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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蕭琰沒再說話,也沒露出什么驚慌之色,飛奔回到伏牛大營正廳下馬,看著,就如平時一般,讓知情者見了不禁詫異其心理素質(zhì)之上佳。

    梁鴻冷哼一聲,目光淬毒般上下刮了對方好幾遍,不過他沒說什么,到了如今,并不需要他出手處理蕭琰。

    他靜候佳音即可。

    守衛(wèi)入內(nèi)通稟。

    這時,天色已經(jīng)大亮了,偌大的正廳燈火通明,上首端坐靖王蕭榮,下手佇立一眾臣將幕僚,打頭一個,正是大將黃淵。

    靖王暴怒過了,此時表面貌似平靜他挑了挑唇,笑意森森,吩咐黃淵:“把他叫到書房來。”

    黃淵身長九尺,肅然魁梧,乃矩州第一大將,治軍了,悍勇無雙。靖王駕下一文一武,文說的是蕭琰,武說的則是這黃淵。

    靖王讓他,其實有押解的意思。

    黃淵信步而出,言簡意賅:“瞿司馬,請�!�

    得見如此陣勢,梁鴻心里暢快,連連冷笑。

    蕭琰視線掃過他,挑了挑唇,淡淡一笑,轉(zhuǎn)身而去。

    “秋后的螞蚱,還敢蹦跶!”

    不在意梁鴻如何露骨譏諷,蕭琰神色始終不變,不緊不慢,當先而行。

    黃淵隨其后。

    一前一后,進了正廳一側(cè)的大書房。

    靖王正在打量這室內(nèi)擺設(shè),他明面上的矩州大營還有十萬兵馬,不是常常能有空過來,這邊的事情,多交給“瞿炎”。

    不知不覺之中,這伏牛山大寨處處都是對方的痕跡,不知不覺,滲入進去。

    正如此人目的,無聲潛藏,滲透蠶食。

    身后門響,黃淵押著蕭琰而入。

    靖王霍地轉(zhuǎn)身,瞇眼看去,上上下下打量蕭琰,此人到了如今,居然還鎮(zhèn)定自若,不露丁點驚慌?

    他該說,真不愧為昭明太子之子嗎?

    靖王冷笑一聲,一拂袖坐于上首,黃淵關(guān)上門,無聲立在他的身后。

    “本王該說榮幸嗎?昭明太子之子,居然屈就于本王駕下,稱臣多年�!�

    他冷冷地說,居高臨下,目露厲色:“蕭琰!你還敢回來?!”

    不逃不竄,事敗后居然還敢這般泰然自若出現(xiàn)在他面前?!

    靖王怒極,“砰”一聲茶盞落地粉身碎骨,“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他正要揚聲喊人進來,將此賊押下去嚴刑拷打,務(wù)必審清其布置并親信勢力。

    不想,蕭琰先說話了。

    他淡淡道:“不是王爺召在下回來的嗎?”

    他直視靖王,忽而淡淡一笑,說:“靖王殿下,你知道你今日之舉有二錯,你知道嗎?”

    靖王皺眉。

    蕭琰低頭,不緊不慢理了理衣袖,抬首:“其一,你不該到伏牛山來�!�

    “其二,”蕭琰緩步上前,微笑看一眼黃淵:“你不該帶黃淵來�!�

    靖王一愕,忽“鏘”一聲長劍出鞘的銳鳴,自身后而來。

    他心一突。

    來不及反應(yīng),忽覺脖子一涼。

    黃淵倏地長劍出鞘,寒芒乍山,他迅速反手在靖王頸間一劃而過。

    劍刃太過鋒利,黃淵武藝了得速度太快,以至于割裂皮肉都沒有多少感覺。

    靖王僵住,瞪大眼睛面前的蕭琰,又慢慢轉(zhuǎn)身,指著黃淵,“你,你……”

    怎么可能?!

    他救了重傷被追殺的黃淵,助其成家立室,安身立命,又一而再再而三提拔,委以重任,可謂恩重如山。

    而黃淵二十年來,是一直忠心耿耿的。

    蕭琰是怎么能收買的了他的?有什么是蕭琰能給黃淵而他不能的?

    靖王簡直不可置信。

    “嗬,嗬嗬!”

    他指著黃淵,目眥盡裂。

    黃淵的表情卻很平靜,收劍回鞘,無聲幾個大步,立在蕭琰身后。

    “我來告訴你罷�!�

    蕭琰俯身,挑了挑唇:“黃淵不姓黃,他姓牧。”

    當年昭明太子座下兩大心腹,一文一武,文是竇廣,而武則是牧淵。

    甚至牧淵還是他的表兄。

    昭明太子薨逝后,當今即位,竇廣這種文臣還好,掌兵權(quán)如牧淵那是必須盡數(shù)汰換的。

    于是乎,在建安二年,牧淵被告貪瀆軍餉,而后革職去官,號枷流放西南。

    他逃了出來,遍體鱗傷,這才有了重傷被靖王所救的事。

    靖王以為他發(fā)掘了一名天生將才,實則牧淵早已在軍事上嶄露頭角多年。

    牧淵養(yǎng)好了傷,很快和竇廣取得聯(lián)系,后決定在矩州蟄伏下來。

    說起滲透蠶食,牧淵才是第一個。

    矩州是一個不錯的地方,很合適發(fā)展成大本營,所以蕭琰長成后,由牧淵設(shè)法安排人薦入靖王駕前,一文一武,雙管齊下。

    這伏牛山獨立在邊緣,他一來就盯上了,這么多年下來,早已經(jīng)被滲透得七七八八了。

    蕭琰當然鎮(zhèn)定自若。

    他冷冷看著靖王捂著咽喉“嗬嗬”兩聲,砰地到底,冷哼一聲。

    也好。

    本來他就打算回頭再設(shè)法解決了靖王,而后扶持大公子上位,以徹底掌控矩州的。

    現(xiàn)在也好。

    看看天色,快中午了,大雁山那邊大概已經(jīng)開始了。

    蕭逸。

    他哼笑一聲。

    發(fā)現(xiàn)蕭逸暗中坑了他一把后,接著又發(fā)生了靖王的變故,他立即調(diào)整了計劃。

    “牧淵,你立即領(lǐng)大公子返回矩州城,接掌王位,盡快收攏矩州大營!”

    至于這伏牛山大寨,“叫吳凡來!”

    目前所有事情,都及不上殲殺蕭遲重要!

    如果他沒猜錯,蕭遲必然伏兵在伏牛上通往大雁山的必經(jīng)之路上,意圖及時補刀斬草除根。

    蕭琰將矩州諸事俱交給牧淵等心腹,伏牛山大寨,非己方者一律拿。

    他迅速點齊三萬兵馬,下令急行軍,以最快速度直撲大雁山。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讓小遲子今天出來的,來不及了,明天吧,明天周末咱們加更哈!

    (*^▽^*)

    比心心~

    明天見啦寶寶們!(づ ̄3 ̄)づ

    第121章

    事態(tài)的發(fā)展,

    簡直震驚了所有人。

    誰也沒法想到,

    蕭琰竟然能殺了靖王,

    而后點齊三萬兵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直奔大雁山。

    “報�。 �

    “急報!伏牛山大寨寨門大開,

    駐兵傾巢而出直奔大雁山��!”

    哨馬狂奔折返的時候,

    所有人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哨兵在劇烈喘息著,他們也是剛剛循著線索尋摸到大寨大致位置,一看登時大驚失色。

    “……目測,

    目測有三萬上下�!�

    “先鋒是騎兵,約三千許,

    可能有四千,進軍速度極快,尾隨卑職而來,最遲半個時辰內(nèi)即可逼近山坳!”

    形勢急轉(zhuǎn)直下。

    壞消息一個緊接著一個。

    蕭遲震驚:“這靖王怎這般無用?!”

    這話簡直是在場所有人的心聲!真的,

    萬萬沒想到,

    靖王心存反意二十年,苦心經(jīng)營,

    雄踞矩州,

    連皇帝都心存顧忌多時,他最后竟然馬失前蹄,

    栽在內(nèi)部一叛徒手中。

    都提前獲悉蕭琰不軌了,他堂堂靖王竟然收拾不了一個內(nèi)叛嗎?這還是在自己的老巢里頭啊!

    可結(jié)果就是靖王人在伏牛山,而蕭琰現(xiàn)在把寨藏私兵全部帶出,

    不用說,他不死也差不離了。

    怎么會這樣?!

    完全措手不及,震得眾人一時半會連話都說不出來,

    但只一瞬,立馬就得回神。

    “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現(xiàn)在可不是震驚和追根究底的時候,形勢急轉(zhuǎn)直下,危機迫在眼前!

    該怎么做,得馬上拿出章程來!

    走,還是不走?

    敵軍也有哨馬,三千兵馬動靜說大不大,說小也絕對不小,一旦動起來,很快就會被敵軍哨探發(fā)覺,進而鎖定位置的!

    可若不走,這處可是去大雁山的必經(jīng)之路,留下來只會被人包餃子。

    蕭琰三千騎兵作先鋒,還有半個時辰就到了!

    陰云急速流轉(zhuǎn),山風呼呼,蟲鳴鳥叫都停了下來,山坳內(nèi)死寂一瞬。

    蕭遲眉心緊蹙:“……遁離是必須的,敵眾我寡,可我們不能直接這么走了�!�

    “我們得設(shè)法先解決了這幾千騎兵!”

    霍參聞言一詫,這寧王沒統(tǒng)過兵,甚至沒有接觸過真實戰(zhàn)事,竟也能一語正中核心關(guān)鍵?

    是的,走是必須的。

    敵眾我寡,留下來必死無疑。

    可這走,也不能直接奪路而逃,這是下下策。

    需知騎兵機動靈活,不管轉(zhuǎn)移還是作戰(zhàn)能力都遠超步兵,以一當十不是玩笑話。

    說跑,步兵絕對跑不過騎兵。

    貿(mào)貿(mào)然撤退,結(jié)果和留下來差別也不大。

    打掉敵方的騎兵,尚能有幾分生機。

    現(xiàn)在設(shè)法去打,是成功率最高的,因為他們的位置還沒暴露。

    這也是他們唯一能施展之處。

    霍參立即點頭:“殿下所言極是��!”

    先設(shè)法打掉敵方騎兵。

    戰(zhàn)策一致通過,可接下來的問題是,該怎么打?

    所謂成功率最高,這只是相對而言罷了。他們現(xiàn)在一不是守城,二繁州軍幾百里急行軍,攜帶的都是輕便軍械,長鐮鐵索拒馬等等對付騎兵的特用軍備,一應(yīng)俱無。

    能利用的只有弓箭,而且也不多,幾輪箭雨就到底了。

    敵勢洶洶,己方軍備如此簡陋,該怎么辦?

    那就只能盡量發(fā)揮僅有的優(yōu)勢。

    他們有什么優(yōu)勢?

    一,形跡未露,可設(shè)伏攻敵不備。

    二,他們來半天了,也不是什么都沒做的,附近的地方已經(jīng)勘察得非常仔細了。

    臨時繪制的地形圖攤開,眾人席地圍坐,快速你一言我一語。

    “本王覺得,這個山澗不錯�!�

    蕭遲端詳半晌,指了指東北一角地形最復雜的那處。探明山澗大大小小十幾二十條,四通八達,山坳小峽谷平底丘陵等等地貌通通都有,不管是設(shè)伏還是事后遁走,都非常有利。

    霍參仔仔細細看過地形圖,其實他也是屬意山澗那塊的,不過還是先認真全部再看一遍,他點頭,“卑職也以為是。”

    “確實!”

    “卑職也覺得是�!�

    幾員副將也紛紛贊成。

    地點定下了,蕭遲立即吩咐整軍并快速掃除痕跡,他和霍參等人匆匆先趕去山澗。

    “我們留一點痕跡,要似是疑非,誘敵軍進來�!�

    最后選中一處緊接山澗類似小峽谷的地形。這峽谷頗大,能容二三千的騎兵,兩側(cè)高坡,中間平坦,可居高臨下放箭。

    但光放箭,是不夠的,還必須設(shè)其他陷阱。

    “騎兵最重要的馬�!�

    所以得驚馬。

    沒有鐵索,他們用藤條替代。

    大雁山藤類植物很多,有不少品種是堅韌適用的,好在有仔細勘察過,已命兵士飛快去收割待用了。

    現(xiàn)在這個情況,他們不能用尋常絆馬索的法子。絆了前面,后面一停暴露,沒用的。

    “有火油嗎?”

    “有!不過不多�!�

    火油屬于重要軍備,行軍點火也需要用的,肯定帶了有,不過不多,不足百壺。

    霍參小松一口氣,“夠了�!�

    幸好這些天暴雨,山澗暴漲,這小峽谷有點點低洼,一層淺淺的水漫上來。

    小小商議過,幾人立即分頭指揮布置。

    首先是挖坑,小心避開郁郁蔥蔥的青草,在底下挖一個個口子不大的淺坑。

    藤條繃緊,兩頭釘死地面上。

    這些藤蔓本身還帶著蒼翠的葉子,偽裝性非常之強,密密布置,看著也就和峽谷中自然生長的一樣。

    不管是陷坑,還是藤索,他們都算計得恰到好處。正常情況下,在馬不驚慌時,它自己會避開的,最多就覺得難走而已。

    山里難走太正常了,它也不會具體說怎么一個難走法。

    騎兵不下地,是沒法發(fā)現(xiàn)的。

    但驟然見火,馬匹必然大驚的,一驚之下,前二者就能立即發(fā)揮作用了。

    時間緊迫,能盡力布置得也就這么多了。

    蕭遲一揮手,兵甲踏水而過繞另一邊上坡埋伏,又反復遣人清理和布置痕跡。

    最后,隱隱聽見隆隆的馬蹄聲,蕭遲和霍參幾人立即繞往坡后伏下。

    山風呼呼,峽谷寂靜,只聽見嘩嘩不斷的水流聲和遠處隱約的馬蹄聲。

    倏地,馬蹄聲一停,良久,隱隱約約似乎有往這邊來的趨勢。

    眾人屏住呼吸,成敗在此一舉。

    霍參抿了抿唇,他一直緊跟蕭遲左右,實在不行,他只能護寧王奪路而逃了。

    即便拼了這條命不要,他也得護寧王脫離險境才行。

    捏了捏拳,將身體伏得更低。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馬蹄聲越來越近,諸人緊伏,一動不動。

    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敵人追得急,而天色已經(jīng)漸漸暗下來了,山林中天一黑,肉眼辨清的環(huán)境的能力會大幅度降低。

    膘肥體壯的健馬涉水而來,嘚嘚清脆的馬蹄聲,蕭遲霍參等人一看,心里立即罵了一聲,這上好的西域馬,也不知靖王怎么偷渡進來的,該!看吧,都便宜人家了。

    不約而同又伏了伏身體,伏至最低緊貼地面,連呼吸都凝住了,一瞬不瞬盯著草叢縫隙外的峽谷山澗。

    領(lǐng)頭是個青年武將模樣的人物,抬頭掃視一眼,視線在山澗口水生植物上。

    不仔細看發(fā)現(xiàn)不了,定睛一看,這叢水草后面有一些踩踏折過又被人扶起。他提刀一揮,前面一大蓬完好的水生植物直接飛起,卻是被人從其他地方拔過來又小心布置上的。

    他大喜:“是這邊!!”

    “他們往這邊去了��!”

    一旦確定,一個呼哨打響,青年武將一揚鞭,率先沖入,后面流水般的膘馬騎兵緊隨其后。

    蕭遲和霍參眼也不眨,現(xiàn)在就差一點,馬上就能下令了!

    他們也看見了蕭琰。

    蕭琰位于隊伍中后部分位置,正一邊控馬,一邊側(cè)頭和身邊的人在吩咐什么,他不忘掃視峽谷。

    可惜天太黑了,月亮隱在烏云之后,黑黢黢的,未能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端倪。

    其實蕭遲有點想等蕭琰進去峽谷中部之后才下令的,這樣他就會進入箭陣最中心的位置�?蓴耻婒T兵比他們預料的還要稍多一點,可能有四千。

    最先頭那個前鋒將軍,已經(jīng)差不多奔出峽谷了,對于原身計劃而言,現(xiàn)在下令是最佳時機。

    蕭遲瞥一眼蕭琰身邊緊緊簇擁的數(shù)十名黑甲親衛(wèi),權(quán)衡半息,最后還是喝了一聲:“扔!”

    “點火!”

    被鋸了口子的火油葫蘆瞬間揭開蓋子,齊齊往前一拋,“噼里啪啦”落地,火油瞬間順著地面一層淺水蔓延開始,馬的鼻子非常靈敏,登時就有點不安起來。

    第二批葫蘆緊隨其后,前后只差了一息,帶著火光拋到半空落下,忽“砰”一聲炸開,火星噴濺,“轟”一聲水面陡然升起一層赤橙顏色的火焰。

    要是人,肯定立馬就能判斷,這火燃不久的,油很快燃燒殆盡就該熄滅了。

    可是馬不懂,動物怕火勢本性,瞬間嘶鳴亂沖亂奔,峽谷內(nèi)瞬間就亂了。

    蕭琰倏地停住,厲聲喝道:“控住馬��!”

    他們沒多少火油!!

    他驀地抬眼,掃視坡上左右。

    可為時已晚,早在青年武將急追率人沖進峽谷之時,他們就已落了下風。蕭琰話音未落,“砰砰砰砰”巨響,蹄絆滕索,又陷入淺坑,本就驚慌的馬匹瞬間失去平衡,連連摔倒,水花大濺起。

    這么一摔,騎兵的腿也不能要了,登時慘叫連連,人馬混亂,膘馬更加恐慌,更加混亂。

    “放箭��!”

    蕭遲高喝一聲!

    “嗖嗖嗖”箭矢如雨,飛蝗般兜頭而下,鮮血飛濺,人馬慘呼。

    蕭遲一聲令下,立馬站了起身,他接過早已準備好的弓箭,瞇眼瞄準蕭琰心臟。

    蕭遲箭術(shù)很好,武課師傅曾說,他這骨架子是天生的學武種子。只是他一個皇子,也不可能埋頭苦練十數(shù)年甚至數(shù)十年武藝罷了。

    不過他箭術(shù)卻極佳的,騎馬射箭他算感興趣也真下過苦工,不說百步穿楊,但這距離他定靶百發(fā)百中。

    若正中蕭琰胸膛,保證一箭穿胸!

    黑黢黢的山林中,高坡上人高的茅草后,無聲冷箭,對準蕭琰胸膛。

    千鈞一發(fā)中,蕭琰后脊一涼,他感覺到一種森森危機。他涉過不少險,天生第六感較旁人敏銳的他練就出一種直覺,一種瀕臨生命危險的直覺。

    幾乎是這種無端感覺出現(xiàn)的一瞬,他倏停住指揮,一扭腰往后一仰,直接翻身下馬。

    與此同時,蕭遲驀松開食中二指。

    “嗖”一聲銳器割裂空氣的銳鳴,箭矢疾速如閃電,瞬間奔至蕭琰面門。

    他正后仰,箭矢嗡動,瞬間剮他的肩膀,貼著臉頰“嗖”一聲過,深深扎入他身后一馬鞧。

    膘馬慘聲長鳴,蕭琰站穩(wěn),他臉上火辣辣的,一抹,掌心幾縷殷紅。

    驀抬眼,他身邊親衛(wèi)已嗖嗖往那邊發(fā)箭,箭矢飛入草叢,卻毫無動靜。

    蕭遲一箭射出,已在霍參馮慎等人拱衛(wèi)下迅速轉(zhuǎn)移。

    心腹急道:“主子,此地不宜久留!”

    蕭琰臉色陰沉,但亦當機立斷,厲聲喝令:“鳴金,后撤��!”

    “傳令控馬,不得戀戰(zhàn)�。 �

    流水般迅速退了出去。

    霍參立即站起身:“將士們,沖�。�!”

    ……

    沖鋒并沒有沖多遠,他們這邊騎兵少步兵多,沖遠了要吃虧的。

    迫使敵軍的戰(zhàn)馬和兵士更加恐慌,蕭琰不得不率剩余騎兵先遁離山澗范圍后,霍參就停下來馬上折返了。

    這一戰(zhàn)差不多達到了預想中的效果。

    折了馬蹄子的戰(zhàn)馬很多,還有跌倒在地一時爬不起來的,占據(jù)敵軍先鋒騎兵的超過一半。

    跌倒爬不起的拉起來,牽出去,折了蹄子的只能狠心一刀給個痛快了,這馬他們帶不走,不能繼續(xù)留給叛軍。

    很迅速很粗暴打理過,鮮血染紅了澗水,一等霍參折返,略略整軍,立即離開。

    初戰(zhàn)告捷。

    危機猶在。

    只是稍稍延緩而已。

    伏牛山大軍的大部隊馬上就要趕到了,他們必須抓緊這好不容易爭取出來的時間,盡可能遠遁。

    “全速前行��!”

    馬蹄軍靴踏入溪澗,匆忙布置了幾個障眼法,踏水而過,迅速往南狂奔。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還差個尾巴,很快就好哈!,,..

    ,...:

    第122章

    夜色中的大雁山,

    猶如蟄伏巨獸,

    崇山峻嶺連綿起伏,黑黢黢的,

    參天古木荊棘矮樹長勢茂盛,

    暗影幢幢只能靠時隱時現(xiàn)的星月辨別方向。

    有路走路,

    無路穿山而過,不時能聽見野獸遠遠咆哮,

    分草撥樹,急行軍一路疾沖。

    一開始是不能辨別位置,后來認得了。走到一處地方感覺眼熟,隨后認出來是他們來時走過的一條路。

    山梁下的一處岔道口,往左邊,是他們來時的路,

    可以直通裴月明伏擊蕭逸的那個無名峽谷。

    另一條則在右邊,

    通向相反的方向。

    “殿下,

    往哪邊走?”

    馮慎打馬走出一段,確定無誤,轉(zhuǎn)頭急道:“我們要去和娘娘匯合嗎?”

    現(xiàn)在形勢很嚴峻。

    已經(jīng)半夜了,

    蕭琰的大部隊已經(jīng)趕到和他匯合。

    雖攻擊不備讓他吃了個虧,但情況不容樂觀,優(yōu)勢完全在蕭琰那邊,

    足足將近三萬的人馬,他立即指揮兵分多路,半包圍往前急追!

    蕭遲人在疾奔路上,

    可哨馬沒停過,為了穩(wěn)妥精準記,他還點了不少暗衛(wèi)和擅長隱匿的護軍臨時充任哨探。

    結(jié)果并不好,蕭琰已經(jīng)鎖定他們的方向了,正全力急趕,分兵意圖合圍收攏。

    所以現(xiàn)在不能停,必須快!

    蕭遲頓了半息,就有了答案,一指右邊新路:“傳令!全速前行��!”

    一揚鞭,疾沖而過。

    他側(cè)頭看了左邊一眼。

    也不知她那邊怎么樣了?

    蕭遲其實是很牽掛的,還擔心。本來他打算盡快解決自己這邊的事情,然后馬上折返去助她的,可惜現(xiàn)在不行了。

    她那邊如果不順利,大概還在戰(zhàn)中。

    就算真順利了,她那邊也就一千多人罷了,還得減去戰(zhàn)損。

    蕭遲怎肯給她帶去危險?

    況且目前這情況,多千把人也改變不了什么?

    他選了相反的方向,帶危險遠離,慎防蕭琰的搜山合圍會波及她。

    蕭遲心里記掛得很,只是如今也顧不上了,他這邊得緊著爭取脫了身再說。

    他一咬牙,狠狠揚鞭!

    ……

    說是爭取脫身,但其實并不容易。

    疾奔到下半夜,速度不可避免地開始慢了下來。

    蕭遲這邊多是繁州州兵,州兵們連續(xù)疾奔三百里從繁州趕至通縣,一路山路水路,晝夜不停還冒雨趕路過,體力消耗是相當大的。

    雖然歇過一天,但和伏牛大寨中剛剛出來且走慣山路的精銳私兵比起來,還是很吃虧的。

    一開始還好,疾行大半宿,弊端就出來了。

    己方速度不可避免減緩,而后方追兵依舊強勁,窮追不舍。

    “這樣下去不行!”

    霍參回頭看了一眼。

    后續(xù)半段,雖然他們一度甩脫追兵,但三千兵馬經(jīng)過痕跡始終不小,對方勝在人多,很快又搜索到重新鎖定方向。

    是成功拉開了一段距離,但追兵擺不脫,始終不是辦法。

    現(xiàn)在己方的優(yōu)勢正要逐漸消失。

    天將破曉,隱隱一線魚肚白似要泛起,山間還是黑黢黢,但只要太陽一升起來,就會驅(qū)走黑暗。

    黑暗,有利于他們,而不利于追兵尋循他們的蹤跡。

    但只要天一亮,這優(yōu)勢就會消失殆盡。

    最糟糕的是,兵士開始疲憊,速度要放緩。

    繼續(xù)下去,只有被追上合圍一途。

    霍參一發(fā)現(xiàn)速度開始稍降,他立馬就察覺這個問題了。

    哨探說前方有溪流,蕭遲下令上前原地休息半盞茶,什長卒長立即安排兵士上前輪流喝水并補充水囊,

    霍參馮慎等人立即圍攏蕭遲左右,商議對策。

    其實,也沒什么好商議的。

    實在能選擇的余地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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