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并不理會她,轉(zhuǎn)身踏著夜色而去。
29.
初春時節(jié),積雪融化。
春寒料峭,檐下雪水融化了滴答作響,我正立在窗前習(xí)著字。
「昭華呢?」
「公主隨著太子殿下去上書房了�!�
昭華如今越發(fā)頑皮,時常眨眼就沒了人影,偏偏幾個哥哥又寵她得緊,若是她能有云樂半分沉穩(wěn)就好了。
「母后,您救救母妃吧!」
就在此時,云樂哭著沖進(jìn)了長樂宮,跪在我面前,我急忙放下手里的筆,將她扶起來。
「出什么事了?起來慢慢說……」
「是柳娘娘,她向父皇告發(fā)母妃與人私通……」
「什么!」
我震驚無比,來不及多想便匆匆朝養(yǎng)心殿而去。
養(yǎng)心殿內(nèi),杜貴人跪在地上,身子挺得筆直,不知為何婉貴妃也在殿內(nèi)。
我朝葉修遠(yuǎn)行禮問安,他此刻已是氣得臉色發(fā)白,而柳嬪已經(jīng)近乎瘋魔,雙目猩紅,一字一句地說著杜氏的種種罪行。
「那日臣妾親眼所見,杜貴人與一男子在假山后私會,兩人緊緊抱在一起……」
自始至終,杜貴人都淡笑著不置一詞,葉修遠(yuǎn)下令讓人去咸福宮搜宮,果然搜出了許多書信、物件。
字字句句,皆訴盡相思。
葉修遠(yuǎn)起身走近她,將那些書信狠狠扔在她臉上,紙張劃傷她的眉角,滲出絲絲血來。
「你可還有何要辯解的?那男子是誰?」
杜氏搖搖頭,怎么也不肯開口。葉修遠(yuǎn)一腳踹在她胸口上,她身子依舊跪得筆直,竟硬生生挨下這一腳。
「拉下去,貶為庶人,打入冷宮。」
「皇上……」
我欲求情,不料杜貴人卻拉住我的衣袖,笑著朝我搖搖頭。待葉修遠(yuǎn)走后,婉貴妃同柳嬪也跟著走了,偌大的養(yǎng)心殿,此刻就剩我與她二人。
「為何要這么傻?」
「皇上沒有遷怒我的母家,已是看在太后的分上了,娘娘就不用再為了我去惹惱皇上了。如今這個結(jié)果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唯愿娘娘看在素日情分上,幫我照顧好云樂……」
她重重地朝我磕了三個頭,我閉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任由宮人將她拖走。
30.
杜氏在冷宮自盡了。
德妃前來告知我此事,聞言我跌坐在凳子上。雙手緊握成拳,緩緩?fù)鲁鰩讉字。
「幾時的事?」
德妃急忙扶我坐直,說是昨晚寅時,服毒自盡。
她拿出一封書信交于我,上面落款:皇后娘娘親啟。
是杜氏的字。
我緩緩接過,手不停顫抖著。我揮手稟退左右,然后撕開了信封。
短短的幾頁紙,就寫盡了她的一生。
我將信燃盡,與她過往歲月的煎熬與悲歡,一同化為灰燼。
夜色深沉,我立在咸福宮外,望著從前熱鬧非凡的宮殿,如今儼然成為一座冷宮。
云樂被太后接去了壽康宮,如此也好,有太后照拂,婉貴妃她們也不敢多言。
在杜氏十六歲時,她進(jìn)宮給太后請安,碰巧葉修遠(yuǎn)也在。就因她眉眼與已故的林氏有幾分相似,葉修遠(yuǎn)便費盡心思向先皇要了她。
彼時她已有心愛之人,兩人早已私訂終身。
奈何,她再執(zhí)拗也拗不過圣旨。她的肩上擔(dān)著的是杜府滿門的性命,于是她帶著怨恨嫁給了葉修遠(yuǎn)。
她深知自己既入了宮,就不該再存著那些心思,但她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情意,一直與那男子保持著聯(lián)系。
東窗事發(fā)時,她怎么也不肯說出他的身份,她寧愿死,也不愿意將他供出來。
她這一生,就因為葉修遠(yuǎn)的一己私欲,而至終生遺憾。所以她恨他,葉修遠(yuǎn)越是寵愛誰,她越是加害誰,她也要讓他嘗嘗痛失所愛的滋味。
這后宮中多少女子又何嘗不是因此而被困終生呢?
31.
原以為這件事,在杜氏死后就能得以平息。
不料婉貴妃變本加厲,竟在葉修遠(yuǎn)面前吹起了枕頭風(fēng),妄言云樂并非皇帝親生骨肉。
我聞言氣急,丟下手里的筆就朝長春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