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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杜克先生,我的態(tài)度始終是希望能夠促成和奧恰的合作,這一點,我想你是很清楚的�!�

    這雙東方的眼睛幽黑而深邃,難以從中辨別情緒,杜克忍不住揣度著他的意思。

    眼前這個年輕人,只用了三年時間,就帶領一個初創(chuàng)公司邁入市值二十億的大關,一舉成為灣區(qū)的明星創(chuàng)始人。

    大家都聽聞他是S大出來的華裔程序員,心中不免會安上刻板印象,以為會是個古板無趣的工程師形象。

    事實上,他的外表和這些幾乎沒有關聯,有一張只靠路演也能收獲不少忠實追隨者的臉,卻幾乎不露面,表現出同齡人所不具備的深沉和鎮(zhèn)定。

    杜克心下思忖,思考后友善道:“我們也是同樣的態(tài)度,你要知道,奧恰每年收購的企業(yè)不少于千家,很多時候都是雪中送炭。你們中國人有句諺語,識時務者為俊杰�!�

    寧一宵笑了,“沒想到您還是個中國通。您說得很對,只不過還有一句類似的話,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

    他看向不遠處的飛鳥,停靠在一顆巨大的紅杉樹頂端。

    “良禽擇木而棲。”寧一宵面色平靜,“對于已經做好選擇的鳥,別的樹恐怕就不適合再棲息�!�

    杜克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那你怎么想?”

    寧一宵的臉上始終保留著似有若無的笑,“選擇新的樹不容易,但如果只是收下對方的橄欖枝,編織成新的巢穴,就簡單了。”

    卡爾看準時機,拿出一份文件遞給面前的杜克先生。

    杜克打開,文件上寫著之前其他投資方的風投回報率,還有他們起草的投資預案。

    “您如果感興趣,隨時聯絡我�!睂幰幌驹诒恍藜舻媒鯚o瑕的草坪上,云淡風輕,“我們都很期待和奧恰的合作�!�

    事情談到這個份上,寧一宵有充足的把握收獲新的投資,下一步就是C輪融資。

    他讓卡爾通知,給這段時間忙于應付收購案的員工全部放個假,自己先上了車。

    格蕾絲給他開過的藥被卡爾放在車上,寧一宵看了一眼,并不打算吃。車子啟動,他忽然聽到副駕駛的卡爾提到蘇洄的外婆。

    “什么?吐血?”

    卡爾有些驚惶地扭頭看寧一宵,捂住話筒將事情轉告給他,“醫(yī)院那邊說,Eddy的外婆醒來了,但是上消化道出血……”

    寧一宵看上去還很冷靜,“你轉告醫(yī)院,病人家屬現在生了重病,沒辦法親自到醫(yī)院辦手續(xù),先讓我們的人過去,讓醫(yī)生全力救治,不要拖�!�

    “好�!�

    “這件事先不要告訴蘇洄,買最早的航班,回紐約�!�

    卡爾看了看他,寧一宵卻扭頭看窗外,沒透露一絲情感,就像個真正的機器人那樣,毫不間斷地運轉著,似乎永遠不會出現故障。

    在蘇洄暈倒前,幾乎每一天都會在醫(yī)院陪護,晚上也睡在病房里,但現在他也在住院,外婆又出了事。

    卡爾都忍不住為他捏把汗。

    和寧一宵一起落地紐約,已經是晚上十點,六小時的飛行讓卡爾感到疲憊,但寧一宵一刻也沒有等,直接去了醫(yī)院。

    蘇洄的外婆又一次進入ICU搶救,到現在還沒有出來。

    寧一宵在醫(yī)院待了很久,也通過電話聯系了幾個這方面的專家。兩小時后,他打算去看看蘇洄,以防萬一,將卡爾留在了這邊。

    他特意將蘇洄和他的外婆安排在兩間不同的醫(yī)院,一方面是醫(yī)院的治療方向各有所長,另一方面是害怕蘇洄受到影響。

    寧一宵比任何人都清楚郁期的蘇洄是什么樣子,他沒辦法坐視不理。

    精神科的病房總是顯得不那么太平,穿過走廊,寧一宵筆直走到蘇洄的病房門口,剛抬起手,便頓在半空。

    他的房間里也不如想象中安靜。

    盡管聲音很低,但寧一宵還是很快分辨出,房間里說話的人是梁溫。

    “聽我說,你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郁期的蘇洄顯得異常冷漠。

    “我應該怎么樣?”

    梁溫沉默了片刻。

    蘇洄的聲音又出現,很艱難,但一字一句,“我只是想去看看我外婆,我想陪著她。”

    “你現在也是病人,病人要怎么照顧病人?”

    “那你告訴我,應該怎么辦?請護工?”

    梁溫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無奈,“這些事我都可以幫你,你為什么……”

    “我不需要�!碧K洄幾乎帶了哭腔,語氣卻還是很堅定,“梁溫,我們沒有可能。我沒辦法……假裝自己可以愛上你,你明白嗎?”

    寧一宵的手垂在身側,握成拳,他感到矛盾和無措,道德感作祟,告訴他不應該繼續(xù)在這里聽下去,可另一個部分的自己卻又想要打開門,將梁溫推開。

    卡爾的一通電話打來,強行將寧一宵扯出困境。他戴上無線耳機,接通電話,離開了這條走廊,來到較為安靜的樓梯間。

    卡爾向他說明了蘇洄外婆目前的情況,聽上去很復雜,電話那頭還有醫(yī)生補充,但至少情況相對穩(wěn)定,寧一宵應著,得知卡爾和科室主任在開臨時診斷會,他便說不必掛斷電話。

    聽著卡爾和醫(yī)生的討論,寧一宵有些出神,他腦子里很亂,情緒和想法在交織。

    他想到蘇洄外婆遇到的危險,想到蘇洄自己的病、和他就這樣一天天垮下去的身體,寧一宵原本都已經準備好暗自幫助,并不打算把一切都放在臺面,讓他看見。

    可剛剛他和梁溫的對話,又打亂一切,攪動他的心。

    不知過了多久,卡爾那頭已經沒有再尋求寧一宵做決定,于是他從樓梯間出來,整理了心情,回到了蘇洄的病房。

    這一次里面很安靜。

    他抬手,敲了敲病門。

    不意外地,里頭無人回應。

    每到這種時候,蘇洄就會變成一只膽怯的蝸牛,永遠地縮在殼里,寧一宵也沒有更多辦法。

    他充其量只能抱著他的殼,試圖與他溝通,用最溫和最柔軟的方式。

    房間門打開了,蘇洄感到不安全,他背對著門側臥著,雙手抱臂,眼神木然。

    他的預感時靈時不靈,這一刻是準確的,盡管聽不見腳步聲,他還是感覺,來的人不是梁溫,也不是房東太太。

    寧一宵最終站在了他的面前,視野里,還是那雙他不熟悉的皮手套。

    蘇洄從心底厭惡這雙手套,厭惡所有不曾出現在過去的寧一宵身上的東西,也厭惡自己。

    “好點了嗎?”寧一宵問。

    他知道自己得到的只會是沉默,并不為此感到難過。

    寧一宵沒有坐下來,“你外婆今天上消化道出血,現在在ICU,不過搶救及時,情況穩(wěn)定下來了�!�

    蘇洄終于有了反應。

    “要去看她嗎?”

    蘇洄聽完,沒有說話,但努力地用手撐住床,想試圖起來。寧一宵伸手幫他,卻更難過。

    他發(fā)現自己不僅僅大腦愚鈍,甚至連四肢都無法左右,只能任由寧一宵扶他起來,為他裹上大衣,像六年前一樣。

    停車場的風很大,蘇洄被寧一宵扶著往前走,每一步都走得倍感煎熬。車子的駕駛座下來一個人,對寧一宵點頭示意。

    寧一宵支開司機,“麻煩你去幫我買瓶水�!�

    司機也跟了他很久,心領神會,立刻點頭轉身便離開。寧一宵拉開后座的門,扶著蘇洄進去,自己從另一扇門進去,坐到了他的身旁,保持著安全距離。

    兩個人之間的沉默靜得可怕。先說出第一句話的人,就像是朝深不見底的幽谷擲下碎石子的那個,在等待回響中耗盡勇氣。

    習慣性地,還是寧一宵打破沉默,他知道蘇洄不想等,所以沒多說一句廢話。

    “蘇洄,我負擔你外婆所有的治療費用,安排專人24小時看護,保證她的安全�!�

    如同所料,蘇洄拒絕了,“不用。”

    “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救治及時�!睂幰幌鼪]打算解釋太多。

    蘇洄安靜地注視著遠方的黑暗,像是想要看破什么,過了許久,才又開口,“條件是什么?”

    寧一宵說,“沒有條件。”

    蘇洄并不相信,低垂著眼,“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件事都有代價,看上去沒有代價的事……最可怕�!�

    寧一宵攥緊手,皮手套的褶皺勒著他的心。

    “如果你這么想,可以當做是借�!�

    “我知道你對我外婆有感激�!碧K洄盡可能平復著內心的痛苦,讓自己看上去像個正常人,“但這些太多了,我很難還給你,我現在……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電話還沒有掛斷,另一頭的卡爾從寧一宵進入病房開始,就聽得清楚,現在聲音變得更清晰,他捕捉到蘇洄的語氣,感覺氣氛不太對。

    難不成寧一宵又要找他對峙?還是吵起來了?他不知應該怎么做,甚至產生了幫上司在蘇洄面前說好話的念頭。

    不過電話突然間掛斷了。

    “那就用你自己還�!睂幰幌_口,聽上去有些無理。

    蘇洄沉默了幾秒,覺得他在開玩笑,于是輕輕笑了一下,望向寧一宵的樣子很美。

    “我也沒有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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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這幾天都有更新很多字,如果大家有多的營養(yǎng)液可以投給我哦~愛你們,謝謝大家~(鞠躬)沒有也沒關系噠

    發(fā)現評論區(qū)有讀者有小小的誤會,寧一宵開的公司是科技創(chuàng)業(yè)公司,不是金融,之前寫過他本人的專業(yè)是計算機,之后會寫一些他具體做的方向

    第31章

    N.拼圖計劃

    ===========================

    說出這句話時,

    蘇洄并不難過,他只是很麻木,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語,

    也控制不了情緒,甚至無法正常地接收反饋。

    他就這樣望著寧一宵,沒有任何表情。

    奇怪的是,聽到這句話的寧一宵竟然皺了眉,

    眼神中有很像痛苦的情緒,

    一閃而過。

    蘇洄無從分辨,也不想揣測寧一宵的內心,他已經精疲力竭,

    所以轉過臉,看車窗玻璃上凍結的冰。

    他聽到寧一宵的聲音,產生怪異的割裂感。

    “既然是我提出條件,

    有沒有價值,

    應該由我判斷�!�

    蘇洄望著窗外沉沉的黑暗,

    一些很頑固的記憶又重現。他記得自己提出分手那一晚說過的每一句話,也知道寧一宵記得,那一晚將他所說過的所有誓言都粉碎,承諾過的每一句話都變成了笑話。

    “我本來就虧欠你很多,這些我都清楚�!碧K洄沒看他,

    開口。

    寧一宵沒回應他的話,只是自顧自告訴他,

    “我已經決定好了,

    這是對目前的你來說最好的做法,

    如果你寄希望于只靠自己一個人,那就意味著你必須放棄你外婆的生命。

    我知道你不忍心,

    連我這個外人都做不到視若無睹,就當我在幫她。你如果實在介意,就慢慢還,我不著急。”

    蘇洄扭頭面對寧一宵,半靠在車窗上。呼出的白霧覆在他的臉上,被車內的暖氣暈開,像墮入湖水的一灘月,漣漪就能蕩得粉碎。

    “需要上床嗎?”他問。

    寧一宵沒看他,嘴角平直,看上去就像個從來沒跟他上過床的陌生人。

    “蘇洄,我沒這么無恥。”

    蘇洄又笑了,眼角是紅的,“那你讓我拿自己還,還什么?”

    他的視線有些模糊,看著眼前的寧一宵,會不自覺把他變成過去的樣子,沒有西裝革履,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鎮(zhèn)定和成熟,只是穿著很普通的衣服,會對他露出別人看不到的笑容。

    “什么都不需要你做。”寧一宵垂著眼,聲音很低,“等你去看完你外婆,見了主治醫(yī)生,我會讓卡爾聯系你�!�

    說完,他忽然開了車門,自己下了車。

    蘇洄感覺不到太多情緒,但眼睛卻很酸。沒多久,司機便開門坐到駕駛座,和他打招呼,并告訴他,寧一宵有別的事要忙,讓他們先去醫(yī)院。

    他不明白寧一宵在想什么,好像想對他做一個正直的慈善家,別無所求。

    這讓蘇洄感到更痛苦,甚至想,讓自己因愧疚而痛苦會不會才是寧一宵真正的想法。

    但很快,他在心里否認了這些。

    寧一宵是很善良的人,他明明知道的。

    但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語,用這樣的話刺激了他,蘇洄只是想知道,寧一宵究竟想要什么,他的生活明明已經步入新的軌道,有全新的社會關系和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伴侶,對著他這樣的人做慈善對寧一宵毫無益處。

    行駛中,途經一個緩震帶,一個什么東西從副駕駛前的儲物盒掉出來,引起了蘇洄的注意。

    司機很快撿起,又塞了回去,并笑著說,“是我的感冒藥。”

    蘇洄輕點了點頭,“您感冒了?要注意身體�!�

    “嗯,謝謝�!彼緳C抿了抿嘴唇,“沒事的,快好了�!�

    兩人都不是多話的人,蘇洄也不在狀態(tài),車廂內再次恢復平靜。

    抵達醫(yī)院后,他花了很長的時間去接收醫(yī)生給出的大量信息,卡爾在一旁給了他很多幫助,幫他解釋和處理事務。

    蘇洄很感激,他也覺得自己住院一周是有效的,比郁期剛發(fā)作好了很多,至少能正常答話。

    “這一次的消化道出血,還是并發(fā)癥的緣故�!贬t(yī)生嘆了口氣,“病患年紀太大,預后很重要,后期的治療可能比前期的手術更需要精力和金錢�!�

    蘇洄明白他的意思,他張了張嘴,剛要開口,就被卡爾搶了先。

    “這些都不是問題,醫(yī)生,請您盡全力救治楊女士,任何有機會的方案我們都愿意嘗試。”

    卡爾說得一臉誠懇,醫(yī)生也點點頭,“好的,我們知道了,目前病人還要在重癥病房觀察一段時間,有什么新的情況我會通知你們的,你們家屬也在這里等了很久了,注意自己的身體�!�

    蘇洄點頭,和卡爾一起目送醫(yī)生離開。

    乘坐電梯時,卡爾還是對他提起了他不想提的話,“Shaw剛剛已經把事情交代給我了,我已經吩咐傭人把Shaw在紐約的房產全部打掃了一遍,做了整理,今晚就可以搬過去�!�

    蘇洄皺了皺眉,“搬過去?我為什么要搬過去?”

    “Shaw是這么說的……”卡爾忽然意識到不對,“你們沒有商量好嗎?”

    他感覺自己又成了替罪蘇洄既不點頭也不搖頭,愣了半晌,“他為什么要讓我搬去?”

    事實上,寧一宵也沒有告訴卡爾任何原因,只給了指令�?栔缓米约涸囍ゲ拢翱赡堋�

    他覺得還是要從手足之情的角度切入。

    “Eddy,他雖然平時不茍言笑,但其實很關心你和楊女士。

    你知道嗎?在這之前他已經連軸工作了一星期,每天都睡不到四個小時,聽說了這邊又出了事,他是直接從灣區(qū)飛過來,飛機上也沒合眼,落地就來了醫(yī)院�!�

    蘇洄不否認寧一宵的關心,“但我沒必要和他住在一起。”

    “他不會經常去那兒住的。”

    卡爾以過來人的經歷告訴他,“他大部分工作重心都在灣區(qū),公司也在那兒,最近是因為收購談判才經常兩頭跑,現在收購的事也塵埃落定,他八成是會回去的,不會在紐約久留,你不用擔心經常面對他�!�

    蘇洄思維魯鈍,但依舊感到困惑。

    要讓他搬去他紐約的房產,那他的未婚妻呢,又將和他在哪里的房產共赴婚姻殿堂。

    太奇怪了,這個人既不要求他付出身體,也不需要他還錢,只是將他像一尊花瓶一樣擺放在他想要的位置。

    看著蘇洄的表情,卡爾開始對他發(fā)誓,“你相信我,我保證你搬過去,又方便又自由,那個房子地理位置很好,你一定喜歡。Shaw嘴上不說,心里是很在意你的,他希望你能過得比現在更好�!�

    蘇洄聽著他的話,總覺得怪怪的,可又說不出哪兒怪。

    以他對寧一宵的了解,這些話感覺不像是寧一宵所想,可卡爾也并不像是編造,反倒十分真情流露,于是他只好把這種微妙感歸結于自己的病。

    “雖然你這么說,但我還是……”

    電梯門打開了。

    卡爾也沒多糾纏,“你先考慮考慮,有問題隨時聯系我�!�

    蘇洄點頭,他發(fā)現卡爾說出這些話后,臉上會不自覺冒出一些愉快的微表情,就像是做成了什么很了不起的事,他不太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但卡爾看上去是個很不錯的人,樂觀又開朗,聽他說話,蘇洄感覺自己壓抑的狀態(tài)也可以得到一點點松緩。

    盡管如此,蘇洄仍舊覺得透不過氣,仿佛陷入一個避無可避的旋渦。寧一宵要求他搬過去,住在他的房子里,卻又在他詢問是否需要身體交易時選擇離開,這么矛盾,到底想要什么。

    蘇洄不知道,想不通,也覺得現在的自己除了虧欠,給不了寧一宵任何東西。

    他被卡爾送回了病房,按照護士的提醒吃了藥,昏昏沉沉睡下,一睡就是十個小時。醒來后,他又做了很多檢查,被護士開了新的點滴,手背上的血管已經不成樣子,到處都是淤青。

    體質天生不太好,蘇洄很容易留下淤青,他想起以前,寧一宵都不敢隨便用力抓他,因為不知道什么時候,早上起來,他的身上就會出現莫名其妙的淤青。

    寧一宵似乎很在意這些,還在他們交往之后詢問第一次見他的時候,脖子上怎么會有淤青。

    蘇洄當時不知應該怎么回答,直接說出真相未免有些殘忍,于是他只好說,是他自己掐的。

    寧一宵當然不理解,但蘇洄從來不會好好回答問題,只想轉移話題,永遠都是勾著他的脖子,說著說著便纏吻起來,然后從吻,發(fā)展成更容易讓他想不起最初目的的行為。

    他渾身汗涔涔的,靠在寧一宵懷里,扭轉頭去吻他的嘴唇,喘著氣。

    [因為我喜歡窒息的感覺。]

    就像是一種惡趣味,他不止于此,甚至將寧一宵的手牽過來,繞過他的身體,放在脖頸上。

    [你試一試,掐著我的脖子做,好不好?]

    但寧一宵做不到,他充其量只會將手覆蓋在他脖頸的皮膚,連用力握一次都做不到。

    這些回憶談不上多美妙,蘇洄恍然回神,感到有點痛,才發(fā)現護士已經將針扎了進來,貼上了新的膠布,掩蓋痕跡。

    這些記憶也都被他掩蓋了多年,直到最近重新遇見寧一宵,它們才一點點翻涌起來。

    本來以為都忘了。

    他抗拒和外界的所有溝通,尤其是寧一宵,以至于現在所有的號碼他都不接,假裝沒有看到,只是消沉地在病房度過日與夜,僅僅只是躺在床上,感受自己的生命同時間一點點流逝,像點滴里的藥液。

    不過這樣的沉寂只維持了兩天,第三日上午,房東太太便來探望他。

    對方手里拿著一個保溫盒,里面裝著番茄肉醬意粉。

    “醒了?來,吃一點,這是我親手做的�!�

    蘇洄看著意粉,還奇怪今天竟然不是寧一宵送的中餐了,但他沒說什么,安靜地拿起叉子,吃了一些,但實在沒胃口,哪怕房東太太特意多放了番茄膏。

    “你怎么就吃這么一點?不好吃嗎?”她心疼地看著蘇洄,握了握他的手腕,“你都快瘦沒了�!�

    “我飽了�!彼f了謝謝,并讓房東太太也吃點。

    “我不吃了�!彼凉M面紅光,又拿出一瓶鮮榨果汁,給蘇洄倒了一杯,推給他,“Eddy,有件事我得告訴你�!�

    “什么事?”蘇洄抿了一口果汁,又放下。

    房東太太嘆了口氣,“說來話長,我也給你們當了一年多的房東了,你們家出了這樣的事,我也很遺憾�!�

    她話鋒一轉,“不過……最近我的女兒也生了病,我自己身體也吃不消了,家里正為錢的事發(fā)愁,沒想到中介昨晚聯系我,說有人要買我這幾套公寓�!�

    “買?”蘇洄的思維很鈍,大腦運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有什么不對勁。

    “買家是誰?”

    她搖頭,“我也還沒見過,是中介聯系的,好像姓海森,一個中年男人。”

    對不上。

    蘇洄并不覺得有這么簡單,怎么會這么湊巧,他不久前才拒絕了卡爾,這才幾天,自己租住的房子就要被賣掉。

    “這樣……是不是不合規(guī)定?”蘇洄試探性問,“我的合同簽了一年……”

    房東太太自知理虧,連連點頭,“是,確實是這樣,我也把你們的情況都說了,對方很爽快,說他們來賠償這個損失,給你們三倍房租的賠償。”

    裝都不裝了。

    蘇洄低頭,拿起手機,本來已經在上次的通話記錄里找到寧一宵的那個未存號碼,但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撥給卡爾。

    卡爾接通,聽他說完后,否認了事情出自他手。

    “我真的不清楚,會不會是別人?Eddy,現在很多人在買布魯克林的舊公寓,專門用來投資,我的一個叔叔就這樣,不過他買的是另一個街區(qū)�!�

    他說得有模有樣,令蘇洄都沒辦法問出下一句。

    “那你那兒是不是得搬家��?”卡爾殷勤道,“我?guī)讉人去幫你吧。”

    “不用,我還沒有……”

    “房東太太已經簽約了嗎?”

    蘇洄的手機是外放,坐在對面的房東太太聽了,立刻點了頭,并小聲說,自己的女兒現在亟需這一筆錢。

    “她說簽了�!碧K洄有些無奈,但也不忍心讓房東難過。

    卡爾一副他已經同意的語氣,“那你就得盡快搬了,有很多東西吧,我下午就過去,你不用動。”

    “我不去他那兒。”蘇洄語速很慢地說,“你不用做這些�!�

    卡爾那頭沉默了片刻,像是工作受挫。

    “那……可是Eddy,這樣我可能會丟工作誒,你知道的,他完全不近人情,只要我沒有完成他給我的任務,他就會毫不留情地開掉我,真的�!�

    這次換蘇洄沉默。

    卡爾在電話另一頭祈禱寧一宵給出的辦法能再次生效。

    果不其然,生效了。

    蘇洄有些無奈,不知道事情怎么發(fā)展到這種地步,但他依舊不想松口同意,“那好吧,總之先搬出來,我和你們一起�!�

    “好!”卡爾光顧著高興,又立刻改口,“不用不用,我可以的,你要對我的工作能力有信心�!�

    房東太太顯然也很開心,連忙站起來收拾自己的東西,“那我先回去,給他們把門打開,也看著他們搬家,別漏了什么�!�

    蘇洄開口想攔,也根本沒有攔住,眼看著她風風火火便走了。

    頭昏腦漲,蘇洄看了一眼時間,懷疑自己是不是根本沒有睡醒,還在做夢。這么多的巧合,看上去沒有一個是正常的。

    他躺下去,縮回被子里,一動不動,盯著點滴的輸液管發(fā)呆。

    他寧愿相信這真的是巧合,也不想承認是寧一宵自以為聰明的機關算盡。

    六年過去,他早就不是當初那個自己,現在的他,更不知道有什么值得寧一宵去算計,去想盡辦法。更何況現在的寧一宵功成名就,實現了當時對他說過的所有抱負和理想,和那時候所描繪的藍圖幾乎分毫不差。

    在當時,自己還是他藍圖里的一小部分,占據他所幻想的一部分未來人生。

    他想,或許這就是寧一宵的癖好,他就是一個可怕的必須要依照計劃做事的人,也不接受任何失誤。

    即便是玩拼圖,寧一宵也同樣無法接受有任何一塊缺失,不可以讓它們散亂在一起,必須每一幅都拼好之后保存收藏。

    過去蘇洄就很喜歡把他的拼圖都悄悄打散,放在盒子里。可第二天回家會發(fā)現,自己的“犯罪現場”又被好好地拼起來了。

    寧一宵也從不生氣,只會在發(fā)現后,獨自默默地拼,拼好再擺出來,周而復始,直到蘇洄率先放棄他的“再犯罪念頭”,讓這些拼圖們能夠遵循計劃完整保存。

    蘇洄不由得想,或許自己也是那一小塊缺失的拼圖。

    如果被收集到,被按照原計劃存放在應在的位置,哪怕關系變了,一切都變了,只要靜靜地躺在那兒,寧一宵的計劃仿佛就沒有缺陷。

    第32章

    N.金絲鳥籠

    ===========================

    寧一宵起初并不想用這么強硬的手段介入蘇洄的生活。

    他也嘗試過溫和地給予幫助,

    或是暗地里提供他所需要的,但效果都不好,蘇洄比他想象中還要抗拒和冷淡。

    但聽到梁溫被拒絕,

    寧一宵還是沒能克制住自己的心,看著蘇洄陷入郁期的沼澤,看著他昏迷在地,因營養(yǎng)不良而住院,

    不吃不喝,

    寧一宵毫無辦法。

    這段時間他想到很多種幫助蘇洄的方法,可每一件或多或少都不夠好,唯一安全的,

    似乎就只有把他放在身邊。

    這聽上去或許滑稽,可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讓蘇洄熬過這段時間,別無他想。

    從瓊斯集團離開時,

    寧一宵接到了貝拉的電話,

    對方語氣很急,

    聽上去好像是發(fā)生了什么。

    “克洛伊這兩天有沒有找過你?”

    寧一宵正在車里處理文件,盯著筆記本,語氣平淡,“她為什么會來找我?”

    “因為我們要訂婚啊,到處都是新聞。”貝拉·瓊斯開始了未雨綢繆,

    囑咐道,“如果克洛伊來找你,

    你一定不要露餡,

    不要她沒問兩句你就承認了是假訂婚,

    知道嗎?”

    “我沒興趣陪你們演戲�!睂幰幌谲嚴铮堕_領帶。

    “沒興趣你也演了,

    好處也快到手了,怎么都得撐到我把信托金弄到手吧,更何況是她要和我分手的,現在著急了?早干嘛去了�!�

    寧一宵實在是佩服大小姐的個性,天不怕地不怕,一定要把事鬧大才滿意。

    貝拉又補充道,“不光是克洛伊,其他人問也是一樣,臨門一腳了,千萬別壞我的事兒,拿出你最擅長的撲克臉!”

    寧一宵心中煩悶,沒多說話,等對面掛了電話,便讓司機放了鋼琴曲。

    車開出去沒多久,卡爾的電話便打進來。

    “怎么了?”

    寧一宵最近沒讓卡爾做太多工作,給他的所有任務幾乎都是和蘇洄有關,他的電話一打進來,寧一宵便產生些許不好的預感。

    “Shaw……”卡爾支支吾吾,“那什么,我本來剛剛帶著人過去,想把Eddy的東西收拾一下,幫他搬家,結果發(fā)現他東西都不見了�!�

    “什么?”寧一宵蹙了蹙眉,“他人呢?”

    卡爾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他……我現在在醫(yī)院,護士說他本來說要出去轉轉,結果不見了。”

    他的語氣不可控地著急起來,“他是個精神病人,怎么可以隨便就不見?”

    “她們也沒想到,按理說現在他在重抑郁期,一般不會跑出去……”

    寧一宵氣得不知道應該說什么,“你們去他外婆的病房門口守著,我聯系他�!�

    掛斷了卡爾的電話,寧一宵讓司機將車停在路邊。

    他下了車,冷空氣猛地從衣領鉆進來。車門邊站了片刻,寧一宵敲了敲司機的窗戶,問他要了支煙,點燃后靠在路燈下抽。

    他最終還是撥打了蘇洄的電話,打不通便一直打。

    蘇洄最終還是接了,但不說話。

    “你在哪兒?”

    寧一宵壓抑著自己的怒氣。

    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電話里只有風聲。

    “蘇洄,你很喜歡玩失蹤是嗎?”

    在寧一宵說完這句話后,他終于開了口,語氣很淡,很輕,沒什么力氣,“是你要買我現在租的房子,我只能搬走。”

    寧一宵沒否認他做過的事,“你明知道我的意思,你一個人根本不適合住在那里,如果你有別的想法,可以和我商量,為什么自己消失?”

    他聽見蘇洄沉默了很久,漸漸地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從一開始就做錯了。

    “原來還可以商量嗎……”蘇洄斷斷續(xù)續(xù),語氣壓抑著委屈,“沒有人問過我的意見�!�

    寧一宵頓時心軟了,他覺得自己簡直無藥可救。

    “我們不是做了交易?很簡單,我負擔你外婆所有的費用,你只需要聽我的,住在我給你安排好的地方,其他的我都不需要。你也沒有反對,不是嗎?”

    風聲很大,他幾乎要聽不見蘇洄的呼吸聲。

    “你說可以商量,那我想提一個要求�!碧K洄說。

    “什么要求?”寧一宵無所謂他想要什么,只要不再消失,怎么都好說。

    蘇洄停頓了一下,用平靜且淡漠的語氣說,“我同意搬過去,但是不想見你。最好是一直不見面�!�

    寧一宵愣在原地,紐約的街道人來人往,風刮在臉上,像一片片軟刀子,劃破他最后的體面。

    “我知道這很無理。我住在你的房子里,還要求你不許去,但這就是我唯一的要求,其他什么都可以答應你,而且我知道,你大部分時間也不在紐約,這個要求不難做到�!�

    蘇洄頓了頓,“至于費用……我好一點了就可以去上班,還可以接一些別的工作,這樣,我會一點點還給你,我保證�!�

    蘇洄坐在路邊的長椅上,渾身都很冷,他低著頭,盯著路邊快要枯死的一顆小草,等待著寧一宵的回答。

    “好。”

    寧一宵沒有為難,滿足了他唯一的要求,聲音聽上去很冷靜,“我答應你,但是我會安排專人去房子里打掃衛(wèi)生和做飯,房子的密碼你隨便換掉,我不會去�!�

    說完,他掛掉了電話。

    忙音給蘇洄留下一陣耳鳴,和短暫的胸悶。

    他一夜沒睡,凌晨時悄悄離開了病房,打車回到了他租的房子里,把要緊的東西全都收起來,早上打給了搬家公司。

    某一刻他是真的打算逃走,可他能逃,外婆怎么辦。

    蘇洄只能向現實低頭。

    他坐上搬家的貨車,甚至給不了司機一個終點,只能在長久的沉默后,向他們要求暫時的倉儲服務,好在他們剛好也有倉庫,答應了他的請求。

    他是很幸運的,寧一宵也滿足了他的要求,如他所料。因為寧一宵本來就別無所求,他并不需要和自己見面。

    蘇洄情感麻木,已經分辨不出這一刻是煎熬還是慶幸,他只知道無論寧一宵是出于什么樣的目的,自己都不應該、也不愿意介入他的生活,以及他即將到來的婚姻。

    哪怕他現在確實很便宜,很容易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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