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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既然態(tài)度這樣平淡,為什么偏偏又要提醒自己也想起來。

    發(fā)情時意識模糊,許多細節(jié)沒能弄清,溫然無法確認顧昀遲的手環(huán)是否打開了單向開關(guān),那根煙到底有沒有抽完。

    如果沒有,一切就可以得到解釋,顧昀遲是出于信息素、性癮,才容許了自己的靠近和所有行為的發(fā)生。

    所以才沒有產(chǎn)生親吻——即便忘記了很多,溫然卻奇怪地將這一點記得尤為清楚。

    他平復(fù)好呼吸,把車窗降得更低,借風(fēng)吹走臉上的熱意。

    溫然覺得自己暫時沒有臉面再向一個好人發(fā)送任何信息了。

    到家已臨近中午,芳姨正做午飯,說明陳舒茴在家。還不知道她要對自己被顧昀遲帶走并一夜未歸這件事進行怎樣的嘲諷,溫然背著書包上樓。

    剛上走廊,主臥那頭傳來開門聲,溫然看過去,是一個多月沒回家的溫睿,手上拿幾份文件,大概是因此才回來的。

    “昨天被綁架了?”溫睿走過來,“聽說顧昀遲專門飛回國,還調(diào)了一大批警察去救你。我說,你倆不會是真談上了吧?”

    以為他也要像陳舒茴那樣開口警告,諸如記住你的身份、一切都是因為匹配度、沒資格談情說愛……之類的,都是溫然心知肚明且聽過一萬次的話,但溫睿卻說:“要真是這樣的話,那也挺好�!�

    見溫然皺起眉,溫睿怪氣道:“干嘛這么看著我,我說得不對?你知道敲門磚是什么意思嗎,意思是敲開門之后就可以扔到一邊了,你就是那塊敲門磚�!�

    “結(jié)果呢,金尊玉貴的顧少爺竟然親手把你這塊磚撿起來了,如果我是你,一定趁著他對自己有興趣的時候大撈特撈,能爭取多少就爭取多少。溫然,這么多年了你還不明白嗎,你越聽話,就會被榨取得越厲害,你覺得她真的有過一秒鐘是把你當兒子看的嗎?”

    早在溫睿說這番話之前溫然就勘透了,無論他如何順服依從,都無法從陳舒茴那里得到片刻母愛,但現(xiàn)在都無所謂,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的媽媽到底是誰,他會找到的。

    溫然只說:“被她知道你這樣慫恿挑撥,她會生氣的。”

    “這是慫恿挑撥嗎?這是衷心的勸告,我只是不想你最后下場太難看,所以勸你多為自己想想�!睖仡N⑿�,“至于她生不生氣,關(guān)我屁事,有我這樣的兒子算她倒霉。”

    “你好像心情很好�!�

    “嗯哼�!睖仡B冻鲂┰S春風(fēng)得意的神色,“打算今年領(lǐng)證。”

    他這邊在自得,方以森那邊還不知道抑郁成什么樣,溫然詫異地問:“方助理答應(yīng)你了?”

    “是啊,想不到吧�!睖仡:吆叩匦Γ拔乙矝]想到,他居然同意了�!�

    總覺得哪里不對,但并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事,溫然提醒他:“你要怎么應(yīng)付家里。”

    “懶得應(yīng)付,敢攔我就大家一起死�!睖仡:敛辉谝�,“你媽已經(jīng)成了柏清高管,你哥我馬上要步入人生新階段,你也好好想想自己的后路吧,別等到顧昀遲發(fā)現(xiàn)你在騙他,那會兒就來不及了。據(jù)說昨天那幾個綁架你的人被警察帶走了,但最后卻沒進警局,你猜他們落到誰手里了,會是什么下場?”

    剛說完,陳舒茴從房間里走出來,溫睿翻了個白眼直接走人,溫然則沉默地推開自己房門。

    他特意沒有關(guān)門,果然不一會兒陳舒茴便走進來,溫然將書包放到桌上,轉(zhuǎn)過身看她。

    預(yù)料中的質(zhì)問并未發(fā)生,陳舒茴面色如常,甚至稱得上和氣:“柏清的基金會下周五有個慈善晚宴,你也去一下。”

    溫然不多問,點點頭:“好的�!�

    “午飯吃了嗎?”

    很難想象這是從陳舒茴口中問出的話,溫然回答:“吃過了�!�

    陳舒茴說了句‘那你休息吧’,帶上門離開。

    溫然在椅子上坐下,思考片刻,很快理清頭緒。

    相處多年,他了解自己的養(yǎng)母是多擅長審時度勢的人。最初他是任人擺布的養(yǎng)子,被灌輸要報答溫家與為晟典出力,十三歲起便進入研究所為手術(shù)做準備,對一切都聽而從之。

    手術(shù)的成功使溫家得到了站在顧培聞面前的機會,陳舒茴不斷要求他討好顧昀遲,以匹配度和信息素為牽制,讓顧家看到他的價值,推動訂婚。

    隨著聯(lián)姻的確認,初步目的達成,陳舒茴開始著眼于她和溫睿該如何在柏清進一步站穩(wěn)腳跟,同時因小漁村的事對自己產(chǎn)生猜疑,怕這顆聽話的棋子靠向顧昀遲,從而脫離掌控,便警告他要保持距離。

    只是接連發(fā)生雨夜送模型、綁架救人幾件事后,陳舒茴大概意識到這個向來言聽計從的養(yǎng)子已無法回到過去的樣子,因此轉(zhuǎn)變嚴詞厲色的態(tài)度,以懷柔手段來穩(wěn)定人心與局勢,以免造成更大的矛盾沖突。

    歸根究底,大概是想從他身上開辟新的利益口,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周五晚,依然是顧昀遲安排的那位司機送溫然去酒店。慈善晚宴由陳舒茴一手操辦,作為基金會的新理事,這場晚會無疑對她的名聲與開拓人脈資源方面都大有裨益。

    到達宴廳時基金會的副理事長顧崇澤也正入場,陳舒茴中止與賓客的交談,上前伸出手和顧崇澤握了握,臉上帶著淡而優(yōu)雅的笑。

    溫然站在人群外看著,從前他以為陳舒茴對顧崇澤態(tài)度淡薄是懶于討好,現(xiàn)在想來,或許根本就是因為他們很熟。

    熟到必須要以冷淡疏離的姿態(tài)來掩飾關(guān)系,避開嫌疑。

    有些意外的是見到了林隅眠,溫然還在猶豫是否要上前打招呼,林隅眠注意到他,朝他招了招手,溫然立即走過去:“林叔叔�!�

    “好久不見�!绷钟缑邘еチ松晕察o些的位置,“你上周出了點意外?”

    “是的,不過沒有發(fā)生什么事�!�

    “但還是要更小心一點,聽說你之前都沒有司機和保鏢,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有的�!�

    林隅眠笑了下:“昀遲給你安排的吧�!�

    “嗯�!睖厝稽c頭。

    “他和赫揚今天回國,本來也可以過來的,不過是晚上的飛機,太趕,就算了。”

    “今天嗎?”一星期沒敢給一個好人發(fā)消息,溫然對此毫不知情,“我還以為他上周五回來過一次,不會那么快又回國。”

    “因為今天才是原定的回國日期,上次昀遲是臨時請假的�!�

    捕捉到奇怪的點,溫然問:“請假?他們不是一起在外面旅游嗎,為什么要說請假?”

    林隅眠似乎也有些驚訝,看了溫然幾秒,仿佛確認了什么,才笑道:“說錯了,不過和朋友旅行中途走開,也算是請假吧。”

    拍賣環(huán)節(jié)即將開始,林隅眠告別溫然去落座。溫然左看右看,見溫睿那一小桌有空位,便過去坐,誰知溫睿不客氣道:“起開,這是方以森的位置�!�

    “方助理呢?”

    “出去打電話了�!睖仡3胺教Я颂掳�,“去問她,位子都是排好的�!�

    是陳舒茴的秘書,溫然只得過去詢問:“您好,請問我的位置在哪里?”

    “請跟我來�!泵貢炝松焓郑瑤厝怀覀�(cè)走。

    越走近,溫然越不安——最右邊只有一個空位,在顧崇澤旁邊。

    顧崇澤今晚應(yīng)該只是簡單出席,并不捐贈或參與拍賣,因此低調(diào)地坐在第一排角落。在秘書的指引下,溫然認命地坐到顧崇澤右手邊的小沙發(fā)上,向他頷首:“顧伯伯�!�

    對方微微點了點頭。

    拍賣開始,拍品是一幅看不懂的畫,溫然目光放空,心里卻有很強烈的欲望,想給顧昀遲發(fā)消息,問問他是不是到首都了,還想問他上周為什么會突然回來。

    “你高三了?”

    被一道聲音拉回現(xiàn)實,意識到是顧崇澤在和自己說話,溫然頓時精神緊繃:“是的。”

    顧崇澤本人并非是氣勢強大到具有壓迫性的alpha,溫然也曾差點相信他真的與世無爭,而今察覺他與陳舒茴很可能共同醞釀著長達數(shù)年的陰謀,溫然無法再直視他那層看似文雅謙和的虛偽的皮。

    甚至,或許顧崇澤才是真正在背后提出要給自己做腺體植入手術(shù)的人,而陳舒茴只是采取并實施了這個建議。

    “對的。”溫然盡可能語氣平常。

    “考慮讀什么大學(xué)?”

    溫然垂了垂眼:“聽家里的安排�!�

    顧崇澤似乎是笑了下,拿起酒杯抿一口,才道:“就沒有喜歡做的事嗎�!�

    忽然明白陳舒茴為什么要自己來參加,又為什么把位置安排在這里——是顧崇澤要見他,而這場晚宴恰好是合適的機會。

    如果他對陳舒茴和顧崇澤的事不知情,大概真的會以為是巧合。

    “只是愛好,選大學(xué)和專業(yè)是很重要的事,要聽大人的�!�

    “也許會讓你和昀遲讀同一所大學(xué),畢竟你的信息素對他有用。”

    隱約有被試探的感覺,說不清是哪方面,溫然感覺自己正在被審視著衡量價值,這讓他十分不自在。

    “到時候看顧爺爺和我媽的決定�!睖厝唤o出迂回的回答。

    顧崇澤笑笑,沒再說什么,側(cè)頭去看拍賣臺。

    坐不住,溫然往后看了眼,見方以森正打完電話回到位置上。撤回目光時無意間掠過昏暗角落,溫然一頓,穿黑T的alpha正抱著手靠在側(cè)門邊,模模糊糊仿佛朝他看來。

    溫然回過頭,呆了兩秒,又扭頭向后看,側(cè)門處卻空無一人了。

    心卻很快地跳起來,溫然攥緊手心,對顧崇澤說:“顧伯伯,我去一下洗手間。”

    顧崇澤看他一眼,點了下頭。

    溫然起身,沿著墻走到那扇側(cè)門前,打開,邁出去。外面是一條光線不太好的通道,兩側(cè)是休息室。溫然跑幾步,喊了聲:“顧昀遲?”

    通道里靜悄悄,溫然不太確定地繼續(xù)往前走,忽聽見一陣細微聲響,轉(zhuǎn)頭見一只手已經(jīng)伸到身旁,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拽進了房間。

    整個人被推到桌上坐著時,雖然腦袋還亂著,但心里已經(jīng)高興起來了,因為溫然聞到了對方沾在衣服上的信息素。

    “你到首都了?”溫然說,“林叔叔還說你們不會過來了。”

    “看見個人影就追出來,你有沒有安全意識�!�

    一片漆黑,這讓溫然很放松,避免了因上周發(fā)情的事而無法面對顧昀遲的臉。他摸索到顧昀遲按在自己腿兩側(cè)桌沿上的手,輕輕覆蓋上去,說:“知道是你才追出來的。”

    沿著手背一點點摸到肩膀,見顧昀遲沒反對,溫然抱住他的脖子,臉貼了貼他側(cè)頸:“林叔叔說你上星期是特意飛回來的,是這樣嗎?”

    顧昀遲站在他腿間,任他抱著:“你覺得呢�!�

    “不知道,沒關(guān)系,見到你就很高興�!睖厝恢逼鹕�,“我哥說那幾個人沒被關(guān)進警局,是你讓人把他們帶走了嗎?”

    “送去鸞山喂鯊魚了。”

    忽略這句玩笑話,溫然又問:“有查到什么嗎,還有邵憑,抓住了嗎?”

    “現(xiàn)在還沒到抓他的時候�!鳖欔肋t說,“綁架你是為了問話,這是唐魏兩家的目的,還有人是為了借刀殺人�!�

    溫然仔細思索,得出一個他不太相信的結(jié)論:“你是說,有人想借你的手處理唐非繹和魏凌洲?”

    “也不排除是想先讓你死在他們手里,再借我的力量,解決掉唐非繹和魏凌洲,一舉兩得�!�

    他沒有挑明,但溫然聽得懂。

    在那場綁架中,自己的定位是棄子,是犧牲品,死了是兩全其美,就算沒死,唐非繹和魏凌洲也逃不開關(guān)系。

    目前與唐魏兩家鬧得最兇的無疑是溫家——是溫家縱容了綁架,陳舒茴很可能沒想他活下來。

    溫然久久不說話,顧昀遲道:“現(xiàn)在才害怕是不是晚了點�!�

    “還好�!币苍S是被陳舒茴厭惡慣了,溫然居然沒有太震驚,反而有些釋然。

    “不過只是猜測,這種事不會發(fā)生第二次�!�

    像下定某種決心,溫然說:“我覺得你要小心顧伯伯�!�

    “是么。”顧昀遲似乎并不意外,透過黑暗看著溫然的臉,“原因�!�

    “只是感覺很危險,反正你要注意一點�!币婎欔肋t沒反應(yīng),溫然抓住他的肩晃了一下,有點著急,“聽到了嗎?”

    “聽到了,沒聾�!�

    溫然稍微放下心,忽然重新抱住顧昀遲,在顧昀遲的手環(huán)上他的腰時,溫然隨口問:“你一個人來的嗎,陸赫揚呢?”

    嘖了一聲,顧昀遲說:“沒來,他男朋友易感期�!�

    “許則嗎?s級alpha也會有易感期?”

    “你怎么知道他男朋友是許則。”

    “猜出來的�!�

    “看來你的智商要比賀蔚高一點。”

    溫然不關(guān)心自己的智商,他更關(guān)心顧昀遲的身體健康,問:“那你會有易感期嗎?如果有的話怎么辦?”

    半晌,顧昀遲才回答:“可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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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昀遲:最致命的秘密,告訴老婆、

    溫睿:老婆孩子熱炕頭,此生唯一的追求、

    第41章

    使命必達[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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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然的身體因為這不輕不重的四個字猛地僵住,如果顧昀遲說的是‘會死’,他會覺得那是玩笑,但顧昀遲加了‘可能’。

    是真的可能會死。

    他慢慢松開顧昀遲,聲音很輕地問:“為什么?”

    “還能為什么,信息素問題�!鳖欔肋t輕描淡寫,“一旦易感期,身體系統(tǒng)就有可能崩潰�!�

    “你以前有過易感期嗎?”

    “沒有�!�

    “什么樣的情況會引發(fā)易感期?”溫然第一次為自己缺乏生理知識而感到焦慮,“那你現(xiàn)在在外面旅游,不是很危險嗎?”

    相較他的擔憂,顧昀遲本人對此倒是云淡風(fēng)輕,說:“你貼我這么近才危險�!�

    “你的意思是,匹配度太高的信息素,也有可能引起易感期嗎?”溫然下意識摸摸脖子上的頸環(huán),“我在外面都是調(diào)最高檔位的,你呢,你的手環(huán)是什么檔位?”

    他說著就拉起顧昀遲的手,將手環(huán)觸亮,確認也是最高檔位后才放心一點。再想到前兩次發(fā)情時自己求著顧昀遲將檔位調(diào)低,溫然不禁后怕。

    “我發(fā)情的那兩次,你都打開單向開關(guān)了,對吧?”問完,溫然兀自頓了下,如果上次單向開關(guān)是打開的,說明顧昀遲聞不到omega信息素,那么發(fā)生的那些,是單純因為性癮嗎?

    如果那根煙也是抽完的就好了——這個念頭浮現(xiàn)在腦海時,溫然自己都不明白原因。

    顧昀遲不答反問:“你想知道什么。”

    莫名感覺被看穿,溫然有些結(jié)巴:“就、就是確認一下,你不會被我的信息素影響到�!�

    “然后呢�!�

    緊張到呼吸都變重,溫然心虛地說:“我們不是在討論易感期的問題嗎?”

    “是啊�!鳖欔肋t朝他靠近一點,“但先想到別的地方去的人不是你嗎�!�

    他的氣息近在鼻尖,溫然不自覺手往后撐,躲了躲,安靜后又忍不住問:“你指的是哪方面?”

    顧昀遲道:“你繼續(xù)裝�!�

    這句話就等于挑明。溫然沒有在裝,只是臉皮還沒有厚到可以直白地談起那晚的事,甚至連想都不能想,一想到就會心跳加速腦袋發(fā)燒——比如現(xiàn)在。明明房間里已經(jīng)夠暗,溫然仍偏過頭躲避視線,顧左右而言他:“我?guī)吞仗K蘇做的小袋鼠模型很快就能完成了,你要看嗎?我拍照片給你�!�

    “你先自拍一張吧�!鳖欔肋t看他片刻,直起身,扣住溫然的下顎將他臉扳正,“看看是不是真的是豬。”

    他現(xiàn)在說什么溫然都認了。他握住顧昀遲的手腕放下去,沒立即松開,盡可能裝作自然地一點點挪動,最后牽住那只大自己很多的手掌,可能是錯覺,總覺得顧昀遲的手心好像長了一些繭。溫然問:“你這次回來待多久?”

    “十天左右。”

    “真的嗎?”就算待一年也不見得能見多少次面,但溫然還是很開心,“那你好好休息。”

    顧昀遲問他:“你高興什么�!�

    “為什么不能高興?”溫然說,“你在首都我就高興�!�

    手機突然響了,顧昀遲拿出來接通。溫然忘記松手,顧昀遲也沒提醒,被牽著手打完一個簡短的電話,掛斷后對溫然說:“還有事,要先走了�!�

    “哦。”溫然借著顧昀遲的手從桌上跳下來,想起最初的話題,心里總是隱隱不安,他問,“易感期的事,除了醫(yī)生,還有別人知道嗎?”

    “爺爺�!鳖欔肋t說,“你。”

    溫然怔了怔,不明白。明知他來自怎樣野心勃勃的家庭,顧昀遲卻還是將這個關(guān)乎安危的秘密告知他,是沉重的、可貴的信任,溫然輕聲問:“你為什么會愿意告訴我?”

    “測試題�!鳖欔肋t的語氣漫不經(jīng)心,“如果泄露出去,你的嫌疑最大。好好表現(xiàn)�!�

    溫然靜了幾秒,第三次伸手抱住他,嘴巴湊到顧昀遲耳邊,曖昧又親近的距離,他拍拍顧昀遲的背,聲音低而鄭重:“使命必達。”

    “……”如果是在發(fā)消息,都能想象他一定會在末尾加上一個抱拳的表情,顧昀遲道,“八十歲老頭都不會像你這樣說話�!�

    “可能是我比較成熟�!睖厝环治龅馈�

    走出房間,顧昀遲往另一頭去了,溫然看看他的背影,轉(zhuǎn)身回宴廳,沒幾步就見方以森打著電話走出來,溫然停在幾米之外,等他結(jié)束通話,才喊了聲:“方助理。”

    方以森推了推眼鏡,抬起頭,見是溫然便笑了下。

    “你是不是很忙�!睖厝蛔哌^去,“還要來參加晚宴�!�

    “還好,只是剛好今天公司里事情比較多�!�

    溫然很想問‘你答應(yīng)溫睿領(lǐng)證是不是真的’,短暫思索過后還是放棄了,并不是他能干涉的隱私。溫然點點頭:“辛苦你,那我先進去了�!�

    “溫然。”方以森卻叫住他,看著他問,“能留個號碼給我嗎?”

    “啊?可以,可以的�!睖厝唤舆^方以森遞來的手機,輸入自己的手機號,“有什么事你隨時聯(lián)系我。”

    “好,謝謝你�!�

    這句感謝讓溫然深感受之有愧,馬上搖頭說‘不用的’,然后擺擺手:“我進去了,方助理再見�!�

    “再見�!�

    回到位置上時,顧崇澤側(cè)頭看了看說去上洗手間卻消失許久的溫然,沒說什么。溫然心不在焉地坐了會兒,打開手機點進相機,頭低下去,以一個死亡角度,在昏暗光線中自拍了一張,也不管好看難看,馬上給一個好人發(fā)過去。

    溫然:你看,不是豬[拳頭]

    半分鐘后得到回復(fù),一個好人:外星生物

    溫然:?

    關(guān)掉手機,不知為什么總想到方以森,心里產(chǎn)生一種奇怪的難以形容的預(yù)感。溫然往后看了看,方以森已經(jīng)回來了,和溫睿坐在一起。其實從外形上看是很登對的兩個人,只可惜溫睿搞砸了開頭,于是之后的一切都步入錯誤。

    那種奇怪的預(yù)感應(yīng)驗了。

    距離慈善晚宴過去不到三天,方以森失蹤了。

    他失蹤得很徹底,消失前依舊認真處理工作,正常上下班,卻在周一晚上離開公司后再也不見蹤影,甚至沒帶走任何行李,家中一切仍是原樣。

    溫睿像瘋了一樣,回到家來和陳舒茴大吵一架,畢竟方以森是在剛答應(yīng)求婚不久后失蹤的,這個節(jié)骨眼上,無論怎么看,陳舒茴的嫌疑都是最大。

    “你以為我這么閑?每天忙得要死,哪有空管你們的事,你自己看不住人少往我身上潑臟水。溫睿我告訴你,弄成這樣都是你自作自受,你把人綁在身邊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這么一天,你活該!”

    “潑臟水?你又不是沒干過這樣的事,這個家就是被你弄成這個鬼樣子的!你最好馬上把方以森交出來,否則大家都別想好過!”

    不知是被哪句話戳中,陳舒茴身形一頓,深呼吸了幾個來回,盡量平靜道:“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著急,但你用腦子想想,明知道你會第一個懷疑我,我怎么可能把他藏起來。你問問自己最近誰盯溫家最緊,與其在這里和我發(fā)瘋,不如馬上派人往唐非繹和魏凌洲那邊查�!�

    溫睿紅著眼睛盯她半晌,扭頭走出家門。

    陳舒茴坐到沙發(fā)上,按著額頭似乎有些頹然。家里安靜下去,溫然蹲在二樓走廊的扶手邊膽戰(zhàn)心驚地俯視這一切,他想如果方以森是被魏凌洲那些人綁架,現(xiàn)在一定非常危險。

    悄悄起身退回房間,溫然給顧昀遲發(fā)消息:方以森失蹤了

    一個好人:恭喜他

    溫然:會不會是魏凌洲他們把方以森綁架了,我擔心他的安全

    一個好人:你不用操心,很快會有消息

    自己確實除了操心之外無能為力,不如聽顧昀遲的話。溫睿在首都并非沒有勢力,不管方以森是被綁架還是逃跑,早晚會有消息的。

    但溫然還是寧愿方以森是自己逃跑,至少危險會少一點。

    提心吊膽了整整三天,溫睿一直沒有回家,溫然忍不住給他發(fā)消息問情況,也不曾得到回復(fù)。

    周四晚上,溫�;貋砹恕�

    溫然推開房門看著溫睿一步步走上樓,經(jīng)過面前時甚至沒意識到他的存在,木著臉徑直走回房間。

    門關(guān)上,十幾秒后,房里傳來沉悶的一聲響,像什么東西被砸倒在地。

    以為是溫睿暈倒了,溫然快步走過去推開房門,卻見倒在地上的是房間里那個一米多高的保險柜,各種文件資料和物件散落一地,溫睿垂頭坐在床邊的地毯上,手里拿著一個絲絨戒指盒。

    “他下個月生日�!睖仡?粗渲负虚_口,“我本來想那天和他去領(lǐng)證的�!�

    看他這幅樣子,溫然明白方以森還沒有找到。心沉下去,溫然說:“你先睡一覺吧。”

    溫睿沒說話,拉開床頭柜抽屜,拿出藥瓶倒了一粒藥在手上,放進嘴里,然后慢慢抿下去。

    他頭靠著床沿閉上眼:“你出去吧�!�

    溫然沒出聲,走出房間。

    半小時后,陳舒茴還沒回家,溫然再次推開溫睿的房門,看到溫睿仍維持著最初的姿勢坐在地毯上,頭靠著床沿。

    “哥,回床上睡吧。”溫然推了推他的肩。

    沒有反應(yīng),他吃的的確是安眠藥。

    溫然蹲到保險柜旁,翻閱那些散落的紙張。保險箱內(nèi)部還有加密層,需要密碼和指紋,最重要的資料應(yīng)該都放在那里面,只能從地上找。不多時翻見一張對折著的舊舊的信紙,溫然將它打開,發(fā)現(xiàn)那就是方以森母親的遺書。

    沒時間細究內(nèi)容,溫然拿出手機小心地拍了照,然后將信按原樣折好,放回原位。

    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個邊緣磨得起毛的舊信封,以為是方以森母親的什么遺物,溫然將它拿起來打開,發(fā)現(xiàn)里面是幾張照片。

    應(yīng)該是偷拍,照片上的女人戴著口罩和墨鏡,看背景像在機場或車站,照片右下角標注了日期,是四年前。

    溫然覺得這個女人似乎有些眼熟,他往后翻,在最后一張照片里,女人取下了墨鏡。

    心跳都停滯,溫然的手輕微哆嗦起來——照片里的女人是李輕晚。

    李輕晚在四年前出現(xiàn)過,她被跟蹤了,而且很有可能是溫家派人跟蹤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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