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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一他是皇子,二他這趟出來不是游玩的,后頭或許會用上他也不奇。

    人手再緊張,蕭遲和裴月明也安排了人保護他。

    暗衛(wèi)帶他離開通縣,隨即趕往繁州藏匿下來,等蕭遲率軍進城,悄悄匯合。

    所以蕭綿一直都在。

    還是充作小文書,跟著葛賢他們一起住。

    帳篷小,小太監(jiān)兩步并三步,蕭綿忙忙迎出來,“三嫂。”

    見過禮后,二人入帳坐下,蕭綿看了裴月明一眼,微微垂眸。

    蕭綿被皇帝養(yǎng)得怯懦了些,但怯懦卻不代表蠢笨,這等激戰(zhàn)的關(guān)口,裴月明多的是事情去忙,現(xiàn)在卻特地過來他這邊。

    而且不是讓人叫他過去,而是直接來了。

    蕭綿有點不安,“三嫂,你來是……”

    裴月明笑笑:“三嫂來做什么,想來也你也猜到了吧?”

    “矩州起兵造反,朝廷援軍一時未到,而此時,正是殲敵平叛的最好時機�!�

    “不然,等蕭琰徹底清除了異己,盤踞江南東道,到時就麻煩了�!�

    目前矩州軍中的“昭明太子之子”,并非真的蕭琰,不過是他推動下順勢打出的謀反旗號,靖王大公子欣然采納,并選了人出來當這太子之子。

    如今這矩州軍,明面還姓蕭。

    這幾天,裴月明吩咐伺候蕭綿的小太監(jiān),陸續(xù)將蕭琰和矩州那邊的情況告知他,不過蕭綿信了幾分,就不知道了。

    底子已經(jīng)打好,裴月明也不廢話了,她直接說:“三嫂就想問問,你父王可有給你留下親信舊部?”

    矩州軍中,如今蕭琰牧淵掌控大半,但蕭氏家將,也不是沒有的,譬如大將陳宗,老將姜虔。這些都是祖上就跟隨歷代靖王征戰(zhàn)平叛的老將,在矩州軍根深蒂固,蕭琰一時半會也沒法動搖,只能借戰(zhàn)事一個個除去。

    “陳宗姜虔這些,都是曾經(jīng)跟隨過你父王的人。”

    蕭綿有些慌亂:“三嫂!……你知道的,我自小沒和矩州聯(lián)系,已經(jīng)十幾年了。”

    久居深宮,皇帝又看得緊,除了明面上的探望,蕭綿并沒有和矩州聯(lián)系過。

    “你也知道,我父王犧牲的時候……我還小,我都不認識他們……”

    蕭綿急急忙忙解釋,裴月明并沒有反駁,她只道:“是嗎?那你再想想,還有什么法子沒有?”

    裴月明直覺是有,蕭綿眼神有些躲閃,他明顯心慌,一看就有貓膩。

    不由精神一振,她也不急,只慢慢說:“我也知道,你父祖的基業(yè)不易,你不想就此湮滅愧對先人,這些我都能理解。”

    連她都看得明白,皇帝是不想讓后任的靖王再掌兵了,作為正主的蕭綿肯定清楚的。

    不愿,不甘,抵觸,肯定有的,人之常情。

    “可你父祖忠心耿耿這么多年�!倍妓陌佥d二十多代人了。

    “你總不想他們落得一個叛逆之名吧?”

    裴月明緩聲勸:“再說了,要是確實是你們靖王一脈起兵也就算了,如今,不過為他人做嫁衣罷了�!�

    蕭綿低頭不語,雙手不由攢拳。

    “再有一個,大晉國力強盛,兵鋒所指,這蕭琰敗北也不過早晚的事,

    “陳宗,姜虔,這些人都是跟隨你父王南征北戰(zhàn)多年的老人,忠心耿耿,你就忍心看著他們被蕭琰一一除去嗎?”

    “就算沒除去,早晚也要落得一個叛逆罪名,這可是要誅盡九族的”

    “你仔細想想,你忍心見嗎?��?”

    “……別!別說了�。 �

    事實證明,像蕭逸這樣演技超群心理素質(zhì)過硬的人并不多,蕭綿差遠了,裴月明一而再再而三,他心里防線終于崩潰了。

    他按住臉,半晌起身沖進內(nèi)帳,再出來的時候,手心捏緊一枚指環(huán)。

    陳舊,泛暗啞銀光,很久質(zhì)感的一枚指環(huán)。

    蕭綿低聲說:“這是我父王遺物。”

    是他上京的路上,姜虔將軍設(shè)法悄悄給他的,并再三叮囑,若有不好,他傳信過來,必會上京相救。

    匆匆一面,又教了他許多韜光養(yǎng)晦的生存之道。

    “好!”

    很好,裴月明站起身。

    她神色一肅,鄭重承諾:“只要將軍們里應(yīng)外合,殿下必上旨陳明,無附逆之名,只有內(nèi)應(yīng)大功�!�

    “他日你開府或就藩,他們?nèi)粼敢飧S你左右,殿下必會為你們?nèi)ξ有�!�?br />
    蕭綿抬頭,用力點了點。

    ……

    成功說動蕭綿,裴月明準備。

    該怎么安排,她和蕭遲已經(jīng)商量妥當了。

    鄔常陳云等五六人跟隨,要委屈蕭綿和他們了,換上敵卒布甲,抹上鮮血焦黑,最后狠狠心在身上開道口子。

    而后混進城下,趁著沖殺而出的敵軍回城的時候,跌跌撞撞一起跟了進去。

    沒多久入夜,蕭遲鳴金收兵。

    穰州城內(nèi)。

    軍醫(yī)營人滿為患,“暈厥”過去的鄔常等人被匆匆抬到軍醫(yī)營。軍醫(yī)營人滿為患,檢查過是輕傷,簡單包扎一下就被抬到一邊擱著了。

    人太多,根本沒法顧得上,只能讓輕傷員自行醒來再歸隊。

    鄔常他們往身上多纏了點,慢慢爬起身往外。

    營號,名字他們都有,能混過一時,但不長久,因為一歸營立馬就能被認出來了。

    鄔常他們得爭取時間。

    幸好有眼線配合,這姜虔也是個親力親為的。他正在巡察城下軍備,民夫兵卒來往穿梭,鄔常一行很容易就接近他,把手心戒指一展。

    姜虔立馬看了過來。

    對上蕭綿的臉,心一震,立即按捺住,姜虔頓了頓,不著痕跡打了個眼色。

    鄔常陳云就帶著蕭綿往那邊去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他們操心。姜虔很快安排了人接應(yīng),把他們帶到他駐扎的城南營房。

    沒多久,他就趕回來了。

    蕭綿和姜虔的見面,兩人都很激動,這個不必細述。這邊鄔常陳云一看,心就擱下大半了,很好,這姜虔顯然還惦記著先主。

    說到激動處,蕭綿和姜虔都落了淚,最后姜虔看了鄔常等人一眼,卻讓人先帶出去。

    終于剩蕭綿一人,他回頭看了一眼,低聲問:“姜將軍,他們說,矩州不過為他人做嫁衣,那個瞿炎就是蕭琰,是不是真的?”

    “瞿炎,蕭琰,果真如此��!”

    姜虔一愣,隨即恍然,登時大恨,他們這群老家將早就懷疑了,果然啊果然!

    “四公子,那您的意思是……”

    蕭綿抿了抿唇,半晌,他低聲說:“父皇,父皇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讓靖王再掌兵的了。”

    他很難過,姜虔也是,這主從二人低頭默然片刻,最后蕭綿低聲說:“矩州靖王世代忠良,我想著……總不能讓父祖背負謀逆之名的�!�

    姜虔長嘆一聲,“好!”

    既然如此,那就由他安排吧。

    ……

    鄔常和蕭綿被安置到一處營房。

    姜虔并不敢給他們特殊待遇,怕風險,只借調(diào)整之名,將他們放到麾下營部里頭,安排了什長,告知了旗語和口號等等,替了身份藏匿下來。

    蕭綿很緊張,在營房里來回走動,沒開窗,但他時不時往窗外張望,不敢外出半步。

    鄔常卻不然,姜虔安排很合他心意,他出去給眼線傳信了。

    一明一暗,各自行事,俱借著戰(zhàn)事,將消息送出。

    私下,姜虔聯(lián)系陳宗幾人,密鑼緊鼓安排起來。

    和蕭遲那邊約定了,明日三更,更鼓一響,即開城門迎朝廷大軍而去。

    里應(yīng)外合,誅滅叛軍及其首領(lǐng)。

    ……

    江南多雨,正是汛期,時不時暴雨傾盆,雨水流淌低洼街巷滿溢。

    只戰(zhàn)事并沒因此停止下來。

    不管烈日還是雨水,激戰(zhàn)尤酣。

    蕭琰此人,確實頗厲害,不管是朝堂推波陰謀算計,抑或真正上場統(tǒng)兵征戰(zhàn),他樣樣了得。武藝過人,心思慎密,上馬能戰(zhàn),下馬能謀,軍事后勤面面俱到。

    從征戰(zhàn)伊始,每逢大雨歇后,他下令立即清掃積水,具體安排到各營,不管有多累,嚴令務(wù)必安排人以最快速度清掃干凈,違者重懲不怠。

    戰(zhàn)事持續(xù),傷員很多,積水滋生蚊蟲,潮濕環(huán)境很容易引發(fā)疫病。

    第三天的入夜,正好雨后,鄔常蕭綿提著大掃帚就在南城門前不遠。

    大家貌似賣力掃水,實際.神經(jīng)都緊繃著。

    一切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只等三更。

    三更一至,籍換班之際,將蕭琰放在南城門的營部和眼線利索解決,立即打開城門。

    篝火熊熊,只聽見大掃帚刷刷的聲音,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還差一刻鐘,就到三更。

    誰知這時,變故陡生!

    ……

    蕭琰發(fā)現(xiàn)了不對。

    他正欲一個個除去這些蕭氏老將,又籍戰(zhàn)時,正是高度關(guān)注姜虔等人的時候。

    姜虔也知道,所以非常小心。

    他之所以要三日后,就是要時間寬裕,將布置放在正常調(diào)動里,務(wù)必不留痕跡。

    姜虔還是頗有信心的,他祖輩矩州為將,本人在軍中經(jīng)營數(shù)十年,哪怕后來被牧淵壓下了,他還是有自己根底。

    全力布置,萬分小心。

    可蕭琰還是察覺了。

    他這人,天生就對危機和異樣嗅覺靈敏。

    剛剛商議了破敵之策,有些眉目,他心情頗佳,隨手翻閱傷亡和調(diào)防冊子,目光一定,眸光微微一沉。

    食指在冊子上點了點,他立即把楊銳牧淵吩咐去查,并傳令安插下去的營部和眼線務(wù)必打醒十二分精神。

    當天深夜,急報送返。

    蕭琰霍地站起,怒極反笑:“好你一個姜虔!”

    正好,一網(wǎng)打盡��!

    ……

    還差一盞茶就三更。

    天黑黢黢的,臨時,各營主將傳令,今晚有突襲任務(wù)。

    兵士迅速翻身而起。

    而南城門,姜虔長子姜谷親自率人直奔左側(cè)的一列營房。

    迅速包圍,踢開大門,沖將進去。

    計劃中,是捂住睡夢將士的嘴,直接一刀斃命的。

    誰知,變故陡聲,大門一開,哐當一聲銅鑼大響,整個營部都驚醒過來,幾乎是瞬間,“咻”一支響箭沖天而起,爆出艷藍火花。

    蕭琰心腹不顧反殺,直接率兵突圍而出,直奔隔壁的南城門。

    篝火倒伏,鮮血噴濺,但由于反應(yīng)迅速,他們趕在最后一個橫栓被拉開的時候,成功殺了上來。團團護住城門。

    馬蹄聲大作,飛快由遠至近,一場內(nèi)亂迅速平復(fù),蕭琰打馬緩緩踱近,居高臨下冷冷盯著披頭散發(fā)的姜虔,“哼!”

    “軍法處置�。 �

    楊銳一把堵住姜虔嘴巴,吩咐拉下去。

    蕭琰半句話也不和姜虔多說,以防后者說出什么不應(yīng)該說的話來,他環(huán)視逐漸安靜下來的各處營房,“搜!”

    “凡無故徘徊在外者,視為同謀,一律就地斬殺��!”

    蕭琰瞇了瞇眼,蕭綿很可能在。

    對于姜虔突然叛變的原因,他猜了一個八.九不離十。蕭琰立即下令,核查姜虔麾下親衛(wèi),以及這些天被調(diào)整過的所有兵卒,重點檢查手腳,務(wù)必找出蕭綿及其同黨!

    ……

    鄔常心下一凜。

    三更一至,他們一扔掃帚正要直奔南城門的,誰知形勢急轉(zhuǎn)直下。

    營房回不去了。

    迅速往后飛奔。

    幸好小巷還有其他人,聽令趕至的姜虔親信兵卒正驚慌四散。

    他們混在其中。

    但很快,蕭琰下令普通兵卒放下兵刃不殺,乒乓當啷一地,他們就凸顯出來了。

    很快被人發(fā)現(xiàn)了。

    鄔常背著蕭綿狂奔。

    踏踏狂奔沖過一條小巷,突兀剎住腳步,鄔常陳云等人迅速轉(zhuǎn)入。

    里面有一口井,追兵越來越多,不得已,他們咬牙跳了進去。

    閉氣,下潛,頭頂不斷有腳步聲,往井下眺望了好幾次,幸好鄔常他們下潛及時,沒有露餡。

    最后,腳步聲遠了。

    但還是有人巷口,環(huán)視左右。

    “頭兒,怎么辦?”

    這不是辦法啊,早晚會搜出來的。

    鄔常低聲道:“殺了這幾個人�!�

    殺了,再離開,現(xiàn)在見一步走一步了。

    正當陳云一咬牙,撐著井壁要一躍而起的時候,忽他一頓。

    耳邊隆隆牛皮大鼓擂響,是城外的。

    這是,要開戰(zhàn)了?

    可南城門沒開��?

    怎么回事?

    ……

    南城門沒開。

    可是西城門開了。

    姜虔在矩州軍經(jīng)營了這么久,狡兔尚有三窟,他留了一個后手。

    虎頭大刀揚起,姜虔惡狠狠盯著蕭琰,被堵住的嘴嗚嗚怒罵,后者冷冷驅(qū)馬而來。

    “都殺了�!�

    蕭琰下令,將所有姜氏親信盡數(shù)斬殺。

    趁勢,一舉徹底排除異己。

    可恨發(fā)現(xiàn)得晚了,不然他還能設(shè)伏敵軍。

    手起刀落,“咔嚓”一聲骨折脆響,頭發(fā)斑白怒目圓瞪的頭顱滾落在地,咕嚕嚕熱血噴濺。

    蕭琰冷冷挑唇:“你那小主子也很快被找出來了�!�

    一并下黃泉罷。

    側(cè)頭,他正要詢問進展,誰知這時,突兀城外鼓聲大作,蕭琰眉心一皺,怎么回事?

    “報��!”

    “不好了!西城門守卒被殺,西城門被打開了!”

    蕭琰霍地回頭:“你說什么?!”

    ……

    姜虔傳信約定,南城門不行,即有變,讓蕭遲立即轉(zhuǎn)往西城門。

    一刻鐘后,西城門開啟。

    但很快就會頂不住要關(guān)閉,務(wù)必抓緊。

    到了約定時辰,南城門沒開,蕭遲眉心一皺,立即與周世昌等將轉(zhuǎn)往西邊。

    夜色漆黑,所有人都盯緊了西城門。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忽“轟”一聲,西城門緩緩拉開。

    “將士們,沖啊��!”

    先鋒將趙瑯暴喝一聲,如同離弦的箭一般帶著先鋒騎兵沖了出去。

    蕭遲立即下令:“擂鼓�。 �

    “轟”一聲戰(zhàn)鼓擂響,煞費苦心謀求的戰(zhàn)機,終于到了!

    蕭遲側(cè)頭看裴月明,叮囑:“你在外面,盯緊后勤即可�!�

    可不許進去。

    不管什么情況!

    “嗯,我知道。”

    裴月明安撫他,“我會的�!�

    她不會武不擅兵,當然不會進去拖后腿,“你放心,我等你�!�

    她鼓勁:“此戰(zhàn),我們必旗開得勝��!”

    “沒錯!”

    蕭遲轉(zhuǎn)頭看遠處城頭,此戰(zhàn),他務(wù)必大破蕭琰,將此賊擒殺!

    他抽出佩劍,“傳令��!”

    “全力進攻�。 �

    作者有話要說:誒,最后一戰(zhàn)了,這對兄弟還是要你死我活,不知段貴妃親眼看了,有啥感受……

    第127章

    這是開戰(zhàn)以來最激烈的一戰(zhàn)。

    蕭遲早有準備,趙瑯率先鋒軍瞬間沖上,

    緊接著,

    百余步兵扛著一根足二三十丈的巨大樹干,

    即攻城用的擂木,吶喊著飛奔沖了上去。

    擂木狠狠往前一塞,

    落地“轟隆”一聲,

    連地面都顫了幾顫,

    巨大的樹干直接牢牢卡主兩扇大門,城門關(guān)不上了。

    蕭琰火速趕至,厲喝:“擋住敵軍�。√Т笫瘉恚。 �

    吶喊聲震天,人海戰(zhàn)術(shù)去擋,

    城門不大,一下子就堵住了,敵人暫時無法挺進。蕭琰立即下令抬石來,直接把西城門堵死!

    蕭遲卻是必要破開穰州城防的!

    戰(zhàn)鼓一響,

    云梯緊跟著擂木而上,

    令旗一揮,周世昌龐德親自率軍,蜂擁至穰州城下。

    云梯,

    火彈,投石,

    兵士迅速攀上!

    矩州軍迅速反應(yīng)過來,滾石,擂木,

    火油,重重而下!

    鼓聲雷動,喊殺聲震天!

    在這個夏末的深夜里,一場激烈血戰(zhàn)瞬間拉開帷幕。

    蕭琰親自登上城頭指揮,他必須拒敵成功。

    而蕭遲,卻是決心要趁勢攻陷叛軍擒殺蕭琰的。

    這對輪廓有三分相像的同母兄弟,一個城頭,一個城下,冷冷盯著遠處迎風獵獵的帥旗。

    “全力進攻!!”

    “全力拒敵�。 �

    但其實,轉(zhuǎn)劣為優(yōu)以少勝多的戰(zhàn)例還是很少的,就是因為少,才能成為經(jīng)典成為傳奇,流傳千古。

    自古以來的戰(zhàn)爭,絕大多數(shù)還是常規(guī)戰(zhàn),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兵將士氣后勤缺一不可,即便再驚才絕艷的人物,戰(zhàn)局也非一人能力可輕易扭轉(zhuǎn)。

    蕭琰這邊,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內(nèi)叛,牽涉范圍并不小,兵卒心神未定之下,士氣難免不足,又逢城門被破己方落於下風,又添幾分了心慌緊張。

    即便蕭琰再三鼓舞,也遠不及蕭遲一方的氣勢如虹。

    好的開頭等于成功的一半,反之亦然。

    從午夜鏖戰(zhàn)天明,矩州軍終于頂不住了,穰州城告破。

    蕭遲率軍挺進,朝廷軍自西城頭沖下,展開巷戰(zhàn)。

    “主子!城門守不�。�!”

    蕭琰看見了,堆石滾落,城門大開,擂木被拖走,流水般的朝廷軍高呼著蜂擁而入。

    他怒恨極了,“姜虔,你個老匹夫!!”

    只恨沒有來得及將這個老匹夫五馬分尸!

    只是再恨,亦無法挽回了,見勢不好,蕭琰當機立斷:“鳴金收攏兵馬,自東城門而出�。 �

    穰州城無法守住,只得棄了,兵馬才是最重要的!

    “是��!”

    牧淵立即指揮收攏各營。

    銅鑼驟響,令旗揮舞,然就在此時,變故陡生。

    一騎黑甲大將自南城飛奔而出,他額頭橫系素白孝巾,高聲厲喝:“矩州的將士們,此賊狼子野心,竊我矩州大軍,謀逆大亂,我父不從,竟慘遭橫禍!!”

    此人正是姜虔長子姜谷。

    姜虔被殺,同批心腹親信也當場身死,卻有在其他地方正押過來的人僥幸稍停了一停,后再得令就地格殺。

    鄔常陳云一行離開水井以后,恰好碰上,遂設(shè)法將姜谷等人救出,同時被救出的還有老將陳宗。

    這二三十人伺機飛奔而出,各自奔向自己統(tǒng)帥的營部,“謀反叛逆,罪及九族,弟兄們,切切不可繼續(xù)隨之�。 �

    “我等已受寧王殿下之命,功過相抵,即無叛逆之罪��!”

    相比起蕭琰,姜虔陳宗等人舊部,當然更聽他們的。當即,就留下了一小半的人馬。

    蕭琰切齒,可惜情況緊急,他恨:“走�。 �

    ……

    蕭遲可不能讓他走了。

    立即率軍急追。

    此時,雙方兵力已很是懸殊,朝廷軍再加上姜虔陳宗所率的降軍,已足足二十余萬。

    而蕭琰此時兵力約莫十萬。

    三天時間,是足夠蕭遲準備好了的。

    他和裴月明等人反復(fù)商議,是有預(yù)料過蕭琰見勢不好,可能會棄城遁離的。

    他們判斷,蕭琰很可能選擇北上矩州或者文州。

    矩州是老巢,而文州則是連接云州谷州等蕭琰已經(jīng)拿下的州縣,不容有失。

    且文州山多水網(wǎng)縱橫,非常適宜防守休養(yǎng)生息。

    蕭遲遂命霍參,待戰(zhàn)事一起,即率五千軍北上,攔截在北邊群山的必經(jīng)之道上。

    無需戀戰(zhàn),只需設(shè)法拖延。

    果然!

    蕭琰往東一段之后,改道往北!

    正正遭遇霍參。

    霍參不戀戰(zhàn),他筑了不少工事,稍稍一阻,旋即退后。

    而蕭遲窮追不舍,前后最多只差盞茶時間。

    最終,蕭遲在穰州北部群山的邊緣追上蕭琰。

    非常慘烈的一戰(zhàn)。

    從中午一直到夕陽西下,殘陽赤紅,血腥沖天。

    蕭琰非常之□□,一直到了眼下,矩州軍才現(xiàn)出頹勢。

    裴月明帶著蕭綿已趕至。

    見此,蕭遲毫不猶豫,將蕭綿推出來。

    “知道這是誰嗎?!”

    “此乃前任靖王蕭芮遺孤,四皇子蕭綿��!”

    “若非蕭榮,他正該是矩州之主��!”

    “本王知道汝等不過迫于軍令,并非有意附逆��!”

    “只要放下兵刃者,一律免罪不殺�。 �

    數(shù)百衛(wèi)兵齊聲吶喊,將蕭遲的話傳遍整個戰(zhàn)場。

    蕭綿驅(qū)馬至高坡上。

    靖王,四百載二十多代,歷代都是矩州之主。而前任靖王蕭芮,平西南叛亂威名赫赫,不過十數(shù)年,絕大部分人都還記得他。

    蕭綿眼睛還泛著紅,因為姜虔之死。他養(yǎng)于深宮,這輩子都沒獨自站得這么高過,只姜虔的死為他添了悲憤,他鼓足勇氣高聲喊道:“蕭琰乃逆渠,意欲竊我矩州,將士們,放下兵刃吧!�。 �

    其實戰(zhàn)到此時,矩州軍經(jīng)已絕望生怯,全憑一股心氣撐著,蕭遲突如其來這么一出,那口氣一滯,就接不上了。

    有了臺階和希望,心思就一去不復(fù)返了。

    “砰”一聲,有人扔下兵刃。

    蕭琰大怒,倏側(cè)頭:“降者就地格殺!!”

    橫刀一劈,頭顱咕嚕嚕滾落在地。

    一滯。

    片刻后,卻有更多的兵卒扔下兵刃,“砰砰砰砰”銳響不絕。

    “主子��!”

    楊銳一臉飛濺褐紅,急聲:“卑職護您突圍吧?!”

    牧淵已顧不上說話,迅速去收攏心腹兵馬。

    不多,死忠就剩萬余,是他們在伏牛山大寨精心培養(yǎng)的親信精兵。

    一見大勢已去,牧淵楊銳等將立即護著蕭琰趁機往群山突圍。

    這個時機選得好,降卒正處于無措狀態(tài),偏蕭遲這邊不能誤傷,等到指揮降卒退開,牧淵等人已突圍大半。

    蕭遲立即指揮合圍。

    但還慢了,拼命暴起廝殺一輪,牧淵等護著蕭琰最終突圍而出。

    火速奔進群山。

    蕭遲厲喝:“箭陣��!”

    拉滿弓弦,陡然一放,箭雨激射而出,飛蝗般直撲而上。

    “啊啊�。。�!”

    慘叫連連,最后牧淵一咬牙,撲起將蕭琰按到在馬背上,他一滯。

    蕭琰回頭,目眥盡裂:“叔父�。。 �

    竇廣和牧淵,名為下屬,實是半父,教導(dǎo)文武,盡心籌謀,多年苦心撫育。尤其牧淵,是他親的表叔父。

    牧淵搖搖頭,看一眼楊銳,讓趕緊給蕭琰找馬。

    “……”

    他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推了一把蕭琰,砰地撲倒,氣絕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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