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楚祖:“幫我把塞拉諾的POV掏出來,等我睡著了就看,加速007,早日完工早日撤退。”
系統(tǒng):“OKKK!”
……
戰(zhàn)列艦的作戰(zhàn)服和醫(yī)療艦有很大區(qū)別,機動性更高,多個模塊組成,上身、下身、手臂、腿部各自獨立,由密封拉環(huán)連接,可以隨時根據(jù)戰(zhàn)場環(huán)境做出更換。
這方便了阿祖爾放出尾巴,直接卷住陸安忌,把他也撈上床捆著。
艦長休息室的床雖然比阿祖爾的小破床要好,但也是單人床。
被子被阿祖爾裹了幾圈,枕頭在他腦袋下牢牢霸占,陸安忌什么也沒分到,他對這一突兀舉動沒表示,似乎默許了這一動作。
“你也想睡覺�!卑⒆鏍柮悦院f,“你很久沒睡覺了,這張床上沒任何味道。”
陸安忌:“有消毒水的味道。”
阿祖爾很久沒回答,很快,圈住陸安忌的尾巴逐漸放松。
他想拉開尾巴,手指剛碰到骨節(jié),尾巴又迅速收攏,把他往里拽。
陸安忌的睡眠一向很少。
在實驗室的時候,在床上的時間不能稱為休息,身體被嵌入異物的排斥反應相當強烈,他得不斷去想些讓自己撐得下去的事。
比如在實驗室門口看到的父母離開的背影,比如醫(yī)生的鑷子,比如其他小孩對他仇視的眼神。
其他時間更是難熬,他在手術臺上時無法思考,醫(yī)生很少注射麻藥,那樣會影響神經,影響實驗效果,總是痛苦,只有痛苦。
開始他會翻滾掙扎,然后醫(yī)生送給了他拘束衣;身體動不了,他開始亂叫,然后獲得了木塞;他會哭,這次醫(yī)生終于知道他需要什么了,幫忙抹去眼淚,讓他再撐會兒。
后來去了學院,陸安忌依舊無法安睡。
他知道自己是為什么活到現(xiàn)在,并有了和之前天翻地覆的待遇。
他不能讓人失望,必須保持優(yōu)秀,最好同時具備高尚的品格。
人類不會要求手里的槍微笑,如果子|彈射偏,沒人會覺得是槍不配合,要么鍛煉自己的射擊技術,要么改善槍|支性能。
但人類會把這些需求直接放在他身上。
阿祖爾說圖書館很適合睡覺,陸安忌從不這么認為,那也是另一個實驗室,拘束衣和木塞依舊存在,可他不會哭,也不需要人給他擦掉眼淚。
前線倒是一個休息的好地方,除了指派任務,沒人再明言要求什么。
陸安忌依舊睡不了,床鋪上全是消毒水的味道,他躺在上面,像是回到了無能為力的童年。
細想下來,他能休息的地方好像只有一個。
——那片意識海。
意識海里有一個危險的阿祖爾,阿祖爾的存在本身就讓陸安忌痛苦。
他被允許打滾亂跑,大喊大叫,他沒有哭的概念,還說陸安忌是家人。
“家人”,這個詞正是讓陸安忌所有不幸的開端。
偏偏阿祖爾一遍一遍重復,在他能隨時回去的意識海里重復。
阿祖爾從來不打算了解他,就算他們知道彼此所有的過去,阿祖爾依舊只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
他像是被賦予了陸安忌不被準許的所有權力。
在醫(yī)生死后,如果陸安忌一定要恨一個具體的對象,他想,那只會是阿祖爾。
摒棄所有原因也只會得出相同的原因,歸根結底,從小到大,和他有聯(lián)系的存在也只有這么一個,其他人永遠無足輕重,連面容都留不下印象。
如果愛可以沒有原因,那么恨也一樣吧。
陸安忌確實有些困了,思考簡單的事情反而更消耗精力,他發(fā)現(xiàn)自己比想象中更在乎那片意識海。
以前這些事會讓他惱怒,現(xiàn)在他卻覺得疲憊。
戰(zhàn)爭會結束,阿祖爾答應幫他毀了一切,還想帶他離開太陽系。
同時,阿祖爾拒絕他進入意識海。
或許,就和阿祖爾根本不在意他的想法一樣,他也沒打算了解這個蟲族。
現(xiàn)在變了嗎?陸安忌不知道。
陸安忌昏昏沉沉攏住了被子,隔著被子,他感受到卷在里面的阿祖爾先是緊繃了身體,然后和尾巴一起逐漸放松,整個身體往里縮了縮,徹底不動了。
這算不算是和解?陸安忌也不知道。
他只是很困,阿祖爾身上沒有任何味道,依舊只有床單的消毒水氣味。
在昏睡前,陸安忌回憶起了地下城實驗室的某天,第一次掙扎的時候,他還不了解自己需要面對的未來,恐慌中伸出手,想要在手術臺上抱住什么,什么都好。
醫(yī)生用憐憫又溫和的語氣說:“松開,安忌,我會幫你成為一個偉大的人,就像加布里萊爾·科恩那樣�!�
他咬緊牙關問:“加布里萊爾·科恩是誰?”
醫(yī)生回答:“一個高尚的傻子,人類只需要這個�!�
“。”
這句話似乎是醫(yī)生對他說的,又像是由他現(xiàn)在說出了口。
*
【POV阿祖爾·塞拉諾:
寄:
阿祖爾·塞拉諾
主區(qū)13號
伊比利亞地下城,歐羅巴聯(lián)邦
10月27日
收:
林頓副司令
聯(lián)合國際艦隊指揮部,人類聯(lián)合政府
親愛的林頓:
這是第十三封信。
我猜,我很快就會面對軍事法庭,可我一個字都不會說,他們會將我的每個字曲解為當局能接受的觀點,并大肆傳播。
這是我不愿看到的,哪怕是我死后。
當你收到最后一封信,我應該已經被處決,我懷疑你永遠收不到它,照顧我的阿姨將我視為兒子,她會仇視你,甚至罔顧我的遺愿,不肯將信寄到你手里。
但我還是提前把它寫了下來,把事情說清楚,好讓你知道所發(fā)生的一切。
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林頓,我知道你或許會拿它當跳板,去競爭總司令一職,但我更希望你會燒掉它們,僅僅當作老朋友的臨終囈語。
你已經通過調查得知,我和雷靜安在學生時代就是舊識。
當我從麻省理工去往斯坦福交流,剛入學的雷靜安找剛入校的我問路,我那時性格隨意,無所謂給她指了道,雷靜安記恨了我足足五年。
當然,指錯路并不是我與她的所有齟齬,她被導師安排來給我的項目打下手。
在我離開斯坦福前,她每隔三個月都會寫上一封厚厚的投訴信,實名寄給她的導師。
后來她學t聰明了,不再向導師求助,轉而聯(lián)系我的愛人。
我被罵得很慘,假設您也有一位身體不好但精力十足的妻子就能明白我的感受。
那時我就知道,雷靜安是個聰明的姑娘,*比體育場的燈還亮,比饑餓還聰明。
后來的事也證明了我的眼光。
太陽燃燒又熄滅,科恩想要組織人手點燃太陽,之中的事已在先前的信件中詳細闡述,不再贅述。
我會同意加入項目的原因只有一個。
科恩簡直像是你和我的集合體。
他其實很想融入我和雷靜安的世界,我能看出來。
可他更想成為你那般角色。
恕我直言,我一直在私下認為,你會從政并不是完全受家族影響,家族沒有耽誤你追逐科研夢想,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人類從來無法在大自然上找到權力的滋味,權力只源于人類,作用于人類,你早早嘗到了凌駕的甜頭,那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從宇宙中探索到的東西。
你和科恩只是錯誤地認為,我和雷靜安擁有某些特權。
事實上,我和她還都只是懵懂又愚昧的生命體,而我比她更冒失,在還沒弄明白何為人類的時候,就開始想要知道宇宙中是否有其他智慧生命。
我想知道它們對生與死的看法。
它們要怎么面對所愛之人死亡后的徹夜難眠,它們是否也會在某一刻感到無盡的孤獨,并想終結自己的性命,最后又因記憶中的笑臉而退縮,卻步,如此周而復始。
鑒于種種原因,我加入了科恩的項目,他就像你曾經對我那樣,完全一致的態(tài)度。
我想我得感謝你。
給你的那幾拳發(fā)泄完了我對這段友誼的怒氣,在面對科恩的挑釁時,我足夠心平氣和,哪怕他不會像你那樣事后找我道歉——我和他也不算朋友,和你才算。
點燃太陽在理論上并不困難。
和你收到的那份報告一致,我們需要分析太陽核心狀態(tài),建立理論模型并計算,那份能量注入方案說得很清楚,你學過恒星學,理解并不是難事。
注入氫|彈引爆核心,模擬太陽早期恒星核聚變反應,引力波發(fā)生器或是引力井壓縮核心物質,增壓讓核聚變反應重新開始。
缺乏的只有一個足夠了解現(xiàn)今太陽的天文學家,和方案中提及的所有設備。
我和科恩都想到了能同時滿足兩者的人選:東亞區(qū),華穹地下城,雷靜安。
中國地區(qū)是唯一一個將“天空”作為地下城名字的地區(qū),那里是全球科技中心之一。
設備對他們而言不成問題,雷靜安又是首屈一指的恒星專家。
科恩向我表示,雷靜安不會接受他的任何邀請,他不希望走官方渠道,他擔心雷靜安會抗拒。
瞧,他是真的不了解我們。
雷靜安來后,整個項目有了質的飛躍。
所有進度同步到你的郵箱,但我和雷靜安隱瞞了一件事。
分析太陽核心需要不斷收集數(shù)據(jù),華穹地下城提供了充足的試錯機會——你必須承認,中國人總是在爭取全人類生存空間的事上格外慷慨——我們失敗了很多次,極端的太陽環(huán)境把諸多探測儀器搞得慘不忍睹。
我們第一次成功,并非報告的那次,要更早,在真正的第一次,探測儀器帶回的不止有太陽的參數(shù)。
還有一段沒在探測計劃內的信息。
我們的日冕物質拋射粒子流中出現(xiàn)了一段奇怪的排列方式。
謝天謝地,我還沒忘記老本行,我對生物學也略知一二。因為當我用生物探針的方式解讀識別,這種排列呈現(xiàn)出以時間為軸,形成一種二進制或三進制編碼。
我想你一定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上帝和我開了個玩笑,在我為SETI效力的這些年,從未探尋到任何智慧生命,我的運氣或是不好,或是太好,在錯誤的時間收獲了錯誤的反饋。
當然,這種事屢見不鮮,發(fā)生在我身上也并不意外。
無論當時是何種情況,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和雷靜安已經盡力,我們其實并不知道該這么辦,也不知道結果會如何。唯一確定的是,直到我寫下這行字,依舊沒有人類弄懂那道排列所代表的含義。
關于是否要立刻上報這個問題,我和雷靜安大吵一架。不必在乎我們的立場,最后的結果是,我們停下了爭吵。
因為在沒了技術難題后,科恩急速縮短了預定時間,他驅使不了我和雷靜安,鞭子便揮到他人身上。
他像是資本,又像是憂心全人類的科學家,無所謂了,由85個地下城共同組建的項目即將步入最關健的尾聲,不會因任何突發(fā)事件而按下暫停。
當太陽燃起的那一刻,科恩如愿以償將“安德蒙·科恩”的名字載入史冊,雷靜安擁抱著她的女兒,而我,我難得睡了個好覺,還夢到了妻子,她對我念著我當初寫給她的情詩。
詩還沒念完,夢醒了,妻子離開了我,雷靜安說,我們發(fā)射的太陽穩(wěn)定監(jiān)測系統(tǒng)和恒星控制場全部爆炸。
我問她是不是太陽反應速率過快導致的失控,她回答,太陽沒有失控。
“但一切都失控了�!彼f,“你需要去聯(lián)系林頓,立刻�!�
那時蟲族初顯,你嗅到了屬于政治的味道,急著去還未成型的人聯(lián)中爭取一席,我沒能聯(lián)系上你,也錯失了最后一次緩和事態(tài)的機會。
后來,戰(zhàn)爭爆發(fā),UIF和人聯(lián)也相繼正式成立。
如果要肯定人類沒有過失,那么蟲族也不當承擔責任,我們都在對慷慨的恒星展開有利于自己生存的掠奪,宇宙不跟我們計較這些。
存有過失,需要負責的只有我和雷靜安。
我們陷入了難以擺脫的困境,卻沒有機會再弄懂原因。雷靜安經常做噩夢,她夢到那道排列被解析出來,是友好的問候,下一場夢又變了,蟲族在傲慢宣判我們的死期。
她夢到了好多蟲族的尸體,那些尸體長出了人類的腦袋,仔細一看,大的那只是她,小的那只是她的女兒。
很快,雷靜安變成科恩口中“瘋瘋癲癲的天才”,她回到了華穹地下城修養(yǎng),你問過我是否需要心理醫(yī)生,記得嗎,我那時回答,不用。
我只是再也無法做夢了而已。
所以我加入了UIF,那些年,我不再去思考除軍工和蟲族結構研究外的任何事,我沒有資格,全世界的人都可以思考這場戰(zhàn)爭,我不能。
我的立場必須堅定,因為我已經踏錯了第一步,如果不繼續(xù)前進,我將在沒有夢境的黑夜步入死亡。
在UIF再度接近被蟲族改造過的太陽,試圖發(fā)動總攻前,雷靜安聯(lián)系了我,她想去到前線,讓我作她的擔保人。
其實她先聯(lián)系的科恩,她問科恩,有后悔過嗎。科恩說,Ever,and
never。
那時我隱隱察覺不對,可我什么也沒問,我應當是失去了面對抉擇的勇氣,連看到作出選擇的人都覺得刺眼。
其實我潛意識是知道的,當初試圖破譯那道排列時,我毫無芥蒂給了雷靜安分享了我所知道的一切知識。
我和她的共同點在于,我們一旦決心做某事,就一定會一意孤行,不幸的就在于此,我們恰好擁有能支撐自己的某些天賦,令科恩埋怨的天賦。
當初我為了追求愛人,踏入天文學,現(xiàn)在她為了自己的目的,花了數(shù)年來學習行星磁場。
是的,要追溯那條發(fā)送給蟲族的坐標從何而來,我必須坦然回答:是我?guī)退蜷_了一扇門,我在門外停住了腳步,而她要繼續(xù)往里走,走到我看不到的盡頭。
在和眾多戰(zhàn)艦一起葬身爆炸的前夕,雷靜安的最后一條通訊發(fā)給了我。
我知道你們事后調查過,但無法解析,那是我們研究排序時琢磨出來的加密形式,如果將我和雷靜安單獨視為某個種族,那這就是獨屬于我們之間的交流形式。
現(xiàn)在我可以告訴你內容,我相信你不會泄露,因為你們會將雷靜安視為叛徒,叛徒絕對不能有任何可以翻身的余地,雖然她已經死了,但她還會活到太陽系的盡頭。
并且,這也沒什么好泄露的,不如說,這才是你們必須封鎖的秘密。
「它們瞄準了地球,我希望這是最后一場戰(zhàn)爭�!�
我不知道雷靜安是通過什么渠道探測到的消息,但我清楚,既然雷靜安能知道,UIF肯定也知道。
別把我當傻子,林頓,我知道有哪些人不在地球。
事后t我想起,原歐羅巴聯(lián)邦,現(xiàn)人聯(lián)歐羅巴分區(qū)找我審批了大量的休眠倉。休眠倉和軍隊人數(shù)對不上,我本以為是應急備用,所以才存放在后方補給艦,24小時開啟。
可當我調出艙內記錄過的生物數(shù)據(jù),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是頂尖的生物學家,親愛的林頓,我能分別人類和犬類的生物特征。
我也記得,原歐羅巴聯(lián)邦議員,現(xiàn)人聯(lián)駐歐羅巴分區(qū)負責人有條可愛的寵物狗。
蟲族只轟了一炮,隨后,整個太陽的核聚變反應驟然降低。
它們只有一炮的余韻,這一炮足以穿過1.495億公里的距離,擊中地球,但最后落到了艦隊頭上。
科恩的兒子——加布里萊爾·科恩用他的死換來了后方補給艦的生存,你和我,還有休眠倉里躺著的人和狗得以幸存。
后來我在他和科恩的通訊記錄中得知,科恩作為宇宙觀測員和他在同一艘戰(zhàn)列艦,在最后一刻,科恩擁抱了他的兒子,對他說。
「宇宙并不公平。你只需主動做出必要的犧牲,創(chuàng)造有價值、有意義的現(xiàn)實。」
第一句話是我在學生時代教雷靜安的胡話,她拿去戲弄科恩,科恩以無比慎重的態(tài)度告訴給了他的兒子。
后來你也知道,人聯(lián)將科恩從記錄中刪去,只保留了加布里萊爾·科恩赴死的場景作為宣傳,那句戲謔的話也被刻在聯(lián)盟軍事學院的墻上。
當我用快生銹的腦子梳理完一切,很多被我刻意忽視的東西都有了解答。原來你們沒有孤注一擲,動員時那些令民眾落淚的犧牲精神,背后都帶著冷酷的竊喜。
這就是你們人聯(lián)干的事情,人類和蟲族在爭奪,人類和人類也在爭奪。
*上帝與魔鬼在搏斗,戰(zhàn)場便在人們心中。
那條排序里的信息再也無關緊要,你們已經做出了選擇。
雷靜安和科恩做了另一個選擇。
或許,我也該做出我的選擇了。
我重申一次,我拒絕在秘密軍事法庭做出任何解釋,不需要解釋你們也能給我定罪,那些無法被搬上臺面的罪行。
我只對你承認,我親愛的朋友,在那場戰(zhàn)役后,我和你們口中的“親蟲派”確實存在密切聯(lián)系。
我將當初點燃太陽留下的所有資料都給了“親蟲派”,以及預先準備卻沒派上用場的氫|彈密碼。
你們可以嘗試修改密碼,我相信你們已經那樣做了,可你們不清楚“親蟲派”還有多少人,他們都在哪里,除了歐羅巴聯(lián)邦議員那條可愛的小狗,每個人都有嫌疑。
事情已經總結得差不多,不妨再費些時候,來閑聊一些我們早該進行的私人對話。
林頓,你罵我不懂戰(zhàn)爭,才會愚蠢到參與進雷靜安的秘密行動。
并非如此,我并不如像你口中那般不懂戰(zhàn)爭。
或許你并不知道西班牙歷史,也不知道塞拉諾這個姓在我貧瘠的家鄉(xiāng)有多么招人討厭。
我的祖輩參與過1935年-1939年的西班牙內戰(zhàn)。
倘若當時隸屬共和軍,當初在追求愛人的時候,我絕對會將此當做話題搬出來講談。
但事與愿違,我的祖父屬于臭名昭著的國民軍。
國民軍在德國和意大利的支持下贏得了勝利,建立了給西班牙留下深刻社會裂痕的弗朗哥獨|裁政權。
相信我,在所有沒有步入過戰(zhàn)場的人中,我或許是最清楚戰(zhàn)爭的那個倒霉蛋。哪怕它停止,被毀掉的卻不止一代人。
對了,其實那時我給雷靜安回了消息,不過災難已經降臨,我不確信她是否收到,但你們沒能在事后查到。
「不要妄想在戰(zhàn)爭時期反戰(zhàn),那是和平年代才能做的事�!�
我們如今所在的世界讓人難以忍受,知情者寥寥,試圖否認錯誤,卻被現(xiàn)實否認,我親手推動了兩次災變,這之中或許有抗爭的意味。
我親愛的朋友,林頓,我知道你會坐上總司令的位置,我感到恐懼,拼命為你祈禱。你將背負所有的秘密,終有一天,你也會和我一樣,不得不做出抉擇,可怕的是,抉擇遠不止一次。
愿妻子能原諒我做的一切。
我終于能做個好夢了,或許不能。
,林頓。
真誠的
阿祖爾·塞拉諾
——————《五十億年的孤寂·懺悔者宣言》】
第82章
第
82
章(10.4w營養(yǎng)液加更二合一……
看完塞拉諾的POV,
楚祖思考了會兒:“看來我需要的東西在親蟲派手里。”
系統(tǒng):“……”
楚祖:“有話直說。”
系統(tǒng)扭扭捏捏:“我以為……您會評價點什么�!�
“前線壓得太過,我媽應激,新仇舊恨算一塊兒,
想一炮干碎地球一了百了�!�
楚祖說,
“人聯(lián)知道后干脆放棄地球,科學家、政治家、政治家的狗全部上了艦船,打算等我媽沒有火力趁火打劫,被雷靜安賣了。地球以及小部分艦船上的人因此幸存——你想聽什么評價?”
系統(tǒng):“就是,那個那個……”
“沒什么好評價的,
人類的事情太復雜,我站我媽�!�
系統(tǒng):“……”
楚祖確實沒什么好說的。
系統(tǒng)看了所有的POV,
更了解事情的全貌,他充其量算知道了故事脈絡。
因為設定涉及到了全球,
那些地名和人名一個比一個難記,寫科幻的作者頗有種不顧人腦容量的任性。
不過科幻的受眾也喜歡翻來覆去整理設定和劇情,算雙向奔赴了。
實在要總結的話——
“人類在歷史中學到的唯一教訓,就是沒有從歷史中吸取到任何教訓�!�
楚祖說,
“再通俗點,就是吃一塹吃一塹,再吃一塹�!�
他感嘆,
“好險,差點就當人了�!�
還是當蟲族好。
集體意識決定它們不可能有復雜的社會結構,只有一個在全地球和艦隊間,
選擇炮轟艦隊的老母親。
真要讓楚祖去參與人類那些彎彎繞繞,
工作量不是007了,他會疑惑,一天為什么只有24小時。
將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掰扯中去,
反不反人類另說,但這很反「邊緣角色修正」在招新人時的人道主義嘴臉。
差不多該睡醒起來工作,離開意識海之際,系統(tǒng)收到了郵件反饋,急忙叫住宿主。
“宿主,上次咱們詢問作者關于林星昱那事,作者給我回復了�!�
楚祖停住:“怎么說?”
“他給我發(fā)了一個附件�!�
小黃雞將附件解壓,打開后是一個文檔,還有幾張截圖。
楚祖先看了文檔。
文檔標題《恒星末日》。
字數(shù)2萬字左右,設定和《五十億年的孤寂》差不多,但內容差別很大,并且不以群像為載體,主角是陸安忌。
《恒星末日》的陸安忌沒有性格,很白板的功能性角色。
故事主要講他為了人類未來入伍,在戰(zhàn)爭中發(fā)現(xiàn)端倪,注意調查,得知真相,最后在黑暗中依舊沒放棄,開辟出人類的全新道路。
截圖則出自很早時期的讀者論壇。
現(xiàn)階段論壇的時間是2085年12月,作者發(fā)來的截圖最早是03年8月。
或者不能叫論壇,是在互聯(lián)網(wǎng)還不發(fā)達時期的網(wǎng)頁聊天室。
——科幻真好看啊(5人)——
【IRC:怎么說呢,看完之后感覺不太像科幻,很像好萊塢經常有的個人英雄主義電影劇本�!�
【鹿:我也這么覺得誒�!�
【三時:不過AA你肯定看過《安德的游戲》和《死者的代言人》�!�
【阿可:肯定吧,連續(xù)兩屆星云獎和雨果獎雙料最佳長篇誒,看科幻的人不可能沒看過。】
【AA:哎,我寫完也覺得有點怪怪的,第一次寫科幻,抹淚中……T—T】
【IRC:那個林星昱也很好萊塢,當然,好萊塢更喜歡搞邦女郎那樣漂亮但沒用的花瓶,但功能一樣誒。一個稍微濃墨重彩的女性形象,但是一定比第一男主角略低一個檔次。】
【阿可:能懂,英雄嘴里可以是為了很廣的東西,但落到實際上去看,多半是保護女人和家人�!�
【AA:我還有意識想讓林星昱有關鍵作用……(╯‵□′)╯】
【三時:哈哈哈哈,看得出來很努力了。】
下一張截圖在03年底。
——科幻真好看�。�5人)——
【AA:我改好了!快去看郵箱,我發(fā)給你們了!】
【阿可:來了來了~】
【三時:哇,你擴充到4萬字了�!�
……
【鹿:內容多了好多,喜歡雷靜安那一塊�!�
【IRC:AA你是不是想搞點調節(jié)壓抑氣氛的角色?】
【AA:能看出來嗎?!】
【IRC:可以是可以t,不過你加了很多人類內部斗爭,就顯得林星昱有點……嗯……太天真了?】
【阿可:我倒挺喜歡林星昱的,她的視角和陸安忌不太一樣,可能是我平時看多了陸安忌這類視角的吧。】
【AA:視角……】
【鹿:不過你居然四個月不到就改完了,厲害!我這四個月都在忙著婚禮,哎。】
再下一張截圖是04年8月。
——科幻真好看�。�4人)——
【AA:大伙都在嗎?】
【三時:IRC應該在加班,我在!】
【阿可:我也在加班,但是在�!�
【AA:有編輯聯(lián)系我,問我要不要出版,就是那篇《恒星末日》,要改名為《五十億年的孤寂》�!�
【阿可:恭喜!】
【三時:恭喜!】
【IRC:恭喜(含淚加班版)!】
【AA:但是編輯想讓我改改,她提出的問題和你們之前提出的差不多,還是關于林星昱T—T】
【AA:對了,我把體裁改成群像了,感謝阿可給我思路,改完之后一下就不一樣了!】
【阿可:嘿嘿�!�
【AA:我是覺得人類方必須有一個林星昱這種存在……】
【IRC:我們沒看到你現(xiàn)在的版本,但是你不是只有人類方嗎?你在群像里還加了蟲族的視角?(加班版)】
【阿可:不會吧,那會很難寫誒。帶蟲族視角看上去不就是套著蟲族外殼的人了嗎?】
【AA:這也是我現(xiàn)在很愁的事情,我是想加蟲族視角來著。】
【三時:我給書評還行,但對你們創(chuàng)作真的一竅不通,給不出建議斯密碼三!】
【阿可:事到如今,只有發(fā)個加油以表支持了�!�
【三時:事到如今,只有發(fā)個加油以表支持了�!�
【IRC:事到如今,只有發(fā)個加油以表支持了。(加班摸魚被老板抓包版)】
最后一張截圖是85年,10月。
——科幻真好看�。�1人)——
【AA:《五十億年的孤寂》出版了。】
【AA:我以林星昱為原型寫了林秋一,單獨給林秋一寫了劇情,讀者很喜歡她�!�
【AA:IRC和鹿鹿真厲害啊,我真的寫不來蟲族視角,阿祖爾被罵慘了�!�
【AA:我決定找改文老師試試看,算是我最后的掙扎吧,這本書我寫了快十五年,現(xiàn)在看初稿,寫的好幼稚啊哈哈哈。】
【AA:謝謝你們�!�
……
“他只發(fā)了這些?”
楚祖看完,問系統(tǒng),“這和你問老板A
or
B,他回你or有什么區(qū)別?”
系統(tǒng)在郵件里翻箱倒柜也沒翻出其他內容:“只有這些�!�
“我能不能這樣理解——”
楚祖說,“各方評價和編輯都不建議有林星昱這個角色,但是作者沒舍得真的把林星昱刪了,藏背景板了?”
小黃雞點頭:“多半是這樣,因為她是初稿人物,那個時候還不是群像,她的設定是按照配角來規(guī)劃的。正文出現(xiàn)變動的話被牽扯上也不奇怪。”
楚祖虛起眼:“被刪除的初稿人物很容易牽扯上主線劇情嗎?”
系統(tǒng)想了半天要怎么解釋。
小黃雞沒遇上過這類事,但數(shù)據(jù)庫里有相關提醒,應該是之前有其他系統(tǒng)碰上過,給了上司反饋。
它干脆照念,宿主的理解能力絕對比它運算出的說辭要強。
“不管是修改設定,還是更改主線,世界會進行調整,但被作者保留的初稿人物無法被自動補全消除�!�
“如果專員遇上誤入主線的初稿人物,請及時聯(lián)系作者刪除�!�
念完,小黃雞嘟囔:“這不是已經聯(lián)系了嘛,作者回答or�。 �
它也知道宿主態(tài)度,“刪什么刪,不許刪!”
這不算解釋,楚祖問的不是解決方法。
他想知道,被刪除的初稿人物被扯上主線是不是大概率事件。
系統(tǒng)明顯沒對上宿主腦回路,畢竟楚祖大多數(shù)提問都是沖著解決問題去的。
就算是遇到想了解的內容,也會拐彎抹角打聽,不會在日志留下能被上司抓住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