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時(shí)吃過最大的苦，就是每日被阿爹督促著背《本草經(jīng)》和《千金方》。

    小小的我拿著把蒲扇，幫阿爹阿娘看煎藥的火候。

    阿爹笑吟吟地說：

    「凡煮湯，欲微火，令小沸�！�

    「聽晚，你可記住了？」

    我嘴里塞著阿娘做的陳皮甘草糖，腮幫子鼓鼓的。

    「記住啦�！�

    阿娘幫我撣落衣角的塵灰，溫柔地開口：

    「我的小聽晚，以后你要學(xué)的東西還多著呢。」

    5

    可是阿爹阿娘再?zèng)]有以后了。

    那年我們坐船回鄉(xiāng)，途中遇到了水匪。

    阿爹為了救我和阿娘，死在了水匪刀下。

    阿娘帶著我跳入水中，拼盡全力游上岸。

    上岸后卻發(fā)現(xiàn)阿娘后心中了箭。

    阿娘渾身濕漉漉的，流出的血洇透了衣衫。

    我害怕極了，整個(gè)人都在發(fā)抖。

    「阿娘你撐住！我去找止血的草藥救你！」

    阿娘卻死死地拉住我，從懷中掏出一個(gè)皮囊。

    「聽、聽晚，這是沈家祖?zhèn)鞯尼t(yī)書，你拿著……」

    「里面還有、還有你和上京謝氏的婚書，咳咳……」

    「去上京、去找你姨母，求她庇護(hù)你�！�

    阿娘的瞳孔漸漸渙散，她最后摸了摸我的臉。

    「我的兒，好好活下去�！�

    從這天起，我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女。

    煢煢天地間，惟余我一人。

    6

    上京很遠(yuǎn)，我足足走了三個(gè)月才到。

    我循著記憶里的名字一路打聽，找到了崔府。

    叩開了崔府的大門，問他家的主母是不是叫章舒蘭。

    門房看我的眼神輕慢嫌惡。

    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像個(gè)叫花子。

    衣衫襤褸，渾身臟污，整個(gè)人都瘦脫了相。

    多日水米未進(jìn)，我看東西都重影，不受控制地暈倒在崔府門前。

    暈倒之前我說了最后一句話：

    「我是青城來的，來找我姨母章舒蘭�！�

    然后便人事不省了。

    我在一個(gè)干凈的房間醒來，床邊的小幾上放著吃食。

    我腹中饑餓，也顧不得什么吃相。

    很快就將盤中的東西一掃而空。

    丫鬟拿來干凈衣服，要我梳洗完去拜見主君主母。

    我還未踏進(jìn)主院的門檻。

    就聽見里面有人說話。

    7

    「這女娃果真是沈兄的孩子？」

    「差不離了，她那模樣同我姐姐像了十成十，定是聽晚那孩子無疑了�！�

    男子的聲音有些遲疑：

    「這般模樣找過來，想必是家中遭難，不知沈兄和……和你姐姐還在不在。」

    我磕磕絆絆地行禮：「拜見崔大人、崔夫人。」

    待我說清原委，屋內(nèi)萬籟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