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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女孩也不哭,抱著少年的腿站起來,汗津津的小手摟住沈意行的腿。

    沈意行應(yīng)該是很不耐煩帶著她玩,但是樊氏喜歡她,沈意行就牽著她的手,他整日里懶洋洋的,做功課的時候心情會很煩躁,可對阿瑤很好。

    時間久了就處出了些感情,他有一次教阿瑤寫字,寫到青梅竹馬。

    少年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笑,他看著小阿瑤,語氣叫人琢磨不透,“你多舒服,你相公這么小就把你養(yǎng)著了�!�

    那時阿瑤還是個小矮子,沈意行的玩笑話,她答的也是很認(rèn)真。

    吃著沈意行的糕點(diǎn),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忽閃忽閃的,嘴里像含著蜜,拿軟乎乎的面頰蹭蹭少年的手背,“好,真好呀�!�

    女孩拉了長長的調(diào)子,栽在沈意行懷里,哄得少年眉眼帶笑。

    這樣嬌嬌的小女孩,不怪沈意行那樣愛寵她,去哪都帶著。

    同沈意行混在一起的那群少年都比阿瑤大了許多,會擠眉弄眼,用曖昧的語氣開一些葷素不忌的玩笑。沈意行不愛聽,但是也不管。

    他向來是這樣,不關(guān)他的事,就是有人死在面前他也不會多給一個眼神。

    有一次,就說到了阿瑤頭上。

    這個年頭,除了童養(yǎng)媳和一些上不得臺面的陰私關(guān)系,少見會有人家把自家的女兒放在別人家養(yǎng)的,更何況阿瑤還同沈意行定了親事,生得玉雪玲瓏,叫人看了就想摸摸她的面頰。

    那天很熱,阿瑤抱著個小兔子樣的冰糕,坐在小廊上,吃得嘴唇紅紅的。

    一群少年悶在沈意行的書房,不知道在做些什么。院子里只有蟬鳴聲,一下一下地叫喚。

    阿瑤也不要人管,晃著小腳,一個人捧著小兔子吃得香甜。

    二皇子那時母親還有兩分寵愛,是個半大少年,也愛跟在沈意行后頭。

    他一個人出了書房,左右看看見沒有人,就掐阿瑤的臉頰,拿走了她的兔子冰糕。

    小阿瑤叫他掐得臉腮通紅,少年比他高大太多,叫阿瑤看來,二皇子的身形幾乎擋住了天,她抿抿唇就掉眼淚了。

    臉頰被捏的酡紅,細(xì)聲細(xì)氣地要去告狀。

    二皇子按著她的肩膀不讓走,看她一會,眼神莫名,低聲道:“你是不是沈意行的世子妃?”

    阿瑤眼淚汪汪地仰頭看他,烏溜溜的眸子里還墜著淚珠子,二皇子語氣里有些其他的意味,她其實聽不太懂。

    二皇子忽然揉了一下她的小手,他那張還算秀氣的面孔上有一股異樣的情緒,他低聲道:“你們晚上睡在一個……”

    話還沒說完,就叫人一腳踹在腰間,滾到廊下半天都爬不起來。

    阿瑤眨了眨眼睛,眼淚還掛在睫毛上,就見沈意行滿臉戾氣,面無表情地看著二皇子。書房里唰地出來一群人,站在遠(yuǎn)處不敢靠近。

    沈意行拿匕首,削掉了二皇子一塊肉。

    傷都是小問題,二皇子嚇得重病一場,回過神來就指認(rèn)沈意行,但是沒人和他站一邊,反倒叫元帝把他教訓(xùn)一通。

    那日夜里,小阿瑤叫嬤嬤抱去沐浴,穿著小肚兜就出來了。

    嬤嬤嚇得一驚,抱著阿瑤站在屏風(fēng)后面不敢出去。

    沈意行這時候該是在書房做功課,但是他現(xiàn)在坐在阿瑤房里,少年翻著阿瑤小案上的玩具,一個一個地拿起來看。

    嬤嬤躊躇著不敢進(jìn)去,阿瑤雖然還是一團(tuán)稚氣,但是也不該穿著個肚兜,和這樣大的少年同處一室,即使兩人是未婚夫妻。

    沈意行側(cè)了側(cè)面頰,叫阿瑤進(jìn)來,嬤嬤不敢不聽,抱著阿瑤進(jìn)去了。

    阿瑤坐在榻上,手里還攥著宣紙包著的飴糖,臉頰鼓鼓的,想必塞了不少零嘴,甕聲甕氣地,“你來做什么?”

    她年歲小,不記事,一顆糖就哄得歡天喜地,不知東南西北。

    沈意行也到榻邊坐下,能聞到她身上一股奶香味,有些疑心她這樣大還喝奶。

    嬤嬤要給阿瑤穿衣裳,沈意行不讓,嬤嬤只好心驚膽戰(zhàn)地站在一旁。

    少年把她打量了一圈,捏了捏她圓潤的小腿,語氣有些發(fā)沉,“他還摸你哪里了?”

    阿瑤想了想,記起二皇子的事情,眨眨眼睛又要冒淚花,沈意行沒什么表情地盯著她,眼神有些沉郁。

    少年說不許哭,她一下就憋回去了,咂摸兩下糖,含著淚搖搖頭。

    沈意行拍拍她的腦袋,兩塊糕點(diǎn)往嫩紅的小嘴里一塞,女孩又鼓著腮幫子笑得甜蜜。

    非常好哄。

    打那以后,沈意行身邊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二皇子的身影了。

    阿瑤又抬頭看了看眼前這個高大清俊的青年,青年笑了笑,像個溫潤如玉的世家公子,眼神卻是一如既往,沉郁又?jǐn)咳弧?br />
    “你不要生氣,跟我回家去吧。”

    阿瑤抿了抿唇,搖搖頭,從回憶里抽身出來,“世子,我今天來,是想同你說清楚的�!�

    “我們的婚約想來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算數(shù)了,世子若是同我祖母說了什么,還請世子收回去�!�

    沈意行表情不變,垂著眸子給自己倒了杯茶,語氣低沉像是在哄她,“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對,以后不會了�!�

    他心里是什么感受,并不想說給阿瑤聽。他年少失去母親的時候,就叫那種無力感折磨得心神俱疲,沈意行往后的十幾年都在竭力避免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你不要叫我世子�!鄙蛞庑刑ь^看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沉凝,“我聽著難受�!�

    這一句話叫阿瑤有些恍惚。

    樊氏死了以后,沈意行就被鎮(zhèn)南王送到了書院讀書,阿瑤也被送回了馮府。兩人真正有時間相處時,阿瑤已經(jīng)是個半大的少女了,對上高大俊美、已然長成了成年男人的沈意行,生疏又有些討好。

    她那時很寂寞,對于沈意行所代表的的另一種生活有些向往。阿瑤總是想著自己要是嫁了人,該是會有一個非常美滿的家庭,不會叫她一年四季,坐在一張小案上,一個人吃飯。

    沈意行帶著她去游湖,也說了這樣的話。

    男人漫不經(jīng)心,但是身旁總是有人圍著獻(xiàn)媚。

    那天他只帶了阿瑤一個人去游湖,阿瑤叫他世子,男人有些不高興,叫阿瑤像以往那樣喊他。

    阿瑤并不好意思,以往叫他意行哥哥,后來有些扭捏,于是就怎么都說不出口。

    沈意行也不為難她,男人坐在船頭喝酒,背影高大又挺拔,小臂有些懶散地擱在腿上。

    阿瑤乖巧地坐在船艙里,偷偷看了他許久。

    男人若有所覺,拿著酒壺回過頭來,

    沈意行看她的眼神很溫和,又帶著股別的意味。

    那是一個男人看心儀女人的眼神,富有侵略性又帶著憐愛。阿瑤當(dāng)時不懂,日后也沒有仔細(xì)想過。

    阿瑤呆呆地望著他,沈意行看她一會,就示意她過去。

    女孩猶豫了許久,提著裙擺,小小翼翼地坐在他身邊。

    沈意行搖搖酒壺,問她喝不喝。

    阿瑤看了看他,遲疑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沈意行就把酒壺給她,低著頭看她,阿瑤抿了抿唇,仰頭喝了一口。

    酒辣的從舌尖穿過喉嚨,麻到胃里,阿瑤皺了皺臉。

    沈意行抹去她嘴角的酒漬,很輕地笑了一聲,但是很快止住了,男人語氣有些冷淡,“叫哥哥。”

    阿瑤倚在木頭欄桿上,叫著酒氣熏得頭昏眼花,船在蕩,她眼睛里辣出淚珠來,女孩還是叫不出口。

    沈意行不再說話了。

    第二天沈意行就奉元帝的旨意,去南方查了大半年的案子,再次回來時就是半年前了。

    阿瑤從回憶里抽身,她避開沈意行的眼睛,“世子,我們之間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系了,還是避嫌的好�!�

    沈意行以往待她確實很好。

    沈意行抿了抿唇,眼神暗了暗,很輕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阿瑤�!�

    他不愛聽這樣的話。

    “對不起。”男人直了身子,掩去眼神里的陰鷙,叫自己的語氣顯得真誠,“你要怎么才能原諒我?”

    沈意行覺得自己天生就是個冷血的人,但是對上阿瑤,就會有些不符合本能的妥協(xié)。

    阿瑤很認(rèn)真地想了想,搖搖頭。

    如果不是沈意行沒有救她,她也不會遇上李淮修。

    阿瑤誠實道:“世子以往待阿瑤很好,我并沒有那樣怨你的意思�!�

    她其實不太明白,也不相信沈意行會對她又多么深厚的感情,他這樣不放手,難道自己還有什么值得他圖謀的嗎?

    “以后我也不會再攀扯世子,我們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阿瑤頓了頓,如月生暈的面頰上顯出一些遲疑,“或者,世子是有什么要求?”

    如今朝中形勢復(fù)雜,沈意行或許是指著李淮修來的。阿瑤并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可以叫他圖謀的。

    沈意行的表情慢慢沉凝,他眉眼間的戾氣幾乎壓不住了。

    男人阻止了她的話,語氣有些僵硬,“不要說這樣的話�!�

    阿瑤是他的妻子,他路都走不穩(wěn)的時候,就會寫馮璟瑤的名字。

    “我會待你好,那件事情也會解釋清楚。”

    阿瑤蹙了蹙眉,猶豫道:“世子,我已是不潔之身,”

    她搞不明白沈意行的想法,阿瑤自然在乎自己的名聲,但是現(xiàn)在只想著快點(diǎn)同他做個了斷。

    沈意行把眼神挪到窗外,他握了握玉佩,阿瑤只能看見他緊繃的下顎線。

    沈意行語氣低了許多,眼神又停在阿瑤面上,“這不是你的錯�!�

    男人頓了頓,不知想到了什么,聲音里沒有情緒,只平靜道:“我會殺了他。”

    阿瑤眼神很沉靜,她看著沈意行,像是在勸一個犯了罪的惡人,語氣輕輕的,“他死了我也不會想活的。”

    阿瑤不喜歡叫別人誤會,她很誠實,既然喜歡李淮修,那就要告訴所有人。

    這一句話叫沈意行沉默了許久,他靠坐在馬車壁上,手里轉(zhuǎn)著玉佩,臉色晦暗不明。

    阿瑤一言不發(fā)同他對峙,她不管沈意行是不甘心也好,是有什么其他的計劃也好,她只希望沈意行以后不要再來打擾她的生活了。

    一旁突然有個侍衛(wèi)敲了敲馬車車廂,從窗口遞了個紙條進(jìn)來。

    馬車?yán)锏募澎o這才被打破,沈意行低頭看了會,忽然很輕地笑了一聲。

    “他對你很上心�!�

    阿瑤抿了抿唇,提著裙擺就要下馬車。

    李淮修該要到了,她不想讓李淮修誤會,或者是有任何的不舒服。

    馬車外邊守著兩個侍衛(wèi),默不作聲地攔住了阿瑤。

    阿瑤蹙著眉回頭,“世子這是何意?”

    沈意行把字條隨意扔在一邊,語氣平淡,“阿瑤,你過來�!�

    阿瑤下不去,僵持在馬車簾子邊上,拂冬叫人攔在了一旁,嚇得不敢聲張。

    阿瑤不動,沈意行就靜靜地看著她。

    阿瑤忽然有些害怕,沈意行不再帶著那副偽裝出來的溫和,他面色沉郁,眼神冷得叫人害怕。

    阿瑤攥著帕子,狠狠地?fù)u了搖頭,“世子,你冷靜一些�!�

    沈意行伸了伸手臂,把中間的小案掃到一邊,一下把阿瑤扯到了懷里。

    阿瑤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力氣這樣小,沈意行握著她的手腕,她就像只被提住耳朵的兔子,動彈不得。

    “李淮修不會放過你的�!卑幍椭^,手抵在他胸前,面色粉白,額上都驚出虛汗來。

    沈意行把她拉近一些,女孩貼上了男人溫?zé)岬男乜凇?br />
    沈意行語氣沉沉的,女孩在他懷里抖,他扯了扯嘴角,“你怕我嗎?”

    阿瑤閉著眼睛不看他,沈意行把她半摟在懷里,叫她坐在自己腿上,額頭抵在她發(fā)間。

    男人捏了捏她的手臂,靠在阿瑤身上,語氣眷戀又低沉,像是很疲憊一樣,“我很想你�!�

    阿瑤搖搖頭,面頰被他按在懷里,整個人都在打顫。

    沈意行伸手揩了一下她的臉腮,摸了一手的虛汗。

    男人沉默一會,松開她的手臂,語氣里像是含了冰,“算了�!�

    沈意行話音剛落,馬車忽然狠狠地晃了一下。

    一道清凌凌的聲音響在外邊,李淮修語氣很輕,“沈世子,你同我未婚妻,在做什么?”

    ·

    阿瑤走后,柔真郡主的面色慢慢沉下來。

    她召來一旁的侍女,問了些什么,侍女有些為難,但還是如實地說了。

    柔真抿了抿唇,拿著團(tuán)扇又離了席。

    這亭子里的貴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在猜,到底是什么事,叫柔真郡主這樣三番兩次地離席。

    但是眾人面上還是一副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的模樣,只笑著叫她快些回來。

    柔真郡主帶著侍女拐去了二門,沈意行應(yīng)該就是在這,阿瑤或許也在。

    他們在說什么呢?沈意行會心軟嗎?

    柔真郡主捏了捏掌心,靠近了烏黑的大門,心里卻漸漸有些不安起來。

    她穩(wěn)了穩(wěn)神,叫一旁的小廝開門,院子里頭卻忽然來了兩個侍衛(wèi),不由分說地就把柔真郡主帶去了安王的書房。

    安王屏退下人,面色黑沉,“你還真是鬼迷心竅了!”

    柔真郡主再如何張揚(yáng)也只是個少女,現(xiàn)下叫安王的人撞了個正著,又是羞恥又是難堪,眼眶一下就紅了。

    見她這般作態(tài),安王緩了緩面色,苦口婆心道:“你以為那沈意行是個什么好人嗎?他面上待人溫和有禮,實際上城府極深,你以為他真是清清白白做的沈督軍?”

    “他這人心腸極硬,你抓不住他的!”

    柔真郡主又何嘗不知道,只是她少女心思,總覺得能叫那冰塊一樣的人對她不一樣。

    “父親你又怎么知道我抓不��!”

    “輪容貌我也差不到哪里,論家世更是甩她馮璟瑤不知道多遠(yuǎn)!”

    “那馮家大娘子的下場你難道沒看到嗎?”安王黑著臉,“他要是想要什么,不擇手段也要拿到,你在他眼里連號都排不上!”

    這人是個做大事的料,但絕不是夫婿的好人選。

    柔真郡主捂著臉哭了起來,安王叫人把她扶到一旁的院子里去,叫她好好反省。

    舒嵐鄉(xiāng)君沒一會也來了院子,她面上還是那樣和氣的笑容,開始安慰柔真郡主。

    柔真郡主只把她當(dāng)丫鬟,心里的心事倒苦水一樣全說了。

    舒嵐鄉(xiāng)君一如既往地任勞任怨,安慰柔真郡主直到半夜。

    柔真郡主也不好連夜送她回去,只好將人留宿在了安王府。

    ·

    而遠(yuǎn)在汴州的趙承潤,夜里被人推醒,收到了一紙回京城的調(diào)令。

    66.

    很煩

    婚禮能和及笄禮一起辦嗎?

    李淮修坐在馬車上,

    帶來的人悄無聲息地圍住了這一塊地方。

    男人面上沒什么表情,叫烏正把巷子口也封了。

    沈意行同安王議事,他謹(jǐn)慎,

    隨身幾乎沒帶幾個人,

    都在巷子外頭,

    此時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慢慢從外邊圍了起來。

    外頭有百姓路過,見了這邊的情形,

    都繞得遠(yuǎn)遠(yuǎn)的。

    阿瑤還坐在沈意行腿上,她面上慘白,

    像只被定住的兔子,聽到李淮修的聲音以后,

    下意識地抖了一下。

    沈意行握了握阿瑤的手腕,

    面色晦暗,

    輕輕放開了她。

    馬車門前還是有人守著,

    阿瑤下不去,女孩垂著頭,

    遠(yuǎn)遠(yuǎn)地坐到了角落里,

    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抗拒。

    沈意行以往在她心里是個模糊的代名詞,他小時候是阿瑤可靠有趣的兄長,長大了是叫所有人羨慕的未婚夫。

    但是阿瑤現(xiàn)在知道了,沈意行也是個男人,

    他看阿瑤的眼神叫她有些害怕。

    沈意行默不作聲地看她一會,

    聲音很冷,“現(xiàn)下不便利,子安就不同淮王見禮了,再者,

    淮王怕是認(rèn)錯了,阿瑤是子安的未婚妻�!�

    這小巷很窄,也靜得過分了,兩方人帶出一股針鋒相對的意味來。

    李淮修笑了笑,并不接他的話茬。

    男人坐在馬車?yán)�,敲了敲車壁,語氣很平靜,“阿瑤,不走嗎?”

    阿瑤一聽他的聲音就安心,但是這會想走也走不了,她于是也輕輕敲了敲車壁,垂著眼睛并不敢說話。

    沈意行看見她的動作,眼神暗了暗,語氣里像是含了冰,“淮王倒是有閑心,剛往衙門里遞了狀子,現(xiàn)下又帶著私兵到了這里來,不如去徐州關(guān)心關(guān)心陛下�!�

    李淮修獨(dú)自坐在馬車?yán)�,他聽著阿瑤敲打的聲音,聲音叫人聽不出情緒,“世子經(jīng)驗豐富,能力出眾,本王閑人一個,萬事也是仰仗世子,世子不若先去徐州探聽一番?”

    徐州水深得很,元帝中風(fēng)的事情,沈意行也沒少摻和一腳。

    這外頭的動靜早就吸引了安王府上的人,安王是個老狐貍,他是哪邊的隊也不敢站,叫人閉了門裝不知曉,里頭有想要離開的貴女,一律從另一條街的側(cè)門過去。

    沈意行叫人不用管安王府上的動靜,他看了看阿瑤,只道:“淮王閑不閑,子安不知道,但是這幾日城里的動靜確實大了些,子安斷案差了個說書先生,他一家人實在死得慘,自己到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沈意行像是想了想,突然道:“案發(fā)那日,淮王的人似乎也在那處,就沒發(fā)現(xiàn)怎么異狀嗎?”

    沈意行言語里帶著股暗示的意味,阿瑤隱隱約約能聽出些不一樣的意思來,那說書先生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阿瑤蹙了蹙眉,悄悄看了沈意行一眼。

    男人看向她的時候,她又立刻轉(zhuǎn)了回去。

    李淮修哦了一聲,若有所思道:“還有世子都找不到的人?”

    他們兩人在打心知肚明的啞謎。

    沈意行也不在意李淮修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他語氣變得溫和一些,“淮王年少有為,從渝城那樣的小地方一路走到這來不容易,也不知家中是否還有長輩,子安上次多有冒犯,燒了淮王的莊子,該去拜訪一番的。”

    李淮修笑了笑,他好像并不生氣,竟然嗯了一下,淡淡道:“世子知禮數(shù)�!�

    “現(xiàn)在也該叫本王的未婚妻下來了�!�

    沈意行抿了抿唇,城里城外雖說都是鎮(zhèn)南王府的兵力,但是李淮修的人也不少。

    他頓了一下,靜靜地看著阿瑤,似乎準(zhǔn)備這樣僵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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