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們紛紛圍攏過來,七嘴八舌地議論著,眼中閃爍著對豬肉的渴望。
有那手頭闊綽的,毫不猶豫地自己買了兩斤,滿臉喜悅地拎著肉離去;而那些不太闊綽的,則和人商量著,幾戶人兌錢買了一斤,準備回家分分。
這時,人群中鉆出一個人來,他舔著臉,試探性地問道:“振國啊,叔手頭緊,能不能先賒點肉啊?”
【37、賒肉】
躺在躺椅上的趙振國挑起眼皮一看,是村里的老李頭,平日里也是個愛占小便宜的主兒,還跟他沾親帶故,是他娘表哥的堂弟。
沸沸揚揚的小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不是沒人想過賒這種做法,但大家都不好意思開口,此時有人第一個跳出來,有幾個人也動了心思,想看看這個趙老四會怎么辦。
趙振國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理都不理。
在那里分肉的劉屠戶,猛地一拍桌子,手中的菜刀敲得邦邦響,嚇得老李頭一個哆嗦。
“這是振國兄弟拿命換來的肉,才六毛一斤,還不用票,你要買就趕緊買,不買就滾蛋!老子殺豬累了,搞完要回去歇著!”劉屠戶的聲音洪亮而堅定,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
“振國兄弟心善,賣這么便宜,你愛吃不吃,不吃別耽誤我們買。”人群中也有人開口附和。
李老頭見狀,知道今天是不可能賒到肉了,只好悻悻地離去,嘴里還在不停地嘀咕著什么。
惹,他是惹不起趙振國那個混子的,但...
別看一斤肉只有六毛錢,但在那個年代,吃得起肉的人家確實不多。雖然院子里圍滿了人,但真正下手買的卻并不多。
也有沒錢的,想跟趙振國用東西換,只要不是賒,他都答應(yīng)了。
零零總總,趙振國大概賣掉了小半只豬。
隨著太陽逐漸西斜,劉家院子里的人也漸漸散去。村民們或拎著買好的豬肉,或空著手但滿臉羨慕地離開。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趙振國壓低聲音,把籮筐掀開給劉屠戶看。
“劉哥,你看這小豬崽子,現(xiàn)在能煽了嗎?”
劉屠戶瞇起眼睛,仔細地打量著小野豬,然后搖了搖頭,“振國啊,這倆豬崽子太小了,現(xiàn)在煽它還太早。你先帶回去養(yǎng)著,過倆月等它長壯實了再說�!�
劉屠戶覺得趙振國是有大本事的人,因此主動示好,“振國啊,你放心吧。等這豬崽子長大了,我親自來幫你煽。簡單,你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臨走,趙振國又給劉屠戶塞了一塊錢,當作賣肉的辛苦錢。
趙振國挑著沉甸甸的野豬肉,臉上洋溢著難以掩飾的喜悅,大步流星地往家里趕。
還沒進家門,他就迫不及待地喊了起來:“媳婦兒,媳婦兒,婉清,婉清,快來看我?guī)Щ厥裁春脰|西了!”
宋婉清正在屋里忙著家務(wù),聽到趙振國的聲音,她好奇地走出房門。
趙振國滿頭大汗,但臉上卻掛著燦爛的笑容,挑著兩大塊野豬肉,顯得格外顯眼。
“呀,這是野豬肉嗎?”宋婉清驚訝地問道,她已經(jīng)從村民的口中聽說了趙振國打到野豬的事情,但親眼看到還是感到十分震撼。
鄰居張桂蘭剛才還喊她去看殺豬,她害怕,不敢去。
趙振國得意地點點頭,把肉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又從籮筐里拎出兩只毛茸茸的小野豬。
“看,還有這兩只小家伙呢!媳婦兒,你愿意養(yǎng)豬不?”他滿懷期待地看著宋婉清,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養(yǎng),反正我在家也沒什么事情做�!彼瓮袂遢p聲說道。
趙振國開始清理院子,搭個簡易豬窩。
院子清理的差不多的時候,那兩頭小崽子不知道怎么咬斷了捆綁的藤條,從籮筐中拍了出來,這會哼哼唧唧在院子里亂竄。趙振國眼快手疾,三兩步跳到門口把大門帶上。
然后兩人兩豬便在這院子里你追我跑,好一陣才全部抓住被趙振國拴在了院子里。
日落西山的時候,院子里便又恢復(fù)了一片整潔的樣子了。趙振國在院子一角敲了幾塊一米多長的木板扎進土里,圍成一個一米寬的小區(qū)域,把小豬仔們放進去,上頭用幾根竹子擔著然后鋪了草壓了塊石頭,臨時的豬窩就搭好了。
趙振國今天做的是清燉排骨湯。
鍋中的水沸了,趙振國起身去拿大灶上的湯勺,然后用湯勺順著砂鍋邊邊淺淺地繞一圈,一大灘血沫便被帶了出來,如此重復(fù)幾下,再用濕布包著砂鍋耳朵將排骨倒入竹籃里漏出水,用清水沖洗一遍,然后倒回鍋中,加入清水沒過排骨,再次放入切好的姜片和幾顆小蔥。
等待煮沸,再加入食鹽調(diào)味,然后再燉爛即可。野豬的肉質(zhì)出乎意料的鮮嫩,那邊宋婉清一早就透過腥味聞到鮮香的骨湯,蹲在鍋前盯著鍋蓋上咕嘟咕嘟冒出的湯水和熱氣。
趙振國看著宋婉清那眼巴巴盯著鍋蓋的樣子,心里樂開了花。
他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子,調(diào)侃道:“瞧你這小饞貓,等不及了吧?”
宋婉清被他這一刮,臉上泛起了紅暈,瞪了他一眼,假裝生氣地別過頭去,但眼神還是忍不住往鍋里瞟。
趙振國看著她這副模樣,笑得更加開心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媳婦。”趙振國安撫道,“這湯快好了,你再等一會兒,保證讓你喝個痛快�!�
宋婉清聞言,臉上露出了期待的笑容,趙振國的手藝一向很好,這次用野豬排骨燉的湯,肯定鮮美無比。
終于,清燉排骨湯大功告成。
趙振國拿起湯勺,輕輕地舀了一勺湯,吹涼后遞到宋婉清的嘴邊。宋婉清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頓時感覺一股鮮美的滋味在口腔中蔓延開來。
“哇,太好喝了!”宋婉清忍不住贊嘆道,“這野豬的肉質(zhì)就是不一樣,燉出來的湯特別鮮�!�
趙振國又舀了一碗肉,放在灶臺上,眼中滿是寵溺和溫柔,“媳婦,我要把你喂得飽飽的,再也不讓你饞肉�!�
連下工回來的李甜甜都分到了一碗飄著油花的排骨湯,她驚喜地接過碗,看著那金黃色的油花浮在湯面上,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吃完飯,趙振國歇息片刻,挑起了兩個沉甸甸的籮筐,準備出門。
一筐裝的是香氣四溢的熟肉,另一筐則是新鮮的生肉。
他打算給趙大哥、趙二哥以及幾位親戚朋友送點肉。
趙大哥和趙二哥全家今天正好趕集去了,沒能親眼見到趙振國殺豬的熱鬧場景。
他們心里還惦記著,晚上要到趙振國家里問問,看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沒想到,趙振國竟然主動送肉上門了。
趙振國先來到了趙大哥家,大門虛掩著,他輕輕推開門,只見院子里靜悄悄的,只有幾只雞在悠閑地覓食。
他喊了一聲:“大哥,大嫂,在家嗎?”話音剛落,趙大哥就從屋里走了出來,看到趙振國挑著籮筐,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哎呀,振國啊,你怎么來了?”趙大哥快步上前,接過趙振國手中的籮筐,“這是什么啊?這么沉�!�
“大哥,這是我今天打的野豬,分點給你們嘗嘗。”趙振國笑著說,“有熟肉,有生肉,你們看著怎么吃都行�!�
趙大哥一聽,感動得不知道說什么好。“振國啊,自家兄弟,這肉我們可不能白要,得給你錢。”
“大哥,你這是說的什么見外話。咱們都是親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壁w振國拍了拍趙大哥的肩膀,“這肉你們就收下吧,別跟我客氣。”
趙大哥拉著趙振國閑聊幾句,大寶好奇地在籮筐邊這摸摸那摸摸,趙振國看他可愛,給他掏了塊糖,讓他一邊玩去。
出了大哥家門,趙振國總覺得有點不太對。
他放下扁擔,打著手電在兩個籮筐里找了一圈,發(fā)現(xiàn)了東西。
【38、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
五塊錢!
難怪大寶在他籮筐邊打轉(zhuǎn)呢,看來是大嫂教他這么干的。
他把錢裝了起來,想著回頭找個由頭把錢給還回去,大哥大嫂攢點錢也不容易。
趕集回來的劉桂華早就等的迫不及待了,要不是趙老二攔著,她恐怕早就按捺不住,自己上門來要肉了。
剛走到趙二哥家門口,就聽見里面?zhèn)鱽韯⒐鹑A略帶焦急的抱怨聲:“哎呀,這振國怎么還不來啊,我這都等得急死了!”
“切,你個死老二,我瞅著振國剛才大哥那里出來,他不會不給你送吧�!�
聞言,趙振國停下了腳步,他倒是想聽聽,二哥會怎么回應(yīng)。
趙老二敲了敲煙袋鍋子,滿不在乎地說:“你想吃肉自己買去,小四送是情分,不送也沒啥�!�
趙振國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推開門走了進去。
劉桂華一見他,眼睛立馬亮了起來,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哎呀,振國啊,你可終于來了!我這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盼來了�!�
劉桂華伸手想湊近,去蘿筐里翻翻,被趙振國伸腿攔下了。
趙振國笑著將手中的肉給二哥遞過去。
趙老二接過肉,臉上笑開了花:“哎呀,振國啊,咱們兄弟倆,不用恁客氣,你留著自己吃唄�!�
給劉桂華使眼色,讓她給趙振國準備點東西帶回去。
劉桂華打著哈哈,就當自己瞎了完全看不見。
寒暄了幾句,趙振國茶也沒喝一口就走了。
趁著天還沒黑透,他又走了幾戶人家。
這天晚上,跟趙振國關(guān)系不錯的人,都收到了他送的肥肉和大骨頭。
——
大槐樹下,村里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趙振國打到野豬的事情。
“哎呀,趙振國那小子,真是走了狗屎運了!竟然能打到那么大一頭野豬!”一個村民拍著大腿,滿臉的艷羨。
“狗屎運,劉老二,你有本事也走個看看唄。”有人出言諷刺道。
“哎,他這段時間雖然不下地,但好像也不像以前那么游手好閑了。”另一個趙大猛岔開了話題。
“咱們雖然也眼饞那野豬肉,但可沒那個本事去打啊。后山上那老虎,可不是吃素的!”
“對對對,那老虎可兇了!前年還有個知青不知天高地厚,非要上山去探險,結(jié)果被老虎給嚇尿了!”一個年長的村民搖了搖頭,臉上露出后怕的神情。
“是啊,咱也饞肉,但是咱沒那膽子。我可不敢輕易上山。”另一個村民接過話茬,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哎,還是跟振國兄弟打好關(guān)系吧,聽說跟他關(guān)系不錯的,都有肉吃...”
——
趙振國跑完這一圈,感覺身體像散了架一樣,累得不行。
他強撐著走進家門,連澡也沒顧上洗,就一頭栽倒在床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宋婉清看到趙振國這副疲憊不堪的樣子,心疼得不得了。她輕手輕腳地走進房間,幫趙振國把鞋子脫掉,然后又去廚房打了一盆熱水,端到了床邊。
宋婉清小心翼翼地捧起趙振國的雙腳,輕輕地放進熱水里,開始幫他洗腳。
她輕輕地揉搓著趙振國的雙腳,希望能為他緩解一些疲勞。
趙振國一覺睡到了快晌午,才悠悠轉(zhuǎn)醒。
他和宋婉清就著昨天剩下的排骨湯,啃了幾個饅頭,當午飯。
考慮到?jīng)]幾個月就過年了,今年是與宋婉清正正經(jīng)經(jīng)過的第一個年,趙振國覺得籌備年貨還是很有必要的。
比如,臘豬頭、豬蹄這些
他先是仔細地將豬頭清洗干凈,然后用鋒利的刀在豬頭上劃了幾道口子,以便更好地入味。接著,他調(diào)配了一盆由鹽、花椒、八角等香料組成的腌料,均勻地涂抹在豬頭上,細心地按摩著,讓每一寸肉質(zhì)都能充分吸收香料的味道。
腌制的過程中,趙振國也沒閑著,他要準備熏制所需的松枝。他走到村后的松樹林,挑選了一些干燥且?guī)в袧庥羲上愕乃芍�,捆成一捆捆的備用�?br />
一切準備就緒后,趙振國在院子的一角搭起了一個簡易的熏爐,將腌制好的豬頭掛在熏爐上方,然后在爐底點燃了松枝。
隨著松枝的燃燒,一股淡淡的松香彌漫開來,與豬頭的香氣交織在一起,形成了獨特的香味。
宋婉清抱著女兒從屋里走出來,聞到這股誘人的香味,好奇地問道:“振國,你在做什么好吃的?這么香!”
趙振國神秘地一笑,“等會兒你就知道了,保證讓你大飽口福�!�
隨著時間的推移,豬頭在松枝的熏烤下逐漸變得金黃誘人,表皮泛起了油光,香氣愈發(fā)濃郁。趙振國不時地翻動豬頭,確保每一面都能均勻受熱。
松柏的清香味,把簡易豬棚里那股難以避免的豬臭味都被壓了下去。
宋婉清很勤快,她把豬棚打掃得干干凈凈。但對于上輩子富貴慣了的趙振國,豬棚的味道還是讓他難以忍受。
他甚至都有點后悔要養(yǎng)著這兩只豬崽子了。
看來,蓋房子的事情得盡快提上日程了,趙振國心里暗自思量。
“媳婦,我出去一趟,你隔一會兒去翻一下肉,這樣熏得才均勻。還有,松枝要一點一點地添,別一下子加太多,免得火勢太猛把肉熏焦了�!�
宋婉清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把他的話牢牢記在了心里。
而來到外面的趙振國,穿著大褲衩子,悠悠地朝村頭代銷點走去,買了一張草紙,還有鉛筆,尺子,拿著回了家。
他往院里的石凳上一坐,借著那還沒落全的夕陽光亮,低頭就忙活開了。
宋婉清看到趙振國正坐在石凳上,埋頭不知道在草紙上搗鼓啥。
她把水盆里的水一倒,水盆洗干凈放好,來到趙振國身后,低頭一瞅那草紙,只見上面用鉛筆畫著整整齊齊的房屋結(jié)構(gòu)圖。
雖然只畫了個大概輪廓,但宋婉清還是一眼就瞧出來了,他畫的那可是頂標準的房屋設(shè)計圖。
想當年宋家沒出事兒的時候,宋婉清見過宋父帶回來的廠區(qū)擴建圖紙,那可是花了大價錢找專業(yè)設(shè)計院畫的。
趙振國這手藝,說起來可真是一點兒也不比那專業(yè)設(shè)計師差。
看到這些的她,震驚地邁不開步子,不明白趙振國一個初中都沒畢業(yè)的人,怎么能熟練的畫出如此專業(yè)的草圖。
【39、盤問】
嫁給了這人兩年多,這段時間她感覺,眼前的男人是那么熟悉,而又陌生。
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他。
一瞬間有些恍惚,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明明前些日子,他還喜歡喝酒,賭牌,連自己親女兒,都想賣了換錢。
可他最近竟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似的,不再出去鬼混,對自己也是呵護有加,每天不是上山打獵挖草藥,就是出去售賣。
短短時間,拿回來給自己保管的錢,很快就趕超村里最有錢的開代銷點的老黃家。
要說這都是他運氣好,每次上山都能不空手而歸。
可今兒個,瞅著這專業(yè)的不得了的房屋草稿圖,這又咋說?
他到底還有多少自個兒不知道的本事藏著掖著呢?
目光從草稿圖上挪開,落在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現(xiàn)在的他,就像是個挖不盡的寶藏,時不時就能給人來個驚喜。
這樣的他,自個兒真的能一直攥在手心里頭嗎?
她正愣神兒呢,趙振國放下手里的尺子和鉛筆,起身打算去廚房張羅飯菜。
剛一轉(zhuǎn)身,才發(fā)現(xiàn)媳婦啥時候站到自個兒背后了。
他剛才忙活得太投入,壓根兒就沒留意到媳婦。
見她直勾勾地盯著自已,伸手摸著她白嫩臉頰,咧嘴笑著問道:“媳婦兒,怎么了?”
宋婉清回過神來,剛想詢問他為什么會這些,就被突然過來的大哥給打斷了。
她收回心思,轉(zhuǎn)身進了廚房。
趙振國看著媳婦的背影,覺得她剛才那神情有點兒不對勁兒,不過也沒往多里想。
收回目光,沖著走過來的趙振興喊了聲:
“大哥�!�
趙振興點頭應(yīng)了,在院子里蹲了下來,拿起煙槍在布鞋上輕輕磕了磕煙灰。
隨即口袋里摸出布袋,低頭裝著煙草絮叨說著:
“施工隊找到了,就是人工貴的離譜。你干啥非要找城里那些蓋小洋樓的,村里隨便找十幾個壯漢,也能砌墻蓋房,干啥要花那冤枉錢!”
“你這房子,竟然還帶地下?要不是施工隊隊長是個退伍的工兵,你這活都沒人接...”
聽著大哥的話,趙振國心里明白,大哥這是心疼錢。
他收起石桌上的草稿紙來,給大哥遞了根煙說,“沒事大哥,錢我有,我只想蓋個喜歡的房子,讓清清和妞住得舒服一點...”
趙振興手上的動作一頓,目光看向自己四弟,還想再勸他,可看見他一臉堅定的模樣。
把那句就是個丫頭片子,也能寵成這樣咽了下去,嘆了口氣提醒:“你確定要沿著老房子屋后面起屋?這要蓋下來,可要花不少錢!”說著,滑拉了一下火柴,點了根自家卷的煙葉子。
那根煙他沒舍得抽,夾在耳朵上了。
趙振國把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大哥:
“是啊,大哥,這樣老房子也不用拆,我們一家三口還能接著住,等新房建好了,再把老房子拆了,院子內(nèi)全鋪上水泥。
聽到他這么敗家的干法,趙振興差點氣厥過去。
這得花多少錢�。克麗灺暢橹鵁�,怎么也想不通,老四怎么跟變了個人似的!
突然錢袋子鼓了起來,還一下子把那些壞習慣都戒了個干凈。
這當然是好事,他能踏實下來過日子,自己心里頭比誰都樂呵。
可他這樣花錢如流水,不懂得節(jié)省,再有錢,這么造下去,也有敗光的一天。
悶著頭抽了好一會兒煙,吐出一口口的煙霧,這才語重心長地說:“振國,你也老大不小了,大哥就盼著你能跟弟妹踏踏實實過日子。材料的事兒,你別操心,大哥給你張羅!”說完起身就離開了。
他走后,趙振國就鉆進了廚房,把正洗干豆角的媳婦給攆了出來。
“媳婦兒,你出去歇會兒,無聊了就去串串門,吃飯我再喊你�!闭f著,他就把媳婦腰間的圍裙解下來,系在了自己身上。
這些日子,宋婉清也慢慢習慣了他這樣。
只要他在家,就絕不讓她動手做飯,索性也不跟他犟,直接就出去了。
可她并沒出去串門,
他在家里做飯,自己不幫忙就算了,怎么可能出去串門。
想到剛才他跟大哥的對話,原本以為,他只是像老黃頭那樣,蓋個三間青磚瓦房。
沒想到,他野心大著呢,竟然要蓋兩層小樓!
那草稿圖上畫的,就是他要蓋的房子?
那可是城里有錢人才住得起的房子,他竟然想建那樣的!她被他這想法給嚇了一跳。
她不由自主地用探究的目光,看向廚房里那個忙碌的高大身影。
嫁過來之前,大嫂還說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從小被公婆寵著,飯都不會做,衣服都是大嫂給洗的。
可現(xiàn)在看看,他做飯那手藝,跟大廚似的,炒出來的菜,香得讓人直流口水,哪像是第一次下廚的人。
她就這么坐在院子里,滿腦子都是疑惑,靜靜地看著廚房里的他忙來忙去,心里頭琢磨個不停。
到了晚上,兩人躺在床上,宋婉清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最后,她還是忍不住,轉(zhuǎn)過身來,面朝著他,單手枕著腦袋,試探著問:
“振國,你咋會畫圖紙呢?那上面的數(shù)據(jù),標得清清楚楚的�!�
聽到媳婦突然發(fā)問,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趙振國,身體猛然一僵,隨后又放松了下來,伸手把她攬入懷中。
讓她腦袋枕在自己臂彎中,下顎墊在她發(fā)頂。
他眼神深沉,目光沒有焦點地看著前方,慢悠悠地說:“有些事兒,我不知道咋跟你說�!闭f到這里,他頓了一下,緊緊摟著她,
“但是...”
【40、意外發(fā)現(xiàn)】
“有些事情,我不知道咋跟你開口解釋�!闭f到這里,趙振國稍微停了停,把懷里的媳婦摟得更緊了。
鼻息間纏繞著媳婦身上,淡淡好聞的香味,心里頭別提多平靜、多踏實了。
這種感覺,他上輩子賺再多錢都沒有過。
“媳婦兒,我希望你能信我,我會用往后的余生證明,你選我沒選錯。”
自己重生的事兒,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就算放在二十一世紀,講出來,也不會有人信,肯定會被人認為是精神出了問題,可能會把自己送到精神病院。雖然某貓、某茄上重生、魂穿比比皆是。
可現(xiàn)實中,這事根本無法用科學來解釋,閑暇時期,自己也會產(chǎn)生自我懷疑,自己現(xiàn)在的情況,到底是不是精神出問題了?
所以,自己的情況更不能剝開了告訴媳婦,還沒完全開放的年代,本就是最忌諱鬼神之說,
若是傳出去,他說不定會被抓走,進行批斗,游街。
沒看村里的神婆都不畫符改畫年畫了么?
若是這頂帽子扣下來,那可就糟了,短期內(nèi)別想有啥發(fā)展,連帶老婆孩子都要跟著招人白眼。
所以,重生這件事,壓根都不知道怎么跟自己媳婦說,也沒打算告訴她,省得她再胡思亂想!
想到這里,暗暗嘆了口氣,慶幸著,還好,多虧上天給了自己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
要好好抓住這個機會,把對媳婦兒孩子的虧欠都補回來!
“媳婦,你就安心待在我身邊,啥都不用操心,前面的路我都給你鋪好了。對了,媳婦兒你閑了可以看看書,還有牛棚那倆人,他們也怪不容易的�!�
被他擁在懷里的宋婉清,雙手抵在那結(jié)實堅硬的胸膛,鼻息間纏繞著他男性干凈的氣息。
不知覺想起跟他回來后的荒唐事,壓根沒聽進去,他都說了什么。
只要一想到自己在他身下放蕩的樣子,就覺得渾身燙的慌。不明白自己怎么會變成這樣!
手指扣著他胸口的小背心,生怕他看出自己異樣,悶聲回了句。
“關(guān)燈,睡吧。”
抱著她的趙振國,此時此刻,但凡低頭看一眼,就能察覺到自己媳婦臉已經(jīng)紅到耳根子了!
只是他在聽到媳婦要自己關(guān)燈的時候,老實的伸手拉滅床頭燈泡的繩子。
這一夜,倆人相擁而眠。
天還沒亮,趙振國就跟往常一樣,做好飯,把小炒肉熱在地鍋里,裝了幾個饅頭,挑著籮筐上了山。
靠著上一世的記憶,趙振國熟門熟路地找到了上山的捷徑。
可這次要采石斛的地方,沒辦法走捷徑,趙振國只好繞到另一片草叢密實的地方,朝著目標走去。
這一路上雜草叢生,絆腳得很,非常影響他的腳程,走了快兩小時,還沒到一半路程。
索性就停下來歇歇腳,順便看看能不能打點吃的。
然而一陣搜索,卻一無所獲。
他繼續(xù)走向深處,爬到樹上,觀察周圍。
幾次換位置之后,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
于是,只好拿出火折子,點起一小堆火焰,在上面烤著饅頭。
香氣、在寂寥的樹林中更加誘人。
趙振國把烤好的饅頭,捏成碎末,隨風撒出去。
“咯咯咯咯......”
過了一會,熟悉的雞叫傳來。
趙振國沒用槍,隨手賞它一顆石子,力道恰到好處,石子崩在野雞脖子上,將其打暈過去。
一下午,收獲野雞三只,野兔一對。還有20來只紅嘴雀。
自己有空間,要不然這么多還真不好悄無聲息地帶下山。
踏、踏。
什么在靠近,仿佛是察覺到?jīng)]有危險,它沖到熄滅的火堆邊,大口吃起地上的饅頭渣。
“一個狍子?”
啪、啪!
兩發(fā)石子,將狍子打得跪倒在地。
都跪下了,它才反應(yīng)過來,白尾巴砰地炸開,然后一動不動,連掙扎逃跑都沒有。
“傻狍子,傻狍子,還真的和傳說中一樣啊�!�
收拾好獵物,趙振國正準備爬到樹上觀察情況。
忽然,后面樹林里傳來一陣響動。
遠遠地,趙振國看到一個黑影跑來,
艸!
一頭足有一米高的野豬,出現(xiàn)在視線中。
“好家伙,它得有500斤吧?”
趙振國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
然而下一秒:
踏踏踏踏踏...
大地震動,樹枝上樹葉,撲梭梭落下。
一頭野豬、兩頭野豬...野豬群!
野豬們身后,還有其它動物,兔子,馬鹿,獾...
它們四蹄狂奔,揚起土和草葉子,像是在逃命!
“臥槽!”
沒有猶豫,不敢好奇發(fā)生了什么,趙振國轉(zhuǎn)身就朝著山下的方向跑去。
他不惜體力,大步奔跑在山里,右手握著自己的那把獵槍。
“嗷嗚!”
一聲從未聽過的獸吼。
嗡!
趙振國只覺頭昏腦脹,雙腿一個打絆,整個人撲倒在地。
剛才那聲吼叫,絕對是普通人絕對無法抗衡的存在。
然而正當他繼續(xù)往下跑的時候,被腳下的東西絆的一個踉蹌。
本能地伸出手試圖抓住些什么,但四周除了滑落的泥土和碎石,沒有任何可以借力的東西。
滾落的速度越來越快,但幸運的是,山崖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陡峭。
不斷地試圖調(diào)整自己的姿勢,以減少受傷的可能性。身體在巖石和樹叢間彈跳,撞得他七葷八素,天旋地轉(zhuǎn)。
經(jīng)過一段似乎漫長的下墜,失重感消失了,趙振國無比后悔,自己不該操之過急,這么頻繁上山,以至于把命搭了上去,
睜開眼,不是閻王殿,而是落在了一片較為平坦的地面上。
躺在那里,喘著粗氣,緩了大半天,才掙扎著坐了起來,檢查自己的四肢,雖然有幾處擦傷和淤青,但幸運的是,沒有骨折。
自己好像落在了一個山谷中,四周是茂密的樹林,陽光透過樹梢灑下斑駁的光影。
掙扎著站起了走了兩步,卻被地上的東西絆了下,差點摔倒個狗吃屎。
他余光一瞥,本以為是塊石頭,可那東西一半埋在土里,一半露在外面,上面裹著一層泥。
剛踢到的地方,泥土就掉了,露出一塊金黃的東西來?
【41、啟動資金有了,遇險】
看到這里,他蹲身子,用拇指蹭掉上面的泥土,金燦燦顏色映入眼簾。
定神看了好一會兒,才確定剛絆了一下自己的東西,不是石頭,而是一柄大約三寸寬的金如意。
漏在外面的是如意的頭,不確定埋在地下面有多長,嘗試用手想拔出來,奈何紋絲不動,拔不出來。
左右觀望了一下,周圍除了茂密的草叢,就只有自己。
茂密的山谷里,一片寂靜,只有嘰嘰喳喳的鳥叫聲。
他從空間里取出了馱筐,將里面的刀拿了出來,又將水壺里的水,澆在金如意上,確定周圍的土濕潤后,開始刨土,輕松地把埋在土里的金子挖了出來。
轉(zhuǎn)身坐在地上,抱著一根三十多公分的金如意,愣怔了許久。
有些難以置信,在這座廣茂的大山里,竟然能讓自己碰上它?
仔細回想著上一世的經(jīng)歷,好像也是采這株石斛的時候,那些人也是最后一次讓自己跟著上山。
下了山就給了自己五塊錢,告訴自己,往后就不用跟著他們再去山上了。
當時也沒多想,以為他們熟悉了山里的地形,就不用自己了,收起五塊錢,就樂的跟屁花子一樣,約著狐朋狗友去喝酒了。
現(xiàn)在想想,原來有可能,他們也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一些東西,所以才支開了自己。
垂眸看著懷里沉甸甸的金如意,還以為靠著售賣野味、石斛、何首烏這些積攢一些錢財,距離自己的目標需要些時間。
沒想到瞌睡了,就來枕頭,有了這個,接下來就不用再每天趕著上山打獵、采石斛了,可以每隔兩天上山一次,也有空余時間,來忙些其它事情了!
粗略計算了一下這個東西的價值,用于以后的啟動資金,綽綽有余。
近期打獵和挖石斛的錢,可以拿來建房,做家用開支。
想到這些,將懷里的金如意收進了空間。
也不著急找路爬上去了,繼續(xù)朝著目的地趕去,而是時刻留意地面,或是周圍是否有枯木。
既然下來了,只想帶更多有價值的東西回去。
就這樣,他大約又走了一個多小時左右,太陽已經(jīng)高高掛起,才找到上去的路,可卻再也沒撿到金子。
摸摸腦門覺得自己好像貪心了,金子哪能遍地都是。
又走了半個小時,才找到那株石斛。
直接在坐在地上,啃了個干饅頭,雖然噎得慌,但耐不住肚子餓的厲害,就著水啃了倆大饅頭、這才開始動手忙了起來。
好不容易把石斛采出來,放進空間里,準備下山。
四周突然在一瞬間變的極為安靜,原本棲息在附近的鳥獸全都逃開了。
趙振國停了下來,緊握手里的刀,謹慎環(huán)顧著四周。
耳朵豎起,風中似乎夾雜著的陽光經(jīng)過樹冠變成了微弱斑駁,映于地面,并不足以讓他看清周圍。細微的破碎聲,是落葉被踩踏的聲音。
汗水沿著臉龐緩緩滑落,不是熱的,而是嚇的。趙振國本能往不遠處的山澗小溪靠近,試圖借助那邊更為明亮的光線好看清一切。
全神貫注盯著林子的他渾然不覺,在無暇顧及的后方,山澗小溪對面的低矮灌木間,正隱約現(xiàn)出一個頭顱。
橙紅皮毛,黑白條紋遍布其上,隨著頭顱緩緩探出,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雙目,額上覆著白毛,正淡淡的盯著他,不是一只吊睛白額虎是什么?
老虎不知何時已經(jīng)繞到了身后,許是危機感使然,趙振國感到一陣如芒在背,他幽幽轉(zhuǎn)過身,猛地對上一雙虎眼。
空氣瞬間變的非常安靜,一人一虎對視著,誰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動。老虎的棕褐色的眼睛盯著他,就像在端詳著他...
趙振國強作鎮(zhèn)定舉起手中的刀,想到刀的威懾力太小,他又倉惶扔掉刀,取出空間里的獵槍。
三步之外,槍比刀快。
逃是逃不掉了,用槍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這只老虎太通人性,發(fā)現(xiàn)他端起槍扣動扳機的時候,老虎瞬間被激怒了。
震耳欲聾的虎嘯劈開了寂靜的山林,鳥群四下飛逃,趙振國發(fā)現(xiàn)一個巨大的黑影撲過來,他下意識地扣動獵槍的扳機。
砰!
一槍打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