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秦弦有些恍神,他好像對面前這個人有天性的占有欲。
呼吸交融,欒易之嗅到來自他身上的信息素,吐出來的氣也帶了熱意,他抬起頭與秦弦對視,視線交鋒,就是一場不相上下的無聲對決。
Alpha的信息素洶涌地將他卷起又裹緊,欒易之的手都在抖,后頸酥麻,他站不穩(wěn),只好扶著秦弦的小臂借力,勉強讓自己不要倒下。
若即若離,暗潮涌動。
“你之前說,懷孕需要Alpha的信息素,我作為你丈夫的Alpha的親屬,能夠幫助你,對嗎?”
眉尾痣染上薄粉,欒易之胡亂點頭,覺得他們兩個現(xiàn)在有點超出叔嫂設(shè)定的關(guān)系,甚至也不像原本恩愛和睦的夫妻。
是愛欲橫流的背德情人。
“我聞不到你信息素的味道,為什么?”
秦弦說罷,作勢俯首輕嗅,欒易之抵住他的肩膀微低下頭,差點沒站穩(wěn),又被秦弦扶穩(wěn)身形。
那一瞬間,欒易之幾乎以為他什么都想起來了,可秦弦卻像是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冒犯,松開他后低聲道歉,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情與欲潮水般退卻,欒易之的手依舊在抖,他微微斂眸,捂住自己心口,試圖按捺住飛快的心跳,頓了許久,才緩緩坐回椅子上。
……
秦弦離開房間后,欒易之再次聯(lián)系了醫(yī)生,醫(yī)生告訴他,需要陪著患者一起演戲,完善他眼中的世界觀,與此同時,還需要做一些以前有特殊意義的事情,喚醒秦弦的記憶。
從戀愛到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相伴了五年,欒易之第一次和他見面,是在大四學生的畢業(yè)典禮上。
秦弦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舉止有禮,笑容斯文禮貌,站在臺上作為優(yōu)秀學生代表演講的時候,更顯得動人。
那時候欒易之才讀大二,他就讀的學前教育專業(yè)和秦弦所在的金融貿(mào)易簡直風馬牛不相及,他在臺下聽專有名詞快要睡著,被演講結(jié)束偷摸下臺的秦弦拍了拍肩。
時至今日他依舊記得,那是一個晴朗的春日,俊朗的Alpha學長蹲在他膝邊,臉上微微帶了點調(diào)侃:“我講得真有那么爛嗎?你看上去很困�!�
一見誤終生。
窗外是滿月,月光粼粼潑灑在他眉間,欒易之懷里抱著枕頭,倚在床邊,面帶疲色。
前兩個月他也是這么過來的,秦弦不在的時候,他就一個人靠著擬信息素度日,后來秦弦住院,他就每天縮在窄小的行軍床上,悄悄地勾著秦弦的一根手指,感受到他溫熱的血管和隱約的心跳才能入睡。
現(xiàn)在秦弦醒了,他的丈夫就在他一墻之隔的房間里,他卻不能被他擁入懷中。
懷孕時的每一個微小情緒都被放大,欒易之從沒這么渴望過秦弦的親吻和擁抱,寵與愛。
他猶豫許久,才翻身下床,趁著夜色偷偷推開秦弦的門,爬上他的床,躺在他身邊。
心跳聲在黑暗中聒噪如鼓點,欒易之大氣都不敢喘,可秦弦并沒有醒,而是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腰,以一個絕對保護的姿態(tài),護住了他的Omega。
懷孕時所有的焦慮和不安統(tǒng)統(tǒng)在此刻如流水般散去,欒易之深吸了一口氣,抬頭在他喉結(jié)處輕吻。
時隔五十三天,他終于再次回到了自己的Alpha的懷抱里。
很久沒睡過這樣的好覺,欒易之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都還暈暈的,伸手拍拍秦弦胸脯,軟聲軟氣地叫他:“老公,起床上班了�!�
懷里抱著的人暖乎乎的,秦弦有點不舍得松手,他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場繾綣春夢,結(jié)果一睜眼看見欒易之的漂亮臉蛋直接嚇得心臟驟停。
床頭柜都差點被掀翻,欒易之被他的動靜嚇了一跳,秦弦驚慌失措地抱緊自己:“你……你怎么睡到我房間來了?”
欒易之張張嘴,想解釋,卻被他打斷。
“不要解釋了,我不想聽,你怎么能這樣?肚子里懷著我大哥的孩子,卻在他死后半夜爬上我的床,還自己鉆進我的懷里!”
并不是我自己鉆進你懷里的,是你自己抱的……
他斂眸,抿著嘴唇?jīng)]吱聲,過了半晌才輕輕說了聲對不起。
婚前是秦弦主動追求他,婚后也自然得到來自丈夫的偏寵,欒易之一直被付出,他習慣了被愛。
可是現(xiàn)在一切特權(quán)都被赦免,他不再是獨一無二的存在,被秦弦親手送回了普通平凡的蕓蕓眾生里。
秦弦不知道是否所有的Omega都這樣溫吞,明明做錯事情的是他,他卻擺出一幅無辜又迷茫的樣子,讓人下意識產(chǎn)生憐惜。
可憐惜這個字眼不適合出現(xiàn)在他們二人的關(guān)系,錯位的相處方式像一種悖論,讓秦弦覺得荒謬又無措,像無解的謎題。
他又想起昨天下午涂藥時的短暫交鋒,驚覺欒易之就是這樣不動聲色摧毀別人心防的存在,怪不得可以把他大哥也給迷��!
秦弦還在床上痛苦又不解地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情,不知道應該怎么面對自己已經(jīng)死了的大哥,欒易之已經(jīng)洗漱完畢,吃完早飯,準備出門上班了。
昨晚難得睡了好覺,可他心情卻不好,臨走只看了一眼秦弦,一聲再見都沒說。
頭上的疤還在隱隱做癢,他想伸手去摳,想起來欒易之之前的交代,又把手放下,對著鏡子笨拙地涂藥。
住院這么久,公司的事情全部都是秘書部在處理,秦弦自從公司創(chuàng)立,還沒有這樣被迫休過這么久的假,也沒有獨自一人坐在一個地方發(fā)呆過。
管家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老人,一路看著他和欒易之走到今天,也知道失憶的事情,看著秦弦一大塊兒坐在那兒就顯得孤寂,有點說不清的于心不忍。
“少爺,過兩天您就該回公司上班了,今天有什么安排嗎?”
窗外陽光燦爛,天氣很好,秦弦看著被他搬出去的檸檬樹梢,表情沉痛:“張叔,我想聽聽我大哥的故事。”
管家語塞,你大哥的故事就是你從來沒有大哥。
看著秦弦三分傷懷三分留戀四分痛不欲生的表情,管家撓撓頭,劍走偏鋒:“少爺,你有沒有看過金庸的?”
……
幼兒園的老師的孕假和其他年級的老師沒什么區(qū)別,通常都是三到四個月,欒易之還沒到日子,再加上孩子們都喜歡他,所以他選擇晚一點休假,現(xiàn)在離休產(chǎn)假還有一段時間。
園長之前還擔心過小朋友打鬧會不會撞到他的肚子,可是走到他帶的小玫瑰班上去看,小朋友都乖乖的,也就沒有讓他提前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