��!他是個魔頭,今日不死,有朝一日就會死更多人!”

    廖停雁戴上了耳塞。她不會按照那妹子說的做,因為她只是個無辜的旁觀者,不想?yún)⑴c這個世界的斗爭。再者,她二十多年人生中,別說殺人了,雞都沒殺過,幾句話就想讓她殺人,不可能的,這么多年的守法公民白當(dāng)?shù)膯帷?br />
    哪怕她戴上耳塞,還能聽到那邊的白衣妹子臨死前大喊:“你這是助紂為虐,遲早會悔不當(dāng)初——”

    廖停雁不認(rèn)同。這個世界和她沒關(guān)系,這些人也和她沒關(guān)系,那邊妹子和她無親無故,她不會聽她的,司馬焦和她無冤無仇,她也不會殺他,這事很簡單。

    妹子似乎斷氣了,整個這一層都安靜下來。廖停雁坐在榻邊上,瞧一眼被自己安置在榻上的老板。他在用一種奇怪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她。

    廖停雁:“您老人家沒事吧?”要是老板有事,她還是要考慮一下以后的出路的。

    司馬焦吐了一口血給她看,嗓音虛弱:“你覺得呢?”

    那看起來是真的不好了,他似乎連動彈都沒辦法,只能躺在那一動不動,連說話都費力。

    “我覺得這個時候應(yīng)該有什么療傷圣藥之類的�!绷瓮Q阏f。

    就在這一剎那,她看見司馬焦眼中忽然出現(xiàn)一點亮光,猛然間,她感覺自己被一只手用力拽下,整個人撞進司馬焦的懷中。接著,她眼前一花,再睜開眼,她已經(jīng)被司馬焦抱著漂浮在了窗外,而他們剛才待的地方,連墻帶榻,全都被炸的粉碎。

    廖停雁:“艸?!”

    剛才還氣息奄奄好像要死了的司馬焦現(xiàn)在一改虛弱,穩(wěn)穩(wěn)地漂浮在中心塔外的空中,從他抱著自己的手臂力道來看,剛才這逼的虛弱絕對是裝的。廖停雁僵著一張臉抱著司馬焦的腰,只求不要摔下去,她現(xiàn)在腳下可是空的。

    司馬焦手中出現(xiàn)一團火焰,那片火焰驟然化作一片火海,瞬息間鋪滿了整個中心塔與周邊百米的天空。

    廖停雁看到天空中浮現(xiàn)出數(shù)十條人影,這些人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帶著一種危險的氣息,將司馬焦團團圍起來。雖說他們?nèi)硕鄤荼�,司馬焦只有一個人,但廖停雁發(fā)現(xiàn)他們所有人的表情都特別凝重難看。

    與他們的如臨大敵相比,孤身一人的司馬焦就顯得張狂而從容。廖停雁自覺把自己當(dāng)個掛件,安靜掛著,在這種場合,她就是智障也該知道,這里今夜是個危險的戰(zhàn)場,如果剛才這祖宗沒護她,她現(xiàn)在就死翹翹了。

    在場十幾人,面上難看,心里也是直發(fā)虛。說實話,他們這些人也并不是鐵板一塊,而是各有心思,庚辰仙府延續(xù)這么多年,又是這么大的勢力,哪怕小小一個支脈都有不同的聲音,更何況整個庚辰仙府。對于司馬焦,他們都有不同的想法。

    有的人因為五百年前的仇恨,主張殺死司馬焦;有的人垂涎奉山族人的血肉,想分一杯羹;還有人想要庚辰仙府像從前一樣維續(xù)下去,又忌憚司馬焦的不安分與修為,所以希望控制司馬焦。

    今夜是新月,他們這些知曉司馬氏秘密的人,悄悄潛入這里,已經(jīng)看了許久。方才那白衣女子,確實就是個馬前卒而已。直到剛才,仍有許多人猶豫不決,但他們之中有一人與司馬焦有殺親之仇,所以迫不及待出手,誰知道司馬焦那虛弱姿態(tài)竟然是偽裝出來的,反而是他們被他反將一軍,現(xiàn)在身陷火海。其他人都不免暗罵那沉不住氣動手的老者。

    這火焰與其他火焰不同,就是修為最高的人也不敢輕舉妄動。所以現(xiàn)在看似是他們包圍了司馬焦,實則是他們被司馬焦的火海阻隔。

    “慈藏道君,這恐怕是一個誤會,我們并無惡意�!币粋高挑瘦削的男子首先說道:“至少我們天之宮并無對您不敬的意思。”

    司馬焦的目光放到一個氣質(zhì)陰鷙的老者身上,“你是哪個宮的垃圾,被你們關(guān)了五百年,我都不記得了�!�

    廖停雁:“……”這個時候了還要拉仇恨不愧是祖宗我真的佩服。

    老頭鼻子都氣歪了,顯然剛才那一下是他出的手,現(xiàn)在他仍是仇恨地瞪著司馬焦,卻沒有和他說話的意思,而是看向其他人,煽動道:“你們可不要被他騙了,他分明已是強弩之末,今夜我們聯(lián)手,定然能解決他!若是今夜不殺他,日后我們誰能逃得掉!”

    有人意動,眼神閃爍,也有人退后低頭,表示不愿參與。最后退卻的有一半,他們都曾見過五百年前司馬焦發(fā)狂的模樣,心有余悸,不敢輕舉妄動,其余的則因為貪婪與仇恨,或者只是單純的立場不同,最終還是選擇對司馬焦動手。

    廖停雁忍不住更緊地抱住了司馬焦的腰,一下子身處戰(zhàn)局中心,她真的慌了。這好像不應(yīng)該是她的戲份,祖宗非要cue她,真的壓力好大。

    “怕什么�!�

    廖停雁后知后覺抬頭,發(fā)現(xiàn)這句話是師祖和她說的。這人垂頭看了她一眼,“我不想讓你死,你就死不了。我不是說了,就算我虛弱至此,他們對我來說還是太弱�!�

    叼。

    接下去的場面,讓廖停雁明白了什么叫做真的叼。司馬焦,以一人之力,搞死了七個庚辰仙府內(nèi)數(shù)得上號的大佬。這讓廖停雁意識到,之前在塔里面面對那個白衣女子,他可能是在演。真是好一個戲精,他沒事閑得慌嗎?還吐血,搞得像真的一樣,如果她真的在那個時候聽了妹子的話,現(xiàn)在估計就已經(jīng)變成一把骨灰了。

    那七個人被燒成人形干尸的時候,圍觀的其余七人都忍不住用驚恐的目光看向司馬焦。他們本以為這么多年被鎮(zhèn)壓在這里,司馬焦只會更虛弱,沒想到他竟然還是這么可怕,莫非奉山一族真的如此強大,竟連這樣一重重的陣法和一層層的禁制都奈何不了他?

    “慈藏道君,這些人對道君不敬,理應(yīng)受次懲罰,我等回去之后,會好好處置這些人的所屬支脈�!闭f話的人顯然更加小心翼翼了。

    但司馬焦沒有讓他們離開的意思,他的目光掠過場上還活著的九人,突然笑道:“我還需要一個人留下來�!�

    所有人一愣。

    最開始說話的那人猛然發(fā)出慘呼,整個人瞬間變成一個火人,竟然都沒能反抗。其余人臉色難看,一面貌憨厚的老者猛然睜大眼睛,低呼:“不好!難道是……”

    話未說完,只見塔中那個白衣女子的尸體飛了出來,一共九具尸體在中心塔各處。這九人,正好有著五百年前庚辰仙府八大宮與掌門一脈血脈。當(dāng)年就是這九道血脈的祖宗在這里布下囚困大陣。

    “我忍這些礙眼的封印已經(jīng)很久了�!彼抉R焦這一句出,九具尸體飛快墜落,落進特定方位,剎那間地動山搖,中心塔那些巨大鎖鏈互相撞擊,不斷發(fā)出咣咣巨響,隨即齊齊斷裂,轟然砸向底下的宮殿,將這座宮殿在瞬息之間變作廢墟。

    在一片驚呼與巨響中,廖停雁聽到司馬焦發(fā)出一聲輕笑,非常開心的那種笑。

    經(jīng)歷了這一系列的事情,廖停雁滿臉木然,腦子都空了,只覺得——這祖宗的腰真的細。

    司馬焦暢快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發(fā)現(xiàn)自己一手抱著的那個奇怪魔域奸細都被嚇懵了,他非常好心情地抬起她的下巴,問:“看看這些人,他們每一個人站出去都是令人畏懼的大能,但現(xiàn)在他們的樣子多可笑,你現(xiàn)在有什么感想?”

    廖停雁:“你的腰好細�!闭嬖払UFF又要殺我,這人沒事老搞真話BUFF干什么!

    司馬焦六親不認(rèn)的笑容一頓,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第11章

    三圣山上靈力無法凝聚,長久待在這里,對于修士來說,是非常壓抑痛苦的一件事,就仿佛將一條大魚困在淺可見底的水坑里。司馬焦在這里待了五百年,此時此刻,他終于徹徹底底地逃脫了這個囚籠。

    隨著那些鐵鏈的斷裂和封字玉牌的破碎,沖天靈力從下方一片狼藉的廢墟里涌出,濃郁成實質(zhì)的靈氣如霧一般籠罩了整座三圣山,頃刻間匯聚成一片云海。這樣充沛的靈氣,哪怕是廖停雁這種不知道修煉為何物的菜雞,也下意識自行開始吸收涌進身體里的靈氣,比上回感覺還舒爽。

    場中還活著的幾位大佬,被這靈氣一沖,臉色五彩繽紛,精彩極了。

    三圣山原本就是一座靈山,靈氣最是濃郁純粹,當(dāng)初囚困司馬焦,一些人費盡心思讓這個大陣將此地地脈靈氣隔絕,那些靈氣就借由地下,分流到了庚辰仙府其他的地方,享受這些地方的是誰,不言而喻,如今司馬焦這一出,不知道要毀去庚辰仙府里多少人的利益。

    然而這并不是最嚴(yán)重的事情,最嚴(yán)重的是,司馬焦徹底脫困,就像他從前說的,肯定不會放過他們�?尚υS多人當(dāng)初心中都想著司馬焦在這里待了五百年,又是那種瘋癲的樣子,說不定等他出來時都虛弱不堪了,到時候他們眾人一起動手,不怕制他不住。

    大半個月之前,掌門要暫時安撫他,送了許多心思各異的人進來試探,有不少人還不以為意,覺得這多年前的心腹大患如今不足為慮,可現(xiàn)在看看,這哪是不足為慮,分明就是大事不妙了。

    “慈藏道君,您看這三圣山如今被毀成這個樣子,不如您先遷往白鹿崖暫居,等到這三圣山修葺完畢,再請您回來?”一個看上去年紀(jì)輕輕的青年人仿佛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似得,如此說道。

    其余人心中暗罵他不要臉,此人是掌門一脈,是主張安撫交好司馬焦的,此時他站出來,就是為了表明自己的立場,把自己摘出來,免得面前這祖宗一個不高興再殺幾個人,他完全做得出這種事。

    是殺是剮,總得有個反應(yīng),可是司馬焦壓根沒理會他們。他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懷里抱著廖停雁。

    其實之前,他們就注意到了師祖懷里那女子,只是生死大事當(dāng)前,沒有太多心力注意,那么低微的修為,在他們這些人眼里,大約也就是只螞蟻,祖宗手上抓著只螞蟻,能引起注意才奇怪。

    只是現(xiàn)在,因為司馬焦古怪的沉默,其余人都不自覺把目光給了那個女子。

    好像……是之前送進來的一百位女弟子其中一位,誰來著?這一百人,說是在所有支脈里挑選,但實際上早都被各宮內(nèi)定了名額,她能進來,那肯定就是哪一宮的大人物安排的,肯定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只是在場幾人,都不知道這人是哪方勢力送進來,竟然能好好活到現(xiàn)在。

    他們看一眼腳下的廢墟,此時那送進來的一百人,大約就剩下這一個活口了。這人有何能耐,竟然能讓那個殘忍嗜殺的暴君祖宗帶在身邊護著,莫非,是這祖宗看上了這女弟子?不可能不可能,想到當(dāng)初發(fā)生的那事,他們在心里否認(rèn)了這個猜測。

    要是哪天司馬焦能看上什么女人,那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修真界要和魔域聯(lián)姻,絕對不可能。

    廖停雁感覺到好幾道灼灼的目光,假裝自己沒感受到,僵硬地抱著祖宗的腰,一動不動仿佛被按了暫停。

    “我的腰……細?”良久,司馬焦才重復(fù)了這么句。

    這是個問句,所以裝死的廖停雁被迫開口,“對,我覺得可能是被關(guān)久了餓成這樣的。”

    三圣山什么吃的都沒有,可不是餓的嗎,她沒事的時候會腦補這祖宗坐牢沒人送飯,忍饑挨餓,日漸變態(tài)。雖然這樣腦補,但她清楚,這種事不能說出口,否則會死。清楚歸清楚,現(xiàn)在情勢不由人,真話BUFF這祖宗說開就開,隨時隨地,根本讓人無法好好交流。她想好的塑料老板員工情,一下子就變了味道。

    “你說得對。”司馬焦說:“我遭受的痛苦,應(yīng)該一一討回來�!�

    廖停雁:“?”不是,我什么時候說過這種話?

    司馬焦看向那邊幾個幸存人士。幾人都非泛泛之輩,見他神情,下意識要遁逃,然而天地之間的靈氣已經(jīng)回來,司馬焦此時更是兇殘,片刻后,在場活著的人,就剩下司馬焦和廖停雁兩個。

    不管是哪一方勢力,也不管他們對司馬焦有沒有惡意,對于司馬焦來說都沒有任何不同,只要他想,就會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真正對他抱有善意,特別是庚辰仙府這些知道他所有秘密和過去的人。

    廖停雁目睹了這一切,整個人一顫,下意識把臉埋在司馬焦胸口,做了這個動作后她才反應(yīng)過來,造成她恐懼的就是她現(xiàn)在抱著的人。講真的,要不是現(xiàn)在還在空中,她現(xiàn)在就放手了。

    她沒放手,司馬焦反而將她往上抱了抱,另一只手從她后背緩緩撫上去,一直撫摸到后脖子。廖停雁不知道他搞什么,但感覺到了一股危機感,她發(fā)誓這祖宗在考慮要不要捏斷她的脖子。如果她身上有毛,肯定會因為這一下?lián)崦空ㄆ饋怼?br />
    司馬焦垂眸望著她,確實是在思考什么的模樣,有些走神,手底下不由再次撫了撫廖停雁的背。他這樣又輕又緩又危險的動作,讓廖停雁整個人都隨著他的動作吊起心。也跟著他的動作炸毛,在司馬焦眼里,他摸一下,廖停雁就提起一口氣,他放手,廖停雁就緩下一口氣。

    這樣來回三次后,廖停雁沒反應(yīng)了。

    你媽的,要殺就殺吧,這樣反反復(fù)復(fù)太累了。

    司馬焦沒殺她,他抱著她回到那塌了一小半的中心塔。終于踩到實地,廖停雁還感覺腳下軟綿綿的,整個人都虛得慌,立刻從錦囊里拿出一把椅子坐了上去。

    司馬焦走過她身邊,一步步走進了那紅蓮生長的碧潭,他走進去,撕開了自己的手腕。絲絲縷縷的紅色溢進水中,奇怪地并沒有散去,而是凝聚在中心。

    廖停雁坐在那看了很久,看到天都亮了,司馬焦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她看到大黑蛇在黎明的曦光中探頭探腦,在這里就剩下她們這三個活口,廖停雁朝黑蛇招招手,但是黑蛇慫慫地沒敢靠近,還把腦袋縮了回去。

    行吧。廖停雁一晚上沒睡,困得要命,可惜她的榻被炸了,現(xiàn)在沒地方能休息,想了想找出了布和繩子,臨時加工一下,做了個吊床,吊在兩根柱子中間,自己躺進去。

    在入睡之前,廖停雁看到碧潭中司馬焦的血變成一朵紅蓮從水中長了出來,隱隱綽綽的火焰浮現(xiàn)在上面。原來那寶貝蓮花是這么長出來的,這么一想,這祖宗不就是最大的寶貝了?別人升級需要天材地寶,他自己本身就是個天材地寶,難怪這么叼。

    廖停雁睡著了,在她睡著后不久,太陽完全出來,碧潭中的紅蓮與火焰恢復(fù)了往日的樣子,司馬焦?jié)M身濕意從碧潭里走出去,每走出一步,他身上的水跡就憑空蒸發(fā),走到廖停雁身邊的時候,就只剩下微微的濕氣。

    司馬焦的唇色蒼白許多,少了往日的兇戾之氣,整個人只有黑白兩色,更加令人心驚。他俯身湊到廖停雁身邊,躺了下去。

    廖停雁補完覺醒來,感覺有些不對。她的吊床做的挺大的,但現(xiàn)在有點擠。

    殺人狂師祖躺在她旁邊,好像睡著了。他的腦袋抵在她頸窩,輕輕的呼吸就拂在她脖子和鎖骨,她睡著時候拉著蓋在身上的,是這祖宗的長袍和袖子。因為吊床會把人往里兜,所以她整個人都在司馬焦的懷里,他長長的黑發(fā)都有幾縷搭在她胸口處。

    廖停雁:不行,我要窒息。怎么回事,就補個覺而已,怎么就被睡了。

    她的眼神往外瞟,看到大黑蛇盤在吊床下面,卷成了一個大卷,也睡著了。

    外面陽光燦爛,一直盤旋在中心塔上空的陰云好像隨著破碎的封印一同散去了,溫暖的陽光直接照進廢墟,還有白色霧狀的靈氣,在空氣里輕輕浮動。她扭頭看不遠處的碧潭,那里靜靜開著一朵更美麗的紅蓮,滿口臟話的火焰安靜如雞。

    非常的安靜,廖停雁一動不敢動,就這么躺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再次睡了過去。

    沒有什么事是不能面對的,如果有,就睡一覺再說。

    ……

    三圣山上傳來的動靜,引起了庚辰仙府所有大佬的注意。連那些閉關(guān)的,多年不管事只想著沖破屏障飛升的,幾乎全都出來了。

    庚辰仙府內(nèi)數(shù)得上號的家族有幾百個之多,頂尖的幾個家族一直都是把持著幾個宮與實力雄厚的支脈,他們底下又有附屬的家族,就用掌門師千縷的師姓一脈來說,本家就有上萬師姓弟子,若是加上所有支脈和外姓門生,人數(shù)多達幾十萬,一個家族的勢力之龐大,已經(jīng)比得上外面一個中型門派,而這么多復(fù)雜勢力交織組成的庚辰仙府,有多少種不同的聲音,可想而知。

    關(guān)于奉山一族的最后血脈,這是多年來的難題,至今仍是無法統(tǒng)一處置方法,此次三圣山發(fā)生的事,令這些人又生出了不知多少復(fù)雜心思。

    上百盞弟子魂燈在一夜之間幾乎完全熄滅,只剩下了孤零零一盞仍在燃燒。還有前去監(jiān)視和查探消息的十幾位各家天之驕子與厲害人物,竟然同樣全數(shù)覆滅。

    掌門師千縷聚起一個男人的魂魄,神情平靜地問道:“格言,你們在三圣山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師格言正是之前在三圣山出來說好話表明立場的年輕男子,這會兒他魂魄出現(xiàn),露出一個苦笑,“叔公,那位慈藏道君果然如同您所說的一般,殘酷嗜殺,我們這些過去打探消息的,不管對他有沒有威脅,竟然全數(shù)被他滅殺了。好在還沒有趕盡殺絕,留了我一條魂魄在�!�

    師千縷沒有任何意外,只沉吟片刻,道:“有一盞弟子命燈沒有熄滅,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師格言:“這,其實我也很意外,有一名女弟子仿佛很得慈藏道君喜愛,被他護在身邊�!�

    師千縷終于露出一些訝異神色,“當(dāng)真?”

    師格言:“確實如此,不只是我,其余人也看見了�!�

    “竟有此事�!睅熐Э|沉思片刻,眼中出現(xiàn)一抹笑意,“或許,這是我們的一個契機也不一定�!�

    第12章

    庚辰仙府,除了幾乎代代由奉山一族統(tǒng)領(lǐng)的掌門一脈,還有天、地、陰、陽、日、月、星、四時,一共八大宮,每一宮有幾支主脈,另外還有幾十到上百支脈,以及數(shù)不清的小支脈。廖停雁就是四時之宮紅楓主脈下的一條小支脈清谷天弟子。

    這紅楓一脈近千年都掌握在蕭氏家族手中,在三圣山挑釁司馬焦被殺的老者,就是紅楓一脈中資歷比較老的一位長老,也是蕭氏上任家主的親子。

    “太爺爺,您總算出關(guān)了,您可千萬要給爺爺討回公道��!”蕭花影滿臉悲傷,跪坐在閉目養(yǎng)神的中年男子身側(cè)。

    中年男子便是蕭氏上任家主蕭長樓,光看樣貌,他甚至比一些兒子甚至孫子都要年輕,他已閉關(guān)三百年沖擊大乘境界,然而仍未成功。

    “討回公道?”蕭長樓對著自己直系的曾孫女,仍是一副平淡口吻。如他這種,家族龐大,祖孫數(shù)都數(shù)不清,若要他每一個子孫后代都關(guān)心,根本不可能。像他跟前的蕭花影,三百年前他閉關(guān)前才十幾歲,在他這里侍候過一段時間,這才讓他有了些印象。

    “是�。 笔捇ㄓ把鲱^看他:“那慈藏道君雖說是師祖,可也不能如此欺辱我們紅楓一脈,爺爺不過是去三圣山查探情況,怎么就被他隨手滅殺了,這不是狠狠打我們蕭氏的臉嗎!而且爺爺從前就用去了一次寄魂托生,如今這次死了便是真的離我們而去了!”

    蕭長樓巍然不動,淡淡道:“打蕭家的臉又怎么樣,就憑他姓司馬,殺誰都沒人會多說什么�!彼戳搜圻@個年輕的孩子,心中一哂。

    司馬氏,只剩一人的奉山一族,真的是沒落了。從庚辰仙府的主人到如今的……末路囚徒。

    蕭花影似乎是沒想到他會這么說,一愣,神情略帶倉惶道:“可太爺爺,爺爺?shù)乃�,難道就這么算了嗎?”

    “我早就說過,他要是一直惦記著五百年前被司馬焦發(fā)瘋殺死的蕭家人,遲早也會死在他手里�!笔掗L樓揮揮手:“行了,下去吧。”

    蕭花影雖然仍舊心情悲痛不甘,卻不敢多說,委屈地下去了。

    她出了門,臉上立即一掃委屈之色,變成了憤恨。她從小聽著庚辰仙府的起源傳說,司馬氏幾乎就是伴隨著庚辰仙府的興盛,她確實對這曾經(jīng)的強大氏族感到向往畏懼,但她畢竟沒有經(jīng)歷過前幾代人那樣被司馬氏支配的恐懼,完全無法理解太爺爺他們的容忍心態(tài)。在她看來,一個再厲害的師祖又怎么樣,還不是獨木難支,對上一個大家族,總該是落在下風(fēng)的。

    “走,去清谷天!”蕭花影狠狠擰眉,帶著自己的侍從弟子前往清谷天。

    她對付不了那個慈藏道君,總能找別的什么人出出氣。像他們這些消息靈通的人,距離三圣山之事不過半日,已經(jīng)知道了三圣山上發(fā)生的事。對于那唯一一個能在師祖手里幸存下來的弟子廖停雁,自然也已經(jīng)搞清楚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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