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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可哪有那么多的假如?

    尚書府外,迎親隊(duì)已經(jīng)在等候,就說明柳如眉離出門的時辰近了。

    “吉時是何時?”顧覃淵鬼使神差問了這么一句。

    “申,申時。”柳如眉結(jié)結(jié)巴巴回答。

    那就只剩一個多時辰,喜娘和婢女留將出門的新娘子在屋里獨(dú)坐,應(yīng)當(dāng)是坐喜。

    半個時辰后,她將由喜娘扶著出閨房,去前廳向父母敬茶辭別。

    一個多時辰,就算顧覃淵能夠只手遮天,都么辦法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阻止兵部尚書和將軍府這門婚事。

    除了送親隊(duì)伍之外,柳尚書還找了鏢局的人護(hù)送柳如眉前去鼓城。

    他若要直接搶婚,倒不是做不到,可他太子的身份擺在那,他公然搶戍守邊關(guān)的將軍之妻,那人還是自己的親如兄弟的好友,必定導(dǎo)致人心向背。

    父皇身體每況日下,出不得差錯,他可以撇去太子的身份不要,可大慶子民,他不能舍去。

    他這陣子不管不顧做那些事,他不顧后果,但不代表不知道自己并非理直氣壯。

    他來不及阻止柳如眉和別家男子議親,亦未能阻止她出嫁。

    顧覃淵攥緊拳頭,一雙鳳眼氣得通紅。

    為何總是差一步。

    “之前我怎么沒發(fā)覺,你如此聰明?”顧覃淵嘆了口氣,“你和隨風(fēng)議親也是,定親也是,總能事事先我一步�!�

    他說的是夸人的話,語氣卻恨得咬牙切齒。

    柳如眉咽了口唾沫,縮著腦袋不敢說話,生怕自己說錯什么惹怒了他。她和顧覃淵之間,本就沒什么好說的,也無需做什么解釋。

    顧覃淵惱成這樣,瞪著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仿佛兩人有什么前緣,而她背棄了兩人的情感,真是莫名。

    “臣女,只是為自己的終身綢繆,殿下,您身為大慶儲君,應(yīng)當(dāng)放眼于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而不是拘泥于兒女情愛�!�

    她能夠想的,只有自己的終身大事,所以把這件事想到極致而已。兩人著眼的地方不一樣,沒什么好說的

    不過她還沒那個膽子對著太子殿下說什么,兩人是話不投機(jī)半句多。

    顧覃淵雙眸微瞇,眼神危險地打量著柳如眉今日的打扮,她似乎總喜歡對著她說冠冕堂皇的話?

    在安隨風(fēng)面前,她都會說什么?是會做出嬌羞的女兒姿態(tài)么?

    “好一個綢繆,你說,我若是在你成親之前在這要了你,讓你所有盤算付諸東流,你和安隨風(fēng)這樁婚事,還能成么?”

    顧覃淵說罷,狀似威脅地將腦袋埋在柳如眉的頸窩,張嘴咬了她一口。

    柳如眉吃痛,卻瞪著眼盯著窗外走動的人影,根本不敢出聲。

    方才親柳如眉時,他的唇上沾了口脂,咬在柳如眉頸窩上的牙齒松開時,和牙齒印一起留在她雪白的肌膚上。

    顧覃淵似乎覺得這樣順眼多了,眼底多了絲笑意,不過這絲笑意讓他看起來和閻羅般可怖。

    他垂眸看柳如眉時,才恍然發(fā)覺她哭得滿臉淚痕,看起來好不可憐。

    顧覃淵眼底閃過一絲無措,他就只是嚇唬她而已。

    “不,不要……”柳如眉緊咬著下唇,她口脂被顧覃淵吻地抹開,整個人看起來狼狽又可憐。

    柳如眉背靠著墻壁,后背冰涼一片,可唯有如此,她才能站穩(wěn)。

    顧覃淵那一絲若有若無的無措,在看到她淚光中映出他的臉時,被心底旁逸斜出的惡趣味取代。

    顧覃淵勾唇笑著,眼底是駭人的陰森,他這神情有些變態(tài)的模樣,看起來更讓人害怕起來。

    “你到底要如何才肯放過我?”柳如眉崩潰,天底下那么多女子,就沒有顧覃淵看得入眼的么?

    “你這般美好,這般討我喜歡,我怎舍得放過你?”顧覃淵笑得意味不明。

    柳如眉哭著看他的模樣,他喜歡極了。

    若是能放開,他早放開了,何至于糾纏至今日。

    可現(xiàn)在無論他怎么做,柳如眉即將成為自己好兄弟的妻子的事,就要成為板上釘釘?shù)氖聦?shí)。

    他難不成真要看著柳如眉嫁給安隨風(fēng)?

    顧覃淵眼皮微壓,心思千回百轉(zhuǎn),越想越舍不得柳如眉。

    第45章

    自殺威脅

    多年來他只看上一個柳如眉,為何她偏就和安隨風(fēng)定下親事。

    男人指腹蹭過柳如眉的臉頰,幫她擦去臉上的眼淚,仰起頭看了眼頭頂,才垂下眼簾,眼神莫名地看著她,嗓音沙啞道:“不準(zhǔn)哭�!�

    柳如眉已經(jīng)被顧覃淵那番恐嚇的話嚇得丟了魂,聞言抬眸時,對上男人陰冷的視線,柳如眉后背一涼,從袖中抽出柳子真回府那日送給她的機(jī)關(guān)簪子。

    簪子脫殼,里面就是異常尖銳鋒利的暗刺,柳如眉把暗刺抵在自己的脖頸上,決絕地怒瞪著顧覃淵,她淚眼朦朧,其實(shí)看不清顧覃淵的臉。

    不過看不清才好,看不清,她才沒那么害怕,不然她怕是連拿穩(wěn)簪子的力氣都沒有。

    顧覃淵一眼看見她手里拿著的是何物,眼底閃過一抹錯愕,隨即被憤怒取代:“你想死!”

    柳如眉手里拿著的東西,顧覃淵再熟悉不過,此類物品女子用來防身最為常見,之前她身上沒有,多半是她那回來的兄長帶給她的。

    他以為溫順惹人憐的小白兔,實(shí)則是一朵帶刺的花么?事情變得更有意思了。

    不過柳如眉為了逼他和她保持距離,寧可自傷,真令人感到不快。

    “臣女惜命,但殿下若再得寸進(jìn)尺,臣女寧可自戕,保全自己的名節(jié)�!�

    她把顧覃淵嚇唬她的話當(dāng)了真,害怕到連拿著簪子的手都是抖的。

    顧覃淵眼神一寸寸冷了下來,視線死死盯著她抵著脖頸的暗刺,向后退了幾步。

    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柳如眉才由衷覺得自己能喘得了氣。顧覃淵光是靠近她,就讓她害怕到連呼吸都困難。

    顧覃淵頭疼地捏了捏眉心:“你還不把簪子放下,是真的想死不成?”

    柳如眉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暗暗腹誹,若不是顧覃淵,她用得著以死相逼么?

    “只要殿下愿意離開,我自會把簪子收起來。”柳如眉深吸一口氣,簪子冰冷的溫度源源不斷刺激著她,反而讓她思緒變得清明起來。

    顧覃淵沒有說走,也沒說不走,就那么遠(yuǎn)遠(yuǎn)站著,不過萬幸這個人沒再靠近她。

    “盡管說過多次,臣女還是想再說一遍,求殿下放過臣女,臣女今日出門,赴鼓城與安小將軍成婚,至此之后就是安將軍之妻�!�

    “你倒是真心一門心思想成為他的妻子�!鳖欛麥Y神情譏諷地笑了笑。

    柳如眉聽出他話中的冷嘲熱諷,皺了皺眉頭,但還是堅持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完。

    “您是太子,日后的太子妃會是一位知書達(dá)禮,高門顯貴出身的大家閨秀,而不是兵部尚書的庶女,喜歡您的女子,會如過江之鯽,您會找到您喜歡的女子的�!�

    柳如眉斟酌片刻,手壓著簪子的力道重了幾分:“您沒必要在臣女身上浪費(fèi)時間,您會遇到合適自己的姻緣�!�

    她這派架勢,大有顧覃淵若再靠近她,她就立刻戳死自己的勢頭。

    她的眼神那般決絕,今日就是她大喜的日子,屋外是來往的下人,顧覃淵并不懷疑她情急之下會動手傷自己。

    顧覃淵看著她半晌,竟是笑了出來,不過是被氣笑的。

    “柳娘子很有骨氣,是我小瞧你了!”顧覃淵冷哼一聲,甩手拂袖而去。

    也不知道他的輕功到底好到什么地步,尚書府今日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他愣是能做到隨意進(jìn)出而不被人發(fā)現(xiàn)蹤跡。

    等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確定那人真走了,柳如眉才徹底松了口氣。

    她不敢跌坐下來,擔(dān)心弄皺了嫁衣。

    柳如眉胡亂擦去臉上的淚水,把簪子收起來藏好,匆忙走到穿衣鏡前去看。

    抬起眼簾一瞧,柳如眉眼前一黑,險些支撐不住當(dāng)場暈厥過去。

    她鬢發(fā)倒是齊整,可是眼妝因?yàn)樗薜膮柡�,加上被那人用力擦了幾下,有些掉了裝,口上的唇脂更不用說。

    柳如眉極力平息自己的呼吸,等自己情緒平和些,才朝門外道:“喜娘,勞煩您先進(jìn)來�!�

    喜娘就侯在門外,聽見柳如眉的聲音,立即推門進(jìn)來,看到柳如眉有些花了的妝容,紅蓋頭也不知哪里去了,頓時一怔。

    “哎喲,我的小姐!紅蓋頭蓋上之后,是不能隨意取下的,這樣不吉利!還有您臉上的妝容,這是怎么回事?”

    喜娘是給柳夫人送過嫁的,所以對柳如眉說的話并不是責(zé)怪而是擔(dān)憂和關(guān)心。

    柳如眉倉惶地抹了一把臉,笑容勉強(qiáng)道:“我,有些舍不得爹娘,若按照年齡,我該再過個一兩年才議親的,我一時傷心就哭了起來,把妝哭花了�!�

    此刻面對著喜娘,柳如眉懸著的放下來,眼淚止不住往下掉。她胡亂地擦著眼淚,害怕被人看出異常來,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

    “還請喜娘重新幫我上妝,可不要讓父親他們看出異樣來為我擔(dān)心才好。”

    她啜泣著說話,聲音斷斷續(xù)續(xù)難成音。

    喜娘見她哭成這樣,心頭一緊:“女兒家出嫁前多有不舍,哭一哭是好的,我見過哭得更厲害的呢,小姐無需自責(zé),您先緩和一會,我再給您重新上妝,保準(zhǔn)好看的不得了!”

    重新上好妝,喜娘給柳如眉蓋上紅蓋頭,新娘子坐喜的時辰恰好過。

    “小姐,該去花廳向老爺夫人敬茶了�!币棠镄χf。

    柳如眉乖巧地點(diǎn)點(diǎn)頭,由喜娘和玉金一左一右扶著出了閨房。

    今日柳家女出門,因?yàn)槭ド仙眢w欠安,只請了宗親幾個關(guān)系要好的親戚前來觀禮。

    柳尚書和柳夫人坐在主位上,海姨娘坐在下首,柳如月和柳子真坐在最末。

    柳如眉一襲大紅嫁衣,蓋著紅蓋頭,家人才恍然覺得,柳如眉真要出嫁了。

    “新嫁娘為父母敬茶拜別。”喜娘扶著柳如眉上前,候著的丫鬟端著托盤走過來。

    柳如眉提起衣擺,施施然跪下,端過茶盞先給柳尚書敬茶:“父親喝茶。”

    “母親喝茶�!绷缑及巡璺罱o柳夫人,因?yàn)楹J鲜擎�,不能受女兒出嫁的敬茶禮,不過在私下,她已經(jīng)給海姨娘敬過茶,心里并無遺憾。

    第46章

    新娘上轎

    柳尚書和柳夫人都紅著眼,含著淚喝了茶,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怎么都不是滋味。

    臨出門前,柳夫人沒說柳如眉去邊關(guān)要如何伺候夫婿的話,而是叮囑她要照顧好自己。

    叮囑的話早說過無數(shù)遍,此刻柳夫人只想讓大家好好和柳如眉說說話。

    柳如眉養(yǎng)到這么大,不曾出過遠(yuǎn)門,不想出嫁便是遠(yuǎn)去邊關(guān)。安小將軍是當(dāng)朝陛下最為看重的武將,邊關(guān)的事,誰能說的準(zhǔn),下回一家人見面,還不知是什么時候。

    “眉兒,鼓城我去過,是個山水秀麗之地,就是冬季會冷些,你千萬照顧好自己�!�

    柳如月拉著柳如眉的手,往日里多爽利的一個人,此刻說著話直掉眼淚。

    溫?zé)岬臏I水滴落在柳如眉的手背上,柳如眉手抖了抖,隔著紅蓋頭,看見姐姐一雙淚眼,柳如眉心間酸澀,但還是忍住眼淚。

    家人本就不放心她,臨出門前她若是掉眼淚,如何了得?

    柳如眉和家人一一話別,一個時辰,說短不短,可說幾句話的功夫也就過去了。

    “吉時到!新娘子出門!”喜娘的聲音響起,柳如眉一怔,扭頭向門口看去。

    柳如月知道妹妹是不舍,只是握著她的手不說話。

    柳尚書等人站起身,一再叮囑她要照料自己,屆時柳夫人會再挑幾個得力的人伺候她。

    “你背后還有我們,不要害怕,無論嫁去哪,你永遠(yuǎn)都是柳家的女兒�!�

    海姨娘噙著淚送別女兒,簡單的一句話含著萬千思緒。

    她娘家獲罪,這些年多得柳家的照拂,海姨娘能說出這句話,柳夫人私下定是寬慰過她的。

    柳如眉此刻說不出話,她一開口,眼淚珠子就要往下掉,唯有點(diǎn)頭。

    “眉兒只是去邊關(guān)待一陣,并非不回來了,該出門了,別誤了吉時�!�

    柳尚書在后面抹著淚提醒,柳夫人挽住海姨娘的手,她才松開女兒。

    大慶習(xí)俗,新嫁娘出門,須得由兄長或是弟弟背出門。

    柳子真肩披紅綢,頭戴紗巾,紗巾上簪著一支花枝絨花。

    他上前蹲下身,柳如眉便上前扶住他的肩膀。

    “扶穩(wěn)了?”柳子真聲音柔和,平日里對她總有些無奈地兄長不見了蹤影。

    柳如眉‘嗯’了聲,柳子真穩(wěn)穩(wěn)托著她站起身,喜娘高昂喜慶的聲音隨之響起:“新娘出門!”

    送新娘出門的鞭炮聲響起,就算不能奏樂,鞭炮聲是少不得的。

    鞭炮炸開的聲音在耳邊響不斷,柳如眉趁著無人注意,悄悄擦了擦眼淚。

    柳子真步子微頓,旋即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背著她往前走。

    “妹妹別怕,鼓城那邊一切都已安頓好,你去那里不會受了委屈,不過安小將軍若是不知好歹,不知道珍惜你,你修書給兄長,我先去打他一頓給你出氣再告知爹娘�!�

    柳子真這些年精進(jìn)的不止是自己的武學(xué)本領(lǐng),還有超乎常人的護(hù)短。

    他的聲音有力而又篤定,穿過震天響的鞭炮聲,清晰地傳入柳如眉耳中,不是為了安慰妹妹一時說的話,而是認(rèn)真的。

    柳如眉不禁想到小時候,有一回她隨柳夫人去赴宴,受了別人奚落,兄長險些和別人打起來。

    “大哥哥,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我們一起被父親罰跪在前庭的事,就在這�!�

    經(jīng)過前庭時,柳如眉笑著說,三個人年幼時調(diào)皮,闖過不少禍?zhǔn)隆?br />
    不過三個人一起被罰跪的時候不多,柳子真想了想想,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記得�!�

    那個時候宴席上柳如眉受欺負(fù),柳子真和人爭執(zhí)起來,柳如月也跟著往前沖。

    當(dāng)是場面之混亂,把那些名門貴婦嚇了一大跳,后來是以兩家相互道歉了事。

    小孩子爭執(zhí)起口角,到底沒真的打起來,大家在官場上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能夠不計較一般都會給彼此一個臺階下。

    柳尚書把他們?nèi)齻拎雞仔一般帶回府里,發(fā)了好大一通脾氣,因?yàn)槟侨眨菫槎ū蓖蹂O(shè)宴,他們在宴席上鬧起來,可大可小。

    最后因?yàn)閮扇耸菫榱嗣妹贸鰵�,情有可原,柳尚書沒打他們板子,只讓三人在前庭跪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實(shí)在是很無關(guān)痛癢了,三個人跪著時還說悄悄話。

    “轉(zhuǎn)眼都那么多年過去�!绷缑悸曇暨煅�。

    柳子真托著她的手緊了緊,想起自己這五年沒在京城,不禁有些自責(zé)。

    他剛想說什么,柳如眉就輕輕戳了戳他的肩膀:“大哥哥可別自責(zé),哪有哥哥在家守著妹妹一輩子的�!�

    “妹妹真是長大了�!绷诱嫘φf。

    兄妹二人之間的氣氛輕松了些,走到花轎前的路不遠(yuǎn),柳如眉卻私心希望能遠(yuǎn)些。

    透過紅蓋頭看到府里裝點(diǎn)的紅綢和迎親隊(duì)伍,柳如眉心里說不出的感動。家里為她,確實(shí)花了不少心思。

    柳子真把柳如眉背到花轎前放下來,柳尚書捧著一壺酒過來鄭重地交到她手里。

    “這是你出生時,為父給你釀的女兒紅,你帶去鼓城,和安小將軍飲合巹酒時就用此酒,為父祝你們夫妻伉儷,幸福美滿。”

    “女兒多謝父親苦心�!绷缑及丫茐咏舆^來,依依不舍地上了花轎。

    “新娘上轎!”隨著喜娘報喜的聲音響起,轎簾在柳如眉面前緩緩落下。

    在轎子里坐穩(wěn),柳如眉懸著多日的新,仿佛才和轎簾一起落了下來。

    今日她出門,一切就塵埃落定,就算顧覃淵再不甘,兩人從此也井水不犯河水。

    映入眼簾的是滿目的紅光,柳如眉垂下眼簾,看著手上自己親自繡的帕子,不自覺輕笑出聲,她總算逃離顧覃淵的魔爪。

    待到了邊關(guān),她定能和安小將軍琴瑟和鳴,夫妻舉案齊眉過一輩子。

    送親隊(duì)伍抬著花轎從尚書府出發(fā),安靜地往城門方向走去。

    柳尚書吩咐,要出了城門才可敲鑼打鼓,天子如今抱恙,理應(yīng)如此。

    柳府眾人站在府門口的臺階上目送柳如眉,直到看不見還久久不愿轉(zhuǎn)身回府。

    除了柳家眾人之外,長街茶樓屋頂上,還有一人注視著柳如眉。

    第47章

    這個瘟神怎的又來了

    顧覃淵坐在屋檐上,看著柳如眉穿著大紅喜服被柳子真背出門,看著柳尚書把釀造多年的女兒紅交給女兒,看著柳如眉被喜娘送上花轎。

    送親隊(duì)伍從長街上穿過走遠(yuǎn),隊(duì)伍兩側(cè)是鏢局的人,把花轎護(hù)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顧覃淵目送轎子走遠(yuǎn),嫉妒的種子在他心里落地生根發(fā)芽,直到隊(duì)伍出了城門,顧覃淵才收回目光,沉著臉回了太子府。

    這日,太子殿下房中頻頻傳出摔東西的聲音,府里伺候的下人個個寒蟬若噤,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沒人知道太子殿下為何從外面回來,全然像是變了個人,變得比之前還可怕。

    加上最近圣上的身體不是太好,下人不確定這是否和圣上有關(guān),不敢輕易招惹了殿下。

    可是屋里鬧出那么大的動靜,屋里定是要收拾的,但沒人敢大著膽子去開門。灑掃的下人在門口轉(zhuǎn)了兩圈,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進(jìn)去。

    就在這時,寧溫書走了過來,對他們擺了擺手:“你們先退下,等到要打掃時,一個時辰后再來收拾�!�

    下人松了口氣,此刻寧溫書出現(xiàn),無異于他們的救世主,下人謝過,就躬身退下。

    是夜。

    太子臥房的地面上鋪滿各樣碎片,還有不少濺到桌子底下。

    月光透過窗戶照進(jìn)來,給地上的碎片度上一層寒光。

    顧覃淵坐在圓凳上,臉上的神情比今夜的月色還要冷。

    因太過氣憤,面部的肌肉時不時抽搐一下,在光線陰暗的臥房里,顯得尤為可怕。

    顧覃淵此刻面無表情,可手緊握成拳的指關(guān)節(jié)隱隱泛白,暴露出他內(nèi)心的躁動和心緒不寧。

    他喜歡上的女子,馬上就要成為自己好兄弟的妻子,顧覃淵無論怎么想,心情都沒辦法平靜下來。

    分明,是他先注意到的柳如眉,他想方設(shè)法向她靠近,柳如眉卻想方設(shè)法遠(yuǎn)離他。

    打更人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顧覃淵勾起嘴角,倏然笑了。

    送親隊(duì)伍還需要一段時日才會抵達(dá)鼓城,隊(duì)伍是在申時才出發(fā)的,他們走不遠(yuǎn)。

    天黑之前他們需要扎營修整,因?yàn)橥膺有一天的腳程才能到驛站,這也是為何柳尚書要雇鏢局的原因,一來是疼惜女兒,二來是更加保險。

    他此刻追出去,并非來不及。

    男人眼底閃過一抹瘋狂的神色,起身拿過斗篷披上。

    等下人敲門打算進(jìn)屋收拾時,屋里已經(jīng)空空如也,只余滿地狼籍。

    顧覃淵一路策馬離京,他是太子,盡管城門已經(jīng)落鎖,他出示太子令牌就能出城。

    他一路快馬加鞭往送親隊(duì)伍走的方向趕,他身下騎的馬,是他上戰(zhàn)場時,皇帝送他的汗血寶馬,這匹馬身姿敏捷,跑起來比尋常的馬快不止兩倍。

    所以不用花多少功夫,顧覃淵就追趕上來。

    柳府的送親隊(duì)伍很是扎眼,在京城十里外的地方,大隊(duì)人馬安置在那,十分顯眼,看到林子里隱隱有火光,顧覃淵就知道自己沒猜錯。

    顧覃淵沒有貿(mào)然靠近,而是把馬拴在遠(yuǎn)一點(diǎn)的地方,悄聲找柳如眉所住的帳篷。

    “這離京城不遠(yuǎn),附近沒有鬧過匪患,我們兩個時辰換一批人巡邏就是,巡邏時要輕手輕腳些,不要驚動小姐,女兒家到底膽小些。”

    鏢局鏢頭在和手下分派今夜輪值的任務(wù),喜娘等近身伺候的人都歇在隔壁帳篷。

    京城中的清遠(yuǎn)鏢局在整個大慶都頗有名氣,但在久經(jīng)沙場能力出眾的顧覃淵面前,還是有些不夠看,不過整個大慶,能力如顧覃淵的幾乎沒有,所以雇鏢局的人已足夠安全。

    只不過,偏偏柳如眉被顧覃淵盯上。

    已經(jīng)到歇息的時候,柳如眉滿頭珠翠已卸下,身上的嫁衣也換下來,妥帖地收起來。

    嫁衣和繁重的冠飾等到進(jìn)鼓城的時候再換上,途中以輕便的紅色衣飾為主。

    今日玉金她們跟在她身邊,并不輕松,所以柳如眉換下衣飾就讓她們下去休息。

    柳如眉躺在軟墊上,揉著酸痛的脖頸,睡意昏沉地瞇上眼,出了京城,應(yīng)當(dāng)還有十來日的路程,就能夠到鼓城。

    去鼓城的路很便捷,之后只要趕路快些,就能夠在每日日落之前趕到下一個驛站。

    她這半個月,都得好好休息,以最好的狀態(tài)和安小將軍拜堂成親才是。

    想到自己就要嫁給安隨風(fēng),柳如眉羞澀地抿唇笑了笑,掖好被子側(cè)過身閉上眼預(yù)備入睡。

    然而就在她轉(zhuǎn)過身時,看到了一張自己最不想看到的臉。顧覃淵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帳篷里,靜靜坐在她身邊,而柳如眉在轉(zhuǎn)身看見他之前,絲毫沒發(fā)覺。

    “你!”柳如眉呼吸一滯,那一刻心跳都跟著漏了半拍。

    如果不是因?yàn)槭荏@過度太陽穴脹痛,柳如眉有一瞬間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嚇?biāo)馈?br />
    這個瘟神怎的又來了�。。�

    此地離京城有十里,雖說不遠(yuǎn),但絕對不近,這人發(fā)什么瘋!

    柳如眉坐起身迅速向后退,可帳篷就那么大點(diǎn)地方,能往哪里躲。柳如眉看著眼前陰魂不散的男人,差點(diǎn)哭出來。

    可一想到顧覃淵之前說過,她越哭太子就越想欺負(fù)他,柳如眉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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