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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但誰也沒預(yù)料到他們這快就能在議事大廳再見到壓寨夫人。

    啥叫“壓寨”?

    這個“壓”字,就相于“鎮(zhèn)”,鎮(zhèn)山之寶的鎮(zhèn)。

    這樣說山匪們或許還能理解,但要把“壓”字兒解釋成“壓箱底”的“壓”,他們就能弄明白。

    ——這一山寨的男人,娶媳婦幾乎等同于一種特權(quán),娶漂亮媳婦更是。

    只有大家的娶媳婦成家,這山寨似乎真真正正地要接續(xù)下去,繼續(xù)鎮(zhèn)在這兒。他們這一群窮兇極惡,孤苦無依之人,在亂世之中,似乎終于與無主的惡犬、流浪的孤狼有微妙的區(qū)別。

    管這白馬山寨算算家、有沒有個家的樣子、配配得上“家”這個字,總歸活著有地睡,死有地埋,有人記得你名姓。

    壓箱底的漂亮女人,怎可能給他們這幫糙老爺們天天瞧見呢?

    你們是沒看見昨晚上大家那副寶貝樣子,誰多看兩眼,都恨得把人家眼珠子摳出來呢!

    這話正說著,陸續(xù)踏入議事大廳的山匪們,就看見他們大家的寶貝疙瘩,正毫無顧忌、絲毫害羞地站在大廳里頭呢!

    她穿一身夾襖,正是從山下?lián)焐蟻淼臅r候穿的那一身,上頭的血污已經(jīng)洗干凈,那料子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的大小|姐穿得起!瞧那銀緞的印花!瞧那袖口恰到處的飛針!

    瞧那一張漂亮臉蛋,那嫩生生細搖搖的一把腰!

    是說……那念書的大家小|姐是都害羞得緊嗎?!

    想象中壓寨夫人被他們那大咧咧的目光嚇得羞紅臉、手足無措往大家身后躲的情景壓根沒出現(xiàn),這讓心中暗搓搓生出期待的眾匪們得大失所望。

    那滿臉胡茬子的山匪自詡是昨晚走大運,和壓寨夫人近距離接觸的,這一晚上,夫人那臉上的皮子有多細嫩、手指頭如何如何像春蔥那般纖長、黑亮的頭發(fā)是怎“呼啦”一下子披散下來還帶著教人腦袋發(fā)暈的香味……這已經(jīng)被他繪聲繪色地給下二十個人講。

    他帶著一種沾沾自喜的優(yōu)越感,悄悄對其他失望的山匪道:“咳!你們這貨知道什?!人家讀的書,那是書!所以人家也是式兒的大小|姐——”

    胡茬子頓頓,補充道:“現(xiàn)在那就是式的壓寨夫人!”

    夫人怕羞,,甚!

    昨天晚上是婚,那肯定得纏股糖一樣黏著她男人哪!

    那個詞,那個詞叫……如膠似……似什來著?

    反正就是離開人咯!

    然眾匪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這“式壓寨夫人”的特殊風(fēng)情、把平生搜羅的黃段子黃笑話都套用一遍,便聽在最上頭的大家華軒清清嗓子,“來人,給夫人加個座。”

    眾匪一時間竟都沒反應(yīng)來。

    兩個小嘍啰幾乎是下意識地執(zhí)行大家的命令,從旁搬出一把半舊的圈椅,然后便站在一旁犯難——

    這、這椅子到底放哪?

    女人落座議事廳——

    白馬匪寨沒這個規(guī)矩。

    或者說,這松涂縣附近,哪怕是整個滇南境內(nèi)大小數(shù)百個山頭,就沒哪個匪寨馬幫里是叫女人議事的。

    除非是老大的死,這壓寨夫人還得是頂頂厲害能干的,再借著丈夫死后余威和留下的舊部扶持,這可能接下丈夫的位子。

    然現(xiàn)在……

    第一,大家的身強體壯活得的;

    第二,夫人昨天成“夫人”,大前天還是半死活的肉票呢;

    第三,這讀書識字的漂亮大小|姐,可和他們白馬寨八字都相仿,說定兩天趁著人注意還要跑下山去報官呢!

    寨子里敲鑼那就是有大事要說,男人們的大事,這位“式兒壓寨夫人”摻和個什勁?!

    華軒皺皺眉,仿佛沒聽見眾人的紛紛議論,徑直抬手一指,“放那。”

    那椅子放在他左手邊,幾乎比二家的位置還要靠前。

    椅子重,落地有聲。

    寧馥也絲毫在意眾匪的若有實質(zhì)的目光,施施然走到那圈椅前,就要坐下。

    “慢!”

    堂下有人突然開口,“這妥吧。大家的內(nèi)宅女眷,闖到議事廳來也就罷,還要和我們眾兄弟分座次,論尊卑成?!”

    第141章

    “……大當?shù)膬?nèi)宅女眷,

    闖到議事廳來也就罷,還要和我們眾兄弟分座次,論尊卑不成?!”

    說話的也是山寨中的老人,

    年紀十歲上下,

    身形勁瘦,雙卻精光內(nèi)斂,

    一看便是個練子。

    這人名叫潘大剛,

    落草前就是白馬山的獵戶,

    有一門傳武藝,

    最絕的是箭法,

    指哪打哪,

    百步穿楊,

    箭無虛發(fā),

    曾一支箭射落兩頭大雁,寨子中葷腥時,

    也時常要他靠著做獵戶時的本事鉆進林子里打些吃食。

    就憑著這一手出神入化的射術(shù),潘大剛在白馬寨中雖然還未躋身前幾把交椅,卻也在眾匪間很有些地位。

    便是大當華軒對他也相當器重。

    對一個女人坐在自己前頭,潘大剛是絕不服的!

    他血方剛,自認不是那容易被美色迷睛的,此刻第一個跳出來。

    壓寨夫人又如何?

    兩下真本事,不論身份,不論男女,

    在白馬寨,

    誰也別想越過規(guī)矩去!

    “就是……一個漂亮娘們,憑什么?!”

    “憑什么!憑她是給大當睡的,就坐在前頭?!”

    “給大伙出過力,

    為寨子流過血,甭管什么夫人不夫人,反正老子粗人一個,老子就是不服!”

    剛始是嘀嘀咕咕,隨后,附和潘大剛的聲音就越來越大。

    他出這個頭,其他懷著相同心思的山匪雖然不說什么,但臉上的神色明顯是贊同的。

    有點心的,怕遭小女人的記恨將來被吹枕邊風(fēng),被大當給小鞋穿,此刻雖然不吱聲,沉默卻已表明他們的態(tài)度。

    漂亮歸漂亮,像要和他們平起平坐,甚至坐到他們前頭去,那可就不是用臉蛋兒說話的事!

    寧馥輕輕笑。

    這群山匪的心思想法就差寫在臉上——

    歸根到底,她這個所謂的“壓寨夫人”,在他們中,也不過是個因為美貌而稀罕些的玩物罷。

    哪怕她披紅掛彩“嫁”給大當,她也根本有被視為與這個山寨話事人“一體”的夫妻;

    哪怕她昨天救山寨里的二當,她也完全不被看做是山匪們一個排面上的人。

    她是有資格“摻和”男人們的事的,更不配坐在他們前頭,擁有超然于他們的地位。

    這個時代的女子,不論性格柔弱還是英烈,不論才智平庸還是卓絕,大抵都被這樣看待。

    但這世上本有路。

    眾山匪被她的這一聲笑弄得有些莫名,卻聽那站在圈椅前的女人聲音清朗,語平淡——

    “不憑這內(nèi)宅女眷的身份,憑本事,我今天就與諸位分一分座次,論一論尊卑——”

    “——如何?”

    方才眾人吵嚷時,華軒便要口,是寧馥輕輕朝他搖搖手,止住他即將出口的呵斥。

    這群山匪敢當著大當?shù)拿尜|(zhì)疑他的決定,一是因為有人頭鐵直腸子,二則是根本覺得這是挑戰(zhàn)大當權(quán)威的事。

    一時的色令智昏而已。

    就比集團老總新得限量版的手辦,第二天說要讓手辦空降做副總,底下的理當然有話要說。

    “你?”

    潘大剛的目光毫無顧忌地上上下下打量著寧馥。

    他的語嘲諷至極,“你又憑哪些本事?”

    寧馥唇角彎起的弧度又擴大一些,她淡淡:“既然是白馬寨的人,我是不愿欺負兄弟的�!�

    她對上潘大剛那因為憤怒和不可置信瞪圓的睛,聲音里帶幾分輕松笑意:“要比什么,請潘兄弟挑拿手的來吧�!�

    她的語并不輕佻,甚至也有嘲諷的意味,甚至堪稱真誠。

    是寧馥的話越真誠,潘大剛的怒火就升騰得越猛。

    他額角青筋跳兩跳,因為怒而不受控制地高高揚起下巴,從喉嚨里迸出幾個字來——

    “,一言為定!”

    話說完,潘大剛旁邊的人扯扯他的袖子,他這才想起寧馥還頂著個“壓寨夫人”的頭銜,他強抑著怒火,猛地轉(zhuǎn)向坐在主位的華軒,“大當?shù)模烙忻�,你可愿意夫人同我比試?�?br />
    華軒尚未口,聽寧馥:“生死有命,皆由我選。輪不到旁人為我拿主意�!�

    她說這樣一句“不敬”的話,轉(zhuǎn)向華軒,卻是一雙笑,“你說是也不是?”

    華軒點點頭。

    他在那一剎那本地相信美人媳婦。

    ——直到眾人都已將校場圍得水泄不通、他的美人媳婦已和潘大剛站到看校場中央,一排排刀槍劍戟锃光瓦亮在太陽底下晃得人睛發(fā)花時,華軒才突然意識到——

    媳婦那么柔弱,前些天才剛養(yǎng)身體,怎么真讓她和潘大剛這樣身懷絕技又手下不留的漢子比呢?!

    可媳婦的話言猶在耳,華軒直覺,如果此刻他喝止這場比試,媳婦并不會心。

    大當?shù)淖笥覟殡y一陣,終于暗下決心——盯緊比試,絕對不讓媳婦受傷、受委屈!

    他的確想得太多。

    *

    白馬寨的校場很簡單。

    找一塊闊平整的地,搬石頭,壘界限,幾個簡易的兵器架子搭在旁邊,上頭倒是整整齊齊擺放著一些□□、虎頭刀類的兵器。

    都是冷兵器,但看得出,常有人擦拭保養(yǎng),很是珍惜。

    這年頭,一個寨子里但凡有上十來條漢陽造,就可以在小地方稱王稱霸,大多數(shù)人是用不上木倉這樣“高級”的武器的。

    木倉大刀,總比鋤頭菜刀要更像樣子。

    潘大剛自負箭術(shù)高超,骨子里頭多少有幾分傲。

    “我們就比射箭�!彼抗饴湓趯庰ダw瘦的手臂上,面上神寫滿不屑,“可要我給你打個樣子?”

    圍觀的人群中頓時發(fā)出一陣“嗡嗡”的議論聲。

    “大剛還真打算跟她比射箭啊!這可玩嘿!”

    “哈哈!今天這熱鬧有意思!你們猜猜看,大剛?cè)绻嫔湟患�,貼著她的鼻子尖兒飛過去,咱們這漂亮夫人會不會嚇壞?”

    “去去去,你可別給瞎出主意,真擦破點兒油皮,大剛還不被大當?shù)幕顒�?�?br />
    寧馥不以為意,微笑:“請賜教�!�

    眾人現(xiàn)在有熱鬧看,出頭的又不是自己,議論起來更是唯恐天下不亂,給潘大剛出什么主意的都有。

    潘大剛張弓搭箭。

    聽箭支破空發(fā)出“嗖——”的一聲,百米外靶子便被命中。

    山匪們用的不是標準的環(huán)形靶紙,而是草扎的人形靶。

    這靶子大,射中對于任何一個老獵手來說,都不算什么難事。

    潘大剛自然在其中加一點花巧。

    他這一箭,就毫厘不差地射中這草人靶子的頭顱——

    頭顱上不是哪個閑極無聊的,還拿碳塊畫出一張嘴巴和兩黑豆般大小的睛。

    潘大剛的箭,就cha在這草靶的右上。

    不論是獵物還是敵人,百米外被箭矢洞穿眶,絕無生機。

    這一箭,既展示技巧,又展示威力。

    圍觀的山匪們哪怕早潘大剛有著一手本事,也不禁哄地一齊叫起來。

    潘大剛心中得意,看寧馥一,卻這柔柔弱弱的漂亮女人竟絲毫露出震驚和害怕的神色,這讓他下意識地皺皺眉。

    看來這弱不禁風(fēng)的“夫人”根本不懂得射箭這一行里的門。

    潘大剛諷刺地想。

    樣子是裝得挺鎮(zhèn)定,反而露馬腳!

    ——他這一箭,就是驗在老練的獵手,看都要忍不住驚嘆一聲“絕”!

    他心中不禁升起更多的不滿和怨怒來。

    人不識貨,貨卻要人識!

    他不等大的驚嘆聲落下,再次張弓搭箭,這一回箭矢準確地命中草靶的右。

    “!”眾山匪又是一陣叫。

    潘大剛動作不停,伸手又取第箭,這一次,卻猛然轉(zhuǎn)方向——

    “潘大剛,你干什么!”

    大當?shù)呐嚷暼缋渍憽?br />
    電光石火間,潘大剛的手指一松,已拉滿的弓弦驟然向前一送,那锃亮的,血槽的利箭,直朝著寧馥激射而去!

    圍觀眾人,誰也料到他竟會有此一舉。

    除寧馥。

    她早已習(xí)慣在剎那間捕捉旁人一絲一毫的神色變幻,她的精神集中在潘大剛身上,一毫秒那樣短的瞬間,她便,潘大剛對剛剛?cè)巳褐械摹爸饕狻眲有摹?br />
    自負的人,往往很難接受在自己引以為傲的領(lǐng)域不獲得他人的神。

    下一秒,箭尖一點寒芒,已近在前!

    寧馥依然站著。

    風(fēng)聲輕緩,破空而來的箭矢帶起流的變化。

    在她中,那箭支飛來的軌劃出一清晰的痕跡。

    她動也動。

    潘大剛的確箭術(shù)超神,這一箭,竟真的貼著寧馥的鬢發(fā)堪堪飛過。

    她的發(fā)絲隨著流微微拂動。

    她的身姿,她的神,卻絲毫未變,淡然如初。

    就仿佛……

    就仿佛剛剛貼著她大頭顱呼嘯而過的,不是頃刻奪人性命的修羅利箭,而是一片翻飛落下的柳葉,是一輕巧掠過的蝴蝶。

    是溫柔的,無害的,完全不需要恐懼的。

    她甚至給予一個贊許的神。

    潘大剛擎著弓,一時愣住。

    在場眾人反應(yīng)良久,一個“”字全都堵在嗓子里。

    竟還是寧馥在一片詭異的寂靜中口:“箭�!�

    她是簡單地吐出兩個字,在眾人后后覺地躁動起來的同時,已扣箭在弦。

    “——嗖——啪!”

    山上都是硬弓。

    用來打獵鯊人的傳統(tǒng)弓箭,一斗便相當于現(xiàn)代弓弩的十磅。

    寧馥拉的這一把弓,足有一石五斗。

    相當于兩百磅的強弓。

    弓張如滿月,控弦已極,箭矢離弦而出,勢如破竹。

    這一次,所有人都反應(yīng)過來。

    ——睜睜瞧著這個在大群人高馬大的山匪中,顯得格外瘦弱的美貌女子,在瞬息間,連次弓。

    ——箭連發(fā)。

    幾乎人看清她自箭壺中取劍的動作。

    百米外,草靶竟然發(fā)出一聲脆響,cha入地下的桿子承受不住上面的沖力,直接折斷。

    草人倒栽下來。

    偌大校場上,近二百人,大不出。

    如果不是親所,誰也不相信,就在剛剛,一個女人,一個從山下?lián)焐蟻淼�,一看就是富小|姐的女學(xué)生,連發(fā)箭,竟射斷靶桿!

    校場上一片寂靜。

    山匪們被鎮(zhèn)住,被嚇住。

    有人敢出聲,有人敢打破這片安靜。就仿佛他們?nèi)枷萑胍粓鲈幃惙浅5拿詨簦@夢中有一位一力弓一石五斗的神女。

    終于,靠近草靶的一個山匪,扛起那斷裂的靶子,朝校場中央跑來。

    隨著他越跑越近,這頭的眾人也都看得更清。

    ——靶子上有一個窟窿。

    錯,寧馥的箭,直接穿透草靶。

    最口的潘大剛。

    外行看的是熱鬧,內(nèi)行看得才是門。

    他喃喃自語:“不……不會……”

    獵戶出身的山匪一雙睛死死盯著那有指肚大小的洞穿孔,感到不可置信:“箭……箭射入同一個靶點?!”

    這怎么可?!

    但他多年的驗,他引以為傲的射術(shù)和力,讓他看寧馥箭支的去勢,就這支箭必然全部命中目標,不可出現(xiàn)射失。

    那抱著靶子來的山匪話都說不清楚:“、有一支箭……”

    潘大剛怔住。

    下一刻,他發(fā)足狂奔,直沖著那樹靶的地方而去。

    還在震撼中的眾人也不由得跟上,圍攏。

    他們的目光落在靶子后二十步外的老槐樹上。

    ——一支箭釘在樹身,入數(shù)寸。

    正所謂一力降十會。

    潘大剛射中靶看著是威力十足又精確無比,可同這射斷靶桿,又飛出二十步還釘入樹身的一箭一比,就像一根繡花針輕飄飄地刺在靶子上,那味兒。

    然而潘大剛本人的注意力,卻不在老槐樹上的那支箭。

    他幾乎稱得上狼狽——

    整個人趴倒在地上,滿手的灰塵,從地上,撿起兩個箭頭,和幾片碎木。

    不是箭中一孔!

    不是箭中一孔!

    潘大剛目眥欲裂,嘴唇顫抖得厲害。

    到看到這兩枚箭頭和箭桿的殘片,他才意識到剛剛是怎樣的箭!

    一箭追一箭,一箭中一箭!

    前箭未中,后箭已至!

    這樣的射法,就意味著后發(fā)的每一箭,都要比前一箭用更強的弓力!

    每一箭,每一箭都完美地射中前一箭的尾部,將前一箭的箭桿劈為碎片!后箭去勢不改,洞穿標靶,射入樹身!

    山匪們還在嘖嘖稱奇。

    潘大剛滿身灰土的從地上爬起身來,踉蹌走幾步,然后——

    跪倒在剛剛連發(fā)箭的女人面前。

    “您……否教我!”

    第142章

    山匪們震驚地看著跪倒在地的潘大剛。

    剛剛他是多么的自負、驕傲、目空一切,

    現(xiàn)在,就是多么的懊悔,謙卑,

    小心翼翼。

    潘大剛不是不記得自己說過什么話,

    但剛剛這三箭,實在太驚心、太驚艷、太具有沖擊力。

    這三箭,

    洞穿了他有眼高于頂?shù)摹白饑馈薄?br />
    向一個女人下跪、懇求一個年輕的女人教授自己本領(lǐng),

    這也是潘大剛?cè)嗄耆松袕奈戳?xí)得的“規(guī)矩”。

    但他無法控制自己的一顆劇烈跳動的心,

    以及隨之而來的渴望。

    ——這的箭法,

    才是真正的出神入化!

    他想要學(xué)!他想要領(lǐng)悟更高明的箭法!

    寧馥彎起唇角。

    當?shù)膶嵙ψ銐驈姍M時,

    性別,

    年紀,

    高矮胖瘦,

    美丑媸妍,都是浮云。

    浮云是無法長久地遮住太陽的。

    被一波又一波震得說不出話的山匪們,

    此刻終于爆發(fā)出一陣議論。

    “大剛這是被嚇傻了?”

    “咳!別說大剛,就是我這個在旁邊看著的人,剛才那個心喲!像都不敢跳了!”

    “咱們夫人這莫不是……莫不是武曲星下凡投錯了女胎?!”

    “嘿,誰說武曲星非要投在男人身上,聽說過那穆桂英掛帥、秦良玉擊鼓?!”

    剛剛吵嚷著“不配”、“憑啥”的山匪,此刻大多都不吱聲了。

    竟有不少很有些墻頭草品格的,正混在大伙中間,非常篤地附說壓寨夫人是花木蘭在世。

    知道一石五斗的弓是啥概念不?整個寨子,

    能開這把弓的人,

    一只手數(shù)都嫌多!

    放在古代,這一把硬弓的弓力被叫做“虎力”。

    而“夫人”張弓如滿月,在剎那之間連續(xù)射出三箭,

    一箭比一箭強勁。

    這三箭一出,誰敢她爭鋒?!

    真輪本事排座次,怕不是大當家的都要挪挪屁|股了!

    寧馥示意潘大剛起來,對方卻像膝蓋上長了釘子,死活不肯動彈。

    真是鐵了心要拜她為師的子。

    “我要是收做徒弟,咱們的輩可就亂套啦�!睂庰サ馈�

    她這話一出,四周的山匪都不由得爆出一陣大。

    潘大剛平素與大當家的可是兄弟相稱,此時若真的拜壓寨夫人為師,豈不要管“大哥”改口叫一聲“師爹”?

    潘大剛?cè)畾q的人了,在聲中臉皮一陣陣地發(fā)燙。

    正下不來臺,又聽寧馥道:“技藝切磋而已。如果想學(xué),我可以教�!彼痤^,想著周圍的一圈山匪道:“能吃苦的,愿意學(xué)的,我也都可以教�!�

    幾個山匪蠢蠢欲動,又不敢說話。

    “壓寨夫人”依然是美的。

    在酷烈的太陽照射下她額頭上微微出汗,弓弦在她那顯然不適合來校場的精致衣服上勒出了印痕。

    她的漂亮,此刻看在眾匪眼中,已然多了一重動魄驚心。

    誰也不敢輕易冒犯。

    *

    拳腳工夫,刀槍劍戟,這些寧馥多少都一點。

    快穿過那么多個世界,也總有扮演過女俠女的時候。

    ——只不過按照一貫“女強男更強”的律,這些世界并有給她太多發(fā)揮的機。

    山匪中有一小部——大概三十來個人吧,在校場上表示愿意跟著壓寨夫人“學(xué)本事”。

    剩下的,要么是自己散漫慣了不愿吃這份苦,要么就是有點兒別的考慮——天天跟在寨主夫人屁|股后頭,大當家的哪天萬一看得不順眼了可怎么辦?

    這伙人兩天就后悔了。

    ——誰知道大當家的居然真把操練山匪的權(quán)力盡數(shù)放給夫人了?!

    ——跟著夫人訓(xùn)練的那三十幾個人,居然每人都有機吃上米飯!頭是有白米的!

    而且,那米飯上能澆上一勺肉湯!

    聽跟著夫人訓(xùn)練的弟兄說,夫人給他們起了個諢號,叫做什么……“偵查排”。

    而且夫人給他們說了,他們這三十多人的“偵察排”,訓(xùn)練最認真、水平最的前五個人,每兩天就有一頓肉吃!

    白馬山匪寨,說是占山為王,以打劫綁架為生,中不乏窮兇極惡之輩,可這世道,連土匪這當也不是那么做的——

    三月不開張是常有,開張吃三月更不現(xiàn)實。

    上上下下兩百多張嘴,溫飽不愁,日子過得是比普通老百姓強多了,可要真像電視劇頭演的那酒池肉林,那才是天方夜譚。

    搶到富戶、綁了肉票,自然能美美吃上幾頓,揮霍一番,可平時,正什么油水。

    別看大當家華軒看起來是個不拘小節(jié)的英雄人物,可實際上,也是精打細算過日子的一把手!

    ——不然,白馬山匪寨,也堅持不到今天。

    總的來說,在一個講求“可持續(xù)發(fā)展”(簡稱:貧窮)的土匪山寨,突然有那么一小撮人,真的實現(xiàn)了天天有肉吃(肉湯也算葷腥了)的美愿景,這個消息很難不引起人心浮動。

    寧馥只用了一句話說服了大當家。

    ——給我這三十人足夠的糧餉,我十倍的口糧。

    *

    寧馥站在校場邊上,看著三十來人的隊列氣喘吁吁地從她身側(cè)跑過。

    她在腦海中打開系統(tǒng)面板。

    當前任務(wù)進度依舊只有1100,但不知何時多出的支線任務(wù),進度卻十喜人。

    [練為戰(zhàn):平時多流汗,戰(zhàn)時少流血

    任務(wù)描述:為白馬山匪寨綁軍醫(yī),不但要在戰(zhàn)時救護傷員,更要在平時督促戰(zhàn)士提升體質(zhì),加強鍛煉!

    任務(wù)獎勵:***]

    寧馥再次戳了戳系統(tǒng)。

    [這個任務(wù)獎勵是怎么回事?]

    支線任務(wù)發(fā)布時任務(wù)獎勵處就是一片模糊的馬賽克。

    本以為是接下任務(wù)后就自動顯示,卻不想任務(wù)已在進中了,獎勵卻是神秘狀態(tài)。

    [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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