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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主要是詢問竇廣的履歷及生平。

    一旦生出疑心,現(xiàn)在蕭遲都開始懷疑竇廣大奸似忠了,要細扒他的人生軌跡,看是否能從中窺出一二痕跡。

    這事兒問段至誠最合適,他可以直接調(diào)吏部的檔案。另外,段至誠段至信久經(jīng)宦海,竇廣河南道監(jiān)察使從三品大吏,二人肯定有印象甚至可能認識。

    蕭遲將奏表抄錄一份,然后詳述自己的懷疑,最后詢問。

    寫好以后,裝封用蠟,叫來鄔常,吩咐他待明日大船泊岸的時候,叫人攜信箋一道悄悄下去,然后以最快速度將其送往京城。

    ……

    翌日傍晚。

    大官船泊岸,為了方便行事,蕭遲還特地傳令地方官員不必拜見,勿要擾民。

    一大清早,晨霧的彌漫的大碼頭已人頭攢動,熙熙攘攘。

    站在船舷一角,目送采買隊伍陸續(xù)下船,馮慎等人混在其中,很快不見。

    鄔常來了,蕭遲問:“信送出去了么?”

    鄔常拱手:“稟殿下,已命羅遷星夜送往�!�

    “好�!�

    蕭遲沒再說什么,眺望片刻,對身側(cè)裴月明道:“晨早霧大,我們回去吧�!�

    裴月明點點頭,該安排的都安排了,現(xiàn)在就等結(jié)果。

    盯了人潮片刻,她跟著蕭遲轉(zhuǎn)身。

    其實在情感上來說,裴月明還是希望不過自己多心。竇廣和牛氏是她來了這里這么多年來,所見唯一的一對符合后世觀念的真心相愛的夫妻。

    這樣的感情,在這個古代是多么的難能可貴,她還記得自己當時的會心一笑。

    “誒,希望不是竇廣吧�!�

    她有些惆悵。

    蕭遲看了她一眼,大約女孩子總會多一些多愁善感的,但他想了想,覺得還是實話實說的好:“竇廣嫌疑最大,要真幕后有人,十有八.九,借的就是他的手�!�

    也免得她到時失望了。

    裴月明翻了個白眼,她不知道嗎?她不知道竇廣是唯一嫌疑人嗎?

    “還用你說?”

    那點點惆悵就被他攪沒了,裴月明沒好氣:“行了,回去吃早飯吧�!�

    被白了一眼,蕭遲倒挺高興的,他就是不愛看她情緒低,快走兩步跟上去,“我這不是提醒你嗎?”

    “很熱啊,你甭靠這么近,去去!”

    “不是有冰嗎?”

    ……

    嬉鬧一番,心情好歹輕快些。

    但接下來,蕭遲吩咐稍稍放緩速度,沒有再緊著急趕回京城。

    給馮慎和段至誠調(diào)檔回信留出一些時間。

    溯游而上,本來就沒這么快,再稍稍放緩速度,來時五天,返程就足用了九天,回到沁水碼頭后登岸,還有兩天的陸路。

    在距離京城東門還有大半天的路程時,當天傍晚,蕭遲宿在茌鄉(xiāng)官驛。

    夜里,段至誠段至信騎快馬趕到。

    王鑒急急拍門,蕭遲和裴月明驚醒,忙忙起身穿衣梳洗,迎了出去。

    段至誠段至信騎了半宿的馬,正解了斗篷坐在榻上,兩個小太監(jiān)正給他們?nèi)喟创笸龋灰娛掃t二人,搖了搖頭:“年紀大了,比不上年輕時啊!”

    “哪里?舅舅們怎么過來了?”

    蕭遲問是這么問,但心里已明白了過來,算算日子明天恰好是休沐,段志誠二人也不回信了,索性自己過來。

    果然,段志誠就是這般說:“明日休沐,我們便來了。”

    幕后推手這事,并不是一件小事。若真,對整個局面影響是巨大的。他們必須重新評估,后續(xù)部署也要因此作出大幅度調(diào)整。

    “黎州鄣州等地水土不同,飲食可適便?”段至誠段至信細細端詳蕭遲:“瘦了,也黑了些。”

    是瘦了點黑了點,但人眼看沉著了許多,外出歷練一番,效果果然不錯。

    舅甥幾個許久不見,不免互相詢問關(guān)心一番,但到底心里存著事,稍停一陣就匆匆往書房去了。

    四人坐下,段至誠立即打開自己帶來的包袱皮:“有關(guān)竇安的履歷生平,我都使人抄錄了一份�!�

    一本半指厚的冊子,有關(guān)竇廣任地考評政績等等詳細記錄,這些段志誠二人都親自看過了,并將重要事件和轉(zhuǎn)折摘抄了出來。

    “竇廣,字先陵,中和二十年的進士,當年殿試榜眼,……”

    蕭遲接過摘抄,裴月明湊過去一起看,他往她那邊側(cè)了側(cè)身。

    中和,是先帝的年號,先帝在位三十一載,而竇廣為官已足有三十多年了。

    “進士及第以后,竇廣進了翰林院,為翰林院編修。”

    這個很正常,每次科考以后,佼佼者都會留館的,次一等才會直接授官和外放。

    雖說窮翰林窮翰林,但這個翰林院,其實就等于皇帝本人的秘書處,新鮮出爐的進士,要是能得了皇帝青眼,那從此平步青云就不是夢了。

    竇廣顯然得了先帝青眼的,三年編修任期還沒有結(jié)束,他就被皇帝親自調(diào)到詹事府為府丞。

    詹事府是干什么的?

    本朝的詹事府是東宮官署,專門設(shè)立作為輔助太子的機構(gòu)。當時的詹事府可不比現(xiàn)在的詹事府,當今登基后陸續(xù)削減,現(xiàn)在詹事府規(guī)模大概只剩四分之一。

    當年卻是足配詹事少詹事府丞錄事舍人等足足二三十人,這些都是皇太子本人屬官幕僚,專門就是輔助太子,給皇太子出謀劃策乃至人才輸出穩(wěn)立朝堂的。

    當時的皇太子正是昭明太子,昭明太子乃先帝愛子,時年一十六初涉朝堂,先帝親自給精挑細選有才能干之臣充盈詹事府,給昭明太子配備第一批班底。

    竇廣正是其中之一。

    “調(diào)任詹事府后,他待了十一年,期間由正六品府丞一路擢升至從四品的右詹事�!�

    蕭遲和裴月明驚訝,兩人對視一眼,蕭遲問:“這么說來,他還曾是昭明太子的人?”

    提到昭明太子,他總有幾分別扭,無他,段貴妃曾是昭明太子妃。

    “是的�!�

    段至誠點點頭:“如果不是……昭明太子正打算安排他外放。”

    作為昭明太子妃的娘家人,永城伯府是天然的太.子黨,因此,曾一度和竇廣也甚是相熟。

    段至誠回憶:“昭明太子幾次提拔,我觀,他們賓主甚是相得�!�

    當年他年紀也不大,初涉官場,了解不深。只是有一點很肯定,竇廣是昭明太子的人,還頗得信重。

    可惜,后來昭明太子英年早逝了。

    在昭明太子薨逝至當今登基之初的這么一段不算太短的時間里,詹事府人事動蕩,樹倒猢猻散,不少人都被貶謫了,包括竇廣。

    后來竇廣還是外放了,在外面輾轉(zhuǎn)多年,憑借自己勤勉廉政以及能力,一步一步重新擢升回來,現(xiàn)在是河南道監(jiān)察使,從三品大吏。

    后面這些,段至誠就不清楚詳情了。段家和竇廣只是同盟不是朋友,當年盟散,各自離去,他還是接了蕭遲的信后從吏部調(diào)了檔案一一看過,才了解的。

    “這竇廣曾任閭縣縣令,唐州司馬,唐州刺史,汾州刺史,因政令嚴明屢建功勛,后擢升為河南道監(jiān)察使。”

    段至誠推了推那本冊子:“我都仔細翻看過了�!边打聽過查過,他皺眉:“竇廣不管平調(diào)還是擢升,全他一人之功,并無旁人插手過的痕跡�!�

    最起碼表面沒有。

    且竇廣歷來的作風(fēng),和蕭遲裴月明所見是一樣的,剛正不阿,廉潔奉公,很得百姓擁戴。

    黎州等地所見,還真不是他特地裝出來的。

    “歷來為官者另有所圖,無非錢、名、權(quán)、情,四者任選其一�!�

    這話是裴月明說的,段至誠段至信頗詫異看她一眼,不過二人點頭,這話他們認同。

    裴月明這般言之有物,舅舅們都詫異,蕭遲心里自豪油然而生,斂了斂神,他立即接話:“錢者,非竇廣所圖。”

    裴月明贊同。

    否則,他稍稍在筑堤款上伸點手可以了。不是說的朱伯謙這種,而是像祈州,正如龔師傅所言,但凡工程,有一點點水分是正常的。

    水至清則無魚,哪怕皇帝知道了,也會睜只眼閉只眼。

    但竇廣都沒有。

    顯然他不是為錢。

    “名?”裴月明搖搖頭。

    前頭說了竇廣很得百姓擁戴,他已經(jīng)有名了,再做這事,并不能給他增添什么名聲。

    段至誠點了點桌案:“那么,就應(yīng)該是權(quán)了�!�

    都是當官的,代入一下,不是錢,那就該是權(quán)了。

    擢升?

    回京嗎?

    如果竇廣背后真有人,這人是誰?

    ……

    段至誠這邊卡住了,相隔千里,能了解的就這么多。

    接下來唯有看馮慎那邊有沒有進展。

    馮慎還真帶回了一個進展。

    四人議論到下半夜,雖竇廣沒什么實質(zhì)進展,但為這個可能存在的幕后推手,他們商議了很久。

    到暫告一段落,夜色很深,正要回去稍作休息的時候,小文子飛奔而入:“殿下!馮校尉回來了!”

    “快叫!”

    蕭遲裴月明當即精神一振,那邊查的時間還不是十分長,馮慎親自折返,那肯定是有什么收獲。

    “起來說話。”

    馮慎快步而出,利索跪下見禮,蕭遲叫起:“可有什么進展?”

    “是!”

    馮慎拱手:“稟主子,確實有一個�!�

    “我們初到之時,本是全無端倪的,后來,張平和李鑫套出了一個消息,……”

    馮慎等人一回去,就先悄悄找了黎州刺史張祥,向他打探竇廣其人的政治偏好,交好友人,以及是否和京城有什么聯(lián)系等等。

    這事找張祥是找對人了,共事多年,他對竇廣可謂非常熟悉。

    但答案卻讓馮慎很失望,竇廣是個為官清正的,不貪污不受賄,不結(jié)黨不營私,連色都不好,一整天就是守著個瞎子老婆過日子,全無趣味。

    至于京城,禮倒是每年都送的,但這并沒什么出奇。

    古往今來做到海瑞這程度的也就他一個,竇廣剛正歸剛正,但面子情還是得打點的,地方官每年給京城要緊人物送上表禮,這是等于潛在規(guī)矩。

    大家都這樣,包括張祥。

    不過,張祥從今以后就只會給寧王府及永城伯府這些送禮罷了。

    左右詢問,張祥也招來曾今在竇廣底下任職的自己人問話,結(jié)果也一樣。

    馮慎很失望,只得將視線放在監(jiān)察衙門。

    他重點有兩個。第一,欽差旨意下來前后,有什么人來和竇廣見面沒有,或者傳信?

    第二,就是往京城送禮那茬,也不知竇廣會不會借機夾帶,這個裴月明也特地囑咐過的。

    張平和李鑫,就是受傷因此放了探親假的那兩人,他們還留在監(jiān)察衙門養(yǎng)傷呢,正好不著痕跡打探消息。

    花了水磨的功夫,從衙役到小官吏,再到竇家的仆役,他們終于從一個衙役嘴里得出一個有用消息。

    竇廣往京城送年禮,走的都是官驛。

    也是,他和張祥等人不同,他走的是清廉人設(shè),大肆遣家奴押運上京,就有些不搭了。

    張平李鑫立即住嘴,再問就刻意了,他們可以往官驛方向去查。

    馮慎立即往黎邑碼頭的官驛尋去。

    “一開始,并無異常,竇廣遣出的衙役和家奴帶著普普通通裝裹的禮箱,看著稀疏平常,都是從黎邑碼頭走的水路上京�!�

    但查到這里,馮慎心中一動,若要掩人耳目的話,會不會特地繞遠路?

    終于,他打探到了一個消息,抵達黎邑碼頭的衙役家奴有十七份禮物,但到次日登船要艙房,卻只要四間,兩人抬一份,八人一間剛剛好。

    少了一份禮物。

    “卑職馬上往陸路的驛舍去查!”

    好在黎邑碼頭水路繁榮,通京城的官道就少了,查找的范圍沒有過份大,由于舍得花錢,最后馮慎在一個叫黃鄉(xiāng)官驛的地方得到線索。

    “……前年,兩個人抬著一份禮進來住店,隔日沒有馬上走,卻是等人,等來七八個同伴�!�

    兩人抬禮走陸路,那就是肥住了一夜再走,次日出來,那掌柜的說,禮盒還重新包扎過,好看了不少�!�

    至于為什么人進人出,這掌柜還記得他們呢?因為他們出門時和另一隊人迎面撞了一下,對方人多勢眾十分驕橫,自稱是葛州刺史之子,奉命回鄉(xiāng)祭祖。

    要打人砸禮物。

    逼得那隊人忍無可忍,最后怒聲喝道:“我們是河南道監(jiān)察使竇大人的人,這是奉竇大人之命往京城給忠毅侯府送年禮,你敢砸一下試試��!”

    當場抽出腰牌,狠狠擲過去。

    就在掌柜的柜臺前扔的,故而他看得清清楚楚,確實是監(jiān)察衙門的腰牌。

    他一官驛掌柜,來來去去見過多少人,早練出一雙火眼金睛。

    “掌柜說,那人不像撒謊,所言應(yīng)是真的�!�

    “你說什么?”

    蕭遲霍地抬頭:“忠毅侯府?”

    裴月明段至誠段至信也驀定睛看來。

    馮慎拱手:“啟稟殿下,卑職也唯恐有錯,再三詢問,還問過當時在場的伙計,確實是忠毅侯府。”

    忠毅侯府,申氏。

    二皇子蕭逸的母家。

    裴月明忍不住和蕭遲對視一眼:“難道,竇廣離開詹事府后,改投了忠毅侯府?”

    難道這幕后推手,竟是二皇子蕭逸?

    ……

    寂靜。

    久久,段至誠站起身:“只是猜測,如今下定論為時過早�!�

    早了,當務(wù)之急,還是先解決朱伯謙。

    “其余二路欽差,日前已陸續(xù)折返�!北仁掃t稍早一些。

    朱伯謙憔悴了很多,據(jù)說是路上生過病,面圣回去后連連招人密議,又多次往返東宮。

    隨后蕭遲奏折抵京,皇帝留中不發(fā),卻令朱伯謙閉門。

    “陛下在等您歸京�!�

    先頭一封折子只是簡單敘述情況,詳情證據(jù)什么的還得等蕭遲帶回,朱伯謙緊牽著東宮,皇帝隱而不發(fā)。

    但有消息靈通者已經(jīng)得迅了,京中都在等著蕭遲明日的歸來,這事就在眼前,先解決這臨門一腳再說。

    段至誠催促:“夜色已深,殿下且先歇息吧�!�

    蕭遲點點頭:“確實如此�!�

    “那我們回頭再議�!�

    他看裴月明,裴月明會意,打起精神叫王鑒進來,吩咐安排房間,各自匆匆休息。

    明日還有大事。

    第76章

    天還未亮,

    就接到圣旨。

    張?zhí)O(jiān)騎馬連夜急趕,

    是皇帝讓蕭遲盡快進京。

    都到家門口了,

    還特地送來一圣旨,

    皇帝的關(guān)注程度可見一斑。

    “三殿下,

    咱們快些入京吧?”

    張?zhí)O(jiān)撐著墻抹一把臉上的黃塵,御書房這些日子是超低氣壓籠罩,

    大氣兒都不敢喘��!

    他這姿態(tài),

    裴月明哪里敢怠慢,忙忙吩咐鄔常陳云等人打包好證據(jù),

    馬上出發(fā)。

    今天兩人恰好換過來了,蕭遲摩拳擦掌一路現(xiàn)在無奈扼腕。裴月明倒沒他這么期待,

    但忙碌這么久終于到了要錘爆朱伯謙這老家伙狗頭的關(guān)鍵時刻了,她精神一振,人立馬就不困了。

    “走!”

    接過冰帕子揉了揉臉,

    她直接翻身上馬,一揚鞭往京城東門直奔而去。

    張?zhí)O(jiān)顧不上歇息,一同趕回,另外還有賈平夫葛賢蔣弘等人,

    也一并騎快馬先行一步。

    馬蹄聲嘚嘚,

    一路吃盡黃塵,

    裴月明天未亮出發(fā),辰末就進了城,中午之前就趕回皇城。

    從含慶門疾奔而入,一路趕到紫宸宮的陛階下。

    她都顧不上洗把臉,

    陛階下已經(jīng)有小太監(jiān)在等著了,一頭一臉的大汗估計等了很久,一見裴月明立馬狂奔上來:“殿下萬安,陛下等著呢!”

    裴月明低喘著,后面也是人仰馬翻,趔趄走著還在急急忙忙抹臉拍衣服戴烏紗,沿著陛階快步往上,她低聲問:“父皇龍體可安?……御書房還有誰?”

    “陛下萬安,”小太監(jiān)掃一眼張?zhí)O(jiān),見張?zhí)O(jiān)沒什么反應(yīng),忙道:“有二殿下,有朱公爺。”

    三路欽差都在,裴月明問:“太子呢?”

    “太子殿下未曾來�!毙√O(jiān)補充:“太子殿下日前染了暑氣,正臥病在床�!�

    稱病盡力避開嗎?

    裴月明回頭看了一眼,含慶門前還停了一輛青帷小車,張?zhí)O(jiān)已命小太監(jiān)們?nèi)ヒ嚿系娜讼聛砹恕?br />
    她笑了笑,不是想避就能避得開的。

    朱伯謙和楊睢不同,朱伯謙可是母族,是根,是骨,真正的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低聲說話間,已快步行至御書房門前了,裴月明正接過帕子要整理一下儀容,里頭皇帝已高聲:“遲兒?進來!”

    裴月明一把甩了帕子,大步而入。

    “兒臣見過父皇,父皇萬福金安!”

    皇帝端坐在御案之后,殿內(nèi)人不少,卻靜悄悄的,刷地所有視線看過來,裴月明目不斜視,利索跪地問安。

    皇帝見了愛子,面上稍露欣慰:“這一去幾個月,路上可吃了苦?”

    只那些許欣慰稍縱即逝,須臾他神色重新凝肅起來了:“你先前奏章上所表,是怎么一回事?”

    裴月明起身,目光掃過斜前方的朱伯謙,目光對上,她微微挑唇,露出十足蕭遲版的譏誚微笑。

    朱伯謙確實很憔悴,人仿佛一下蒼老了許多,眸色黑沉沉,有一種毒蛇遇險時乍露的兇戾之色。

    裴月明才不懼,這才正常嘛,窮途匕見,當然對方這匕哪怕淬了毒也已不能觸動她分毫。

    “父皇!”

    裴月明已朗聲道:“兒臣出京之前,得一舉報,言道梁國公朱伯謙侵吞去年下?lián)艿闹炭�,兒臣不敢怠慢,遂一直關(guān)注追蹤,最后經(jīng)祈州,尋到鄣州�!�

    “父皇,此乃詳細過程!”

    裴月明從懷里取出奏章,呈上,張?zhí)O(jiān)趕緊過來接。她又表示還有一系列的人證物證,人證縛在陛階下,物證則放在外頭候見的葛賢等人手里。

    張?zhí)O(jiān)得示意,又忙忙去外頭取物證。

    更漏滴滴答答,侍立的宮人太監(jiān)低頭屏息,恨不得自己不存在,殿內(nèi)死寂,只聽見上首紙張翻動的輕微聲響。

    這時殿外有很輕很輕的腳步聲,去接人的小太監(jiān)輕手輕腳溜了進來,附耳對張?zhí)O(jiān)說了些什么。

    張?zhí)O(jiān)小心翼翼來到皇帝身邊,低聲說了一句。

    皇帝動作頓了頓,“叫進來�!�

    聲音不大,山雨欲來般的感覺。

    斯斯索索,一個青綢衫裙面紗蒙臉的女子低著頭入了殿,安靜跪在一邊。

    楊氏。

    “把太子叫過來�!�

    皇帝看罷奏表附錄,繼續(xù)翻開起邊上的一大摞口供物證。

    朱伯謙盯了楊氏半晌,也認出來了,一震,鎮(zhèn)定一瞬維持不住,面露驚愕。

    張?zhí)O(jiān)去叫的人,來得非�?臁J捰霾恢娌〖俨�,但顯然是剛從床上下來的,頭發(fā)衣裳匆匆穿戴還略有幾分凌亂,進殿后入到御案前,忙跪下問安。

    “兒臣見過父皇,……”

    “你過來�!�

    問安都未完,就被皇帝打斷,蕭遇繃著神經(jīng)又不解,忙起身繞往御案后去。

    “啪�。 �

    一記又狠又勁耳光,不等蕭遇停穩(wěn),皇帝霍地站起身,狠狠一個耳光扇了過去,皮肉相擊的重響,直接把蕭遇的整張臉都扇歪到一邊去。

    蕭遇被打得整個人趔趄了一下,捂著臉回頭:“父皇,您……”

    “看看那是誰?!”

    皇帝厲喝一聲。

    手一指,蕭遇循著看去,對上的是楊氏大睜的一雙眼。

    “�。�!”

    蕭遇嚇了一大跳,這……楊氏��!

    “我不是死了嗎?”

    楊氏說出他的心聲,在蕭遇出現(xiàn)的那一刻,楊氏的情緒就激動起來了,霍地她扯下面巾站起,露出凹凸不平被燒毀的半張臉,聲音嘶啞雙目赤紅。

    “沒想到吧蕭遇?!”

    “我沒死!我還揭發(fā)你外祖父侵吞筑堤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楊氏恨毒了他,嘎嘎笑聲一歇,直接往蕭遇撲過去,“你也死吧!去死吧��!”

    蕭遇震驚絆倒,她直接撲過去掐住他的脖子,蕭遇回神,扯她的手又使勁一踹。

    兩個人瞬間滾做一團,張?zhí)O(jiān)趕緊使人去分開。

    亂哄哄的,皇帝站著,他看向朱伯謙,怒極過后,目光一片平靜;“來人,朱伯謙去冠,押入刑部大牢�!�

    御前禁軍聞聲而動,中郎將霍參率四名衛(wèi)兵入殿,一邊一個壓住朱伯謙,霍參手一抽,“吧嗒”一聲,發(fā)簪隨烏紗帽落地。

    朱伯謙發(fā)絲披散,亂蓬蓬滿頭花白,膝彎被衛(wèi)兵一踹,重重跪下,面露一絲痛苦之色。

    “父皇,父皇!”

    蕭遇甩開楊氏,撲上來跪在皇帝跟前。

    他對朱伯謙還是有感情的,到了此時此刻他也不知道能說什么,但刑部的大牢和大理寺的大牢相比,要陰暗潮濕許多,朱伯謙已年近七旬了。

    慌亂,焦急,下意識就撲上來,嘴巴張了張想求情,卻被皇帝又一個耳刮子扇了過去。

    “啪��!”

    太子的動作觸怒了皇帝,瞬間點燃他抑沉多天的怒火,狠狠抄起御案上朱伯謙寫給趙之正的親筆信甩過去,“啪”一聲砸在蕭遇的臉上。

    他怒不可遏:“你還敢來求情!”

    “你看看你身邊的人!一個,兩個!你是太子,你是太子�。�!”

    皇帝氣得身體晃了晃,側(cè)邊的小太監(jiān)慌忙去扶,被他一把甩開。

    他指著蕭遇怒聲:“你真太讓朕失望了!!瞧瞧干的都是什么事?空心大堤,好一個空心大堤!”

    “竟然還敢直接毒殺一州刺史��!”

    “你一朝皇太子,你是怎么約束身邊的人的,�。∧愀嬖V朕?��!”

    ……

    皇帝的咆哮聲中,朱伯謙被利索押了下去,皇帝口諭,他親審此案。

    蕭遇被罵得涕淚交流。

    最后還是皇帝氣得頭腦發(fā)暈,捂著額頭蹌踉一步,御書房大驚喊御醫(yī)的聲音中,這場罵戰(zhàn)才暫告一段落。

    至此,該裴月明做的已經(jīng)做完了,結(jié)果也非常如人意。

    唯一和預(yù)期有一點點出入的就是皇帝氣暈。

    不過問題也不大,御醫(yī)匆匆趕來,給皇帝用針診脈后,道只是大怒之下血不歸經(jīng),緩過來就好。

    拔下金針,開了兩貼藥,煎來伺候皇帝喝下,就沒事了。

    蕭遇一臉淚痕,跪在皇帝床頭,皇帝看見他就煩,喝了一聲:“滾!”

    讓所有人都下去。

    今日這一場,就落幕了。

    出了御書房,午后的陽光映在漢白玉臺基上,紅墻金瓦,折射出耀目光輝。

    裴月明瞇了瞇眼。

    蕭遇狼狽而走,她緩步行在紫宸宮往陛階的朱紅廊道上,她身側(cè),是二皇子蕭逸。

    二人緩步而行,行至正殿前的小廣場上,兩駕親王轎輦就在十來步外,她停了下來,側(cè)身去看蕭逸。

    “三弟黑瘦了些,這幾個月辛苦了�!�

    蕭逸微微笑著,還是那個溫潤和煦的模樣。五官俊美白皙,一雙鳳目微微上翹,眼形的驚艷被溫文爾雅氣質(zhì)斂住,如月華初上之時,不經(jīng)意才會流露出一絲瀲滟。

    今日之前,裴月明不說覺得蕭逸多無害,但她也真沒有太關(guān)注他。

    定定看著,對方卻全無破綻,蕭逸甚至面露一絲疑惑:“三弟,怎么了?”

    “沒什么�!�

    裴月明笑了笑:“都是為父皇辦差,談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她看蕭逸:“倒是二哥,頭次出京,這欽差差事不也辦得不錯嗎?”

    蕭逸笑了笑,有些羞愧:“不過是中規(guī)中矩罷了,豈比得上三弟�!�

    蕭遲這一戰(zhàn)可謂天下?lián)P名,現(xiàn)在誰還會說三皇子寧王脾氣乖戾是個草包?

    遠遠見忠毅侯申元往這邊行來,他忙叫貼身太監(jiān)去迎迎,看裴月明面露歉意:“愚兄還有差事,要告辭了,我們兄弟改日再聚�!�

    “二哥請便。”

    各自登輦,往六部大院而去。

    裴月明轎輦停在戶部大院,而蕭逸的則停在工部大院。對迎上來的小吏點點頭,蕭逸回身,沖裴月明笑了笑,這才轉(zhuǎn)身入去。

    溫文和煦,可到了現(xiàn)在,誰也不會再把他當成無害的人物了。

    “安王在工部甚得人心啊,與從前禮部不少人也有交情�!�

    段至誠站在她身側(cè),二人看著蕭逸身影沒入工部大院,他說道。

    蕭逸初入朝,是在禮部,后來又被調(diào)到工部,他就像塊磚,皇帝看哪里需要隨意就指了過去。

    皇帝態(tài)度夠隨意的,蕭逸本人也不起眼,默默無聞的。

    然陡然注目,才發(fā)現(xiàn)人家就這么不聲不響間,身邊已聚攏了不少的人。

    二皇子溫潤如玉,平易近人,又能體恤人之所難,常常施與援手,能力也很出眾,身份又高,他出面的事情,沒有辦不成的。

    不顯山不露水間,工部不少人已以他馬首是瞻,禮部也是,朝中提及安王,不管熟不熟悉的,都點頭說不錯。

    若說蕭遲是雷霆萬鈞,那他就是春風(fēng)化雨。

    不知不覺間浸潤萬物,等察覺之時,段至誠也是一驚,蕭逸在工部的影響力,并不亞于蕭遲在戶部。

    不提幕后不幕后推手,單這么一位二皇子,就絕對不會是個簡單角色。

    “我們回去吧�!�

    裴月明收回視線,又往紫宸宮方向看了一眼,回身入了戶部。

    才坐下,小文子小跑回來,低聲稟:“打聽到了,楊氏被安置在外宮一處側(cè)殿�!�

    段至誠問:“殿下這是……想讓娘娘去見見這楊氏�!�

    裴月明“嗯”了一聲。

    要說湊巧。

    其實楊氏才是第一個湊巧。

    東宮單獨成宮,在皇城之西靠近德慶門,是有一定幾率能通過泔水車逃離的。

    畢竟楊氏當太子妃長達七八年,她有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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