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趙老大瞟了一眼坐在大紅喜床上的新媳婦,又看了看老二,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咽了回去,最后只擠出一句:
“老二,我真的沒別的意思,我就是來恭喜你跟弟妹的,希望你們能白頭偕老,幸福美滿�!�
一直默不作聲的新媳婦突然開了口,她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語氣里滿是和氣:
“老二啊,你別這么著,大哥大老遠來,也是一片心意。你帶著大哥和孩子去外面坐會兒,都是自家人,坐主席上合適,別讓外人瞧咱們不懂禮數(shù)�!�
趙老二聽了媳婦的話,心里雖說一百個不愿意,可也不敢駁了她的面子。
他沒想讓大哥留下,但媳婦發(fā)了話,他只能硬著頭皮,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那行吧,大哥,你們就去外面坐吧�!�
此刻,趙振國在外面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一個勁兒地問媳婦:
“咋樣了?好點了沒?走,上醫(yī)院瞅瞅?”
媳婦不會是有了吧?可回回不都做好了措施嗎?
剛才屋里人多,煙味又重,宋婉清實在是受不住了,一個勁干嘔,胃里翻江倒海。
好不容易緩過勁來的她輕輕喘了口氣,任由趙振國細心地給她擦去眼角,因咳嗽而溢出的淚水。
她緩了緩氣息,輕聲細語地說:“別,沒多大點事,就是屋里人太多,有點悶,我這才不舒服的。現(xiàn)在好多了,你別太擔心�!�
她這身子,被養(yǎng)得是愈發(fā)嬌貴了。瞧瞧那些村里的女人,懷了娃還得下地干活,家里家外地忙個不停,甚至還有把娃生在地頭的。
可再看看自己,是家里頭最清閑的人!除了看書學習和逗棠棠,就沒有其他活干。
眼瞅著有人急匆匆地朝這邊跑來,宋婉清明白,肯定是找趙振國的。
她沖他說道:“你快去看看,他們找你肯定有事�!�
趙振國生怕媳婦因為今天是二哥結(jié)婚的大日子,身子有啥不舒服也硬撐著不說。
他可真是一點都不敢大意,用拇指輕輕摩挲著媳婦的臉頰,商量著說:
“要不,咱們還是先去醫(yī)院瞅瞅,檢查檢查,圖個安心,行不?”
【210、趙老大的盤算】
這要是耽誤她上學咋辦,一時間趙振國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怨自己沒控制住。
宋婉清無奈地笑了,拉下他放在臉頰上的手,
“真沒事,就是屋里頭人太多,煙味又重,熏得我反胃。我要是真不舒服,肯定第一時間跟你說。好了,你快進去吧,我在外面坐會兒就行。你趕緊進去看看,到底是啥事�!�
說著,還用眼神催著他趕緊進去。
趙振國還是不放心媳婦一個人待著,最后在媳婦的堅持下,他叫來三姐,讓她陪著媳婦去主桌坐了下來。
他一進屋,屋里的人就自動給他讓出了一條道。
趙老大看到老四來了,眼神躲躲閃閃,手忙腳亂地解釋:“今天老二的好日子,我、我就是想過來看看熱鬧�!�
趙振國那漆黑狹長的眸子瞇起來,棱角分明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木著臉,“咱哥倆出去聊聊�!�
趙老大看見黑臉的老四就心里發(fā)毛,哪還敢遲疑,趕忙牽著大寶的手,匆匆離開了屋子。
趙振國跟二哥低語了幾句,也邁步跟了出去。
走到門外,就遠遠瞧見角落處站著一大一小兩個人,他皺了皺眉,大步流星地走過去,從口袋里掏出一塊錢,遞給大寶,
“乖,拿著這錢去找你姑玩去,別在這兒搗亂�!�
大寶接過錢,眼睛一亮,樂呵呵地一溜煙兒跑向了主桌。
趙振國等大寶跑遠了,這才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煙,剛放到嘴邊,又想起了媳婦剛才干嘔不止的樣子,把煙重新塞回煙盒里,揣進了褲袋。
他轉(zhuǎn)過身,目光如炬地盯著面前的大哥,質(zhì)問道:“大哥,你今兒個咋突然跑到這兒來了?是不是有啥急事?”
趙老大有點怵這個兄弟,手忙腳亂地擺弄著衣角,磕磕絆絆地說:
“小四,哥知道我之前那么做,對不住老二。哥當時應該聽你的勸的,可你也知道,男人嘛,誰不喜歡年輕新鮮的!”
話沒說完,他瞧見老四的臉更陰沉了,
他知道這是老四翻臉的前兆,嚇得立馬住嘴,不敢再繼續(xù)說下去。
老四的脾氣渾,把他惹毛了,后果不堪設想,親大哥也是翻臉不認人。
想當初,老四只伸手幫了老二一把,卻把當大哥的晾在了一邊。
要是老四也能拉自己一把,現(xiàn)如今說不定他也進了城,混了個體面的差事,娶了個模樣俊俏的新媳婦!
原以為老二日子過得也就那么回事,可哪曾想,有了老四的幫襯,老二那日子竟是過得風生水起!
二婚竟然還能這么排場,擺了八桌!每一桌上還都有硬菜,看得人直流口水,咽吐沫都來不及。
真納悶,這得花多少錢?老二那點工資,咋可能撐得起這么大的場面,還一擺就是這么多桌!
一打聽才知道,這酒席錢全是老四掏的腰包。不止如此,老二家里的收音機,也都是老四送的!
趙振國:其實是痘印男請的大家,應該感謝他才對。
看看今天來的人,不用猜,大半都是沖著老四來的。
聽說他認識個大人物,很大那種。
趙老大想趁這個機會,跟老四、老二緩和緩和關系。
要是能順道結(jié)交下老四認識的那個大官,那就更好了。
今天跑這一趟,趙振興更是鐵了心,再也不想窩在山疙瘩里了,他也想跟老二一樣,弄個體面工作,不用在土里刨食兒了。
但這話不能明說,老四肯定不樂意。
趙老大一抬頭,正撞上趙振國那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睛,被這么上下一打量,渾身不由自主地起了層雞皮疙瘩。
他趕忙移開視線,心虛得很,連忙解釋道:
“小四,我真后悔當初沒聽勸,你放心,我以后絕不再跟劉桂華扯上關系,大寶我自己帶著,她已經(jīng)讓我給攆回娘家了�!�
趙振國單手插兜,懶洋洋地倚在墻上,聽完大哥的話,眉頭微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毫不留情地戳穿大哥的盤算:
“想緩和關系,大哥你哪天來不行?今天不請自來,這是在給二哥添堵。”
趙振國瞧他大哥那副模樣,也懶得再多費口舌,邁著懶散步子,悠悠朝媳婦那邊走去。
這會兒,主桌上趙小燕正逗著大寶玩,眼瞅著開席還早,他又饞肉饞得厲害,就偷偷給他夾了幾塊肉,讓他先解解饞。
剛才她瞧見宋婉清干嘔,就琢磨著,
她湊近了些,關切地問:“婉清啊,你是不是有了?”
宋婉清搖了搖頭,沒繼續(xù)這個話題。
她小日子一向準,而且他還那啥,應該不是。
可趙小燕卻誤以為宋婉清不好意思說,他們這里有頭三個月不說的習慣,人家不愿意承認她也就不多問,時候到了總會知道的。
見弟弟過來了,趙小燕伸長脖子瞅了瞅蹲在角落里悶聲抽煙的大哥,很窩囊,但也是真活該。
要不是他自個兒胡來,弟弟咋會不管他?
收回視線,瞧了瞧懷里可憐巴巴的大寶,猶豫了下開口說:
“弟啊,你要不拉大哥一把?大寶這么小,瘦猴一樣,還渾身上下臟兮兮的�!�
趙振國拉開凳子在媳婦旁邊坐下。
他知道三姐心軟,心疼孩子。
抬頭看了下大寶,孩子穿了件不太合身的衣服,打了四五塊補丁,手里還抓著塊肥肉,啃得滿嘴都是油。
他嘆了口氣,對趙小燕說:
“姐,我知道了,我會看著辦的�!�
他瞅見媳婦伸手要給他添茶水,連忙接過她手里的暖水瓶,讓她坐好,給她倒?jié)M茶,問道:
“還難受不?要不要去趟醫(yī)院?”說話間,他握著媳婦那蔥白纖細的手,
宋婉清有點習慣他這樣了,人再多也不顧忌,我行我素。
她也沒掙脫,就任他牽著,“我沒事,你別大驚小怪的,別動不動就是去醫(yī)院�!�
趙小燕的眼神在弟弟弟妹身上來回打轉(zhuǎn)。
以前咋沒發(fā)現(xiàn),弟弟變回個人樣后,竟然這么體貼?
瞧瞧弟妹,被他養(yǎng)得水靈靈的,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被寵到天上的勁。
宋明亮對自己雖然也挺好,可跟弟弟對弟妹那勁兒一比,簡直就沒法兒?
【211、弄死丫的!】
趙小燕不敢再細看下去,真拿宋明亮跟弟弟比,這日子怕是沒法過了。
瞧瞧,都是男人,差距咋就這么大!
她收回目光,悄悄給大寶碗里又添了幾塊肉,看娃饞肉的模樣,就覺得心酸。
席間,不少人時不時往主桌這邊瞅,就想著能找個機會跟趙振國喝上一杯,混個臉熟,以后也好辦事。
真不知道這幫人消息怎么這么靈通。
趙振國慵懶地靠在座椅上,白色襯衣的領口敞開了兩顆扣子,袖子卷得高高的,露出一截精壯的小臂,翹著二郎腿,腳上的皮鞋擦得锃亮。
他微微側(cè)著那修長的身軀,另一只胳膊隨意地搭在媳婦身后的椅背上,
這時,一個禿頂?shù)哪腥诵Σ[瞇地走上前來,端著酒杯,滿臉堆笑地說:
“振國兄弟,我敬你一杯,以后我們還得多親近親近,我先干為敬了�!�
說完,一仰脖子,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趙振國端起酒杯,本來想抿一口意思意思,
媳婦出門前就一再囑咐,酒席上別喝多了,不然騎摩托車危險。
不過,
媳婦真調(diào)皮,不知道啥時候,已經(jīng)讓人把他面前的酒都換成了白開水。
旁邊的趙小燕看著趙振國來著不拒,一杯接一杯的喝,放下筷子沖著宋婉清說:
“婉清,你不管管他?可不敢這么喝!”
宋婉清笑著眨了眨眼,示意趙小燕放寬心。
她余光瞥了眼身邊的趙振國,今天隨便他喝多少都無所謂,只要他能憋住別老跑廁所就行!
四目相對,趙振國瞧見了媳婦那狡黠的笑意,
明明滴酒都沒沾,可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忍不住想湊上前親媳婦一口!
他啞著聲音喊:“媳婦。”
宋婉清不由自主地咬了咬嘴唇,這人只有在那時候,才會用這樣的語氣喊她。
可現(xiàn)在大庭廣眾之下,這人還真是,要不是知道他喝的是水,真以為他喝醉了,跟自己撒嬌呢。
別人看不到的角落,她伸出手在他大腿內(nèi)側(cè)狠狠掐了一把,提醒他注意場合,別再這般胡鬧。
這一掐,倒給趙振國添了幾分癢意。
他趁勢在桌下握住了媳婦柔嫩的小手,放在掌心輕輕揉捏,喉結(jié)不自覺地滾動。
很想說幾句調(diào)戲的話,但終究還是忍了下來,改口問道:“吃飽了沒?”
宋婉清感受到他手上的小動作,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帶著幾分犀利,但手卻并未抽回。
趙振國見媳婦這般默許,心里樂開了花,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趙小燕將兩人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弟弟咋就變成這樣了?瞧瞧那一臉傻笑,真是沒眼看。
不過話說回來,弟妹出了院,容貌倒是更添了幾分韻味,皮膚白嫩得能掐出水來。
她自幼在農(nóng)村長大,見慣了那些黝黑的男女,即便偶爾進城,也難得碰見像弟妹這樣膚白貌美的。
弟妹就是不打扮,往那兒一站,也是人堆里最好看的那一個。
宋婉清察覺到趙小燕的目光,連忙將那只被牽著的手往桌子底下藏了藏,隨后便與她閑聊起了今天有事沒來的宋明亮。
這時,有個小伙子端著酒杯走了過來,用色迷迷的眼睛,不懷好意地盯著趙振國身邊的宋婉清,“振國兄弟,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趙振國將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見別的男人如此肆無忌憚地打量自己的媳婦,眼神還在胸口上下掃射,心中很是不爽。
他最近沒動手揍人,這些人莫非以為自己真的改邪歸正了?
強壓下抽人的沖動,他左右扭了扭脖子,壓抑著怒火喝道:
“滾!”
對方被趙振國吼懵了,他也聽說過不少關于趙振國的事情。
知道這人以前就是十里八鄉(xiāng)很有名的街溜子,很多人都不敢招惹他。
不過現(xiàn)在趙振國是酒廠的員工,料定趙振國不敢拿自己怎么樣。
再說了,如果趙振國真的對自己動手,那正好中了自己的計。
他強壓下心中的害怕,臉上露出淫蕩的笑容,目光在宋婉清身上繼續(xù)游移,這女人長得真夠漂亮,自己還沒見過這么美的女人!
不知道床上會是什么滋味,一定很美妙。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邪念,徹底惹惱了趙振國。
正與趙小燕聊天的宋婉清察覺到了身邊人的異樣,就在趙振國起身時,連忙反握住他的手,用眼神暗示他不要沖動。
宋婉清看向那個惹惱趙振國的男人,視線對視后,感到陣陣惡心。
那人看她的眼神像是她沒穿衣服一樣,讓她心里很不舒服。
面對媳婦的阻攔,趙振國心里雖燃著怒火,但不愿讓她擔憂,便俯下身,湊近她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安慰的話,示意她一切盡在掌握,讓她放心。
說完,他猛地轉(zhuǎn)身,粗魯?shù)鼐咀∧莻挑釁者的衣領,就像拎起一只小雞仔,不由分說地朝著旁邊沒人的巷子拖去。
那人在他的鐵鉗般的手中毫無反抗之力,只能踉踉蹌蹌地被他拽著走。
席間的人們看到這個突如其來的場面,一個個都噤若寒蟬,沒有人敢上前勸阻,都紛紛低下頭,裝作沒看見這回事。
他們都明白,這人八成是別人派來故意鬧事的。
沒過多久,巷子里就傳來了陣陣鬼哭狼嚎般的慘叫聲,一聲比一聲凄慘,聽得人心里直發(fā)毛。
宋婉清也沒心情吃了,眼睛一刻也沒離開過巷子口,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趙振國有個什么閃失。
畢竟,對方是有備而來,來者不善。
趙小燕看出了宋婉清的擔憂,趕緊湊過來,開導她說:
“婉清,你別太擔心了。我弟弟打架可是從來沒輸過,再來幾個那樣的,也不夠他收拾的。他心里有數(shù),不會吃虧的�!�
聽到趙小燕的話,宋婉清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目光還是緊緊地盯著巷子口。
過了大約十幾分鐘,巷子里的慘叫聲終于停了下來。
趙振國打累了,從褲兜里掏出宋婉清的粉色手帕,仔細地擦拭拳頭上的血漬。
擦完后,他不緊不慢地將手帕折疊好,放回口袋。
摸出煙來,深深地吸了一大口。
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那個人,冷冷地問道:
“說吧,到底是誰派你來鬧事的??
【212、誰來鬧事?】
跪在地上的男人,兩臂被卸,軟綿綿地耷拉著,使不上半點力氣,臉上更是被揍得青紫交加,腫得跟個豬頭似的。
嘴角裂了口子,血水不住地往外滲,含糊不清地哼唧著:
“趙振國,我真的知錯了。是豐收酒廠的李廠長,給了我兩張大團結(jié),讓我今兒個來攪和事兒�!�
說到這兒,他渾身一顫,疼得直抽冷氣,“早知道您這么狠,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來�!�
他偷偷瞥了眼正漫不經(jīng)心抽著煙的趙振國,心里那個悔。
剛才還以為自己要被打死,現(xiàn)在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簡直是散了架。
趙振國剛才確實動過活剝了這貨的念頭,但今天人太多了,還是先算了。
不過,李廠長?哪個?他認識么?難道是?
小伙子咳出一口血痰,吐在地上,順了順氣,虛弱地說:
“李廠長說鹿血酒搶了他好多大買賣,心里不痛快。胡志強他惹不起,可配方是您的,您背后的人又遠在天邊,他就讓我來鬧一鬧,給您添堵,說事成后,再給我三張票子�!�
趙振國:...
這特么是什么鬼邏輯?
今天胡志強也來了,不過擱下禮錢就匆匆走了,不敢動胡志強,所以撿自己這個軟柿子捏?
趙振國咬著煙屁股,狠狠抽了一口,瞇著狹長的眸子,眼底透著股狠厲。
他一言不發(fā),拿掉嘴里的煙,扔在地上,用锃亮的皮鞋狠狠踩滅。
“等酒席散了你再走。要是讓我媳婦看到你這副德行,我廢了你�!弊詈髱讉字,他說得咬牙切齒。
跪在地上的男人連連點頭,應聲如雞啄米:
“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讓您媳婦看到我,免得嚇到她�!�
說完,看著趙振國離開巷子口,他才癱倒在地,大口喘著粗氣。
回想起剛才趙振國揍人的狠勁,他心有余悸,自己壓根沒有還手的機會,全程挨揍,那拳頭硬得跟鐵錘似的,打在身上,疼到骨頭縫里!
宋婉清看到自家男人從巷子出來,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等他走到自己身邊,不動聲色地仔細端詳他。
瞧著他衣衫整齊,沒有絲毫與人打斗的痕跡,才放下心來,真的怕他在里面受傷。
趙振國入座后,湊近自家媳婦,嬉皮笑臉地問:
“媳婦,你瞧著我干啥?”
宋婉清沒吭聲,這人明知道自己擔心他,還故意問!
余光瞥見他手背骨節(jié)上蹭破了皮,還帶著血痕,知道他動手了,頓時又緊張了起來,帶著擔憂問:
“除了手,還有哪受傷了?”
趙振國抬起手背瞟了眼,然后看向自家媳婦,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說:
“晚上我脫光了,你好好幫我檢查一下~”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宋婉清的耳邊,她不禁縮了縮脖子,抬手輕輕推了推身邊的人:
“你給我起開�!�
宋婉清的余光悄悄掃向桌上的其他人,見大家都正圍著新婚夫婦,沒人注意到自己這邊,心里稍稍松了口氣。
這趙振國,在家沒正形也就罷了,出門在外還這么不靠譜,真是讓人頭疼。
她收回視線,目光又不自覺地落在了他受傷的手上。
還好家里備了些消毒藥品,回去得趕緊給他消毒包扎一下,免得感染了。
趙振國哪知道自家媳婦的心思,只是盯著她看,心里跟貓爪撓似的,癢癢的難受。
“媳婦,我有點喝醉了,頭暈,讓我靠下�!闭f著,就歪著高大的身軀,往宋婉清單薄的肩膀上靠去。
宋婉清無奈,喝的都是白開水,哪能醉成這樣?
宋婉清覺得這樣實在不妥,怕人背后說閑話。
平時在家里,當著嬸子的面,被他又摟又親的也就罷了,可這是在外面。
她伸手想去掐他,提醒他注意點,卻聽他說道:“媳婦,我累,讓我靠下�!�
一聽這話,宋婉清的手就縮了回來,任他腦袋靠在自己肩膀上,也不再去管別人會不會說閑話了。
趙小燕看得直搖頭,弟弟這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沒想到他現(xiàn)在比以前還過分!
弟妹也是,看不出來弟弟是在耍賴皮嗎?還能這么慣男人?
酒席散場后,趙振國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坐進邊跨里。
他轉(zhuǎn)身沖著新婚的二哥二嫂揮了揮手,啟動了車子,緩緩駛離了筒子樓。
“媳婦,咱路過醫(yī)院的時候停一下�!壁w振國邊開車邊說道。
宋婉清心里咯噔一下,緊張地問:“怎么了,振國?你是不是哪不舒服�。俊�
趙振國見狀,知道自己沒說清楚,讓媳婦誤會了,連忙解釋道:
“哎,媳婦,你別急,我沒事。我是看你剛才泛惡心,想帶你去醫(yī)院看看�!�
宋婉清聞言,松了口氣,擺擺手笑道:“哎呀,剛才是煙味太大,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不用去醫(yī)院�!�
但趙振國還是堅持要去,宋婉清拗不過他,只好去了。
到了醫(yī)院,一番檢查之后,醫(yī)生確定宋婉清只是胃有些惡心,并不是懷孕。
趙振國的表情顯得有些古怪,既像是松了口氣,又像是有點失落。
宋婉清挑眉問:“怎么了?很失望��?”
趙振國委屈巴巴地湊近宋婉清,小聲嘀咕道:
“哪有啊,媳婦,我是想要娃,但也不想你挺著大肚子還去上學。咱啥時候要娃,要不要娃,你說了算。我剛又找醫(yī)生開了幾盒那個�!�
宋婉清:...
咱家這東西消耗得有些過快了。
趙振國把宋婉清送回了家,在家門口跟媳婦說:
“清清,我有點事得去找胡志強,晚上你不用等我吃飯了,我可能會回來得晚些�!�
說完,便匆匆離去了。
半夜時分,宋婉清迷迷糊糊地醒來,發(fā)現(xiàn)趙振國已經(jīng)躺在了床上,身上還帶著一絲涼意,顯然是剛回來不久。
“睡吧,媳婦~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把人攬在懷里,也沒提白天檢查的事情,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堂起來,宋婉清就醒了,而趙振國還在呼呼大睡。
她躡手躡腳地剛下床,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突然響起。
門一開,一輛警車赫然停在家門口,兩名公安一臉嚴肅地站在門外,宋婉清心里不禁有些緊張?
【213、公安來找趙振國...(求打賞)】
自打清晨睜開眼那會兒起,宋婉清的眼皮就像被上了弦似的,跳個不停歇,攪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這再瞅見兩位穿著白色制服、帶著大檐帽的公安同志,心里頭更是“咯噔”一下,慌了神,開口問道:
“哎,同志,這是…有啥事嗎?”
那兩位公安干警瞧著眼前這位穿著裙子的漂亮女人,態(tài)度溫和又客氣地回道:
“同志,我們找趙振國同志有點事,想請他出去配合我們調(diào)查一下�!�
一聽這話,宋婉清心里那股子不安就蹭蹭往上漲,手心也跟著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雖說她信得過自家男人不會干壞事,可他那么有本事,難免招人眼紅,萬一被人使了絆子呢?
就像昨兒個那場酒席,熱熱鬧鬧的,今兒個公安就找上門來了。
她強忍著心頭的懼怕,小心翼翼地問:
“能、能告訴我到底是啥事嗎?”
兩位公安對視了一眼,眼神里透著幾分默契,
“這位女同志,這事不方便跟你透露,還是請趙振國同志出來跟我們走一趟。”
宋婉清見他們不肯說,也只好點了點頭,趕忙招呼他們進堂屋先坐著,自己轉(zhuǎn)身直奔臥室而去。
一進門,就瞧見床上那人還睡得正香,呼嚕聲此起彼伏。
這人肯定是累壞了,平時哪會睡到這個時候。
于是,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推了推他那裸露在外的膀子,輕聲說道:
“振國,快起來,有公安找你。”
她瞅著床上那人,一點要醒的意思都沒有。
要是擱平時,她肯定舍不得吵他,讓他多睡會。
可今兒個不一樣,眼瞅著他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宋婉清急了,抬手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又提高了嗓門喊道:
“振國,快起來了,有人來家里找你!”
隨著宋婉清輕推的動作,床上沉睡的趙振國悠悠轉(zhuǎn)醒,
“咋了?媳婦,想給我檢查身體?”趙振國迷迷糊糊地說道。
結(jié)果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媳婦那張略帶焦急的臉龐。
他猛地一激靈,坐起身來,順手將媳婦攬入懷中,關切地問道:
“咋了?急成這樣?是不是有啥急事?”說著,他那只大手自然而然地摸向了宋婉清的臉,輕聲提醒道,“沒事�!�
此刻的宋婉清,滿心都是擔憂,哪還顧得上其他。
她從趙振國懷中掙脫出來,坐直了身子,盯著他的眼睛急切地說道:
“公安找上門來了,說要你配合調(diào)查。是不是昨天那個鬧事的人搞的鬼?他會不會是別人請來故意找茬的?”
說著,她的情緒有些激動,生怕趙振國被人陷害,遭了牢獄之災。
趙振國察覺到媳婦的情緒變化,伸手再次將她攬入懷中,低頭在她發(fā)頂輕輕一吻,柔聲安撫道:
“噓!乖,沒事,別擔心。我來處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的語氣柔和而耐心,仿佛有股神奇的力量,讓宋婉清緊張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
她枕靠在他結(jié)實的臂彎中,仰起臉來詢問道:“那你今天會回來嗎?”
關心則亂,她根本沒注意到趙振國在聽到公安找上門時,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趙振國眼簾微垂,與媳婦的視線相對,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說道:
“不回我能去哪住?別瞎想了�!闭f著,他輕輕理了理宋婉清臉頰上的發(fā)絲。
宋婉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想到外面公安還在等著,便從他懷里掙脫出來,起身說道:“你快點起來,別讓人久等了。”
她走到衣柜前,拿出一套干凈的衣服扔在床上,然后說道,“我先出去了,你收拾好了趕緊出來�!�
趙振國掀開被子下了床,穿上媳婦準備的衣服。
他不緊不慢地穿好,單手插兜,一雙長腿在勞動褲的襯托下顯得格外修長。腳上穿著擦得锃亮的皮鞋,他邁著慵懶的步伐,慢悠悠地從臥室走了出來。
兩名公安同志看到他出來,簡要說明了情況,需要他配合去做個調(diào)查。
趙振國跟公安離開的情景,被附近的幾個閑人看在了眼里。
但他們也聽說趙振國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兒,沒人敢亂嚼他的舌根。
就算是好奇心再重,也不敢去打聽他的八卦。
被請到公安局后,李老板不知從哪冒了出來,他怒目圓睜,沖著趙振國歇斯底里地質(zhì)問道:“姓趙的癟犢子玩意兒!是不是你放火燒了我的酒窖?”
滿腔怒火的李廠長,像頭被激怒的公牛,直愣愣地朝著趙振國沖去,那架勢,要跟他拼個你死我活。
面對如此失控的李廠長,趙振國卻顯得氣定神閑,單手插兜,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譏笑。
公安沒來得及攔,李廠長就沖到趙振國跟前,揮舞著手掌想打趙振國,卻沒打著,趙振國猛地抬腳,一記狠踹,將李老板踹得四腳朝天,癱倒在地。
李老板倒在地上,哀嚎聲此起彼伏,肥胖的身軀顫抖得跟篩糠似的,臉也脹成了豬肝色。
趙振國面無表情,眼神冷得能凍死人,他走上前兩步,居高臨下地盯著地上的李老板,一言不發(fā)。
李老板嘴上可不甘示弱,喘著粗氣,沖著趙振國放狠話:
“呸!我知道我的酒窖是你讓人放火燒的,趙振國,你有種!你敢搞我,我就搞你心尖上的媳婦,不信咱走著瞧!”
說這番話時,他目光中透著兇光,要把趙振國生吞活剝了似的。
兩名公安趕緊上前把地上的李廠長攙扶了起來,警告他別亂說話。
其中一名公安對趙振國禮貌客氣地說道:“趙同志,我們已經(jīng)帶過來了,至于有沒有放火,不是李同志你說了算的,我們自然會調(diào)查清楚�!闭f完,又轉(zhuǎn)向李廠長,示意他安分點。
經(jīng)過一番調(diào)查,公安了解了昨晚的情況:
趙振國與工農(nóng)酒廠的胡志強、市局局長劉和平吃飯喝酒,之后被胡志強司機送回了家。
他們也側(cè)面了解了,趙振國確實沒說謊,他跟倆人去了國營飯店,一直喝到了晚上十一點。
趙振國一個酒廠普通員工,屢屢干好事的熱心同志,怎么可能跟另一個酒廠廠長有過節(jié)?干那種放火的事情?
調(diào)查完畢后,公安收拾好筆錄,很客氣地對趙振國說:
“抱歉趙同志,還麻煩你跟我們跑一趟,我們現(xiàn)在把你送回去�!�
趙振國也沒跟他們客氣,告訴他們把自己送去國營飯店就行,他要把昨天留在那里的摩托車開回去。
就在這時,李廠長突然從里面沖了出來,不甘心趙振國就這么輕而易舉地被放了,攔住趙振國的去路。
【214、誰弄誰?(求必讀票)】
公安同志見此要上前阻止,卻被趙振國抬手阻攔了。
李廠長怕被趙振國像剛才那樣踹飛,沒敢靠太近,只是口無遮攔地罵道:
“姓趙的,這些人相信你,老子不相信你!你燒了老子一輩子辛苦積攢的家業(yè),老子跟你沒完!聽說你媳婦兒挺漂亮的,你也很寶貝她吧?你最好看好她,不然我會讓很多男人嘗嘗她的滋味!”
聽到這番話,趙振國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跨步走上前,一把揪住李廠長的衣領。
他微彎下腰,湊到李廠長耳邊,用僅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我以為你是個聰明的,原本以為燒了你的酒窖,給你個警告,你會學聰明點。既然你不知死活,一而再再而三地往我心窩子捅刀子,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完,他松開了揪著李廠長衣領的手。
在趙振國松開手的那一刻,李廠長肥胖的身軀像灘爛泥似的跌坐在地上。
他目光緊緊盯著趙振國的背影,心里恨得咬牙切齒,卻拿他無可奈何。過了好一會兒,他心里暗想:你既然能燒我的酒窖,我為什么就不能燒你的酒窖?不僅要燒你的酒窖,我還要搞你的媳婦!
心中的惡念一冒頭,他就急不可耐地想要付諸行動。
倒要瞧瞧那趙振國,要是知道自己工作的工廠化為灰燼,媳婦也遭人玷污,還能不能像現(xiàn)在這般趾高氣揚,目中無人。
年紀輕輕,不知天高地厚,就憑著認識個領導,就敢跟自己對著干,一把火把自己的酒窖燒了個精光。
這次,定要讓他悔恨終生。
心里拿定主意后,他匆匆離開了公安局。此刻,他哪還顧得上那被燒毀的酒窖,滿腦子都是怎么找?guī)讉亡命之徒,去對付趙振國最心愛的媳婦,再把他的工廠也一把火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