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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寶意揉他的?臉:“我堅決不會?在你房間?里跟你發(fā)生任何親密接觸的?,上次我躲在你被子里,靜姨肯定知道了?,你能不能讓我給大家留個好印象�!�

    周嘉述思索片刻:那?我去你房間?睡也?行,你回?家,我跟在你后面,他們不問,我們不說,他們一問,我們裝傻,睡完就說我太難過?了?,非要跟你睡。

    寶意瞪大眼:“你學壞了?�!�

    周嘉述笑了?下:梁老師教得好。

    寶意撇撇嘴:“我不是?我沒有,不要誣陷我�!�

    本意是?逗她開心,可?下一秒寶意真的?若有所思片刻,勇敢而堅定地拉起他的?手:“走,他們不問,我們不說,他們一問,我們一驚訝。嗯……可?以,相信我的?演技。”

    周嘉述:“……”

    倆人手牽手沖進隔壁客廳的?時候,申卉和涂靜就在沙發(fā)上坐著,齊刷刷回?頭看,涂靜似乎這會?兒才想起來什么,擰著眉說:“對?不起小述,你房間?我給你換裝修,東西都收起來了?,要不你今晚在沙發(fā)上湊合一宿?”

    她今天暈頭轉(zhuǎn)向,什么都忘了?。

    申卉忙說:“那?怎么行,軍訓這么多天,孩子們都累了?,得好好休息。你睡寶意房間?吧……”讓寶意跟我睡。

    “好的?媽媽,好的?靜姨,再見媽媽,再見靜姨!”寶意仿佛得到了?特赦,兩?眼放光,拉著周嘉述一溜煙跑回?自己房間?,生生把老媽最后一句話憋回?去了?。

    申卉尷尬地對?著涂靜笑了?下:“你……見笑了?。委屈小述了?。”

    涂靜被開解了?一晚上,這會?兒終于也?想明?白了?一些,精神上解脫了?,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聞言頓時笑了?:“是?我要謝謝你,養(yǎng)出這么好的?女兒。是?我委屈你了?。但你放心,小述肯定會?對?寶意好的?,而且他現(xiàn)在我好了?……”

    申卉“哎哎”兩?聲,“你看看你,又來了?,別什么事都看得那?么嚴肅,放松一點。孩子們兩?情相悅,輪得到咱倆在這兒互相謙虛恭維啊。我跟你說,如果寶意不喜歡小述,就是?小述是?天上仙子下凡,龍鳳轉(zhuǎn)世,我也?不會?多撮合他們一點的?。同樣小述喜歡寶意,也?是?他自己的?選擇,咱們就祝福就好了?。倆孩子這么好,咱們兩?家又知根知底,千金難買的?好事,高?興就可?以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涂靜點點頭,半晌,釋然?地笑了?下。

    臥室里,連周嘉述都懵了?,真進來了?倒有點局促。

    寶意也?有點呆,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睡衣給他穿,甚至自己浴巾都是?小小的?,感覺他在這里格格不入,她郁悶說:“要不你……”

    回?去吧!

    周嘉述堅決搖頭,然?后光著大半個身子在她房間?里晃來晃去,寶意瞇著眼,默默過?去反鎖上門,小聲說:“我以為你是?那?種永遠板板正正體體面面的?正人君子,其實你也?一肚子壞水。”

    某人回?過?頭瞥她一眼,比劃:哪家的?正人君子在自己老婆面前正經(jīng)的??那?不是?正人君子,那?是?有病。你過?來,把眼睛睜開,你下午不是?摸得挺開心,又啃又咬的?,你這會?兒裝什么正經(jīng)。

    寶意磨磨蹭蹭走過?去,突然?伸手揪他胸前的?紅豆,然?后自己被自己逗笑,扶著他肩膀笑了?好久才踮腳親了?他一下:“好了?,睡覺吧!你湊合睡一晚,我去找我媽去睡�!�

    周嘉述扯了?下她的?手,但最終也?沒攔著,口嗨是?一回?事,但他也?并不想讓長輩覺得兩?個人胡鬧。

    盡管他直覺兩?家父母都已經(jīng)默認允許兩?個人可?以同住一室了?,但越珍惜,越謹慎。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里,生活好像步入了?快車道,所有的?一切都迅速地往前掠過?,每個人的?注意力都在周嘉述身上,寶意每天都在觀察他是?否開口,盡管進度緩慢,大多數(shù)時候他們還是?手語交流,但因?為他時不時真的?可?以開口說兩?個字而覺得未來充滿希望。

    只是?從起初每天盼望著他第?二天就可?以完全恢復如常,到后來情緒終于才淡下來,變得平和許多。

    她原以為真的?到那?一天自己會?如何欣喜若狂,但真正到來的?時候,只剩下一點茫然?的?酸楚,只想抱一抱他。

    寶意記得那?是?仲冬的?一個大雪天,宜寧的?雪很罕見,大雪更?是?幾年難遇,整個宜寧都沸騰起來,校園里更?是?熱鬧。

    臨近期末,大家復習得怨聲載道,難得周末也?這樣有生機。

    寶意一大早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就是?一片磅礴的?白,朋友圈里到處都是?雪景,寶意睜開眼,賴床不想起,翻了?幾條朋友圈,突然?興致勃勃爬起來,趴在陽臺上看大雪,鵝毛飛雪落下來,她伸手接過?,融化在掌心里變成一小片水花。

    她扭頭的?時候,周嘉述剛從外面回?來,知道她慣愛賴床,出去買早餐去了?。

    “小述,你快來看,好大的?雪。”

    周嘉述“嗯”了?聲:“我剛從外面回?來,淋了?我一身。”

    說著,他脫下外套,扔進臟衣簍,換了?件家居服。

    寶意大步?jīng)_過?來,然?后輕巧一躍,周嘉述熟練地接過?她,把她抱起來。

    默契地像是?排練過?千百遍,可?其實這是?第?一次,寶意心血來潮。

    她摟住他脖子,鼻子在他身上來回?嗅,他身上還帶著室外的?寒氣,她笑說:“你身上有雪的?味道。”

    他也?笑:“雪是?什么味道?”

    寶意搖搖頭:“但就是?雪的?味道�!�

    周嘉述笑了?聲:“那?是?冷空氣的?味道。”

    “你沒有一點浪漫細胞�!睂氁饴裨�。

    “嗯,你有,上床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高?數(shù)作業(yè)還沒寫,翻身就要去寫作業(yè),你好意思說誰?”

    寶意把臉埋在他肩窩,笑得直不起身:“那?不是?高?數(shù)老師太兇了?,我不是?最后沒去寫嗎?”

    而且明?明?是?他太過?分,他在床上簡直不要臉。

    周嘉述抱著她出臥室,單手托抱她,另一只手騰出來擺早餐,一切妥當了?,把她放下來,寶意依舊懶懶的?,于是?周嘉述把她抱在腿上坐著,揉了?揉她的?臉。

    太膩歪了?,饒是?寶意臉皮厚,也?忍不住笑起來:“這樣不太好吧?”

    周嘉述笑著:“哪里不好?”

    寶意想了?想,又搖頭,主動吻他的?嘴巴,眉眼帶笑:“可?是?我還挺喜歡的?�!�

    她鼻尖蹭他的?鼻尖,原本想說些什么,突然?整張臉像是?呆滯了?,恍惚了?許久才滿臉錯愕驚訝又欣喜地看著他:“你說話了?!”

    或許是?對?話太自然?,又或者是?幻想太久所以分不清虛實,兩?個人就這么說了?這么久的?話,她才突然?意識到他可?以完整說出這么多話了?。

    “嗯,你的?反射弧可?以繞地球三周了?。”

    寶意緊緊撲過?去抱住他,半晌,突然?評價一句:“你的?聲音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不好聽?”

    寶意搖搖頭:“比我想象的?要低沉沙啞許多,有點……澀。”

    周嘉述笑得停不下來,許久附耳說一句:“是?嗎?怎么個澀法。”

    他故意壓低了?聲音,分明?知道自己如何更?能勾引她。

    寶意耳朵有點癢,微微偏過?頭,想罵他,可?最后只是?忍不住笑了?:“就……閉上眼有一種劈腿的?感覺�!�

    周嘉述:“……”

    許久,他妥協(xié)般問:“那?更?喜歡他,還是?我?今晚想要誰陪你睡?”

    Chapter

    51

    完結中

    “都喜歡,

    一起來吧!不要可憐我這朵嬌花。”寶意被撩得神志不清,自動開啟回擊模式。

    她穿著一件柔軟的針織衫,微微扯一下,

    露出半邊肩膀,

    扭捏嬌羞地凹了個造型,

    抬眸眼波流轉(zhuǎn)看他,“哥哥~”

    周嘉述:“……”

    他沉默地把?她衣服拉上去,小聲說:“你不吃飯了?”

    寶意也沉默,費解:“我以?為你會想揍我,你竟然真的想睡我�!�

    周嘉述笑,

    逗她:“可愛死了,

    知道嗎?這么可愛是會被親哭的�!�

    她到?底對?自己有什么誤解,

    難道她會因?為喜歡的人?擺出奇怪的造型就不喜歡了嗎?只會覺得可愛靈動惹人?疼罷了。

    寶意還是不大習慣他說話,

    尤其說這種話,明知道他在?逗她,但愣了一下,

    耳朵突然就紅了。

    周嘉述捏了下她耳朵,小聲說:“梁寶意,

    你還真當自己換了個男朋友?”

    寶意把?臉埋在?他懷里,

    忍不住笑起來。

    她搖頭:“沒?有沒?有,

    肯定沒?有�!�

    周嘉述不滿掐了下她的腰。

    他就那么抱著她吃了頓飯,時間悠長安靜,

    仿佛一切都塵埃落定,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然后兩個人?出門去散步,厚厚的積雪融化后又在?凜冽的北風下結成冰,最后又被覆蓋出一層松軟積雪,潔白的天地像是被鋪了一層棉花糖,

    一向溫暖的宜寧哪里見?過這種陣仗,學校里到?處都是笑鬧聲,難得周末也都是人?,全都聚集在?室外。

    周嘉述和?寶意散步,順便去圖書館還書,圖書館前小廣場上積了厚厚的雪,保潔員著急鏟雪掃雪,但耐不住同學們太熱情,玩得太開心,也就沒?有及時收拾,只是反復叮囑,小心地滑,小心摔倒。

    出來的時候?qū)氁鈭F雪球砸周嘉述,被人?撞了下,左腳絆右腳,一個滑鏟摔出去,把?他也撞倒,兩個人?抱在?一起,摔出了幾米遠,又為了躲附近的人?,從旁邊斷臺上摔了下去,寶意倒還好,斷臺下有個凸出的石頭,周嘉述替寶意擋了一下,肋骨撞上去骨折了。

    嘭的一聲,世界似乎都安靜了,寶意頭磕在?雪地里,明明不疼的,可仍然覺得一股天旋地轉(zhuǎn)的茫然。

    下意識想,周嘉述被摔一下,會不會再出事?

    一瞬間冷汗冒出來,整個人?止不住發(fā)抖。

    兩個人?去周叔叔在?的醫(yī)院,見?到?周韞寧,寶意強裝的鎮(zhèn)定突然消失,臉色發(fā)白地呢喃:“對?不起……”

    她太害怕了,即便只是普通摔了一下,她都害怕,更何況周嘉述有過長時間的失語和?大腦未知神經(jīng)損傷,他才剛剛恢復語言功能。

    那種恐懼讓寶意整個人?警鈴大作,后怕不已。

    她裝得太好了,一路上小心翼翼地照顧著他,他還調(diào)侃她一句,長大了,以?前看見?人?生病,總是比病人?還難過。所以?周嘉述一直沒?發(fā)現(xiàn)她快要崩潰了,渾身都在?止不住的發(fā)抖。

    他只是覺得太丟臉了,二院都是父親的熟人?,因?為周醫(yī)生的兒子?事故失語這事挺廣為流傳的,很?多?人?就算沒?見?過也聽?說過,于是他見?誰都比手語,根本?不想說一句話。

    寶意緊繃的神經(jīng)在?看到?他比手語的那一刻徹底斷了。

    她以?為他又不會說話了。

    昏倒前的世界像是溺水,周圍的一切都被水膜隔絕起來,所有的聲音還能聽?見?,但逐漸模糊,逐漸消褪,大腦一片空茫的灰白,最后才是眼前一黑。

    “寶意……”周嘉述顧不得自己如何疼痛,下意識去撈她,可她已經(jīng)意識不清,沒?聽?到?他說話。

    昏倒前最后定格的一幕,是他對?著父親比手語。

    寶意做了很?長很?長的夢,先是夢到?小時候,她記得那時候想要一個娃娃,櫥窗里最貴最漂亮的那只。

    一千二百三十六塊,那大概是十多?年前,梁文山和?申卉的工資加起來已經(jīng)不菲,但一千二百三十六塊,依舊是個天文數(shù)字。

    那個娃娃真的很?漂亮,它穿著繁復的刺繡衣服,眉眼彎彎地看著路過的每一個人?。

    宜寧的普遍工資沒?那么高,所以?它在?那里呆了一年,也沒?人?能買它回家。

    終于,寶意攢夠了壓歲錢,過完年打算去買它。

    她推門而入的那一刻,同一個女孩擦肩而過,女孩懷里抱著的,就是那個娃娃。

    原來不止一個人在等著帶走它。

    原來她還是遲了。

    那是她第一次嘗到命運的殘酷,深刻體會到?什么叫做遺憾。

    或許過年前自己身無分文的時候看到它已經(jīng)沒?了,就不會那么難過了。或許沒?有親眼看到那小女孩抱著娃娃的面容是多?么開心,或許也沒?有那么難過。

    可偏偏就差那么一點,偏偏要她親眼看著失去。

    人?生就是充滿了失去和?遺憾,可有些遺憾是這么痛徹心扉。

    以?至于寶意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遺憾,她陷進夢里,像是掉進漩渦,寶意從夢中的夢中醒過來,看到?申卉已經(jīng)來了,彎腰抱了抱她:“你嚇死媽媽了�!�

    “小述……呢?”寶意不安地看著母親。

    “小述沒?事,肋骨骨折,不過不嚴重,只是你也知道,小述有點特殊,所以?他爸爸給他安排了入院。他小姑最近閑著,會照顧他,你就好好上課就行了,不用擔心�!�

    “可是……”寶意茫然地呢喃,從病床上跳下,要去看周嘉述。

    一進門,就看到?他對?著靜姨比劃:疼,有點喘不過氣,把?床稍微搖上去一點。

    寶意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根本?不敢問,他的聲音又怎么了,怎么又不會說話了。

    整個世界依舊像是隔著一層水膜,可對?深陷自責和?夢中的寶意來說,是那么輕易且真實。

    周嘉述看到?她,擰著眉比手語:你嚇死我了。這會兒怎么樣了?頭還暈嗎?

    醫(yī)生說她是緊張過度。

    寶意搖頭,悲痛欲絕地看著他,但什么也不敢說,病房里太平靜了,平靜得仿佛他會說話只是她昏迷前臆想出來的美夢。

    靜姨走過來抱了抱她:“傻孩子?,嚇成這樣,沒?事的,輕微骨折,其實回家靜養(yǎng)就行,但他身體弱,肺部有點被壓迫,喘不上來氣,你周叔說還是住院他比較放心。”

    寶意沒?吭聲,去看周叔。

    周叔笑了笑:“真沒?事,放心寶意,別擔心,你去上課就行,沒?課的時候再來陪陪他�!�

    寶意最后又去看周嘉述,祈禱她能開口說句話,好證實自己的記憶沒?有出現(xiàn)偏差,可到?最后他都沒?能開口說一個字,周叔和?靜姨,還有申卉女士,每個人?都只字不提。

    好不容易挨到?她和?周嘉述單獨在?一起,她和?他對?視著,卻什么也不敢問,到?最后是周嘉述笑著比手語:怎么了?

    他的笑太刺眼了,手語也讓人?難過。

    寶意大概猜到?,他又回到?之?前了,甚至可能是連一兩個字都無法再說出口的之?前。

    直到?晚上寶意回家之?前,她都祈禱誰來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假的,他很?快就會恢復的。

    可沒?有人?說話,大家都努力笑著,說骨折沒?多?大事,調(diào)侃這場大雪讓骨科人?滿為患……

    以?至于寶意回家睡了一覺,第二天去上課,坐在?教室里發(fā)呆的時候,恍惚覺得,是不是他會說話本?身就是一場幻覺呢?

    夢中總是沒?什么邏輯,再清晰的場景都透著詭異,可深陷夢中的人?,只會被那情緒侵吞,根本?意識不到?。

    寶意只是反復在?想,是不是她把?他撞倒讓他功虧一簣的現(xiàn)實太慘烈,沒?人?敢告訴她?

    她的大腦變得混沌起來,覺得一切都模模糊糊的不真切。

    終于在?他出院的時候鼓起勇氣問,她說:“你不是會說話了嗎?”

    周嘉述笑了笑,揉了下她腦袋:會好的。

    寶意偏過頭,強忍著淚水,再也不敢問下去。

    一天、兩天……一年、兩年。

    時間就那么冗長又短暫地一閃而過,寶意偶爾想起來,已經(jīng)覺得那場大雪模糊不清了。

    以?至于后來經(jīng)常想,宜寧怎么可能下那么大的雪呢?

    應該都是假的吧!

    但不論?如何,生活還是要繼續(xù)。

    夢境只有一瞬,可對?夢中人?,卻仿佛度過了漫長的歲月。

    不會說話的周嘉述,在?大學的生活尤為艱難,因?為大學有很?多?的課外活動,也有很?多?的實踐分要拿,寶意參加了兩個社團,在?學生會也擔任了職位,周嘉述什么也沒?有參加,他沉默寡言到?了寶意害怕的地步,但她也不敢去勸說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并不能確定自己的想法就是對?的,畢竟不能說話的是他。

    寶意其實隱隱覺察到?了他的頹廢和?孤僻,但他又表現(xiàn)得那么正常,以?至于寶意總勸說自己是自己想多?了。

    直到?大四這一年,他們一起去面試大廠的實習生。

    算法崗大神打架,即便寶意和?周嘉述在?校成績卓然,她依舊沒?敢報,跟他一起報了前端。

    但寶意被選上,周嘉述甚至從簡歷階段就被刷下去了,這就意味著,失語讓他根本?沒?有展現(xiàn)自己能力的機會。

    周嘉述安慰她,沒?事的,大公司競爭激烈,很?正常。他可以?去小公司,世界這么大,總有可以?他容身的地方,總有需要他的崗位,比起很?多?人?,他已經(jīng)非常幸運了。

    可寶意還是獨自躲起來哭了好久,從小到?大,他什么都會做到?最好,可別人?依舊第一眼就注意到?他不會說話,這是人?之?常情,誰也沒?辦法說什么,寶意只是難過,為什么命運就不能偏愛他一點點。

    寶意背著他,拒絕了大廠的實習機會,遞了簡歷給他去的游戲公司。

    一個只有二十多?個人?的小游戲公司,看著兩個人?的簡歷,老板連同兩個合伙人?親自面試,問寶意為什么想不開要來他們這里。

    他們的成績旗鼓相當,可沒?有人?問周嘉述,只是問梁寶意。

    寶意咬著唇,有些迷茫,但旋即大腦便恢復清晰:“不管大廠還是小廠,適合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我了解過貴公司的項目和?制度,規(guī)模雖小,但制度合理,目標明確,是我非常欣賞和?向往的工作環(huán)境。”

    入職后看著周嘉述黑沉的臉色,寶意連話都不敢跟他講,只是把?搪塞老板的話重新又發(fā)消息給他講了一遍,可無論?怎么證明自己不是因?為他才來的,可誰都心知肚明,根本?就糊弄不過去。

    公司就二十幾個人?,只有寶意一個女生,唯一一個技術大牛兼公司合伙人?對?她青睞有加,沒?事就過來指導她一下,寶意樂意之?至,叫他師父,因?為聽?說對?方已經(jīng)結婚了,就沒?有多?想,以?為只是前輩對?晚輩的照拂。

    以?至于后來對?方把?她拉到?天臺表白的時候,寶意嚇得后退一步。

    “你不是……結婚了嗎�!痹趺茨苓@樣。

    男人?比寶意大七八歲,叫許云霄,他笑了下:“我委婉提過很?多?次了,我們性格不合。已經(jīng)離婚了。做這一行的,孤家寡人?的命,我前妻受不了我。不過我們沒?有什么矛盾,就是不合適,也沒?有孩子?,你可以?放心,不會有任何后顧之?憂�!�

    寶意還是又后退一步:“我有男朋友,一直沒?跟大家說,是不想……不想影響工作。我跟周嘉述從小就認識,十七歲就在?一起了,我們感情很?好。”

    沒?想到?許云霄卻意料之?中地點點頭:“猜到?了。但是……感情很?好?感情很?好就不會冷戰(zhàn)到?現(xiàn)在?了吧小師妹�!�

    他們是同校同專業(yè)不同屆的師兄妹。

    “沒?有冷戰(zhàn)。”寶意反駁。

    他們只是在?工作場合不說話,依舊一起回家,一起吃飯的。

    只是兩個人?確實都更沉默了一點,氣氛顯得有那么點壓抑,他們晚上已經(jīng)很?少一起睡了,被人?拆穿后,寶意就開始覺得渾身發(fā)抖,難過像是潮水涌上來,她突然感覺到?害怕,感覺自己快要抓不住周嘉述了。

    “何必呢?為了一個男人?委屈自己是沒?有必要的。我知道你們或許很?相愛,他可能也只是怕拖累你,但恕我直言,感情是需要互補,你和?他在?水平上不相上下,這已經(jīng)是大忌,沒?有男人?會希望自己的女人?和?自己能力相當,你太完美了,而他僅僅一個失語就永遠也配不上你。你們只是在?一起太久了,沉沒?成本?太高,所以?互相很?難剝離,但沒?有任何關系是不能割舍的。你們之?間的底層框架就有問題,一旦后期需要高速運轉(zhuǎn),勢必會出問題,這是不爭的事實。如果你愛他,就應該放開他的手。我非常欣賞他,沒?有任何詆毀的意思,但這就是現(xiàn)實。甚至于你過得好,反而他輕松一點。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我,放過你自己,也放過他,這樣不好嗎?”

    男人?離開了,寶意原地愣了許久才從天臺上下去。

    走下樓梯的那一秒,看到?前面拐角處不知道靠在?那里多?久的周嘉述,從來不抽煙的他指尖卻夾著煙,煙灰積攢了寸許長,被風一吹,四散著飄落了。

    寶意張了張嘴:“小述……”

    他頷了下首,一句話也沒?有說,就那么離開了。

    他肯定都聽?到?了,甚至和?許云霄碰過面,許云霄一直挺喜歡周嘉述,但卻當著他的面撬墻角,他面對?他的時候,究竟是會心虛還是挑釁?寶意莫名?覺得是后者,然后恐懼感油然而生。

    他們之?間的裂痕,會不會越來越大,會不會最后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寶意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心都快碎了。

    “周嘉述,你站��!”她突然大吼了一聲。

    下樓梯的某人?頓住了腳,緩慢回過頭看他,眼神里的情緒晦暗難明。

    寶意深呼吸,委屈又難過地講:“你干嘛不理我,我討厭你�!�

    看他沉默不說話,寶意又落寞地扯了下唇角,露出一個寂寥的笑意:“好了,我知道你不會哄我了。討厭你是假的,想你哄我是真的,喜歡你是真的,想跟你一直一直在?一起是真的。但我很?難過了,你再不理我,我可能……”

    可能沒?法忍住不怨恨你了。

    可聽?在?周嘉述的耳朵里,卻像是在?說,可能真的會喜歡上別人?。

    那一瞬間的恐慌和?憤怒交織上涌,周嘉述回身,三兩步跨過去,站在?她面前,將人?抵在?墻邊,兇狠地吻上去,那些壓抑的情緒比火山噴涌還要灼烈一點。

    好兇的吻,可他還是記得把?手先墊在?她腦后。

    寶意喘不過氣,結束后胸口劇烈起伏著,看他的目光都蒙著水霧:“你……”

    你怎么了,我已經(jīng)看不大明白了。

    我好像已經(jīng)沒?有那么了解你了,不知道你是因?為憤怒吃醋還是在?做最后的訣別。

    周嘉述抬起指腹,輕擦她唇角,比劃說:拒絕他。不然我動手揍他,不大好看。

    寶意緊緊盯著他,仿佛在?說,可你最近都不理我,卻還能這么理直氣壯要我拒絕別人?。

    周嘉述:他沒?離婚,剛提交申請,冷靜期結束才能辦理離婚手續(xù)。

    可他很?早之?前就若有似無地撩撥寶意了,多?次暗示自己和?妻子?感情不和?,只是寶意沒?聽?懂,以?為那只是夫妻間看似愁苦實則炫耀的情趣。

    如今只是提交離婚申請就迫不及待來表白,甚至攛掇她跟相戀多?年的男友分手,實在?是既不光明也不磊落。

    只是公司的人?都不聊八卦,甚至他結婚了還是老板偶然提的。周嘉述又從不八卦,剛提交離婚申請這么細節(jié)準確的事,從他嘴里說出來就顯得很?可疑。

    寶意問他:“你怎么知道?”

    周嘉述:我黑進他工作電腦看到?的。

    他和?妻子?幾乎每天都聊天,感情一直很?好,離婚的時候甚至說過不行再合婚。根本?不像他說的那樣�?蓜偺峤浑x婚申請就能這么真摯地表白另外的人?,那感情好大概也是裝的。

    他就是個爛人?,對?誰都不真誠。

    剛剛沒?有沖上去揍他,只是覺得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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