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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60章

    府門外,黑漆漆的雨夜下,地上水潭被馬車上的燈照得如同明晝。

    一人站在馬車旁撐傘而立,轉(zhuǎn)過臉來,面容清雋秀逸,春華脫口而出:“言二郎!”

    暮晚搖走向言尚。

    言尚對春華這邊微微點了下頭,行過禮后,扶著公主上了馬車。雨水打濕言尚背對著他們的衣袖一角,他伸手扶著暮晚搖的手臂,托她上車。仰著面,雨水滴答飛上他睫毛。

    春華安靜看著。公主就需要這種八面玲瓏、心思極多的人照顧啊。暮晚搖居然都猜到言尚會來找她……可見二郎真的越來越深入公主的生活了。

    馬車走遠了,眾人回王府,旁邊有侍女不懂,小聲問春華:“丹陽公主不是未婚么?可是那位郎君……怎么像是駙馬的樣子?”

    春華低斥:“別亂說�!�

    但她心里想,也許真的會是駙馬呢。

    第98章

    同坐一車,

    雨夜行路。

    華蓋外的燈火影子照入車內(nèi),

    重重滅滅。

    暮晚搖靠著車壁,

    閉目闔眼,并不理會言尚。言尚在她上車時用毯子蓋住了她的腿,這會兒又低頭撥小案上香爐中的香料。他忙得實在是無事可忙了,

    才向暮晚搖看去。

    暮晚搖上車后也不理會他,讓他微有些失落。原本以為自己來接她,她總有幾句玩笑話對自己,或者會撩撥自己。

    不過言尚看她閉目而坐的模樣,又憐惜她也許是和晉王過了招后累了,便不該打擾她。何況暮晚搖恬靜乖巧的樣子,實在不多見。她睜著眼睛時一靠過來,他就要調(diào)動心神應(yīng)對。她閉上眼裝乖的時候,言尚的腦子都不會那么糊涂了。

    他便手肘撐在案上,

    凝目看著她。外面的光一重重落進來,他忍不住悄悄端詳她,越看越是目中柔軟,

    越看越是心里喜歡。

    而他的喜歡就是安安靜靜地看著,唇角帶著一絲笑,也不過來招惹她。

    暮晚搖忽然開口:“你看什么?”

    言尚嚇一跳。

    他睫毛劇烈地顫一下,就見對面坐著的暮晚搖睜開了眼,向他望過來。她唇角帶著促狹的、揶揄的笑,便是這種似是而非的笑,又弄得言尚腦子如漿糊一般了。

    他低下頭,

    盡量鎮(zhèn)定:“沒看什么�!�

    暮晚搖:“不信�!�

    言尚:“真的……咳,我在想事情。”

    暮晚搖眉毛彎了一下,好整以暇地手托腮,傾身也來靠著案幾。這案幾下面有機扣,可以旋轉(zhuǎn)。暮晚搖靠過來,臉便離言尚不過一點兒距離了,呼吸盡在寸息間。

    言尚不動聲色地坐直,換來暮晚搖挑眉笑他。他臉有些燙,當作沒看出來她那調(diào)侃自己面薄的神色,硬著頭皮給自己找個借口:“我是在想作詩的事�!�

    暮晚搖愣了一下:“什么作詩?”

    而言尚這么一說,發(fā)現(xiàn)他也許還真的可以趁著這么好的機會,向暮晚搖討教。他多次去北里教春娘習(xí)字作詩,春娘的進度一點點加快,他在作詩上那點兒貧瘠的造化,就有點不夠用了。

    言尚蹙眉:“官場往來,筵席之間,總是會作詩來樂。殿下平時筵席群臣,也會作詩么?”

    暮晚搖:“會呀。這有什么難的。信手拈來嘛�!�

    言尚:“……”

    他怎么就不能信手拈來?

    每次都要提前準備?

    言尚微有些沮喪,沉默下去。傾而,他感覺到自己的膝蓋被人踢了踢。他低頭看去,見昏昏的案頭下,一只秀而翹、細嫩白凈的玉足抵在他膝上,輕輕揉了揉。

    珠履被丟開在裙裾下。

    他看到她的腳,臉一下子漲紅,想要移開膝蓋,可是他才動一下,她就抵來了腿間。剎那間,血液急向下流,言尚的臉已不是漲紅可以形容,而是幾可煮熟。

    天。

    竟然還可以這樣……言尚糊涂地想著,又是痛苦,又是刺激。

    他身子都顫了下,靠在了壁上,看向她,她面上卻還是笑盈盈的,好像壓根不知道她自己在做什么一般。

    暮晚搖腳尖踩了踩,看他一下子仰頸喘氣,手扶住案頭。她俯眼看到他手背上青筋突起繃直。她微妙笑一下,正兒八經(jīng)問:“怎么了,你不會作詩?”

    言尚好一會兒,才啞著聲顫道:“是、是……”

    暮晚搖腳尖用力,他呃一聲,一下子趴在了案上。他肩頭顫了一會兒,抬頭看她,眼睛漆黑,尾角暈紅。他伸手想來拉她,輕聲艱難的:“搖搖……”

    有些哀求。

    暮晚搖身子一側(cè),不讓他挨到她的手。她還繼續(xù)很正經(jīng):“問你話呢,你走什么神。我這么認真地關(guān)心你作詩好不好,你就想著下三濫的事。言二哥哥,你變了�!�

    言尚苦笑。

    他忍了一會兒,趁她沒有繼續(xù)作亂,才掩著自己狂跳的心臟,聲音沙沙地回答她:“你會不會覺得我才學(xué)很差?我見你也不怎么看書,但每次作詩時都寫得那么好。而我每次都提前做準備,真到用的時候,卻也是中庸之作�!�

    暮晚搖故作驚訝:“咦,我以為你是故意中庸呢?我知道你最喜歡混在人群里,不希望自己被注意到了�!�

    言尚聲音都有點兒燥,不像他平時說話時那般慢條斯理:“我得有那般本事,才能偽裝中庸吧?我本就中庸……殿下,我是哪里錯了,才寫不好詩?”

    暮晚搖打量他。他睫毛有些濕,因欲而肩膀微微顫,幾次想伸手,又被他自己忍住。但同時,他也在認真回答她的問題。

    顯然寫詩不好,對言尚來說打擊很大。他大概初時只以為他是書讀得太少了,所以寫不好詩;但現(xiàn)在他日日讀書,得了老師的教誨又不知看了多少佳作,他卻還是寫不好詩。

    這種自我要求高的人,自然就會懷疑自己是哪里有問題了。

    他就想當個完美的人。

    暮晚搖便不開玩笑了,認真回答他:“你寫不好詩,并不是你書讀得太少,也不是你不夠?qū)W⒉粔蛴眯�。你已�?jīng)足夠用心……言二哥哥,你是不可能寫出好詩的,你就不必指望了。”

    言尚抿唇,微有些不甘:“為何這么斷定我寫不出?”

    暮晚搖慢悠悠:“寫詩嘛,不外乎三種因素,一是經(jīng)歷忐忑,有感而發(fā),二是想象大膽,詭譎漫游,三是心思敏感,聞花落淚。你看看你符合哪一條?你是人生經(jīng)歷復(fù)雜到足夠有內(nèi)容可感慨呢,還是敏感得悲春傷秋,或是你有什么大膽的想象,能靠詩作來發(fā)揮出來?”

    她盯著他:“你一樣都沒有�!�

    暮晚搖唇角彎了下:“人生經(jīng)歷這個,待過上幾年,也許你就能寫出一首真正足夠傳世的詩作。悲春傷秋我看你這輩子做不到,你也不用指望了。而論想象,不是我說你,言二哥哥,就你這般貧瘠的想象,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你走的是務(wù)實路,不是思維大膽亂飛那條路。你的想象根本就不行�!�

    言尚頓了許久,說:“我想象也沒那么差吧?”

    暮晚搖心想對床事毫無想象的人,居然覺得自己不差。

    她一言不發(fā),而是將玉足收回去,言尚膝蓋仍開著。

    壓力頓失,快樂也隨之失去了。他眼尾仍是紅透,抬眸呆呆地看她,有些悵然若失的,就見她轉(zhuǎn)過半個肩,開了她旁邊那道小窗,外面的雨水灑進來了一些。

    車中滾燙的氣氛被雨水的清涼一降,言尚閉目,趴在案上,輕輕喘了一口。

    暮晚搖指節(jié)敲敲窗木,言尚就抬頭去看,見她示意他看外面的雨,說:“你將雨比作什么?”

    言尚胡亂的、硬著頭皮的:“像、像簾子?”

    暮晚搖哂笑:“不過是前人這般比,你就這么說。你根本沒有自己的想法�!�

    言尚呆呆看她:“那你會怎么比?”

    暮晚搖:“嗯……像是飛,像是銀河撒星,像是逆水奪天,像是……言二哥哥的頭發(fā)絲�!�

    言尚怔愣,暮晚搖對他眨一下眼。她手伸到暗下,在機扣上擰了一下,案幾就開始向旁邊轉(zhuǎn)開。言尚只好坐直,不靠著案幾。他有些難堪,因一旦端正坐著,他身體的反應(yīng)就擋不住了……

    他有些不自在地低頭看一眼,又忐忑地看向暮晚搖。然而暮晚搖好似并沒有注意那個,她推開了案幾,就彎著腰向他這邊過來了。

    言尚向旁邊挪想為她讓位子,她卻按著他的肩,就跪在了他的腿上。他抖一下,她沒有跪好,從他腿上滑下去。

    暮晚搖不滿的:“言二哥哥,幫我!”

    言尚嘆口氣,只好伸手摟住她細細一把的小腰,幫她跪在自己懷里,任她利用跪坐的姿勢比他高了許多。她就捧著他的臉,低頭讓他仰臉。

    暮晚搖手指溫溫的,嫩嫩的,搭在他面上撫摸。

    她細白柔軟的手指拂過他的眉、眼、鼻、唇:“哥哥的眉毛像春光一樣流連繞,繞到我心里;哥哥的眼睛像月光下的清湖,讓我攬鏡心悅;哥哥的鼻子像秋刀,殺我不眨眼;哥哥的嘴巴軟軟的,像果肉,讓我好想親一親�!�

    言尚怔怔仰臉看她。

    外面的金色光落在他眼中,星河中映著一個小小的她。

    他摟她腰肢的手收緊,暮晚搖看到他喉頭滾動,白色肌膚下紅色漫上。他湊來就想親她,被暮晚搖伸指壓在唇上。

    暮晚搖笑吟吟歪頭,嬌媚地看他:“我比的好不好?”

    言尚:“嗯�!�

    暮晚搖不滿:“你好敷衍�!�

    言尚已經(jīng)不知道說什么了,他胸口漲漲的,拉開她細細的手指就想仰頭親她。她卻笑著不肯,向后躲,而他箍著她的腰,又讓她躲不了。言尚的唇就落在了她頸上,換她輕輕顫了一下。

    暮晚搖低頭,看他有些懵的表情。

    暮晚搖害羞的:“你可以繼續(xù)向下。”

    言尚仰頭看她,目光濕潤,睫毛翹起如羽飛。

    暮晚搖抬手摸自己的眉心,說:“蒙在石今天親我這里了�!�

    言尚表情僵了一下,拉住她的手。暮晚搖瞥他:“你可以從這里,一路親到我心口。都是你的�!�

    換在平時他會猶豫,然而他方才被她招惹,已經(jīng)很是難受;且她突然提起蒙在石,讓他早上時那股不舒服,一下子印象加深。而且她手指著自己眉心,漂漂亮亮的、喜歡的女孩兒就跪在自己懷里,言尚忍不住。

    他拉下她的頸,就親上她的眉心。將她小小的、軟成小貓一樣的身子抱在懷里,言尚吻著她的眉毛、眼睛,細細密密,如雨一般向下。

    他變得有些激動,碰觸也有些失了邊際。他手指在她腰上顫了顫,氣息再次到了她頸上,略微不適地挨了又蹭。

    暮晚搖俯眼,她手搭在頸處,將紗綢撥弄如流水一般分開。

    高山上月光清照,白色雪光照人,光華淋漓,美不勝收。登山人除了虔誠膜拜,又能如何?

    她閉目捂自己的心口,小聲:“親一親這里�!�

    言尚低頭,額頭抵在她心口:“搖搖……”

    暮晚搖:“嗯?”

    言尚:“我、我……”

    他氣息很亂,聲音也是混亂的。他整個人狀態(tài)都是渾渾噩噩的,只是眼睛過亮地,熱和燥讓他很熟悉,他清楚這是什么感覺。他只是難堪,只是羞恥。只是覺得這是在馬車上,他們很快就要回去了……

    可是他卑微的、可憐的:“我好難受……”

    暮晚搖忍笑:“不要忍嘛,我又不是不愿意�!�

    言尚:“可是、可是……”

    他“可是”不出來,而比起他的踟躕,他的女郎總是比他大膽開放。她扯開他衣帶,后退落地,這一次,坐在了他腿上。她低頭嬉鬧,他既想阻攔,又不想。他繃著身,又是害怕,又是激動。

    他就總是這樣,被她一次次拉低那條線。他是全然一張白紙,經(jīng)常覺得這樣不好、那樣不對,可是他又說不出哪里不好的道理,搬出圣人語錄,暮晚搖又不聽,還嫌他啰嗦。

    言尚躬身,下巴靠在她肩上,悶悶地嘆一聲。如同架在火上燒,他抓她腰的力氣極大,暮晚搖有點兒痛,但是她忍了下去,不敢說。唯恐她一說,他反應(yīng)過來清醒了,就不肯再和她這樣了。

    她扶著他的肩,眼波如水看他,低頭親他額上的汗。

    言尚又開始擔(dān)憂,握住她手腕:“你、你……”

    暮晚搖柔聲:“怎么啦?你別害怕,不會有人知道的。這里就咱們倆個,你自在點兒。只要咱們不弄出聲音,也沒人敢來看公主的馬車里面什么樣子,對不對?都這個功夫了,你不能再忍的。”

    他忍得臉色都僵了,暮晚搖低頭親他,便是他的汗水,她都覺得喜歡。

    言尚:“不是,你……你……你癸水什么時候來?”

    暮晚搖一呆。

    饒是她這樣的,都被他莫名其妙的問話弄得迷茫。

    她親他的頸,說:“問這個干什么?”

    言尚喘著氣:“春娘說,癸水前后都不能做……”

    暮晚搖一頓:“春娘是誰?”

    她語氣有點兒冷,但他這個時候正水火交融,沒有聽出來。他只抓著她的手,迷糊地看著她:“我教她習(xí)字的……怎么了?”

    暮晚搖:“你睡她了么?”

    言尚一怔,說:“怎么可能。”

    他抵著她,輕聲:“你知道,我只有你一個的……搖搖,別折磨我……”

    暮晚搖心便一下子軟了。

    她想等自己之后再讓方桐去打聽,男人嘴里說的未必是實話。但是她現(xiàn)在還是信任言尚的。何況他這般樣子地蹭自己,暮晚搖便重新笑起來,與他低頭親了一會兒,說:“原來你這么久不來找我,是擔(dān)心我會懷孕啊。我說呢,你這么年輕,怎么可能不食髓知味,沒有一點兒欲,沒有一點兒念想。我還以為你是真的柳下惠�!�

    言尚看過來。

    她親他,笑瞇瞇:“你都讓我懷疑我的魅力了,你知道么?”

    言尚低聲羞赧:“我想的……可是……”

    他半晌低落道:“我當時就不應(yīng)該與你那樣�!�

    不和她做下那種錯事,他今日就不會總是想著那事,被逼到這種地步。明明知道不該,可是他又想。

    暮晚搖不悅:“你現(xiàn)在是怪自己意志不堅定,還是怪我引誘你墮落呀?”

    他要說話,暮晚搖怕他又來破壞氣氛,就捂他的嘴:“好了,不要說那些了,不要在乎那種小事了。我可以為你喝避子湯的,別在意那些。”

    言尚抿嘴:“我不能讓你喝避子湯。那對身體不好。”

    暮晚搖心想他怎么突然就知道了。

    心里記下這事,估計和他口中那個春娘有關(guān)。暮晚搖已經(jīng)大約猜出言尚恐怕是向青樓女子去了解過這種事了,不然他不會清楚這事對女子的傷害……只是之后還需要方桐去證實。

    按照暮晚搖平時的脾氣,她一定會當場質(zhì)問言尚。但是她現(xiàn)在總覺得自己對言尚不夠好,便不想和他吵,只想加倍地補償他。

    暮晚搖便說:“沒關(guān)系。只是偶爾一次,不會生孩子的。你不相信我么?”

    他終是生疏,被她引導(dǎo),就聽了她的話。明明羞恥,卻依然和她這樣胡來。只是太害怕被外面的人聽到動靜,所以捂住她的嘴,不敢讓她發(fā)出聲音。動作又不敢用力……又是強忍,又是快意。

    這般禁忌的躲在狹窄幽暗角落里的刺激,讓二人都十分有感覺。

    不說言尚,暮晚搖貓一樣地哽一下,趴在他肩上快要哭泣。

    而只到一半,她竟然又作怪,停了下來。言尚快被她逼瘋,摟著她的腰就按去。暮晚搖連忙:“別動、別動,我只是問你個問題。”

    他郁悶的:“你非要這個時候?”

    暮晚搖:“按說演兵之后,你應(yīng)該升官了,中書省有給你做安排么?”

    言尚含糊的:“我不清楚,但我老師說,應(yīng)該會派我離開中書省,去尚書六部中隨意一部吧……怎么了?”

    暮晚搖心里有了數(shù),就說:“要是我在父皇面前也為你請官,讓你這次升調(diào)更好一些,你會覺得我羞辱你,怪我多事么?”

    他勉強定了定神,思考她話里的意思。

    言尚低聲:“我不怪你……可是你為什么要幫我請官?我不是說過不用么?”

    暮晚搖放下心,笑道:“我獎勵你嘛�!�

    言尚糊涂:“獎勵我什么?”

    暮晚搖:“獎勵你肯讓我睡呀�!�

    言尚停頓半晌,才說:“……原來是這樣。”

    暮晚搖:“不高興了?你看你,剛才還說沒有不高興呢�!�

    言尚嘆口氣,說道:“以后別這樣了。我不希望這樣。”

    暮晚搖:“嗯?”

    他又有點沒控制住挺了那么一下,在她啊一聲后,情不自禁地來親她。他口中含糊的:“睡一次,就升一個官。這買賣是不是太好了?你要真有這心,還不如、還不如……十次八次后,讓我當駙馬呢�!�

    暮晚搖瞪圓眼:“你說什么?!”

    他紅臉,又梗道:“駙馬啊!你為什么這樣笑話我……難道我不能求個名分么?”

    暮晚搖連忙說他可以,只是時機未到……總是亂哄一通,又來愛他撫他,讓他不要在意那些。

    雨水嘩嘩敲打車門車窗,春光正是明媚。

    -----

    雨夜行路比平時要慢,又因坊門關(guān)閉的原因,層層遞腰牌,總是不能像平時那樣快速回府邸。

    方桐等衛(wèi)士騎馬跟在馬車后,黑乎乎的巷口,方桐看到一個郎君站在巷口。

    方桐立時警惕抽刀:“什么人在那里?”

    站在公主府巷外墻下躲雨的楊嗣抬了臉,懶洋洋:“是我。”

    看到是楊三郎,方桐收了刀,眾衛(wèi)士下馬行禮。楊三郎要走向公主的馬車,方桐神色古怪,伸手來攔了一下。但楊嗣何等身手,只與他拆了兩招,就錯過那些衛(wèi)士,到了馬車旁邊。

    楊嗣敲了敲車門:“搖搖�!�

    里頭隔了一會兒,才傳來暮晚搖不悅的聲音:“方桐不攔你嗎?”

    楊嗣:“你不讓我上車說話么?”

    暮晚搖:“不方便!你敢上車,我立刻和你翻臉!”

    楊嗣挑一下眉。

    原本沒在意,她這么一說,他反倒在意了。雨水落在楊三郎的身上、面上,楊嗣哂笑:“你這是背著誰偷情,怕被我撞上呢?”

    暮晚搖聲音繃的:“關(guān)你什么事!”

    楊嗣聳肩,道:“搖搖,我要離開長安了�!�

    暮晚搖好一會兒,才輕聲:“是么?什么時候?太子同意了?”

    楊嗣咧嘴笑:“我就知道你懂我。不用我跟你解釋原因。是這樣,我約你一起去慈恩寺看戲場。你去不去?”

    暮晚搖:“好。你給個時間。”

    楊嗣和她隔著馬車說了一會兒話,最后告別時,又忍不�。骸罢娴牟桓易屛疑宪囎�?”

    暮晚搖惱羞成怒:“快滾吧你!”

    楊嗣大笑,轉(zhuǎn)身就走,回頭還戲謔留一句:“放心放心,偷吃記得擦干凈嘴,我不會告訴言二的�!�

    -----

    人走了,方桐在外提醒:“殿下,車快進巷子了。我們到府上了。”

    暮晚搖自然懂方桐提醒的是什么:“嗯。”

    車中,言尚低著頭,和她各自收拾自己的衣裳,兩人都不說話。

    半晌,言尚終是沒忍住,他咬牙:“你告訴我,外面人不知道里面在做什么!”

    暮晚搖裝無辜:“是不知道啊�!�

    言尚有些生氣:“你當我是傻子么?不知道的話,方桐為什么要提醒你快到巷子里了?他平時怎會突然這么提醒?你就是、就是……在為你的胡作非為找借口�!�

    暮晚搖心虛,沒說話。

    說話間,馬車停了下來。

    言尚一點兒不猶豫地下車走了,連傘都不撐,就那般氣急敗壞地回府。方桐這邊為公主撐了傘,立在車下,暮晚搖望向隔壁府邸關(guān)上的門。

    方桐半晌:“殿下,你真的把二郎惹生氣了?”

    暮晚搖不確信的:“應(yīng)該……也沒有很生氣吧?男人會生氣這個?”

    方桐道:“殿下問我?我當然不會生氣……但是他是言二郎啊�!�

    暮晚搖默然無言,和自己的侍衛(wèi)長面面相覷。

    方桐不安的:“殿下,這個……是不是我剛才不應(yīng)該說話?”

    暮晚搖嘆氣:“這也沒法子。你也不知道他聰明成這樣嘛。你就問了一句話,他就猜到了�!�

    方桐愧疚:“那屬下次日去尋二郎道歉吧�!�

    暮晚搖樂觀道:“不用。你裝作沒有此事才是真的。你要是去道歉,他肯定尷尬得不行。還是我改明兒去討好道歉,哄他一哄吧。他脾氣這么好,說不定今晚過后就不生氣了�!�

    主仆二人進府,商量著明天如何備下禮物去哄那個好似生氣了的郎第99章

    暮晚搖實在過分。

    她給言尚賠禮道歉的方式,

    是真的給他送了很多禮物。

    生在皇室,

    她見過的賠罪的方式,

    就是皇帝大手一揮,賜下禮物給人賠罪�;实蹚牟粫陬^道歉。暮晚搖從小長在這種環(huán)境中,她也不會伏低做小。她終是像她討厭的父皇一樣,

    像賞賜寵妃一樣地、流水一般地往隔壁搬禮物。

    言尚回來見到自己院中堆滿了隔壁送來的珍品,當真是又氣又好笑。

    氣她道歉就知道送東西,不知道以誠相待;好笑她快把他院子堆滿了,就為了他能諒解。

    她就不能親自跑一趟,哪怕給他一個眼神,讓他知道么?她平時裝可憐的本事不是挺厲害的么,怎么這時候就不會了?不行,他得改掉她這個壞習(xí)慣。

    而今言尚當官半年,他早已擺脫了當日的貧寒。大魏的官員俸祿是非常可觀的,

    哪怕言尚是個八品小官,朝廷東賞賞西賜賜,每月各種賞賜下來,

    他都快把這家府邸徹底買下來,不用再每月給隔壁租資了。

    暮晚搖既然要送禮,言尚就干脆讓府上管事拿著賬簿來算。結(jié)算好府上財物,言尚又讓管事挪動資金,準備湊錢干脆把這座府邸買下來。

    暮晚搖翹首以盼沒盼到言尚接受她的道歉的意思,納悶不已,心想難道是禮物送得太少了?

    她便更起勁地去賞賜。

    這下言尚連在巷子里見到她,

    都只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禮,不肯和她親昵了。暮晚搖郁悶之余,不禁有些煩躁。

    她卻也不是無事可做,突然想起來一事,就招手讓方桐進來,讓方桐悄悄去打聽言尚和那個叫什么春娘的關(guān)系。

    方桐:“誰是春娘?”

    暮晚搖瞪眼:“我怎么知道?”

    她停頓一下,多說了幾句:“應(yīng)該不是哪家貴族女郎,北里名妓的可能性比較大。你去北里打聽,務(wù)必給我弄清楚一些。例如她是什么人,家鄉(xiāng)在哪里,什么時候來的長安,什么時候認識的言尚。給我搞清楚言尚和她之間怎么回事,言尚夜宿北里的時候,是不是睡在她那里�!�

    她磨刀霍霍,咬牙切齒:“言尚還跟我生氣!他要是晚上和這個春娘共睡一室的話,我絕不饒他!”

    方桐:“那得花些時間了,一兩日恐怕不夠。”

    暮晚搖瞥:“那你還不趕緊去?!等著我請你么?!”

    眼見公主拍案要發(fā)火,方桐連忙告退出門,領(lǐng)上幾個衛(wèi)士騎上馬出門去了。

    -----

    言尚在中書省辦公,剛剛遞交一份折子。

    仍是針對之前使臣來訪的遺留問題。

    言尚指出大魏居中,對周邊小國的了解,是依賴多年前的文獻和資料,隨著舊臣們一一老去,大魏和周邊小國們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不如往日那般牢靠。這一次來大魏的使臣中,就出現(xiàn)了幾個大魏沒有聽過的小國;還出現(xiàn)了好幾個原本應(yīng)該到場、結(jié)果卻被滅國的小國。

    而大魏好客,不管聽沒聽過,都一樣接待。

    就拿烏蠻王來說,烏蠻王要“假道滅虢”,勢必又會有一個小國悄無聲息地消失。烏蠻王這一次是大魏知道的行為,而大魏不知道的,必然更多。

    言尚認為,大魏有必要派使臣出使各國,將如今各國局勢重新弄清楚,和各小國加強聯(lián)系。

    再者,戶部銀錢年年不夠,正可以派戶部的官員跟隨使臣一道,再輔以兵部的武力,打通大魏和各鄰里國之間的貿(mào)易。

    大魏官方?jīng)]有正式的經(jīng)商渠道,全靠各胡商、商人爬山涉水自己悄悄做生意。言尚給出數(shù)據(jù),說往年來,死在經(jīng)商途中、為賊患所殺的商人十之有七。朝廷該加強管控,重視這方面的問題才是。

    言尚的這道折子寫了三天,遞上去三天后也沒動靜。他心中沮喪,以為自己到底位低言輕,上面那些主事的大官都根本不屑于聽他的高談闊論。然而他一個小小主事,在中書省就如同打雜一般,根本忙不上什么正經(jīng)事務(wù)。

    這個官當?shù)盟麑嵲诿悦�,又覺無趣。

    而這一日,言尚在府衙給潤筆一道折子時,一個和他同級的官員進來,與他打了聲招呼:“素臣,你老師回來了。”

    言尚抬頭,訝了一聲。劉相公忙他女兒和離的事,如今是終于把那對鬧著分家的小夫妻送出長安了么?

    進來坐在自己案前的官員扭頭,對他和善笑了笑:“劉相公讓你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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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相公正在和中書省的其他三位相公一起吃茶。

    大魏一共堪堪五位相公,中書省占了四位,門下省一位,尚書省是絕無可能出相公的。

    而今中書省這四位相公便坐在一起,劉相公拿著其他幾位相公轉(zhuǎn)給他的折子,看到署名是“言尚”,劉相公就嘖了一聲。

    和劉相公關(guān)系好一些的張相公笑道:“你這個學(xué)生,不過是中書省一個打雜的,卻一點不肯安心打雜。整天動不動上折子,把我們幾個人煩得不行。說他吧,看在他這般認真份上、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等也不好說他多管閑事。不說他吧,這每天上折子,實在是煩啊。”

    劉相公道:“駁回他的折子就行了�!�

    另一沒開口的相公道:“你說的輕松。你自己這位學(xué)生,你不了解么?若是能輕易駁回去,我等早就駁了。”

    對方是變著法在夸言尚的才能讓人無法駁,劉相公聞言,撫著胡須,肅然面容上忍不住浮起了一絲笑。

    張相公道:“劉老頭,你莫笑。你且看你這個老師怎么當?shù)�?你也不管你學(xué)生,你學(xué)生也不問你。我看言素臣上的這些折子,你都不知情吧?你這放手,未免放得太多了。”

    劉相公道:“你若是有我這么一個學(xué)生,你也會忍不住放手讓他自己來的。學(xué)生什么都不靠老師,就搞定了所有事,最后只是來通知老師一聲……這種本事,你不羨慕么?”

    其余幾位相公便都想到了演兵之事,言尚在中間發(fā)揮的作用。之后言尚向兵部遞交的各國擅長兵力的資料,甚至比楊三郎這個真正跟烏蠻王動了手的人都要詳細一二分。

    再有南山之事引出的公主和親之事,兩國盟約之事……言尚都辦得極妥。

    這全是在劉相公不在中書省、無人給他提供幫助的前提下達到的。

    一個相公道:“我便納了悶,他是中書省的人,兵部那邊居然和他合作得不錯?之前是把他調(diào)去鴻臚寺幫忙的吧?你們猜鴻臚寺卿前兩天找到我說什么?問言素臣要是在中書省作用不大的話,不如將言尚調(diào)去鴻臚寺。鴻臚寺實在喜歡這個人,想要這個人�!�

    另一相公:“巧了,兵部侍郎也這樣說�!�

    劉相公似笑非笑:“兵部侍郎這么說,是因為他們覺得言尚是太子的人,不想言尚留在這里幫太子。把言尚一個文臣派去兵部干什么?一個文人給一群武人磨硯么?幫他們擬折子么?”

    張相公故意道:“有何不可?言二在中書省,不就是做這般打雜一樣的活么?”

    劉相公喃聲:“能在打雜的活中找到差事自己忙起來,本和他無關(guān)的事他能插上一手……這豈是一般打雜的?”

    幾位相公俱沉默。

    良久,一位相公嘆道:“我有預(yù)感,劉公,你的幾位學(xué)生中,就你這個小學(xué)生的未來成就,不可限量。而我等,已然老了。不服老不行�!�

    劉相公挑眉:“你老歸你老,我還沒老呢!老夫還能為朝廷效力起碼二十年,不用將我和你放在一起比。”

    知道劉相公素來不服輸,說話的相公搖了搖頭,也不和對方辯。這位相公說起另一事:“我們幾位和吏部的人一同商議過了,言尚這一次理當升調(diào)。陛下也問過此事……我等的意思是,讓言尚先下尚書六部,將各部走一遍,如果那時候他依然不錯的話,就讓他重回中書省�!�

    劉相公明知故問:“回中書省做什么?”

    那位相公似笑非笑:“回中書省,為中書舍人。正五品官,不算辱沒人吧?”

    眾人皆是一頓。

    留在這里的四位相公,全都從中書舍人這個官位上走過。因中書舍人,幾乎是預(yù)備給未來宰相用的官職。正常情況下,中書令都要做一遍中書舍人才是。而身為中書舍人,只要不出意外,就幾乎可以確定未來的宰相路了。

    一言以蔽之,這里的幾位相公都看出了劉相公對他小學(xué)生的安排,并且在暗中助力。

    張相公道:“若是不出錯,言素臣三十歲時,便可為中書舍人了�!�

    劉相公嘆:“我這個學(xué)生不能以常理推之。他肯定會出一些事……我們打個賭如何?說不定我這個學(xué)生,三十歲時可以走到宰相這一步�!�

    其他幾個相公皆笑。

    皆不信。

    說:“劉老頭喝多了罷?也罷,你這般相信你的學(xué)生,我們就與你賭一賭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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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尚到劉相公這里來拜的時候,聽到屋中幾位相公的朗笑聲。他進去后,不動聲色地請安,神色如常。

    幾位相公對他這般儀態(tài)都點了點頭。

    劉相公將言尚前幾日寫成的關(guān)于出使、開商路的折子拿出來:“我問你幾個問題�!�

    劉相公隨口就商路上的兵馬、出使的各國路徑問言尚,言尚有的能答出,有的答不出。答不出的,言尚便慚愧,說自己會去查。然而言尚看到幾位相公都坐在這里,心里一動,知道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他便努力宣講自己折子中的思想,希望能得到這幾位相公的支持。

    四位相公中最好脾氣的張相公笑道:“好了,我們幾個老頭子已經(jīng)看這個折子看了好幾日了。如果不是感興趣,不會叫你來問話的。還要恭喜一聲,你要升調(diào)了�?上У氖�,中書省之后我等幾個老頭子的抉擇,你是看不到了�!�

    言尚一愣,微有些遺憾。

    見他不喜反悵,幾位相公面面相覷,皆是笑。一相公道:“你是舍不得你這本折子么?怕你走了,無人能執(zhí)行你這本折子所奏的內(nèi)容?”

    言尚溫聲:“不瞞幾位相公,臣確實覺得若是朝廷準備采納這本折子所奏,臣留在中書省是最好的�!�

    劉相公板臉冷笑:“留中書省干什么?等著此事辦成,你再加一個大功勞么?是嫌我等現(xiàn)在將你調(diào)出來,擋了你的升官路,搶了你的功績?”

    言尚神色不變,輕聲:“為國效力,豈只以功績論之?臣并非那般狹隘之人,只是覺得臣最了解臣這份折子,留在中書省作用最大。臣并不是為功績,只要臣留在這里,功績送給旁人也無妨�!�

    一相公道:“看來是喜歡中書省,想賴著不走了。”

    言尚低頭說慚愧。

    幾個相公沉著臉沉得久了,終是張相公先耐不住笑了:“行了,不逗你了。劉老頭,還是你說吧�!�

    言尚心中本就覺得幾位相公不是那般要搶他功績的人,聽到對方破了功也神色如常,只看向他老師。

    劉相公說:“我們要調(diào)你去戶部,為戶部尚書都事�!�

    言尚心中微頓時,已俯身行禮,微有些出乎他意料。

    戶部尚書都事,是從七品上的官位。他現(xiàn)在的中書省主事,是從八品下的官位。這一升調(diào),跨了一個大品階,直接從八品跳到了七品……跨度實在好大。

    看出他心中疑惑,張相公笑著為他解釋:“正是你運氣好,戶部原來的一位尚書都事,父親剛沒了,回家守孝去了。太子聽說你要去戶部,就直接讓你頂了那個職位,說太低的,辱沒你的才能。我等只是想讓你去戶部,太子卻給你升了一大品階,你該謝太子才是�!�

    言尚卻還是向幾位相公道謝:“若是能去戶部,中書省準備派遣出使使臣,戶部準備開辟官方商路……幾位相公是仍想我參與此事,才將我派去戶部。我仍要謝幾位相公的恩典�!�

    言尚心里想,太子給他跳了一個品階,難道這就是暮晚搖說的從中出力么?這就是暮晚搖向皇帝請的官位么?可是怎么看幾位相公的神色,這個官位像是他們定下來的,陛下并沒有插手?

    幾個相公被恭維得心里舒服,都笑而不語。提拔人是不錯,但如果自己提拔人的時候?qū)Ψ侥芩查g感知到,這種感覺更好。覺得不枉費栽培他。

    劉相公頓了一頓,語氣正經(jīng):“唔,還沒完。你的官位真正說起來,是戶部尚書都事,兼殿中侍御史�!�

    言尚一愣,然后看一眼他老師正經(jīng)得不行的神色,瞬間明白后面那個同樣是從七品上的“殿中侍御史”,才是暮晚搖請的官位。言尚臉一紅,因這幾位相公顯然都知道這是公主請的、卻都在裝不知道……言尚紅著臉,忍著羞意再次行禮。

    幾位相公都裝得一本正經(jīng),好像完全不知這個兼任是怎么回事。

    今日就要忙完升調(diào)這些事務(wù),言尚當天就需要去戶部報道。只是出去后,他又回來,跟幾位相公報告羅修的事:

    “……臣派了一個烏蠻出身的人試探這位羅修,這位羅修讓人去南蠻傳消息,傳地圖。都是我大魏的……臣懷疑,大魏有官員和這位羅修勾結(jié)……”

    幾位相公點頭,表示知道了,并且很滿意言尚有始有終,將這事告訴他們。若是言尚就這般走了,不說這個消息,顯然也無人能怪他。畢竟他已經(jīng)不算是中書省的人了。

    張相公直接道:“那你繼續(xù)負責(zé)查此事吧,既然你有了殿中侍御史這個官職,糾察百官就是你分內(nèi)事。之后這事不用向我等稟報,查出來后,歸御史臺管轄�!�

    言尚應(yīng)下,向他們拜別。之后他又和中書省的其他同僚告別,眾人恭喜他升調(diào),連續(xù)兩天為他設(shè)宴相送,自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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