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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大魏這邊的小吏旁邊還帶著會說烏蠻話的從西市召來的胡人,一同勸說對方不用如此,傷了雙方和氣。那個克里魯臉色發(fā)紫,大聲道:“我心甘情愿領(lǐng)你們的三十杖!是我自愿的!”

    勸不動,只能大刑伺候。

    鴻臚寺卿聽著下屬的報告,鴻臚寺卿嘆道:“言二郎……依稀又見當(dāng)初他一箭殺了鄭氏家主的風(fēng)采啊�!�

    鴻臚寺卿臉色發(fā)白,想到如果烏蠻人在這次大典中出了人命,他頭一陣陣發(fā)暈。

    他只能苦笑:“不愧是名滿長安的言素臣�!�

    旁邊一個掌客哆哆嗦嗦地問:“我們要插手么?”

    鴻臚寺卿望天:“不必插手。反正言素臣不是我們鴻臚寺的正式官員……”

    鴻臚寺卿狡猾道:“言素臣的編制在中書省,烏蠻這里真出了什么錯,讓中樞自己問罪中書省去。劉相公不是言素臣的老師么?有這么個學(xué)生,劉相公得頭痛死吧�!�

    下方人連連點頭,聽言素臣的行為不用他們鴻臚寺自己負責(zé),所有人就安心看戲了。

    而廂房中,一瘸一拐的克里魯回來,他黑著臉向言尚伸手。言尚對他一笑,便將自己準(zhǔn)備交上去給朝廷中樞的冊子遞給了對方。

    克里魯呼吸一下子重了。他著急地翻閱著——如果這個冊子沒問題,那他就白挨打了,還鬧出一場笑話。

    回頭大王也一定會罰他!說不定會殺了他!

    翻閱冊子時,紙頁嘩嘩作響�?死雉�?shù)难劬ν蝗涣亮�,拿著兩本不同的冊子回頭報告蒙在石:“大、大哥!這兩本冊子確實不一樣!那個大魏官員后來要交上去的這本,變得厚了很多,字多了很多,和之前他準(zhǔn)備交上去的不一樣�!�

    克里魯呼吸沉重,卻興奮大聲:“他一定在中間做了手腳!欺負我們看不懂大魏文字,在皇帝面前給我們上眼色。”

    言尚嘆笑:“郎君,我且再提醒你一次,平白污蔑我,是又要杖打的�!�

    克里魯臉色猛地一變。

    想到剛才貨真價實的杖打,他屁股到現(xiàn)在還一陣疼。

    但是將冊子交給蒙在石看,克里魯?shù)降缀軋远耍骸拔覀優(yōu)跣U人,從小馬背上長大,和你們嬌弱的大魏人怎么能一樣!我怎么會怕杖打!”

    蒙在石不理會下屬的聒噪,低頭翻看兩本冊子。他雖然跟著暮晚搖學(xué)了一些大魏話,也學(xué)了一點簡單的大魏文字。蒙在石能夠看懂簡單的大魏文字,但是顯然言尚書寫的這些文字……十個字里,有九個蒙在石都不認識。

    文人墨客的筆法,豐富的辭藻和刻意為之的修飾……是直腸子的烏蠻人永遠弄不懂的。

    何況言尚已經(jīng)是大魏文人中少有的缺少文采的人。若是韋樹在此,或者哪怕馮獻遇、劉文吉在此,他們能寫出的篇章,會完全將烏蠻人繞暈。

    而哪怕現(xiàn)在是一個言尚,看到第二本冊子比第一本冊子多出了起碼三頁字,蒙在石也瞇了眼,覺得不同尋常。

    蒙在石看向言尚:“你認么?”

    言尚:“那要看郎君你如何決策了�!�

    二人對望。

    蒙在石微微一笑:“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你的風(fēng)采氣度……讓我一見如故,你當(dāng)是不會錯什么�!�

    言尚微笑。

    聽對方果然話音一轉(zhuǎn):“……然而我們?yōu)跣U人初來貴地,千里迢迢來朝拜大魏皇帝,十分不易,不容期間出任何差錯。哪怕對不住你,我也是要驗一驗的。”

    言尚作出“請”的動作。

    -----

    鴻臚寺接待烏蠻人的時候,消息終于傳入了宮中,安排宮宴的事宜和禮數(shù)上,要把烏蠻人加進去。

    不光如此,鴻臚寺還帶來一個消息,說烏蠻王親自來朝拜,顯然對大魏敬重十分。他們要花十萬倍的精力好好招待,不能讓烏蠻人寒心。

    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暮晚搖剛剛從老皇帝的寢宮中出來,她身后破天荒地跟隨著她的四姐,玉陽公主。

    內(nèi)宦在暮晚搖耳邊報告消息,看丹陽公主面色不變,才放下心。

    暮晚搖頷首:“我知道了�!�

    她袖中的手捏緊,冷意繞心:……烏蠻王親自來!

    是蒙在石吧!

    他果然不放過她!

    內(nèi)宦將一本烏蠻朝見的冊子交給丹陽公主,請丹陽公主過目,這才緩緩?fù)讼隆?br />
    而在暮晚搖身后,玉陽公主已經(jīng)盯著自己六妹的纖纖背影看了許久。

    玉陽公主糾結(jié),最近因為貴妃被禁足、大典大宴操辦事宜落到暮晚搖頭上的事,自己母妃和三哥都不高興。且最近朝堂上,和暮晚搖交好的那些大臣也讓三哥疲于應(yīng)對。

    三哥如今也想插手大典之事。所以秦王希望能夠暫時和暮晚搖和解,讓自己的親妹妹玉陽公主來當(dāng)說客。

    玉陽公主聲音柔柔地喚了一聲:“六妹�!�

    暮晚搖偏了一下頭,疑問看來。

    玉陽公主走過去,柔聲笑:“我好像懷了第二個孩子了,但還沒有讓夫君知道。我想先把這個喜訊與六妹分享�!�

    暮晚搖神色空了一下,才低頭看玉陽公主尚平坦的肚子。

    暮晚搖將自己的四姐打量一番,禮貌笑:“恭喜。”

    玉陽公主手撫著自己的小腹,溫柔道:“六妹覺得我的生活如何呢?夫君雖然忙碌,但我是公主,夫君便要十分尊重我,也不能納妾什么的。什么婆母之間的矛盾也沒有,這還是因為我是公主。一個公主的好處,有夫有子,對我們女子來說,是一件幸事。”

    暮晚搖說:“四姐想說什么?”

    玉陽公主看她那副冷淡的、油鹽不進的模樣,便有些著急:“我的意思是,我們女子天生就該做個賢妻良母,為夫郎生兒育女,夫妻恩愛,子女雙全。這才是我們女人的幸福!

    “而不是如六妹你這般,整日與大臣們、政務(wù)們攪和在一起。有了權(quán)又怎樣?我們終究不是男子,又不能去爭一爭。六妹你何不也找一個駙馬,好好地生兒育女,做個如我一般的公主呢?”

    玉陽公主:“你非要與我哥哥他們對著來么?”

    暮晚搖盯著自己的四姐。

    心中隱隱生起一絲羨慕。

    賢妻良母,生兒育女,夫妻恩愛,子女雙全……每個字都化成一把寒刀,刺入她心房。那種凌遲一般的感覺,那種自己早已失去的東西,玉陽公主是永遠不會懂的。

    暮晚搖道:“我原諒你�!�

    玉陽公主:“……?”

    暮晚搖冷淡的:“我因為你的無知原諒你。因為你沒有過我的經(jīng)歷,你平平安安地當(dāng)著你的正常公主,你不知道我是怎么死去又活過來的。你不知道我的痛,所以可以無知地勸我放下。我不怪你。你是我的姐姐,我也希望你永遠如今日這般天真。你不懂我的處境,是一件多么幸運的事�!�

    玉陽公主臉孔漲紅。

    感受到了幺妹對自己的那種嘲諷。

    她再是溫柔,此時也不禁有些氣急敗壞:“你到底為什么非要玩政治��!”

    暮晚搖一把將自己方才收到的帖子砸到玉陽公主身上,聲音如刀:“這就是原因——”

    說罷,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冊子砸在玉陽公主身上,玉陽公主慌忙卻接,聽到丹陽公主高聲喚人“驅(qū)車去鴻臚玉陽公主蹲在地上,將冊子撿起來打開,開頭就看到了幾個字——

    烏蠻來朝,烏蠻王親賀。

    玉陽公主的指尖一抖,瞬間想起暮晚搖是一個和烏蠻和過親的公主。如今烏蠻國使臣來了,新的烏蠻王來了……暮晚搖該怎么辦?

    玉陽公主抬頭,看向暮晚搖。見緋紅如血的裙尾繡著鳳凰,紋著大片牡丹芍藥。暮晚搖行在夕陽下的丹墀上,高貴、雍容。

    每步都走得很穩(wěn),一步也不回頭。

    而玉陽公主已經(jīng)替自己的六妹怕得手指發(fā)抖,渾身發(fā)寒,后悔自己竟然說出那樣的話。

    -----

    鴻臚寺的司儀署下,天灰蒙蒙的,寒氣滲骨。

    鴻臚寺卿被請出來,眼皮直抽,不得不親自拿過兩本冊子,在眾目睽睽下翻看。鴻臚寺的官員和蒙在石為首的烏蠻人,都虎視眈眈地看著他,讓老頭子在臘月天,也汗流浹背,渾身不自在。

    半晌,鴻臚寺卿抬頭,眼神復(fù)雜地看一眼言尚。

    那一眼中,是敬佩,嘆服,無責(zé)難。

    蒙在石敏銳看到,若有所思。

    果然,鴻臚寺卿向不認識大魏文字的烏蠻人解釋,起碼讓蒙在石這個聽得懂大魏話的人聽得很明白,言尚則為其他烏蠻人翻譯鴻臚寺卿的話:“……這兩本冊子,其實都是無錯的。但是按照大魏的禮儀,第二本顯然交上去更好。

    “第一本按照字?jǐn)?shù)看,是完全按照烏蠻國提供的帖子翻譯的。但是使臣啊,你們不懂,烏蠻和我們大魏的禮儀,是差了很多的。你們認為簡單的話,我們這里要恭維許久。例如你們沒有叩拜禮,到我們大魏,在這種大典上,是一定會叩拜的。你們面對我們陛下只是稱呼‘君父’,但是我們一定要在前面為你們加上許多修飾,才能讓你們顯得畢恭畢敬。

    “一般使臣們交上來的帖子,我們都會修飾一番,會比原來的帖子厚很多,字句多上很多,禮數(shù)多上很多�!�

    鴻臚寺卿看向言尚,問:“為何你第一本冊子只是如實翻譯,未曾修飾,第二本才去修飾��?”

    言尚垂目:“因我本不是鴻臚寺的官員,借調(diào)而來,于政務(wù)不是很熟練,所以犯了錯。多虧我及時想起,已然改正,不想讓烏蠻使臣誤會了�!�

    鴻臚寺官員們互相對視,都不太信言尚會對這里的政務(wù)不熟練。

    如果是借調(diào)十天半月可能不熟練,但是言尚在這里已經(jīng)待了一個月,之前從未犯錯,現(xiàn)在說他忘了……未免敷衍人。

    烏蠻人那邊知道自己鬧了誤會,臉色已經(jīng)不好看了。

    克里魯?shù)椭^,撲通跪下,白著臉就要受罰。

    蒙在石深深地看一眼言尚,并沒有理會克里魯。蒙在石神色自若地將兩本冊子一同還了回去,客氣道:“原來是我誤會這位言二郎了�!�

    聽別人這么稱呼言尚,他也跟著這么叫了。起碼言二郎的發(fā)音,比那個什么言素臣容易念很多。

    言尚嘆氣:“不過是誤會,我政務(wù)不熟,倒讓客人見笑了�!�

    蒙在石微笑:“郎君這手段,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

    言尚同樣微笑:“郎君這洞察能力,也已然很了不起了�!�

    二人互相吹捧對方,壓根不談方才那一觸即發(fā)的氣氛。克里魯已經(jīng)白著臉被帶下去再次棍杖,蒙在石和言尚卻顯然一副惺惺相惜的樣子,讓人說不出的古怪。

    大魏官員的臉色最奇怪:自然知道言二郎的魅力,足以讓任何人都喜歡他,和他相交。

    但是這種親和能力,連烏蠻這種異國都被打動……太奇怪了吧?

    鴻臚寺這般友好氛圍、兩國交流之下,鴻臚寺也到了今日封印的時候。一眾官員走出鴻臚寺,虛偽客氣中,正好見丹陽公主的馬車路過他們這里。

    丹陽公主的馬車停下來。

    蒙在石和車旁騎馬的方桐衛(wèi)士眼睛對上。故人重逢,方桐渾身肌肉繃起,而蒙在石仍笑著,眼眸卻瞇起。

    蒙在石一下子認出了車?yán)镒�,�?yīng)該是暮晚搖。

    方桐低頭跟車中說了什么,騎馬在馬車側(cè)的一個蒙在石不認識的年輕侍女就御馬向這邊的官道上走了幾步,道:“言二郎,我們殿下說,既然同住一巷,也是鄰居,二郎若要回府,不如我們帶二郎一程吧�!�

    眾官員看向低調(diào)地、慢吞吞地走在最后面的言尚。

    眾人的臉色太奇怪了。

    一方是烏蠻人,一方是曾經(jīng)被皇帝指婚、被公主拒婚的言尚。

    現(xiàn)在丹陽公主當(dāng)著烏蠻人的面,邀言尚上馬車。

    言尚神色不變,向各位同僚告別,便走向那輛馬車。

    車門掀開。

    寂靜中,吱呀車門打開聲下,車中那古畫一般的美人,活色生香,讓眾人都看得一時怔忡。

    蒙在石與坐在車中、裙裾鋪地的暮晚搖目光直直對上。

    他似笑非笑,眼神一下子變得銳利。

    她冷漠倨傲,眼睛輕飄飄從蒙在石身上掠過。

    夕陽余暉灑在青石地磚上,遍地昏紅。言尚長身玉立,少年才俊。

    數(shù)年時光,倏忽一晃。凜冽寒風(fēng)呼嘯,三人靜默,心照不宣,暗潮涌動。

    第75章

    言尚看一眼蒙在石。

    蒙在石非常隨意地對他一笑,

    臉上的疤痕如同青筋那么一跳,

    看著猙獰駭人。

    言尚睫毛顫了一顫,走向暮晚搖的馬車。

    期間,

    暮晚搖眼睛一直看著蒙在石,

    蒙在石也看著她。二人都沒有說話。

    鴻臚寺的一眾官員跟在鴻臚寺卿身后,

    沒有敢抬頭多看。一些恐怕一生僅僅有這么一次機會能見到高高在上的公主的小官員,終是羨慕言二郎居然是公主的鄰居,抬頭忍不住向華蓋寶車看去一眼。

    隔著不近距離,看到光華璀璨、明珠般的公主坐在車中。

    品級低微的官員們暗暗驚嘆公主之美,

    心中卻不合時宜的,

    泛起一陣嘀咕:怎么隱約、好像、大約……有點兒眼熟?

    好像在哪里見過。

    但是他們怎么可能見過尊貴的公主。

    眾官員低著頭,不敢再多想。

    直到車門關(guān)上,直到馬車已駛向皇城門,

    鴻臚寺這邊的人和烏蠻人互相道別,這才散了。

    -----

    坐于車中,言尚看著對面的暮晚搖。

    暮晚搖神色有點兒冷,

    有點兒放空。他盯著她看了有兩息的時候,馬車出了皇城門,

    她好像才想起車中多了一個人,看向言尚。

    與言尚目光對上。

    暮晚搖勉強作出和平時無異的樣子來,露出一絲笑:“怎么了?”

    言尚緩緩問:“殿下向來出了門就不理我,

    怎會今日來鴻臚寺接我,不怕引人誤會么?”

    停頓一下,言尚睫毛覆落眼瞼,

    聲音更輕:“或者,殿下不是為了來接我,是為了旁的事,或者旁的人?”

    暮晚搖一駭。

    然后她望著對面那清秀斯文的年輕郎君,一時間竟然沉默,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當(dāng)然是忍不住想來看看烏蠻是怎么回事,她當(dāng)然是聽到烏蠻王親自來了就心亂了。

    她借口來鴻臚寺,自然是為了烏蠻使臣。只是她也沒想到,會在鴻臚寺門口見到蒙在石。

    三年前呼嘯的記憶重新回歸,讓她心如冰封,又如火灼。

    可是這些事……她又不想讓言尚知道,不想告訴言尚。

    蒙在石必然是要鬧出一些什么事的。

    這些暮晚搖都不希望言尚參與。

    她已經(jīng)很骯臟了,連心也不干凈。但只有心中的愛慕是干凈的。

    她心里干干凈凈地喜歡著一個郎君,便不希望對方受傷,不希望對方知道她難堪的過往。她希望自己在言尚心中,有尊嚴(yán)一些。

    然而……言尚又太聰明了。

    很多事很多話,也許她自己都沒有發(fā)覺漏洞,言尚都很可能從她話中的蛛絲馬跡中察覺。而他這個人素來不會對不確定的事多說,所以與這種人相處,其實是需要很警惕,又是很麻煩的。

    暮晚搖自認為自己就算不蠢,但也沒有那種能夠在言尚面前瞞天過海的智慧。

    于是,暮晚搖沉默半天后,冷冷道:“你猜到了什么,直說便是,不要和我猜謎�!�

    言尚抬目,望她一眼。

    他輕聲:“方才那個烏蠻郎君,和殿下是舊識?和殿下……交情不淺?”

    暮晚搖挑一下眉,點頭。

    言尚皺眉,似還有很多不解,很多前后矛盾之處。例如他便想不通暮晚搖當(dāng)日在嶺南時,說的那個和她有點仇的人,是不是今天的這個人。如果是的話,二人只是互看卻不語,不像是仇;可如果不是仇的話,對方不可能問出“誰是言石生”這種問題。

    言尚太糊涂了。

    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聯(lián)系?暮晚搖當(dāng)初想解決的人,到底是不是今天這個烏蠻人?

    但他看暮晚搖這有幾分警惕的目光,便怔了一怔,將自己的不解壓下去,只說:“原來如此。我想請殿下幫個忙�!�

    暮晚搖依然謹(jǐn)慎的:“什么忙?”

    言尚:“他問我,誰是言石生。”

    暮晚搖愣了一下,然后輕輕“啊”一聲,明白蒙在石查到什么了,但有更多的疑惑。

    暮晚搖看向言尚,言尚便把在鴻臚寺發(fā)生的事大概告之。言尚說:“他不知道我便是言石生……但是,我來自嶺南,只要他有懷疑,也是瞞不了多久的。”

    坐在車中,暮晚搖身子前傾,手搭在言尚的膝蓋上,望著他的眼睛當(dāng)即保證:“我即日起調(diào)公主府的暗衛(wèi)跟著你保護你,我絕不會讓他傷到你的�!�

    看到她這么關(guān)心他的安危,言尚心中的不安稍微減輕了些。

    他輕輕搖了下頭,又有些害羞地笑了一下。他道:“我在長安,又是朝廷命官,今日利害之處我已經(jīng)跟烏蠻人說得很清楚了。即使他們懷疑我就是言石生,他們也不會在長安下手。

    “而我是京官,沒有意外情況又不可能離開長安。所以我的安全沒什么問題,殿下不必為我擔(dān)心。

    “我憂心的并非是自己,而是我的家人。我怕烏蠻人對付不了我,去傷害我的家人,用我的家人威脅我。”

    暮晚搖點頭,心想確實不無這種可能。

    她問:“你想我如何幫你?”

    言尚:“只需殿下從中相助,讓我與殿下的舅舅……南�?h令聯(lián)系上。李公雖不是嶺南官最大的,但是恰恰是縣令這樣的官,對地方上的管轄最能完全抓在手中。

    “我想看在當(dāng)日我獻策的面子上,請李公派兵,暗中保護我的家人。我也會寫書一封回家,讓我兄長提高警惕。若是我家人因我而受害,我萬死難辭其咎。”

    暮晚搖手搭在他膝上的手指顫了顫,心中有些抱歉。

    她擔(dān)心的不過是蒙在石對她要做什么,言尚這邊卻是家人受累。都是因為她。

    所以她不能讓言尚更深地牽扯進她和蒙在石的恩怨中了。

    暮晚搖安慰言尚道:“你放心,你能提前想到這點,你家人一定會平安的。畢竟烏蠻人在我大魏境內(nèi),他們?nèi)缃裼植荒茏杂蓚鲿�,我舅舅的辦事能力,你應(yīng)當(dāng)信任�!�

    言尚點了頭。

    暮晚搖說:“說起來,你已經(jīng)離家一年了。是否也想念你的家人?”

    言尚道:“想自然是想的。然而有什么辦法呢?”

    他嘆口氣,垂下眼,有些悵然道:“自從我離開嶺南那一日,我就知道我此生,恐怕與我阿父、兄長、三弟、幺妹的見面機會,沒有幾次了。我與我家人的緣分,恐怕也只能靠書信來維持。

    “因我不是家中老大,我便不能越過我大哥,將我阿父接入長安來。哪怕我在長安過得再好,再有前程,我也不能越過我大哥去盡孝。而我見不到我阿父,我弟弟妹妹又怎能讓我常見呢?

    “多是他們補償我,不斷地給我寄錢寄物。我能回報的,也不過是寄錢寄物。心中再是想念,也是沒有其它法子的�!�

    他這般說,暮晚搖也跟著他有些悵然了。

    暮晚搖道:“我們兩個真是太可憐了�!�

    言尚偏頭看向她。

    暮晚搖仰著臉,對他笑一下道:“我日日能見到我的家人,可我根本不想見到他們,對他們的感情也在一日日磨盡;你日日思念你的家人,可你卻見不到他們,對他們的好,只能靠財物維系。我們兩個還真是同病相憐啊�!�

    言尚輕聲:“別這么說。我會陪著殿下,殿下不會那般可憐的�!�

    暮晚搖短促地笑了一下。

    她輕聲:“是的�!�

    垂下眼,遮住眼中冰冷和陰霾。

    等她解決了蒙在石,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言尚靠著車壁,沉默半天,他突然異想天開道:“如果有一日,我能離開長安,去嶺南做官就好了。到了嶺南,我就能見到我家人,照拂他們……”

    他話還沒說完,膝蓋就被暮晚搖重重“啪”了一下。

    暮晚搖厲聲斥責(zé):“別胡說!”

    她寒起眉眼,言辭嚴(yán)厲:“京官與地方官是不同的,何況是嶺南那樣的地方。如果不是犯了大錯,你已是京官,輕易不會去地方州縣。更不必說嶺南那般荒僻。

    “京官才是真正的官。多少世家子弟一旦不是京官,就根本不去地方州縣上任。在大魏官中,官職遷調(diào)雖速,但下級的永遠在下級沉淪,輕易不會升遷到上級。大魏官品清濁分明,下去了就不容易上來了!不要說這樣的胡話!

    “你想照拂你的家人我理解。但你只有在長安,哪怕見不到他們的面,你也才能更好地照拂。其他就免了吧�!�

    言尚有些不贊同暮晚搖的看法。如果人人只愿當(dāng)京官,那地方州縣該怎么辦?人人不滿,何人治理?

    但暮晚搖說的,正是所有人理所當(dāng)然的認知。何況暮晚搖這般著急,也是怕他出事,怕他會烏鴉嘴,真的影響了他自己的官運……言尚便不反駁她的話,輕聲安撫:“好了,我知道了,我不亂說了。我會好好當(dāng)我的官,不亂折騰的。你放心吧�!�

    暮晚搖瞇眸,半信半疑地看他。

    她想到有自己在,言尚能出什么事?這般一想,她就放松下來,眼中露出了些笑意。

    馬車還在行著,暮晚搖輕輕掀開車簾看了一眼還有多久到府。看到還有一段距離,她重新心安理得地放下簾子。

    暮晚搖對言尚微微挑起一邊眉毛,唇角帶一點兒微笑的弧度。她輕輕提一下眼瞼,弧度極小,但因為她眼神專注地看著言尚,這樣欲說還休的眼睛,便顯得生動萬分。

    看到她這樣的目光,言尚后背一僵,頭皮發(fā)麻。

    果然,下一刻,她就蹭了過來,跪在了他腿上,捧著他的臉,低頭親他的嘴角。她細聲:“有沒有想我呀?”

    言尚臉上溫度滾燙,垂著眼皮躲她的撩撥:“……殿下,我們還在馬車上呢�!�

    暮晚搖笑吟吟:“那又怎么啦?親一下你又不會死�!�

    她細細地咬他的唇,手指羽毛一般在他臉上輕掠。他向后退,退無可退,終是靠在車壁上,伸手摟抱住了她。

    言尚低聲:“……你又來折騰我�!�

    暮晚搖挑眉:“什么話呀?難道你不舒服么,不想和我親昵一下么?言二哥哥,張嘴�!�

    反正一直都是言尚遷就她,隨著她鬧�?墒邱R車這么小的空間,離府又不遠了,很快就要下車……她折騰了他,又不會管滅火,難受的還是他。

    然而言尚無奈的,在暮晚搖的壓迫下,半推半就地從了。

    暮晚搖低頭親他,聽到他劇烈心跳聲,他抓著她腰的手指也滾燙……她垂眼悄悄看他,見他鬢角有些汗?jié)�,微閉的眼尾一派緋紅。衣袍被她揉亂,他一手搭在她腰上,一手扶著旁邊案幾。

    暮晚搖看到他扶著案幾的手指用力得發(fā)白,帶著輕微顫意。

    暮晚搖心中愛他,又親了親他的眼角。她低聲,語氣寥落:“哥哥,我知道你是為了幫我轉(zhuǎn)移我的壞心情,才跟我拉扯著說你的家人,才如此乖乖在我身下躲著不動,任由我欺負你的�!�

    言尚一怔。

    一聲“哥哥”,讓人耳根發(fā)燙。

    他睜了眼,抬目看向她。

    他睫毛顫一下,她的吻就落在他眼睛上,迫得他再次閉眼。

    言尚再次睜眼時看她,她對他紅著臉笑,歡喜萬分。

    言尚側(cè)過臉,低聲:“殿下不要這么叫我,讓人聽見不好�!�

    暮晚搖笑而不語,揉著他后頸,漫不經(jīng)心的:“我知道你有話想問我,我只回答一次,你想問什么就問。我看你從上車一直憋到現(xiàn)在都不問,雖然你總是這樣,但我心疼你,想回答你一次。你問吧�!�

    言尚盯著她。

    千萬個疑惑一直在心中徘徊,最后到嘴邊,真正想問的,其實只有一句——

    半晌,他問:“剛才在鴻臚寺門口與你對望的那個烏蠻人,那個臉上有疤的人,是不是你的情郎?”

    暮晚搖眼珠微轉(zhuǎn),低頭看他。

    二人沉靜對視許久。

    暮晚搖低頭,在他唇上再親一下,回答他:“不是�!�

    言尚松口氣,一直緊繃的那根弦松懈下。

    他望著她說:“你說不是,我便信你。你不要騙我�!�

    暮晚搖盯著他,眼眶驀地有些熱意,卻被她眨掉。她笑嘻嘻地俯身,又纏著他要親親。他沒辦法,從了她,順著她的意親她。然唇齒正纏綿,外頭方桐咳嗽一聲,道:“殿下、二郎,到府邸了�!�

    言尚瞬間臉漲紅,推開暮晚搖。

    暮晚搖瞥他那沒出息的樣子,噗嗤笑了兩聲,還飲了口茶,壓根不覺得如何,自如下了馬車。而言尚過了很久才下車,還匆匆回府,躲避方桐的關(guān)注。

    -----

    暮晚搖回到府邸,就將方桐叫過來。

    暮晚搖問方桐:“就是蒙在石,他果然大難不死,成了新的烏蠻王,我今天沒看錯,對吧?”

    方桐點頭:“是,殿下沒看錯�!�

    暮晚搖:“可他臉上多了疤痕�!�

    方桐再次點頭。

    暮晚搖半晌后嗤笑:“臉上多了疤痕又如何,他化成灰我都認識。”

    方桐有些焦灼地問:“殿下,怎么辦?如果他要拿殿下與他的舊情威脅殿下……”

    暮晚搖:“我不能讓他影響到我�!�

    她讓方桐附耳過來,悄聲讓方桐去胡市上找那些身材樣貌和蒙在石相似的人。如此如此,那般那般,吩咐一通。又讓公主府的衛(wèi)士加緊練習(xí)武藝,加強公主府的守衛(wèi)。

    方桐一驚。

    猜到暮晚搖那個打算。

    他想說這樣有些冒險,公主可能會受牽連。

    但是方桐抬頭,看著暮晚搖冰雪般的側(cè)臉,好似又看到當(dāng)初他們從烏蠻火海中走出來的那一夜——

    火焰在身后的帳篷石峰間獵獵燃燒。

    夜盡天明,暮晚搖手持匕首,就與他們這幾個人逃出了那里,大部分人都葬身在身后的戰(zhàn)亂中。

    暮晚搖領(lǐng)著他們,跌跌撞撞地沖入大魏邊軍中,哭著求助:“我要見我母后!聽說我母后病逝了是么?我要為母后送終,我不要再待在烏蠻了——

    “將軍!求你們了!讓我見我母后最后一面吧!讓我見我父王吧!烏蠻已經(jīng)亂了,他們會殺了我的……讓我回去吧——讓我回去吧——讓我回去吧!”

    一聲比一聲嘶啞尖厲,烏蠻一夜之間卷入火海和戰(zhàn)禍,繼任的新王生死不明,老烏蠻王死的不能再死;而少年公主沙啞的哭聲在大魏邊軍軍營中回響,堂堂大魏公主,跪在邊軍將軍腳下,抬起一張臟污又可憐的臉。

    她長發(fā)凌亂,衣袂被火燒得也亂糟糟的。零零散散的仆從跟著她,一個個手足無措。

    高貴的公主受盡屈辱,用她霧濛濛的、楚楚動人的眼睛求著人,用她的纖纖玉手緊緊抓著某位將軍的戰(zhàn)袍一擺。

    她哭了又哭,跪在黎明下,終是被心軟的大魏將軍扶了起來,終是哭到了一個前程。

    那哭聲是假的。

    公主早就不哭了。

    但哭聲中撕心裂肺的仇恨是真的。

    再也不想待在烏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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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絕不要再回去烏蠻了。

    -----

    蒙在石那邊,待言尚離開后,蒙在石回去了大魏給自己等人安排的住所。

    蒙在石吩咐下屬:“這幾日,給我好好查那個言尚。我懷疑他和言石生是同一個人……若是真的,這就太有趣了。”

    在鴻臚寺挨了兩次杖打的克里魯被人奄奄一息地攙扶過來跟大王請罪。

    蒙在石一把扣住克里魯?shù)募�,不讓對方下跪�?br />
    蒙在石淡笑:“你為了我去試探大魏官員,何罪之有?”

    克里魯:“我、我試錯了人……”

    蒙在石冷聲:“倒未必試錯。那個言二郎,與我說話間,突然就換了一個冊子寫……第一個冊子是有問題的,要么他本來就想將我們一軍,要么他臨時起意,想試一試我們。

    “無論哪種情況,這個人都不容小覷,不是你們能對付的對手。以后對此人,你們小心些,不要露了底。”

    眾人都點頭。

    蒙在石再看向那個一直假扮他的“假王”,慵懶道:“他們大魏講究什么‘欺君大罪’,咱們到了他們這里,當(dāng)然也要遵守他們的規(guī)矩。暫時先把我和你的身份換回來,待我需要的時候,再重新讓你當(dāng)這個‘王’�!�

    “假王”稱是。

    只是猶豫:“可是阿勒王派來的那個羅修,見過大王你的樣子。要是你突然不見了,或者他看到大王恢復(fù)身份后的真面目,會不會懷疑?”

    蒙在石慢悠悠:“放心吧。到了大魏長安,你們只管把那個羅修打發(fā)走,他巴不得能離開我們自由行動。阿勒王把他派來,難道是為了監(jiān)視我?我有什么值得阿勒王監(jiān)視的。

    “那個羅修,所謀所圖……恐怕在大魏,在長安。

    “咱們且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只要不鬧出大麻煩,咱們就不管。”

    屬下點頭。

    眾人再說:“那我等是否也要和其他與大魏稱臣的小國一般,趁著這次大典機會,和大魏重新談判各種條約?畢竟和親已經(jīng)過去了好久,待遇……總該提高點吧�!�

    蒙在石頷首。

    眾人商議了他們這次來大魏要做的事。

    最后想來想去,話題回到了丹陽公主暮晚搖身上。

    蒙在石忽然問:“如果我要和親公主回來,你們說,大魏皇帝,應(yīng)該迫不及待吧?”

    眾人面面相覷:“讓和親公主回來……是什么意思?”

    蒙在石看著他們,要笑不笑的:“王后怎么樣?”

    眾人再次互相看看,見蒙在石竟然是認真的,眾人駭然,心想那個公主當(dāng)初可是算計了大王,差點坑死大王……然而蒙在石的威懾壓著眾人多年,眾人還是屈服了:“我等都聽大王的�!�

    -----

    烏蠻這邊的一個叫羅修的使臣,竟然原來是大魏人,會說大魏話。大魏官員看到這么個人,自然很高興。

    羅修趁機要求參觀官衙各處,大魏向來對四方小國大度包容,自然熱情歡迎。

    羅修聽說他們?yōu)榇蟮鋵懯裁次恼拢愫闷嫒チ撕擦衷�。在翰林院幾天,羅修日日都能見到一個叫劉文吉的內(nèi)宦。那個內(nèi)宦每日安安靜靜地在角落里抄書,幾日來,翰林院官員們對他的態(tài)度都不錯。

    羅修詫異,因為他父親是大魏人,他從父親口中聽過大魏有多瞧不起做太監(jiān)的。

    這個劉文吉,讓他覺得有趣。

    -----

    這日劉文吉從翰林院離開,回宮廷去。在宮門口,他遇見了一個焦急的仆從。

    因為見得多了,劉文吉認出這人是皇帝身邊大內(nèi)總管成公公在外面認的干兒子的仆從。成公公外面那個干兒子經(jīng)常會派人來宮里打秋風(fēng)找成公公,每次都有很多內(nèi)宦上趕著巴結(jié)。

    劉文吉是第一次在進宮的路上碰上這個人。

    他心跳了一分,小心彎腰和對方行了一禮,問道:“可是要找成公公?近日成公公當(dāng)值,一直伺候陛下,恐怕不得閑。如果有什么事,小奴說不定能幫代勞?”

    那仆從著急十分,見是一個內(nèi)宦,倒是很放心。覺得內(nèi)宦都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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